第71章 前世 你觉得恶心,我也一样
凌晨两点多, 酒吧已经关门,热闹繁荣的景象消去,变得万籁俱静, 工作人员也离开了。
祁厌正坐在休息室里的椅子上,长腿交叠着, 随意向后靠着柜子, 左手指尖夹着一支烟,唇缝溢出一抹缭绕的烟雾,徐徐上升模糊深邃俊美的眉眼。
“手伤怎么样?”脚步声从走廊处传来, 徐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包扎着层层绷带。
祁厌朝他看去, 天花板的灯光从上投下, 凌乱漆黑的碎发遮挡眉眼,脸部轮廓陷入阴影之中,带着一股阴郁慵懒的感觉,与寻常时刻的他截然不同。
他盯着自己被包扎得看不见的手,原先无论是什么样的细活都能做得很好,但现在修长灵活的手指只剩下僵硬麻木的刺痛感。
别说调酒了, 就连想像过去一样玩个普通的小魔术逗客人开心, 估计都不行。
“神经损伤, 肌腱断裂, 抢救得挺及时, 没彻底废掉,顶多以后做不了太精细的活。”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保持着冷静。
对于一名专业的调酒师来说, 和废掉了没有两样,但祁厌却依然表现得过分淡定,好像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幻觉一样。
徐哥沉默好半晌:“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右手被废掉的代价太不足为道,易扬只用了十万块钱便解决这桩小事。
他好像还是憋不过气,咬牙切齿地说:“操,十万块钱,买你一只手,还真他妈的划算啊!”
沈家人不宜得罪,如果继续闹大的话,估计酒吧还能不能开都是问题。仔细思考之后,祁厌终究是选择妥协了,没把事情闹大,私下解决。
祁厌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总归人没死。”比顾燕行好太多了,不让易家付出应有的代价,他就不能死。
徐哥紧皱眉头:“那你明天……还要过去吗?”
“……当然得过去。”祁厌平静地说,“做人要有契约精神嘛,这是一桩好生意,不能因为和客人产生芥蒂,就什么都不做。”
动手的人是易扬,沈溪流只是来制止,他的人并未打伤他们。考虑到沈溪流终究是帮了他很多忙,如果不是沈溪流,他当初未必能够赶得上见夏云惬最后一面,做人要学会感恩。
而且他们之间签订了合同,那就不管双方闹得有多大,多难看,都得继续执行,直到契约彻底结束。
“那之后呢?”徐哥盯着他的右手,“以后打算怎么办?”
祁厌想了想,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里,对着他笑了起来:“到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也是这样长大的,大不了以后出卖一下色相,徐哥觉得怎么样?”
到那时候契约已经结束,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对方没有资格、没有立场来干扰。
“……你这小子真是的。”徐哥笑了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学浪浪,整天开玩笑说要下海,结果一有富O来问价,就跑得比鬼还快。”
“我可没学她。”祁厌笑笑,眼底一片晦暗,“她现在好多了吧?”
“放心,在医院里能吃能喝,也就这家伙傻兮兮的,打个架而已,急什么急,非要从二楼跑下来。还一不小心摔倒,把自己送进医院,得亏她反应快,坑了对面一把,把自己的医药费给赚回来了。”
徐哥盯着他说:“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是自己滚下来的,比起这伤,她,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更在意你什么时候把命中注定的人勾搭到手……怎么了?”
话未说完,徐哥发现他的神情怔愣住了。
“……嘶,那可能有点难。”祁厌给徐哥递了一根烟,自己也抽起来,借着尼古丁缓解紧绷的神经,他慢慢笑起来,“之前都是我骗他们的。”
“没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人,都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们不会都被我骗到了吧?”
……
PHY科学研究所里,沈清泽接过沈溪流递过来的信息素抑制颈环,看着他蹙着眉头按压太阳穴:“很久没看见你犯病了,待会儿做个更深一步的检查吧。按理说现在的假性标记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不该再犯病,难道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吗?”
每次翻看本家人的病历,沈清泽无数次庆幸自己只是个旁系,还是个beta,不会遗传到本家人的疾病,也不用从小经历那么多痛苦。
“没什么事情。”
沈溪流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从兜里取出药物,干吞下去,大脑里的神经在尖锐抽痛。
沈清泽调试着颈环,检查里面的药剂残留,这一看,整个人震惊了:“特殊抑制剂怎么已经用完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是一个月的用量吗?!”
沈溪流控制不住烦躁的心情:“它是自动感应到体内激素、信息素的变化,才进行注射用来调节身体平衡,这一点难道你不知道吗?”
“如果你不修改注射的频率,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注射完……”
沈清泽冷汗都快流下来了,根本不敢再多废话,只能让沈溪流先进行身体检查。
这种药物用多了,会损伤大脑,尤其是与感情相关的区域,连带着其他方面也会被影响。
如果沈溪流真的因为这个药物出事了,不管是家主还是暂时回不来的沈云殊都不会放过他,而沈清泽也承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难怪以前沈云殊从不给沈溪流用这种特殊药物,也没有告诉他还有这种特效药,大概是猜到他可能会随意滥用吧……
检查出来的结果确实有些不太理想,但好在没有变得严重,只要短时间内不再使用这种药物就可以了。
“难道除了这个药物以外,就没有别的药物可以替代,抑制假性标记带来的影响吗?”沈溪流只想尽快脱离现在的状态。
真不知道怎么会闹成这种地步,他按压着因为药物而变得不那么疼痛的头脑,但依然能够感觉到钝痛,好似一把钝刀在缓慢地拉锯着脑部神经,被疼痛裹挟着的沈溪流连思考能力都变缓慢了。
心情无法控制,沈溪流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浑身不舒服。他原本不想掺和祁厌和易扬两人的事情,偏偏沈湘婷又打电话过来求他……
“只有这个,根本没有替代品。如果不是它的后遗症太严重,也不至于被严厉控制到这种地步。”沈清泽也有些头疼。
他已经听沈湘婷说了,谁能想到沈云殊给沈溪流选定的人和他们这边还有这么尴尬的关系。沈云殊肯定是知道,但他根本不在意,他盯上的是祁厌和沈溪流的信息素匹配度。
至于易家的人,他们和祁厌的矛盾,那算什么东西?沈云殊从未在意,他要的只是解决沈溪流的问题,以及得到想要的数据。
“算了,反正也快了。”
只是无法压制下去的焦躁一直在骚扰着他,沈溪流难以平静,他不该在意这种事情。
手机铃声响起,沈溪流低头看了一眼,是易扬的电话号码,索性直接挂断。
一旁的沈清泽注意到他的举动,觉得还蛮尴尬的,居然会闹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沈溪流现在在想些什么。
“那边没事吧?”
沈清泽一边调整信息素抑制颈环,一边询问道。
对方会不会违约?毕竟发生这种事情。
“……”
沈溪流没有回答他的话。
以他目前对祁厌的了解,那家伙不会毁约,毕竟毁约金他付不起……
可是烦躁的心情,让他不想再次见到祁厌。
……
“这是你派来跟踪我的人?”
不过沈溪流怎么也没料到,当晚再见面,祁厌并没有就那天晚上的事情多说,反而是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他派人去找的私家侦探,专门用来监视祁厌。
一如既往平静的神色,但祁厌眉眼间多了一抹冷冽,紧盯着他的目光更加冷漠。
这让沈溪流的心情变得更加烦乱,原本想要平和地说话都做不到,甚至连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派人监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毕竟谁知道祁厌会不会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做出违反合同规定的事情,沈溪流是这样想的。
祁厌看着他理所应当的模样,觉得很可笑:“监视的事情,没有写在合同里面吧?”
如果写了,他怎么都不会签订这份合同,被人跟踪监视什么的,太糟糕了。
“这种事情你应该猜得到……”沈溪流本来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但看着祁厌冷漠的眼神,目光触及那只被包扎着的右手,情绪却在一点点躁动不安起来。
没办法,最开始他对祁厌本就没有一点信任,毕竟从沈云殊强制他选择之后,便了解这人的大概背景……
从最初就没有任何好感度。
“那还真是很抱歉,一开始的我猜不到,也没想到会被人怀疑到这种地步。”
祁厌笑了起来,他太信任自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违反合同规定,却没有料到沈溪流对自己的不信任。
以及他怎么这么蠢呢?
祁厌仔细回想,其实有好几次说话的时候,沈溪流就已经暗示他,有人在盯着他,他最好老实一点,别违反规定。
偏偏那时候的他像个傻子,完全没有猜到,所以现在会落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活该。
沈溪流会做出派人监视他的事情太正常了,对方凭什么信任他?他们本就不熟,私下派人监视乙方,避免对方违反合同规定,有什么好意外?有什么好愤怒?
祁厌平静下来了:“现在说这些事情确实没有用了。”
祁厌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为什么还要问呢?根本没必要在意这种事情。
“今晚的治疗赶紧开始吧,早点结束,对你我都好。继续维持下去,你觉得恶心,我也一样。”
第72章 前世+现世 处理家事
“不是, 他们两个有病吧?!都晚上六点多了,还在外面喝茶?是生怕晚上睡不着吗?还是想要装逼附庸风雅?”
一辆戴着眼睫毛、相当少女的奇瑞q.q开进了茶庄里面,有些暴躁的游弋将喇叭按得哔哔响, 就像他没有说出口的话一样。
游弋离家出走以后,原本是不想再搭理家里人, 但奈何今天这日子比较特殊。他磨磨蹭蹭大半天, 打了沈家主电话,没接,打回老宅, 也没人接,继续打其他人的电话,得到的反馈都是他已经被拉黑, 唯一一个接通的是身在学校、正在上课的表弟。
但表弟也不知道他爸到哪里去了, 听表弟说所有人都被他爸吩咐下去,不要搭理他。这下子掀起游弋的叛逆精神,直接去找祁厌一问,就知道这俩人正在茶庄里面。
“可能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谈吧。”祁厌坐在副驾驶,心底的情绪在遇到开着奇瑞q.q的游弋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没办法, 这车太有喜感, 尤其是搭配上游弋这种穿着黑暗系朋克风, 彰显极致张扬不羁个性的车主。车里放了一路游弋自己唱的奇怪歌曲, 每一个字都相当歹毒的那种,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那句话弄成歌,还在自己车里反复播放。
“他们能有什么正经事情,在家里也可以谈, 非不这样干,今天明摆着是想要躲我。”游弋撇了撇嘴,把车停在茶庄的停车位,拔出车钥匙,利索下车。
“走,我们先去蹭一顿晚饭,这家茶庄在我爸名下,饭后点心挺不错,你给我哥发个短信,我们到了。”
“你为什么要拎着个喇叭下车?”祁厌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扩音喇叭。
游弋道:“关键时刻,用来挑衅我爸的道具。”
“刚才那首歌好听吧?专门唱给他的,我还特意让主唱编曲。”他有些得意。
祁厌:“……”
谢谢,不懂欣赏,反正挺歹毒的。
你爸没把你打死,算你命大。
不过有游弋这样插科打诨,祁厌松口气,毕竟马上就要见到沈溪流的舅舅,明明未来还处于未知数,但他已经有一种即将见家长的紧张感。
沈溪流的舅舅……长什么样子呢?
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道模糊又陌生的身影,是他在梦里见过那么一两次的陌生人,但不可能吧?
祁厌心脏的跳动速度加快,想到游弋瞎编唱的那首歌,稍稍有些不安,或许只是巧合。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沈溪流的舅舅,完全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应该不会和梦里的形象相似吧?
他们报出沈溪流发来的房间号,茶庄的工作人员领路进去,沿着回廊走,穿过小院,透过未关上的门窗,祁厌一眼看到沈溪流。
一身西装革履,面色沉静,脸色白皙,眼睫毛落下浅浅的阴影,左眼下方的三颗泪痣被衬得显眼,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冷淡禁欲的气质。
对方也好似察觉到了,侧眸看过去,随即眼眸一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走过来,但很快,游弋两步上前,挡住他们对视的目光,沈溪流的眸光顿时微沉。
坐在沈溪流对面泡茶的人,身着复古风的中式对襟开衫外搭,腰背挺直地坐于茶案前,一举一动优雅极具韵味,几乎与周围古色古香的环境融为一体,与身着西装的沈溪流共处一室时,显得有一种时空交错的美感。
见到这人,游弋才不管什么意境不意境,直接走过去,把头探进窗里,盯着正在泡茶的人,相当大声地说:“干嘛呢,干嘛呢,又在附庸风雅了?”
原本宁静美好的氛围,一瞬间就被打破,祁厌听得茶杯被轻轻碰撞出一声清脆。
下一秒,茶具被放下,一只修长白皙的优雅手掌伸出。
“啪!”
一巴掌重重扇到游弋的脑袋上,给他抽出窗。
“如果因为离家出走连礼仪都不要了,我不介意叫人把你丢到荒岛上,重塑一遍。”悠悠话语说出,语调平稳,节奏轻缓,却让人感觉危险。
“略!”游弋捂着头退回去,有些孩子气地对他吐舌,显摆着手里的扩音喇叭,“你要真这样对我,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在沈氏旗下的所有公司,循环一百遍新编的歌曲!”
他这一退开,祁厌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顿时眼底闪现过一抹惊愕,但很快就被他收敛藏住。
祁厌其实记不清楚梦里大多数人的脸,包括沈溪流的舅舅,但偏偏这人拥有一个让人难以忽视的特征——这位长辈拥有着一双独特而神圣庄严的金色重瞳。
“爸,我劝你对我客气一点,要不然我真的可以找一大堆人天天给你循环骚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边游弋还在逼逼叨叨个不停,沈溪流已经拉着祁厌坐到旁边,游弋直接趴到沈家主的椅子上进行骚扰,正在挑战他的耐心,试图将那副平静的面具打破。
“试试看,这里的茶味道不错。”沈溪流把舅舅刚才沏好的茶递给祁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是会安排人跟踪他的模样。
祁厌的左手还插在兜里,摩挲着手机:“不用管对面吗?”
“不用,舅舅的忍耐度有限,你可以放轻松。”沈溪流好像看出他的紧张,含笑道,“舅舅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会做什么的,不用担心见家长这方面的问题……”
“咳。”祁厌轻轻咳嗽一声,确实,沈家主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家糟心的小破孩吸引过去。
见到祁厌,也只来得及微笑着点点头,正要开口打招呼,就被游弋给扯走注意力,缠住不放。
一直到忍耐达到极限,沈家主轻轻打了个响指,游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保镖擒住,捂住嘴巴,抢过喇叭,直接给拖拽下去。
这样的画面很有古代封建大家,令下人把游弋拖出去棍棒伺候的即视感。
沈家主终于恢复冷静,重新将目光投到祁厌身上,上下打量几眼,诡异却熠熠生辉的金色重瞳,显得太神秘又慑人心魄,仿佛能够看透人心,在他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
但还没等祁厌紧张起来,就听见他轻轻一声叹气,说:“和我的白痴儿子,这边这个神经外甥做朋友,还有实验室那个研究狂魔,真是辛苦你了,祁厌。”
“!”祁厌差点被茶呛到,条件反射说道,“不辛苦,应该的!”
“呵。”沈家主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真是个谦虚的孩子。”
祁厌发现这位长辈对他的好感度还挺高,随口和他闲聊了几句,就不再多问,连一旁时刻注意着的沈溪流,都无需帮祁厌岔开话题。
但安静的聊天没有持续多久,隔壁突然响起洪亮的喇叭声,和街边卖水果的撕心裂肺叫卖声没有区别,高吼着:“重瞳本是无敌路,何须再踩他人骨,沈云卿,你听见了没……”①
在各种解救自己的办法中,游弋选择了坑爹的中二且神经病的操作!
“当啷!”茶杯被重重放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沈家主微笑道:“失礼了,我先处理一下家事。”
不一会儿,隔壁果不其然传来惨叫声。
祁厌喝了口茶:“……游弋的胆子,一直这么肥的吗?”对一个有着重瞳的人,吼着网络经典名句,听起来就是个中二病很严重的样子。
“习惯了就好。”沈溪流说,“三天不被打一下,他就不舒服。”
对于中二病的人来说,重瞳的确很酷很帅,但其实对于沈家主来说,还是有些烦恼的,比如说他的眼睛比寻常人更加畏光,容易震颤……
“这种行为听起来好像很过分。”
“还好,舅舅说只是小时候讨厌特殊性,习惯了反倒是挺欣赏自己的眼睛,虽然偶尔在生活上会遇到些苦恼问题……”
祁厌默默点头,那就算是一脉相承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好像有些难以质问跟踪问题,还是等回家再说吧。
那双金色重瞳真特殊,硬是让他想起许多该忘记的模糊事情,祁厌记得,在那漫长的梦境中,他只见过三次,每一次都是梦境的重要转折点,以至于忘掉很多东西,都无法忘掉金色的重瞳……
梦境与现实好像截然相反,祁厌垂眸盯着沈溪流偷偷牵过来的手指,指尖划过掌心,慢慢地穿过他的指缝,试图和他十指紧扣。
沈溪流听着隔壁还没有停下的声音,将脸凑向前,带着羞赧的神情,小声问他:“祁厌,可以接吻吗?”
他好像很喜欢接吻,越亲密纠缠,沈溪流越喜欢。有时候宁可亲得喘不过气,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也不想停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
…………
“是你把易扬的手和腿打断了?”
七点多进入沈溪流的房子里,外面的天色昏暗,屋内没开灯。祁厌刚走过去,坐在靠窗边沙发的人声音响起,有些冰冷僵硬,大概是因为想要质问他吧。
祁厌抬起眼眸,瞥向那道漆黑森冷的身影,漫不经心地开口:“诶?易扬的手和腿居然被打断了吗?真是喜闻乐见的消息,让人高兴到想要开一瓶香槟庆祝呢。”
他的语气带着敷衍的惊讶口吻。
“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情,沈先生还是别乱污蔑别人,我可不想飞来横祸,还要自证清白。”祁厌笑吟吟地说着。
坐在那边的人身形好像更加阴冷了,黯淡的空间里,紧盯着祁厌的眼眸浮现不悦,变得比以往更加锐利。
“祁厌……需要我提醒你,现在还在合同期间吗?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所以呢?”祁厌反问道,“我做了什么事情,违背合同了吗?”
之前监视的人已经被抓住,有了一次经验,祁厌不会再掉进去第二次。
你可以肆意派人监视,但我也不会随便坐等。
祁厌现在没了之前的耐心,说起话来,比以前更加锋利,丝毫不见以前的温柔缱绻模样,倒是那双桃花眼依然深情款款。
“沈先生,你总不能因为自己心疼易扬,就胡乱甩锅,欺负我这个可怜人吧?我们只是签订合同,又不是签了卖身契,尊重一下乙方不行吗?”
他笑着摆了摆手,还缠着绷带:“而且,你瞧,我的手,还没好呢,哪有闲工夫去找别人麻烦。”
“……”
目光落在祁厌的右手,沈溪流的话戛然而止。
第73章 前世 结束这一切
谈话还没继续进行下去, 祁厌的手机响了,是与以往不同的独特铃声,他看都没看, 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喂,怎么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江与青, 祁厌的话刚说出口, 他的声音就吼了过来:“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就说你这家伙这段时间怎么总找借口敷衍我,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今天遇到张衡一,你该不会还打算瞒着我吧?”
这段时间, 一直忙着处理江家在国内的业务,江与青很忙,并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 偶尔约祁厌一两次, 都被对方拒绝了。因为太忙了,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都是成年人,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
结果没想到,祁厌的手居然受伤了。
江与青的声音刚响起,祁厌就第一时间把手机拿远, 语气颇为无奈:“一件小事而已, 别这么生气好吗?生气伤身, 你现在最好控制一下情绪。”
“你管这叫小事?去医院检查过了吗?医生怎么说?不会影响到你调酒吧?我听徐哥说, 你下个月还有一场比赛?这还能参加吗……”一连好多问题抛过来, 江与青的语气很着急。
“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也没怎么说,大概会影响吧。下个月的比赛,我不打算参加了……”
祁厌没看坐在沙发处不动的人, 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很有耐心地一个个回答,打开房间的灯光,又将门关上,阻隔了光束和声音。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沈溪流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攥紧,指尖陷入掌心,留下印记。
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无名火在心间流动着,想要发泄,却又无处可发泄,比以往更盛更烈。omega就是这样愚蠢的生物,总是容易被标记影响,产生各种负面情绪。
沈溪流伸手取过放置在桌面的牛皮袋,上面放着一张支票,轻轻对半撕开,弄成碎片,尽数丢进垃圾桶里。
桌上的手机亮起白光,他瞥了一眼,是沈湘婷发来的信息,没有搭理。
沈溪流拿起袋子,一边解开线,一边走向书房,打开里面的灯光,取出所有资料,丢进销毁机里面。
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犯罪,凡是发生过必有痕迹。
但只要当事人不去报警,所有证据都被销毁,就算完事了。
……
江与青在国内的事情已经处理结束,过两天就要出国,他还得去医院检查一番身体状况,祁厌思忖半晌,正好这两天也能结束合同,便问对方,自己能不能跟着过去。
“可以啊,想来就来嘛,我是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你什么时候过去?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下。”
江与青想了想,说道:“正好我刚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有个医生很擅长这方面的治疗,到时候你顺便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给你治好手,免得留下什么残疾。”
他还不知道祁厌的手伤有多严重,仍然抱着希望,听说这个医生很难约到,但江与青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算是拿钱收买,都得让那个医生给祁厌治疗一下,对于调酒师来说,他的手太重要了。
“其实没必要,我已经去医院看过……”
“既然你要过来,那就必须去看,不多说了,我先去找关系联系医生。”
江与青说完,啪地断掉电话,这独断独行的性格,和顾燕行真的一个德行。祁厌无法,低头盯着缠绕绷带的手,觉得希望不大,也没打电话回去,破坏江与青的心情。
就是觉得之后有点不好交代。
“马上就可以结束了,继续收拾吧。”祁厌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右手上,这两天的手伤好了一些,他私底下在家里尝试过调酒,结果搞得一塌糊涂,非常糟糕。
从手指到手掌连着手臂都在颤抖,一杯酒调得乱七八糟,动作难看不说,酒的味道也相当奇怪,祁厌这辈子都没调过这么难喝的酒。
但又不想就这么放弃,或许心底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期盼奇迹的存在吧。
江与青说得这么坚定,他没有第一时间坚决拒绝时。祁厌就知道,他的内心还没有真正放弃。
收回目光,他起身,房间里的东西已经空了大半。祁厌继续收拾行李,装了有两个行李箱,依然没有装完,不要的东西,他准备直接丢掉。
触及衣柜里那一大堆同款不同色的衣服,直接忽略,沈溪流赔偿的,他不打算带走,这不属于他。
之前放在外面的调酒器具,祁厌打算带走,那是他自己买的。
处理完屋内的东西,他拖着一个行李箱出去,准备把东西放进行李箱。外面开了朦胧的夜灯,沈溪流仍然坐在沙发上,听到轮子滚动的声音,耳朵微动,下意识抬眼朝他看去。
这一看,沈溪流嘴唇紧抿,连眼角眉梢都跟着下压,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连周围的空气都充斥着不快的意味,看着就是相当不好得罪的人。
祁厌忙着收拾东西,没心思和他闲聊,发生这么多事情,两人的关系太恶劣了。即使表面没有撕破脸皮,但祁厌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是心照不宣。
如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祁厌倒是愿意哄对方,无论是当作喜欢的人,还是客人,但当知道所有事情以后,就没有那个心情。
沈溪流毕竟帮过夏云惬,也帮过他太多忙,这一点不能忘记。
而且仔细说起来,做错的人是他。沈溪流是个旁观者,什么都没有做,又什么都做了……
看着他低头,沉默寡言地收拾东西。沈溪流眉头刚蹙下,慢一拍地反应过来,这场交易马上就要结束了。
本就微妙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糟糕了。
还有两天,只剩下两天,他们就不用继续这样僵持,他也可以摆脱信息素的控制……
“你不用这样盯着我,不该碰的东西,我不会碰。”
祁厌现在对视线太过于敏感,被沈溪流盯得有些闹心。
沈溪流听着这冷淡的语气,满脑子都是他刚才打电话时的温声细语。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情绪是受到信息素影响,沈溪流也无法控制恶劣的语气:“那可未必,总有些人的行为逻辑,与自己所说的不一样。”
太烦躁了,好像积压许久的心情都在一瞬间达到极点,沈溪流没忍住讥讽对方,明知道祁厌不是这种人,但他依然失去控制地用言语攻击着他。
明知道不该,可一旦对视上那双仿佛在看着陌生人的眼睛,他就烦躁不已,好像继续这样下去,每一瞬间都是煎熬。
“一想到还要和你这种人继续待两天,真是糟糕透顶。”沈溪流嗤笑一声,心底怄火,“真想今天就结束了。”
其实已经差不多可以结束了,多两天少两天没有任何区别。
沈溪流漫不经心地对着他说:“……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看在你那张脸的份上,给你个机会吧。要是能在今晚把你买的那些东西都用完,后面两天也不用继续待着了,早点做完早点结束……”
只是想挑衅祁厌而已。
所以才没压住愤怒的情绪,故意这样说道。
但盯着他那满是嘲讽的表情,祁厌想起沈溪流已经稳定的检查报告,点头同意了:“……行,那就按你说的来办。”
他直接上前把沈溪流从沙发拽下来,拉到房间里。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夜晚,没有任何情欲,完全凭借着本能地做,甚至将沈溪流气到失去风度,没忍住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怒骂他。
但又全然反抗不了祁厌,omega对上alpha,又处于特殊状况中,完全处于下风,专门定制的西装平时穿着很舒适,但在床上的时候就变成专门束缚四肢的绳子,动弹不得。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次对身体和心理只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一种姿势维持久了,四肢开始变得酸涩,就连身体也变得难受,好像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针刺着的疼痛。
这不是治疗,更像是一场残酷的暴行。
偏偏沈溪流不愿意认输,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声音,祁厌也一声不吭,两人好似在较劲,又像是在发泄藏了许久的愤怒。
一直到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部用完,沈溪流已经昏迷过去,祁厌也浑身难受,右手的伤口好像扯破了,绷带变得粘腻,流出的血蹭到沈溪流腰间被扯出的衬衫。
天色由黑转蒙蒙亮,以往沈溪流如果被做到昏迷了,祁厌一般会给对方擦拭,送他回自己房间,但现在毫无心情和怜悯。
他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还能赶得上江与青说的那趟飞机,于是起身,随手给沈溪流拉着被子盖住,微微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洗澡换衣,拿好行李,丢掉钥匙,祁厌彻底离开了这个房子。
外面的空气还有些凉飕飕,但祁厌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好像一直以来困扰在心间的烦恼被丢掉,回归以前的自由状态。
总算结束这一切了。
挺好。
但祁厌心底也有着一种迷茫的感觉,好像无处可去一样,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也失去太多,怎么可能真的回归以前的状态。
死去的人说不定正在盯着他……
祁厌拍了拍眩晕的头,脱离阴郁的状态。
做了一个晚上,他的身体相当疲惫,精神状态也不佳。
祁厌用手机给江与青发了条信息,让对方帮忙订一张机票,准备和他一起出国。
第74章 前世 报应
“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刚赶到机场, 江与青就注意到祁厌额头上新鲜的伤口,又看了看他重新包扎的右手,有些无语, 头疼地说:“啊,真是的, 你们alpha就不能小心点, 别过得这么粗糙吗?!”
祁厌没放在心上:“只是一道小伤口,不用这么在意。”
江与青不赞同,摸了半天, 才从兜里取出创可贴,递给祁厌:“时间紧迫,先将就用用吧, 等下了飞机, 再去医院,难得这么帅的脸,千万不能毁容了!”
祁厌盯着他递过来的粉色猫猫头创可贴,问:“能不用吗?”
“当然不行!”江与青拒绝,“快点,赶飞机呢。顾燕行都贴过, 你怕什么?别这么大A主义, 而且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黑眼圈这么重!天呐, 颜值都下降好多分, 我的眼睛不想直视你的脸了,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伤害!你们alpha难道就没有一点正常审美的吗?起码注重一下脸蛋吧……”
祁厌:“……别说了,我贴!”
听着江与青喋喋不休地抱怨,祁厌觉得自己最好老实一点。
上了飞机,江与青还在痛苦抱怨, 一路从他说到顾燕行,绕了一圈又说回来,等反应过来以后,祁厌已经坐着睡着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江与青看着秒睡的祁厌,让空姐给他拿了张毯子。
江与青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过得不好,但祁厌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某个程度上来说,甚至比他更糟糕,也不知道遇到些什么,询问张衡一,那个哑巴却憋不出几句话……
飞机起飞前,江与青习惯性先打开邮件看了一眼。结果,助理刚发过来的信息让他一怔,不是,他们这才要过去,那个医疗团队怎么朝着国内出发了?!!
……
沈家老宅。
游弋挖着冰淇淋往嘴里喂,腿上拖着个一两岁左右的小崽子,正慢吞吞窗边走来走去,目光时不时滑过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人。
沈溪流脸色苍白,嘴唇也泛白,气质比以往更加冷漠,仿佛就这么几天,一下子就打回原形,和以前病弱的时候没两样。
游弋挖了一勺冰淇淋,往抱着他小腿的小崽子嘴里喂了一口,相当委婉地开口问道:“你……身体还好吧?”
这脸色看起来像是快要去世的人才拥有的。
沈溪流睁开眼睛,冷飕飕地说:“你不能换个地方散步吗?”
非要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真碍事。
“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也只是关心你。”游弋一撇嘴,拎起嗷嗷待哺的小孩,一起坐到沙发上,你一小口我一大口地分吃冰淇淋,“这么凶,小心吓到孩子。”
“呵。”沈溪流冷笑一声,“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关心。”
他的心情糟糕透顶,周身气压极低,手掌时不时落在小腹处,现在还能感觉到隐隐作痛,顿时心里的闷气愈重。
没办法不生气吧?沈溪流昨日醒来之时,天都黑了,他这辈子第一次经历这么糟糕的事情,浑身难受地爬起床,没有哪里是舒服的,下床的时候,甚至脚软地摔了一跤,把膝盖都给撞破了。
膝盖和身体疼得要死,沈溪流太生气,也太难受,心间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情绪,手背轻轻贴着脸,挡住眼睛,不断地深呼吸。
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这种该死的事情过!现在这样,全拜祁厌所赐!
漆黑的房间有些冰冷,昨晚留下的气息已经全部消散,沈溪流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气得要死。
这股情绪催促着他,导致沈溪流甚至想要派人把祁厌给抓回来,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做,他靠在床边失神许久,才缓慢地起身洗澡。
小腹深处有一股莫名的刺痛感,大概是生殖腔的位置,有些隐晦难堪的部位,过了许久仍然没有恢复,刺痛逐渐转为闷痛。
因为那种尴尬事情而导致的,所以沈溪流没有脸面叫来私人医生,而是选择自己去医院检查。
——“你的alpha没有陪你过来吗?”
——“情况,可能不是很好。”
医生尽量委婉的话语现在还在脑海里回响,沈溪流越想越烦躁,甚至不敢回忆那天晚上的一切,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许多,搁在沙发上的手背忽然贴着一个柔软的东西。
“酥……叔,陪偶玩啊!”软乎乎的声音响起。
沈溪流下意识低头看过去,刚才还被游弋抱着玩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一拱一拱地朝他贴近,胖乎乎的脸蛋搭在他的手背上,像一团甜滋滋的白软汤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
“……把他抱走。”沈溪流深吸口气,闭了闭眼。让游弋把小孩抱走,他太烦了,只能控制着音量,避免吓到小孩。
“切!”游弋一撇嘴,伸手抱娃,“这么可爱的宝宝都不能让你心慈手软陪他玩啊!”
看样子,沈溪流这铁石心肠的omega,这辈子都不可能生个娃娃给他玩了。
“别乱用成语。”沈溪流说。
游弋选择性忽视:“我听说,你花了不少钱,从国外把威尔逊医生的团队都给请过来了?是想给他……”
“沈游弋。”沈溪流的眼神变得冷峻,紧盯着游弋,警告道,“少管闲事。”
请了又怎么样,压根用不上。
他今早已经得到消息,祁厌跟着江与青出国了。就算他没请,江与青也会帮祁厌请医生看,早知道会这样,倒不如别浪费这么多工夫……
气氛一下子降温,沈溪流的表情更加难看,被抱在怀里的小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啊?”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游弋笑笑,低头掐着娃娃胖乎乎的脸。
沈湘婷打沈溪流的电话打不通,又来打他的电话,明显有些生气,沈溪流为什么不准他们报警?害得易扬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连续听她抱怨很久的游弋理清楚关系链后,感觉真麻烦,沈溪流什么时候愿意在别人身上花这么多工夫了?
“我也不算多管闲事,只是想说,你最好多说点人话,别总是摆着一张冷脸,很不受欢迎的。”在意就是要说出来,人长了一张嘴,不光是为了吃饭,也是为了说话。
明明他都看出来了,沈溪流却仿佛没有意识到一样。
“我可是知道,大多数alpha都喜欢性格温柔、善解人意又漂亮的omega。就算这些美好的词汇和你没关系,但好歹装一装吧。参考人物就不说别人,光说我们家的吧,二表哥多聪明啊,刚成年就抓住机会闪婚闪孕,解决人生大事。”
游弋指着怀里的小孩:“喏,如今连最稀罕的cp周边都诞生了。”
行动力强的人,从来不缺机会。
“嗷呜!”胖乎乎的小孩一口想咬他的手指,游弋撤手,抱起他走人。
“我去找他爹爸去了,有事没事,建议你也可以去找二表哥聊聊,看看人家多么厉害,强者从不抱怨。”
沈溪流:“……”
烦恼一点没少,反而被游弋添乱了。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私人医院里做完检查后,江与青的情况一切正常,反倒是祁厌的情况不太妙。
他没跟进去,但看到报告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为什么你的手伤这么严重?”
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没什么,就是那天晚上有人来捣乱,为了阻止对方,所以不小心受伤了。”祁厌云淡风轻地说着,甚至还在翻书,速记英语单词,“你的心情浮动别这么大,对身体和宝宝都不好。”
“我的身体好得很,现在是你的手的问题!”江与青有些生气,“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不行,我再打几个电话,必须得让对方给你治疗试试!”
上飞机的时候,他就得知那个医疗团队和他们擦肩而过了,现在看来,还得继续联系,询问一下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别着急,就算治疗不了,也没什么大事,反正我已经打算换个工作。”祁厌笑得很平静,人又不是只有一条路走。
“你少说一句话,换工作之前,先来给我当秘书吧。之前可不是瞎说,助理我已经有两个,秘书还在招,我最近忙得要死,你来得倒是刚刚好。”江与青给他翻了个白眼,打着电话往外走。
等他走后,祁厌缓慢地翻开书里折叠起来的一张报告,看着上面的一行行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这下子,是真的‘报应’来了。”
不过这报应是人为的。
祁厌仔细地回想着过去的每一幕,沈溪流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毕竟对他没有一点好处,甚至会产生坏处。
易扬有机会,但没有不被发现的脑子和能力,真正谋划算计的人,应该是易鸿立。也只有他能拿到那种被官方管制的特殊药剂,并且瞒过所有人,把药剂用到他身上。
难怪这段时间身体变差了这么多,原来都是药物的影响。祁厌看到报告以后,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该愤怒、恐惧吗?好像没有,一点意外的情绪都没有,甚至可能有那么一点……高兴?
“顾燕行,现在我倒是能理解你的选择了。”奇怪的赎罪感救了他,祁厌笑笑,将报告重新折叠好,藏回去。
江与青被手伤的报告吸引住注意力,肯定发现不了这份报告,真庆幸现在的翻译机器越来越好,能让他和医生的交流顺畅,没有被江与青知道这件事情。
希望能够一直瞒下去吧。
江家的事情很麻烦,江与青又怀孕,最好少操劳一些,他现在只想尽力帮助对方,少给别人添麻烦。
第75章 前世 嫉妒使人疯狂
合同最后的一笔金额到账了, 远比之前说好的多了五百万。
祁厌不知道沈溪流是什么意思,考虑半晌后,将合同的钱全部打入顾燕行留给江与青的账户里, 剩余的五百万并不打算碰。
江与青之前说让他做秘书,并不是在开玩笑, 祁厌这段时间一边治疗手伤, 一边忙着学习。江家太过于复杂,以前的江与青对掌权没有兴趣,专心于搞自己的事业, 但如今想要获得更多话语权,必须做出实际成绩。
祁厌来得其实很是时候,毕竟有能力的人好找, 而有能力又能够百分百信任的人太难找了。
“突然感觉你好适合做秘书啊。”江与青观察了一段时间后, 有些感慨,“虽然现在语言还有些不通,但是工作能力是真的很强……”
大概是在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久了,祁厌处理起秘书的工作,在江与青看来相当轻松。原本是担心他因为语言而导致沟通不顺,所以特意让祁厌交接国内外的一些事务, 江与青甚至安排了助理来带他。
现在回头一看, 江与青发现祁厌和小的时候, 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论是接受能力还是适应能力都依然相当出色。
“应该说厉害的人是你吧?连我都敢用。”祁厌倒是觉得江与青更神奇, 说让他做秘书,就真让他做秘书。
无论是日常事务处理还是工作安排什么的都全部丢给他,甚至连国内外的一些重要事情都敢让他对接,胆子挺大。
别忘了, 他是个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人。
要是放在国内,祁厌连面试都进不去,作为敲门砖的简历刚送上去,就被人丢垃圾桶里的那种。
“这有什么,厉害的人,从来不缺机会。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只要上手了,根本不用担心。”江与青很平静,正在翻时尚杂志,“我不会在国外待太久,我真正想要拿下的是江家在国内的势力,有些人该付出他应有的代价,这辈子都别想爬起来。”
不能轻易动手,毕竟易家背后站着沈家,如果不能一次性让易家和易鸿立付出代价,接下来的麻烦会很大。
祁厌垂眸,他知道江与青的意思,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想,斩草要除根,不能给第二个机会。
“那……AriaNoir品牌呢?”祁厌问,“那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吧,如果你真的成为江家在国内的掌权人,你一手创立的品牌打算怎么办?”
背负太多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专心于自己喜欢的设计上面了。而江与青从小到大的梦想都是成为一名厉害的设计师,创立属于自己的品牌。
“那还久着呢,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梦想已经实现。”江与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想起一件事,“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上下打量着祁厌,笑盈盈地道:“哎,祁厌,你的外形真的很优越,以前怎么没想着去娱乐圈混混啊?国内这圈子来钱不是挺快吗?”
“哪有这个机会,宋意礼一天天派人盯着我,生怕我压她儿子一头,真进去了,估计还有一大堆陷阱等着我跳。”祁厌随口说道,明明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从他的口吻听不出一点在意。
江与青眼底闪过一抹嫌恶,表情不悦:“……呵,那还真是庆幸她死得早。”
他们不去谈宋意礼是怎么死的,避免谈到某个人。
江与青继续笑说:“以前没那个机会,现在就当帮我个忙吧。不用担心,只是模特罢了,而且时薪相当高,你可别错过这个机会。”
原本祁厌还在想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方面,听到最后一句,大概就知道了。
江与青应该是怕他没钱了,心理负担太大,所以在想办法给他创造赚钱的机会。
毕竟国外消费高,给祁厌治疗手伤的医疗团队更是一笔天文数字,完全是现在的祁厌无法承担得起。
尽管是江与青强行给他安排的,但是祁厌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任由别人给他花钱治疗手伤。
所以这段时间才会日夜不休地去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是想办法帮助江与青减轻负担,这不仅是对朋友的关心,对死者的愧疚,也是想要偿还恩情。
江与青很清楚这一切,他不会刻意戳穿,朋友与朋友之间的相处,是需要好好维护。所以会创造机会,让他归还人情,这样两人才能心安理得地相处下去。
“江家本家真是超级麻烦,总是喜欢讲一些没用的规矩,估计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助。”江与青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真的感激你这次陪着我回来了,要不然有些事情,真的找不到适合的人帮忙!”
江与青抱怨道:“我爷爷也真是够奇葩的,居然想要一个孕夫去相亲,这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吧?”
祁厌:“……”
江与青笑着说了一个地狱笑话:“顾燕行得感激你的存在了,要不然他死了都得戴顶绿帽子。毕竟但凡换个alpha,他死也不安心。”
祁厌:“……”
忽然又觉得背后发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从沈湘婷处得知某件事情,游弋没忍住翻出手机,还在宴会上就躲到阳台去吹风偷看。
那是一组很华丽奢靡到极致的照片,极具视觉冲击力。
红色为主色调,搭配黑色、金色营造出纸醉金迷的享乐奢侈意味,光影结合,潜藏着诱人的欲望,美丽的女omega坐在alpha的腿上,带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揽着她的腰,充满占有欲。
俊美的alpha的桃花眼几乎摄人心魄,诉说着浓郁深情的爱意,妖艳的红玫瑰置于唇边,遮掩住爱语。他身着的酒红色衬衫半遮半掩,裸露出大片冷白色的性感肌理,线条明显流畅。
黑色领带歪斜地绑在修长脖子上,而非衬衫,黑与白的极致对比,一端落入衬衫里,充满蛊惑的魅力,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把游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藏起手机:“没看什么!”
对视上沈溪流冰冷的视线,联想到刚才那张照片里的alpha曾经和沈溪流的关系,他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表哥,你怎么出来了?”
沈溪流没有说话,唇角勾着嘲讽的笑意:“你转移话题的技巧太差了,我的视力不错。”
阳台外面很黑,那张照片足够耀眼夺目,视力不错的沈溪流一眼就捕捉到了,所以才没忍住出声。
“啊?那你就是看见了呗?”游弋一惊,嘟囔着说道,“既然看见了,干嘛还问我在看什么,还用这么吓人的眼神……”
他的话越说越弱,不敢与沈溪流对视。
但沈家人是一脉相承的叛逆,他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放出那些照片,快速说道:“喏,我就是随便看了这组照片,就AN最新发布的,拍得挺好看吧?”
目光落在那一张张照片上,沈溪流的表情更加冷峻,有些不适地皱下眉头,试图转移视线,却又移不动,于是一股无名火越烧越烈,几乎让他想要失态地打翻游弋的手机。
“拿走!”他终究压住那股冲动,冷声说道。
游弋撇了撇嘴,收回手机,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你明明就在意的要死,干嘛非得维持着这副冷漠清高的模样,装给谁看呢……”
他甩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进宴会里,犹豫一下,还是找到二表哥,凑到他身边,伸出手指朝着阳台指了指,和他低声说了几句。
二表哥对游弋比了个OK的手势,把抱着大腿的小孩交给他,端着两杯酒,往阳台走去。
“聊聊?”
还在吹冷风的沈溪流听到他的声音,看了一眼,沉默地接过二表哥递过来的酒,却没有喝。
“你最近的心情看起来很糟糕。”二表哥并不在意,将手搁在护栏上,“喝点酒,心情会好很多。”
沈溪流垂眸盯着那杯酒,越看越来气:“不想喝。”
上次不就是喝醉了,所以才连被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心底憋着气,沈溪流厌恶被别人操控情绪的自己,明明现在应该已经脱离假性标记的控制了,可是依然无法不在意。
不敢去想,不敢去思考,下意识地回避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坚定自己没有错,可是又真的能够无视一切吗?
光是看到那组照片,他就……气得要死!
已经到达无法无视的地步了。
再想忽视也不行,积压许久的情绪快要爆发了,即使是用药物也压不下去的那种,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颈环在收紧,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溪流捏紧酒杯,手指有些颤抖,良久才缓慢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alpha。”
别问。
不该问的。
不可以意识到,可是还是压不住那股冲动,问出口了。
而且连说个讨厌,都避不开他的名字。
祁厌可真会取名!
“当然是喜欢他啊。”二表哥不用沈溪流说清楚,就知道他在问什么。
酒杯被轻轻搁下,他双手撑在护栏上,吹着风极目远眺,理所当然地说:“讨厌alpha归讨厌alpha,但他可是这个世上,我最喜欢的人!”
“对喜欢的人例外,偏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溪流垂着眼眸:“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这一点还真是难回答,我年轻的时候,性格比较嚣张,占有欲很强。”二表哥说,“一看到他和别人走在一起,就气得要死,结果他还在那边和和乐乐地闲聊着,根本没注意到我的情绪,这还得了?”
多少有点小孩子脾气吧。起初只是占有欲作祟,想要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想要对方只看着自己,只属于自己,永远都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人是很复杂的,不同人爱的表达方式也不同。哈哈,你别参照我,我很极端的。”二表哥哈哈笑着扯了几句,“要是有喜欢的人,就学些正常人表达爱的方式吧……”
沈溪流冷不丁地开口:“可是他并不喜欢我。”
二表哥的话戛然而止。
沈溪流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死死捏着护栏,咬紧牙关,近乎有些痛恨,连眼底都泛起红意,一字一顿地说:“他有喜欢的人!”
祁厌并不喜欢他。
沈溪流比谁都清楚这一点,祁厌心底有深爱的人,而且爱了很多年,甚至给对方写了满满一整盒情书,几百封的信。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人又趁着他酒醉,问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在做.爱的时候,一遍遍说着情话……
沈溪流真的是恶心的要死,可是又偏偏无法不在意,再怎么忽视都骗不了自己。明明就不应该把祁厌这种玩弄omega的卑劣花心alpha放在眼里!
但就是无法忽视,以至于走到这一步,他知道的,他的确在意死了!
只是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于是拼命无视,直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夜风吹散碎发,二表哥懒散地靠着护栏,嘴角轻轻勾起,带着一抹危险的笑意,缓慢开口:“那又如何呢?”
“反正只要想办法,就能够得到,只要到手了,就是属于我的。总有一日,心里眼底都只会属于我一人……”
“溪流,信息素很有趣,也没有这么糟糕。omega无法抵抗alpha信息素的诱导,alpha也一样无法抵抗omega信息素的诱导,你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吧?”他意味不明地问道。
沈溪流默然一瞬,讽笑出声:“确实很高,百分百呢。”
他无数次没有意识到,不想面对现实,不就是因为百分百的信息素匹配度吗?
沈溪流厌恶信息素,但承认被信息素诱导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承认自己喜欢对方,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这会颠覆他以往坚持的所有一切,无论是自身的生活方式、思想、认知、观念、坚持等等,也不得不面对一些错误……
而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正常人都会选择性忽视,沈溪流也不例外。
“我想继续坚持下去的……”
不想面对,但不可能了。
因为即使继续坚持下去,理智也会被情绪所吞噬,毕竟人类是感情动物,而沈溪流已经快嫉妒疯了。
谁让他去拍这些照片的?!!!
沈溪流恨得要死!
无法继续规避,所有积攒已久的负面情绪都在此刻爆发出来,几乎能把人逼疯,连表情都有些扭曲,无法维持他那该死的风度和傲慢。
沈溪流不得不面对自己过分极端的情绪,几欲被冲昏头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恨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做那些蠢事,也不应该因为愤怒而放走祁厌!
第76章 前世 你别想做小三!
威尔逊医生的确名不虚传, 江与青的钱没白花,通过手术修复以后,又搭配科学的康复训练, 祁厌能感觉到手部功能恢复得比以前好许多。
假以时日,即使恢复不到最初的状态, 或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为了配合江与青的日程, 他们并未在国外待太久。祁厌对身为孕夫、却时不时就要在国内外飞来飞去的人,有点意见:“工作量这么大,日常安排这么紧,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医院你不都一起过去看了吗?”江与青很淡定,“我和爷爷说过了, 解决这个大项目以后, 会暂时减轻个人的工作量,孕夫不能操劳过度,除非他不想要未来的曾孙。”
江家虽然是大家族,但是身为家主的爷爷向来宠爱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江与青的父亲。当年甚至想要让他管理一些家族事务,奈何对方沉迷于艺术, 对江家的一切不感兴趣, 一头扎进艺术的海洋里。
如今小儿子是不可能回来管这些, 但孙子却表达出了兴趣, 江爷爷自然要好好培养一番。
“完成这个项目的话, 确实能够堵住不少人的嘴。”祁厌帮他分担不少事情,很清楚江与青说的那个项目,江沈两家的合作,的确非同小可。
“是啊, 虽然我对对面的负责人很有意见,不过事关工作,就不谈私事了。”江与青一撇嘴,有些耿耿于怀,“估计他那边已经知道了,你现在不仅是我的秘书,还是我的‘恋人’,沈溪流但凡正常点,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冒昧。”
“……”
“你怎么不说话?”江与青扭头看他,当事人怎么活得像个局外人一样?当初被讽刺的人可是祁厌哎。
祁厌回过神来,笑笑:“哦,我没什么意见。”
“没意见吗?我觉得当众贬低人,给人下脸色挺过分的。”江与青说。
“小事罢了。”祁厌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经历太多,想得很彻透,贬低真算不上什么。毕竟他和沈溪流本就没有站在一个水平线上,从开始便是金钱交易,是他自作多情了。
再次见到沈溪流,祁厌心里也没有多少起伏,全然当作公司客户招待,给江与青倒了杯果汁,又给沈溪流倒了杯咖啡,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熟悉而客气的道谢。
“怎么了?”
江与青的助理从门口经过,见祁厌站在原地不动,顺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祁厌只是觉得,刚才的场景给他一种梦回刚同居的那段时间,双方客气又疏离。不过这一切都是错觉,经历这么多事,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做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吧。
他摇了摇头,跟上助理的步伐,他还有许多不足,与其想些没用的事情,不如想办法提升自己,多帮江与青分担一下。
让一个孕夫忙来忙去,即使检查报告一切正常,他也安不下心,做梦都能梦到顾燕行站在背后盯着他……
项目方面的事情谈得很顺利,毕竟双方都想要促成这次的成功,江与青难得觉得沈溪流挺省心的,不过如果谈完正事以后,不谈私事就更好了。
“你拿他当作挡箭牌?”沈溪流冷不丁地开口。
江与青正在喝果汁,差点没喷出来,轻轻擦拭了一下嘴,回视对方:“谁说的?别乱猜,人家现在是我正儿八经的男朋友,怎么,你有意见吗?”
这家伙和易家的关系到底有多好啊?就连看到祁厌在他身边,都要打听一下对方在他心里的地位。
如果他没把祁厌当回事,只是纯粹地当作挡箭牌,沈溪流不会想要对祁厌下手吧?
这样的念头一转,江与青很难不对沈溪流提起戒备,宴会的记忆还在回放,更别说沈溪流的表情和以前比起来,有些不妙。江与青和他说了几句,就以公事公谈,私事不聊。
“拜托了,沈溪流,你别对我男朋友这么感兴趣可以吗?”江与青故意这样说,他知道沈溪流这人有多骄傲,这么一说,肯定会感到恶心,从而避开这个话题。
“你再和我聊下去,我会怀疑你的心思,要知道一个omega和另一个omega聊别人的男朋友,这是不正常的。”
他就差直接说出你别想做小三!
沈溪流差点没被他恶心到,优雅地站起身,讥讽笑道:“占有欲这么强,那你怎么还让他去拍那种照片。”
“那种照片?”江与青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一脸不赞同地反驳,“什么叫那种照片?那可是艺术!艺术啊你懂不懂?别戴有色眼镜,也不要用这种语气来贬低我的审美,那可是无与伦比的美!你听我给你讲讲,你先别走,”
“嘁。”沈溪流转身就走,走得相当快。
路过秘书室,冷淡的视线在祁厌戴着手套的手停留一瞬,与他对视一眼。不等他出来,略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就继续离开。
“等等,沈溪流你走这么快干什么,这方面我得给你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科普科普,你知不知道我辛苦创造的构图、意境……”身后的江与青被贬低了艺术,有些不服气地追了出来,继续说他的创作理念。
“江与青,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没等他追上去,祁厌眉头一跳,先从秘书室走出,拦住江与青的执着。
“因为他无视我的艺术品,不懂得欣赏,我当然得给他科普一下我的创作理念!”江与青叉腰说道,“祁厌你知道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多大的耻辱吗?”
“我不知道。”祁厌面无表情地说,他只知道一个才怀孕两个多月的孕夫不能满地乱跑。
“什么嘛,你也想羞辱我吗?!”江与青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一聊到艺术,他就带上了莫名其妙的犟种气质。
祁厌觉得他有点神经病,沈溪流也有点神经病,要不然怎么会和江与青从项目谈到艺术?不过听江与青唠唠叨叨地抱怨几句后,才意识到居然还是他之前拍的照片惹的祸,沈溪流这又是什么意思?
祁厌微微皱眉,有点搞不懂沈溪流的想法。
下班后,他准时下班,先把江与青送回家,才回到自己的房子。
屋里的布局没有变化,一面墙都放置着酒柜和小吧台,以前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练习调酒技术,他现在偶尔也会忍不住尝试。毕竟这么多年的练习已经足够变成本能习惯,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只是手受伤后,却再也调不出以前的感觉,麻木的手指活动起来会有僵硬感,祁厌私底下偷偷练习时,不知道摔坏了多少个酒杯……
过段时间,还得继续和江与青去国外检查。他扯下黑色手套,观察几眼上面的疤痕,稍微试着调酒,但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流畅,颤抖的手指连酒的分量都把握不住,调得乱七八糟,不够好看,但足够难喝。
而且动作幅度一大,手掌就会传来撕裂感和紧绷感,微微一僵,酒杯便从指尖滑落,发出清脆响亮又刺耳的破碎声。
“……”
祁厌闭了闭眼,有些心理阴影了,索性将手套带回去,不再练习。
这个习惯得改掉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干,没必要继续练习。
祁厌对自己说道,而且现在不在酒吧工作以后,他的生活习惯倒是变得比以前健康,早睡早起地上班。如果不是以前的朋友来约他趁着周末玩玩,估计他都不打算再去酒吧。
“你是辞职,但不是和我们彻底划清关系,再不来玩玩,是真没把大家当朋友!”徐哥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非常大声。
他知道祁厌对那晚发生的事情很愧疚,但没有人想要发生那种事情,更没有人会去怪祁厌,毕竟他在那件事情中,受伤最严重……
坐在副驾驶玩手机的江与青听到了大嗓门说话,也说道:“哇!你一个酒吧常客,是怎么戒掉去酒吧了啊?我也想去玩玩,天天早睡早起,就为了上班,这样的日子好痛苦,真想去酒吧蹦迪!”
他也是闲不下来的人,只是工作太大,让他没精力去玩,还得考虑身体状况。
见他蠢蠢欲动,祁厌答应电话另一端的人后,就挂掉电话,说:“我劝你最好别想。”
“我可不想你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学会蹦迪了。”
“哈哈哈真夸张,不讲科学的话,宝宝要是能生下来就这么happy,以后一定是个活泼的性格。这样一看,肯定和某人忧郁颓丧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那就再好不过了!”
把人送回家,祁厌进去坐了一会儿,就见江与青笑呵呵地问:“哎,祁厌,你以后要是结婚,是希望孩子长得像你,还是像你未来的对象?”
祁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还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说:“……没想过这个问题。”
“诶?为什么?”江与青有些诧异。
祁厌耸了耸肩膀:“不为什么,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我是单身主义,早就将这些事情剔除在人生选择之中,就这么简单。”
“……”
江与青难得陷入沉默,不过很快就一脸灿烂地笑了起来:“哈哈,那也挺好的,一个人很自由呢。时间永远是属于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为他人考虑,也不用纠结怎么处理复杂的感情,还有产生的矛盾,一定会过的很轻松愉快……”
“是啊,会少很多麻烦。”祁厌笑笑,刚才已经和徐哥他们约好时间,到点了就先离开,让江与青有事就打他电话。
“咦,我可不是这种不分工作时间和下班时间的上司,明天上班再见吧。”江与青嫌弃地说道,等门一关上,眉头就皱下,在客厅缓慢地走来走去。
不太对劲,明明祁厌是最渴望、珍视家人的性格。
他们以前也稍微聊过几句,当时的祁厌还不是单身主义,现在怎么会突然把恋爱结婚都给剔除了?
如果继续维持这样平静的生活,对于祁厌来说,大概是相当轻松,但可惜,他发现自己和普通生活相冲突。
下班回家时,在楼下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时,祁厌就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再看到沈溪流从车里走出来,这份预感就更加真实了。
“可以聊聊吗?”
沈溪流的态度很平和,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刚认识时候,一副冷静又疏离的清高模样。
明明距离合同结束,并未过去很久,沈溪流却表现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77章 前世 人性的卑劣
有惊无喜的相遇, 祁厌可没心情把人请到自己家里,随便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
“你想说什么?”
祁厌戴着黑手套的右手轻轻敲着桌面,是有些不耐烦的表现, 但他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平静。
毕竟祁厌认为自己和沈溪流没什么好谈的, 那段时间闹得太难看, 尤其最后那一晚更是糟糕,不愿意回想。
沈溪流的目光落在祁厌的右手,又慢慢移动到他的脸上, 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里却是以前几乎没有过的正视:“祁厌,你还记得合同第九页里的内容吗?”
祁厌当然记得, 毕竟签订合同之后, 他特意记了下来:“怎么,搞了这么久,你的病还没治好吗?”
合同第九页的内容,是以防病人后续身体出现问题,需要联系他配合治疗的相关条例。
“嗯。”沈溪流眼睫毛轻轻颤了颤,神情没有太大变化, 他用手机调出资料, 递给祁厌, “你可以看一下, 接下来要劳烦你配合……”
“又来?”祁厌想笑, 打断了沈溪流的话。他可不想兜兜转转又绕回去,毕竟现在一和沈溪流单独相处,心情便有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就连后颈都开始隐隐发疼。
祁厌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飞快地提取关键字,半晌后没忍住笑出声,把手机递回去,抬眸盯着沈溪流那张清冷淡漠的脸。
他随性地拿出烟,以前顾忌着合同规定,从不在沈溪流面前抽烟,但现在合同期间已经结束,又不是在公共场合,他多少有些无所谓。
“沈溪流,我有查过,假性标记可以借助仪器,让其他alpha覆盖,我们根本没有必要重蹈覆辙,你直接另外找别人不也一样吗?”祁厌点着烟,有些随意地开口,语气也过于轻浮。
眼前祁厌的姿态与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格外陌生,这让沈溪流一愣。
但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以后,沈溪流心底无端冒出一股无名火,他冷着脸说道:“祁厌,你当我什么人?别故意说这种恶心话激怒我。”
他怎么可能找别人覆盖掉祁厌的假性标记!
“那我们再来三个月,你就不觉得恶心吗?”祁厌咬着烟,看他轻易地恢复成那副熟悉的冷漠模样,嗤笑一声。
“还是说,沈溪流,你是被我操上瘾了吗?”
“祁厌,你!”
沈溪流完全没想到祁厌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大脑几乎空白一瞬,等反应过来,惊愕的表情上浮现一丝愠怒,挺直的脊背微微发僵。
他努力控制情绪,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地说:“祁厌,注意你的措辞,别这么低俗恶劣!”
“这种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祁厌故作惊讶地说道。他盯着沈溪流羞愤涨红的表情,紧抿着唇,压抑着心底怒气的模样,觉得真有趣。
这都是以前不会露出来的表情,毕竟沈溪流在祁厌面前从来都是傲慢清高的姿态,从未正视过他。
当然,以前的祁厌也不会特意在沈溪流面前说些垃圾话,讽刺他。
祁厌本以为自己没这种低劣的恶趣味,但是盯着沈溪流这副模样,后颈在细微刺痛。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原本的抗拒在消散,心底多了一丝阴暗扭曲的想法。
为什么不趁机利用沈溪流呢?
如果想要报复易家,沈溪流完全就是主动送上门的工具,只要他愿意利用……
“沈溪流,别那么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祁厌抽着烟,冷静下来。
这家咖啡厅的包厢不大,香烟弥漫散开,嗅到二手烟的沈溪流顾不上继续生气,被呛得咳嗽好几声,连脸颊都呛得更红了。
祁厌无动于衷,淡淡说道:“考虑到以前签订的合同,你要是不想换alpha,我也可以配合你。但有些事情提前说一下,延续期间,我不会再和你签新合同,也不会遵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定,更不会再抽取信息素,毕竟那么长的时间,足够你家的研究所仿制出适合你的信息素药剂了。”
“而且,我现在有男朋友,如果要和你做那些事情……啧。”
尼古丁压不下烦躁,神经仍然绷着,祁厌紧盯着满脸燥红的沈溪流,摆出无所谓的自嘲模样。
“毕竟做这种事情,我也算是在背着男朋友出轨搞别人,所以要麻烦你保密好,不要再出现跟踪监视的事情,也不要让你我之外的人知道,我好歹也是有对象的人,延续时间也顶多三个月。”
祁厌说完这些,莫名笑了一声:“这样,你也肯吗?”
虽然挺想利用他,但终究是……
没必要。
垃圾话说了一大堆,祁厌觉得以沈溪流傲慢的性格来说,听完以后没给他一拳,转身走人,都得夸他一句有素质。
然而,尽管对面的沈溪流表情已经被寒霜覆盖,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连紧攥的手指指节都用力泛白,坐姿依然挺直优雅。他极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强忍愤怒,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不肯?”
完全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这本就该是……”沈溪流越说越低声,好像在自我催眠般,祁厌根本听不清楚后面的话。
过了半晌,沈溪流深深地看了祁厌一眼,目光从他的右手掠过:“既然你答应了,我们就再联系吧。这一次,不会再签合同……”
说出那些话后,祁厌完全没想到沈溪流居然还会答应下来,以至于沈溪流离开都反应不过来。
香烟烧到尾部,烫到了祁厌的手指,微微一缩,灰烬落下,他才缓慢回神。
“沈溪流疯了吧。”祁厌皱紧眉头,将香烟碾入烟灰缸里,这不明摆着送上门给他利用?
祁厌突然感觉现在的沈溪流给他的感觉好陌生,如果是以前的沈溪流,怎么可能会点头?听完这些故意羞辱人的话,没打他就算不错了。
原先还想着沈溪流多少帮过他,还是别利用比较好,但对方都送上门了……
祁厌垂下眼帘,遮挡住眸子,那就不要脸一点吧。
沈溪流有些话没说错,他其实……挺卑劣的。
望着一旁透明玻璃里的自己,后颈在隐隐抽痛,头也有些昏沉。祁厌早有预料地从桌面抽出几张纸,堵住鼻子,往后仰身,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祁厌发现自己的心情很不错,甚至开始变得有些兴奋了。
丢掉沾血的纸巾,祁厌从兜里取出一小片药,就着咖啡喝下。
挺好的,虽然他总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没放心上的样子,但是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
工作繁忙的时候还好,一旦周围安静下来,祁厌就知道,他从来没把那些事情忘记过,偶尔也会浮现过报复的念头,只是始终没有付出行动……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个普通的人,永远摆脱不了阴暗的想法,人性的卑劣。
……
事情发生得相当自然而然,仿佛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其实又完全不同。
沈溪流是个很敏锐的人,祁厌说的那些话确实难听,其实在他的意料之内。有些事情对无关紧要的人做了便做了,但如果对不能做的人做了,终究会自食其果。
但猜到归猜到,在现实里直面对方,听着祁厌说那些话时,沈溪流依然会感到愤怒、难堪、愧疚……
如果当初没有走错,就不会变成这样。
沈溪流原本想冷静地和祁厌解开过去的误会,好好对他道歉,但一看到祁厌的表情,听见他说的话时,就知道局面不是由他掌控,也很难做到放低尊严地去道歉,毕竟他傲慢惯了,这辈子都没向别人低过头。
能够在祁厌故意说那些话,依然点头答应时,沈溪流觉得自己足够难堪、羞耻了。
所以才匆忙离去,满脑子二表哥说的那句话:不管如何,都要先得到手,只有将人困在身边,才能想出办法,让祁厌喜欢上他……
其实不想点头答应,但沈溪流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失去这个机会,或许……他们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
至于祁厌口中的“男朋友”,沈溪流很了解江家的情况,理智分析的话,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假的。祁厌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江与青的挡箭牌,但如果在感情的基础上……
沈溪流不敢发散地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因为那会显得他卑劣无耻又下贱,也会清楚地意识到祁厌有多喜欢江与青,选择他的机会有多渺茫。所以不敢想,不去想,否则他会被嫉妒与愤怒困死在局里,彻底失去理智,做出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
到那时候,或许他和祁厌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沈溪流很清楚,现在的祁厌对他多少有些报复心态,所以会故意说那些话恶心他,故意做出一些事情来报复他,但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他曾经如何对待祁厌,如今祁厌也会还回来。
而沈溪流要的是在这其中抓住机会,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让祁厌只看得见他。
“祁厌,你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是最近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下班送老板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江与青注意到他心情不错。
“嗯,算是吧。”祁厌笑说,“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做,你想知道?”
“并不想,看你这表情,我才没兴趣。”江与青没那么多事,只是让他接下来不用接送自己,又夸他最近脸色不错,颜值没有继续下降到伤害江与青那双擅长发现美的眼睛。
本就唠叨的人,怀孕以后更加唠叨,但能和他闲聊的人不多,毕竟还没到安全的月份,江与青不敢告诉别人他怀孕了,只能和祁厌闲扯。从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扯到顾燕行、张衡一,扯到易家,然后又扯到沈家……
“沈溪流真是个难对付的人。”江与青突然感慨说道。这次的合作项目负责人是沈溪流,他是第一次在工作上与这人接触,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长辈会不看好他接这个项目,对方真的相当不好对付。
如果不是沈溪流有意促成合作,稍微做了一些让步,江与青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确实玩不过对方,毕竟他以前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搞艺术,在商业上,哪能是沈溪流的对手。
祁厌没有说话,他以前也是这样觉得,但现在不觉得了。
把江与青送回家,祁厌没有下车,眼神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戴着黑手套的右手,细腻的黑色布料紧贴着手掌,勾勒出手指骨节分明的流畅轮廓,看起来非常修长有力又性感,但布料底下的伤口遍布。
沈溪流好像对他的右手很愧疚,每次他故意做出一些挑战他下限的事情时,沈溪流明明很愤怒,但一看到他的右手时,就会陷入沉默,最后咬着牙点头同意……
“真是恶心人的愧疚。”
祁厌笑笑,取出手机,给沈溪流发信息。今晚没兴趣去他的房子里,要做就选一家酒店,反正爱做不做。
手机屏幕上端第一时间出现“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但十分钟以后,才憋出来一个字。
【好。】
第78章 前世 失控
祁厌没有和沈溪流定下时间, 一直到晚上九点,对方来酒吧找他,给他打电话, 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抱歉。
“忙忘记了,其实你也可以提前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祁厌喝了不少酒, 随意地上了他的车, 酒吧里面鱼龙混杂,导致身上携带着少许酒味和甜蜜香水味。
车里有释放信息素清除剂,导致沈溪流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沾到信息素, 但这不妨碍他因为前者而感到愤怒。心底情绪翻涌着,但理智不断警告沈溪流,必须要忍耐, 绝对不能失态。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对祁厌说道, 于是沈溪流深吸一口气,维持以往的姿态,开口道:“我有给你发信息,是你没回复。”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颈环已经微微亮起黯淡的红灯,彰显着沈溪流体内信息素的失控。
但他明显没有注意到, 车里的挡板也在第一时间升起, 沈溪流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自己和祁厌的对话。
“你发得太晚, 酒吧里很热闹, 很难注意到手机震动。”祁厌注意到了, 说完才提醒他,“你的信息素抑制颈环亮起红灯,该注射抑制剂了。”
“?”沈溪流微愣,下意识伸手摸脖子上的颈环。
他紧抿着唇, 在祁厌的目光注视拆掉,垂着眼眸:“这是隔离颈环,没有注射药剂的功能。”
隔离颈环只是隔离信息素,以及监视体内的情况,不像抑制颈环精密细致,也代表着之前的治疗的确有用,沈溪流的身体情况用不着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控制着。
“……那看来你的身体状况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祁厌瞥到他微微泛红的后颈腺体,莫名笑了一声。
沈溪流打开后座的灯,从暗格里取出备用的抑制颈环,重新扣到脖子,目光从祁厌身上滑过,原本只是随意看一眼,却突然紧紧盯着他的脖子,视线变得冰冷。
实在是太具有存在感的视线,以至于祁厌无法忽视,抬眼看他,一见是那种过去熟悉的目光,他的嘴角就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沈溪流,你在看什么?”
沈溪流强忍许久的怒火不断在胸腔里翻涌,抑制颈环亮起一闪一闪的黄灯,抑制剂在往腺体里注入,他深吸一口气,把怒意吞下,努力维持着优雅的表象。
“你脖子上的是什么?”他的声音夹杂着冰冷。
祁厌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取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脖子处,看见衬衫领子与脖颈处贴合着的大红色唇印,才反应过来。
他关掉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和朋友玩过头了而已,但和你没关系吧。”
如果是以前,祁厌肯定会第一时间解释这个误会,但现在没有必要。解释从来只会说给自己在意、也在意自己的人听。
“玩过头?”沈溪流轻轻重读。
祁厌坐在那,微微歪头打量着他,目光落在不断闪烁的灯,笑容有些嘲讽:“别摆出一副捉奸的姿态,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
沈溪流眯着眼睛,肩膀因怒气而颤抖,双手紧握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所以你是想用这种事情羞辱我吗?”
和他去酒店前,在酒吧肆意玩乐,如果他没有找来,祁厌是不是今晚就和别人上床?就算是现在,也是带着别人留下的痕迹,去和他上床。
沈溪流觉得好恶心,甚至有些反胃想吐。
“这也算吗?”祁厌反问,看着他强忍怒意的模样,觉得这人真虚伪,“沈溪流,在这一点上,我远不如你,起码我不会在操.你的时候,想着另一个人。”
祁厌光是想象一下,就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张脸长得挺不错的吧?”祁厌笑得很开心,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很喜欢吧。”
他想说他和易扬是不是长得很像?除了眼睛以外,都遗传着易鸿立,如果沈溪流这么喜欢,那他下次要不要遮着眼睛操他,以方便沈溪流代入,就像某次酒醉后……
不过看到沈溪流那一副僵硬的模样,祁厌还是没把话说出来,也懒得说话了,正好酒店已经到了。
“祁……”沈溪流想要张口解释,对方已经利落下车,外面的空气席卷进来,连呼吸都停滞,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样。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去,祁厌也明摆着不想听,就和以前的他差不多。沈溪流闭了闭眼,原先的怒火都在一点点消去,他会再给祁厌一些发泄的报复时间……
进入酒店房间,祁厌让沈溪流先去洗澡,自己坐在阳台抽烟放松,有些话不能提,一提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非常要命。
等换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沈溪流还穿着宽松的浴袍:“你不换衣服?”
虽然没有合同的限制,但是祁厌在某些方面还是遵守着以前的习惯,尤其是床上的某些习惯,依然秉承着减少接触的规定。
当然,灯是不关了,毕竟虽然易扬和他长得像,但也不完全一样。让沈溪流自己看着自己被谁操,露出一副既羞耻又尴尬的表情,对于祁厌来说也算是一种无聊的乐趣吧。
沈溪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这里没有信息素消除剂……”
“哦,这个你放心,总归不会让你闻到我的信息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在意……”沈溪流抿着唇,看他从外衣里取出几个套子,表情微变,“你为什么会把这种东西带身上?”
这个问题真熟悉,以前祁厌也仔细回答过沈溪流类似的问题,现在只是平静地说:“成年人晚上出去玩的时候,带这种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沈溪流:“……”
他没有像刚才在车里表现出锐利模样,只是侧过脸,缓慢放轻地呼吸着,尝试平复心情,但还是没忍住眼眶泛红,气得胸口发闷。
“赶紧做吧,你的颈环一直闪个不停。”
沈溪流尽量避开祁厌的视线,他其实很讨厌跪趴的姿势。
毕竟之前那个晚上,沈溪流被逼跪到浑身僵硬麻木,醒来后祁厌又彻底消失不见,这让他心底多少有些芥蒂。
但今晚用这个姿势,反而心底松口气,酒店的灯光明晃晃的,身后传来的感觉太过于清晰。
沈溪流攥紧床单,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过最后终究是会失控,忘掉刚才的负面情绪,被祁厌催着换了个姿势。
不得不正面看着祁厌,这种情况下带来的视觉性冲击太大,也太让人难为情。沈溪流连理智都很难保持,咬着手指,侧着脸轻轻喘息,连泪水都不受控制流出,模糊视线。
有时候被弄得失去理智,迷迷糊糊地想要像以前一样,起身去环住祁厌,也会被压着肩膀,提醒他别乱动。
大概是今天太过于不愉快,每次沈溪流的目光触及被丢在一边的衬衫,想到祁厌脖子上的那道暧昧痕迹,他依然难以克制心中的躁动。
于是在这种情绪的催促下,沈溪流变得越发烦躁,他挡着眼睛,喘气开口:“祁厌,你能不能别总动得慢吞吞的,就这么不行吗?”
“……嗯?”祁厌一顿,淡定开口,“又不是做.爱,这么快做什么?”
“因为很折腾人,你这种治疗效果太差,颈环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如果不行的话,就换我自己来……”沈溪流强忍着内心的羞耻,冷静开口。
祁厌倒是无所谓,随意道:“如果你想要自己动,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别像以前,做到一半,做不下去,又求着我帮你就行。”
“我不会!”沈溪流把手拿开,紧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希望如此。”祁厌看着沈溪流那张被羞耻红晕遍布的脸,原本的清冷孤高模样全然被取代,有些羞赧又强撑着。
他心想,确实相当吸引人。
毕竟沈溪流长得很好看,就算是一副清高傲慢的模样,也相当漂亮。刚同居的某段时间,祁厌觉得自己像是在养一只高贵傲娇的优雅白猫,偶尔会懒散地躺在沙发上晒太阳,露出慵懒的模样,不开心时会微微蹙眉,轻抿薄唇,不想搭理人,就直接无视。
偏偏关键时刻,这人又很靠得住,总是端着的模样也清冷又禁欲,容让人易产生一种想要把他弄乱的征服欲……
不过,这些都是错觉。
这人的傲慢和冷漠是刻在骨子里,偶尔对他的施舍也只是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罢了。沈溪流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顶多是一个好用的工具人,长了一张和易扬相似的脸,现在或许还要加一个可以用来解决性.欲的功能……
情绪激烈涌动,祁厌越看沈溪流,越觉得有些面目可憎,不受控制地肆意戏弄他。既然沈溪流想玩,那他就奉陪,只要对方别求饶就好。
“哈啊,咳咳,哈啊……”
原本只是打算做一两次就离开,但等回过神来,面前的场景让祁厌内心产生不可思议的错位感。
白色浴袍垫在满是水的地面,沈溪流半趴在浴缸边缘,黑发湿漉漉地沾在皮肤,白得晃眼,纤细的后背正在颤抖,残留的痕迹极其扎眼,也狼狈极了。
沈溪流在不断咳嗽和急促喘息,好半晌才恢复一些,他的嗓子已经变得低哑,连声音都比之前微弱。
“……”
沈溪流疲惫地眯着眼睛,隐约可见瞳孔扩散,无法聚焦,唇瓣比以往殷红,嘴角沾着熟悉的液体,喉咙在缓慢滚动,吞吃着刚才没有吞咽下去的东西。
“!”
浴室上方的花洒喷落的水是温热的,不慎落在祁厌的眼睛里,有些刺痛。
……
祁厌瞳孔微缩,倏地站起身,却因为起身太猛,差点摔倒,混乱的记忆浮在脑海里。
他忍不住烦躁地抓着头发,暗骂一声:操!果然还是疯了吧!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才冲动的自己显得太陌生,导致祁厌有些怪异感。
清理干净后,祁厌抱着沈溪流走出浴室,甚至不敢到处乱看,原本好好的房间变得乱七八糟……
看到被拉扯开的窗帘,祁厌还能想起沈溪流趴在上面哭;看到沙发残留的痕迹,能想到沈溪流帮他脱掉最后一个套,强忍羞耻坐下去;看到地上弄脏的衣服,能想到对方趴着的样子;还有浴室里,他抓着沈溪流的头发,强迫……
完全失控的记忆,显得太过陌生。
祁厌翻出外衣里的药物,加大剂量吞吃,才感觉脑子清醒许多。他穿好衣服离开酒店,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左右,等回到家才想起来给沈溪流留一条信息。
——【下次如果不想去酒店,你自己选个离我们公司近点的地方。】
——【我没有兴趣每天跑那么远去找你。】
他想了想,又撤回第二条。
太糟糕了,祁厌从抽屉里翻出医生之前给的病历,仔细地看,一个字都没有略过,过了好久,他才沉默地将病历折叠起来,收回去。
祁厌想抽烟,翻了半天,才回想起香烟和打火机都放在酒店阳台外的桌子上。
“果然是色欲熏心,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记了。”
祁厌自嘲一句,索性下楼买烟,站在路灯下面抽了几根,刷着手机,看到张衡一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图:一支笔、一个人、一个晚上,一个奇迹……
索性问他在做什么,好半晌才收到对方的回复:【整理卷宗。】
回完,就一通电话打过来给祁厌,沙哑的声音问:“怎么样?从沈溪流那里能找到我们要的资料了吗?”
祁厌沉默一瞬,靠着路灯,懒散回答:“嗯,他那里肯定有,在这方面,易鸿立不敢骗他,也骗不过他。大概这周就能得到,你等着就行。”
“行,你别心软。”张衡一谨慎道,“易家不好搞,尤其是易鸿立。”
他轻轻叹了口气,易鸿立真的太难对付,即使掌握证据,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还得假装到处寻找顾燕行死前留下的证据,借此混淆视听,但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们需要尽快解决这事,除了易鸿立,更麻烦的是沈家,与青那边……”
“尽量别让他牵扯太深,最近江家和沈家的合作很关键,万一出意外,江与青很难应付。”祁厌说。
他作为江与青的秘书,在公司观察很久,知道不能让合作出现问题。要不然江与青不仅这段时间白忙活,接下来的日子都得忙到停不下来。
“最麻烦的人,我会想办法支开他。”祁厌轻弹烟灰,低声说道。
张衡一:“……你确定?”
“嗯,交给我吧。”祁厌轻笑,他盯着自己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指间夹着香烟,一缕青烟徐徐升起。
“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他迈开步,远离路灯,朝着自己家走去。这条路的路灯坏了不少,修长的身影慢悠悠走入黑暗,唯有指间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烟雾缓缓飘散。
第79章 前世 虚情假意
沈溪流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给别人做那种事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整个人呆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条件反射地犯恶心,他下床走进洗手间里, 双手用力撑在盥洗台边,指尖紧紧抵着冰冷的边缘。
沈溪流想起昨晚的事情, 缓慢伸手捂住脸, 脱离昨晚失控的状态后,清醒的他难以接受自己做到那种地步。
尤其是他知道祁厌现在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否则昨晚就不会那样对待……
所以祁厌现在到底把他当作什么?随意玩弄的炮.友吗?
沈溪流放下手, 狭长冰冷的眼底汇聚着一抹戾气,就算是侮辱人也要有个度吧?
他不断深呼吸,压下那一抹暴戾, 冷漠精致的面容浮现复杂又危险的神情。
沈溪流讨厌祁厌的肆意妄为, 又恨自己昨晚对他这么言听计从。
不能一直被祁厌牵着走,他得想办法改变这个关系。
……
项目里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两方详谈,但今日的进展不是很顺利。
“今晚六点,你有事情吗?”
沈溪流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说话,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祁厌是在和他说话。
发现走廊里没有他们以外的人, 沈溪流才意识到祁厌是在和他说话。
“没计划。”沈溪流冷脸回答, 看了祁厌一眼。原本想要无视他, 但还是做不到, 从察觉自己喜欢祁厌以后, 就很难再无视对方。
即使心里生着闷气,也无法无视,多少有些犯贱。
祁厌点头,眼眸带笑地问他:“行, 那到时候不介意一起用餐吧?”
“……”
你这种时候出来邀请我,是不是怕我继续为难江……你们?
沈溪流很想讽刺地说这句话,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看着那双熟悉的温柔缱绻桃花眼,沈溪流很难嘲讽,就连原本积攒在心底的怒气也在一点点消散。
“好。”沈溪流矜持地颔首同意,原本萦绕在周身的凌厉气势缓和许多,维持一整天的压迫感不再那么强烈。
他身上细微的变化告诉祁厌,沈溪流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一般这种时候去和他说话,不会像平时那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那现在先回会议室吧。”祁厌的眼帘垂落,遮挡住眼眸,随即面带微笑,轻快地朝他走过去,温和地说道,“谈了这么久,要喝杯咖啡吗?”
沈溪流没有拒绝,反正该说的问题都差不多了,点到为止就好。
等他们再回到会议室,原本还愁眉苦脸的江与青立刻端正姿态,放下重新打满的保温杯,准备继续和刁钻又狠辣的沈溪流方谈下去。
然而,刚才还激烈讨论、剑拔弩张的紧迫氛围荡然无存,沈溪流喝了口咖啡,气势不再咄咄逼人。这次的谈话异常顺利,江与青这边的人,只觉得对面简直就像是换了一批人。
你们刚才明明不是这样言笑晏晏啊?!怎么不继续针锋相对了?!
众人有些不解,但暗自松口气,总归是比继续煎熬下去好多了。
就连结束之后,一向严肃脸的高助理都忍不住说:“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搞定,我还以为得谈到晚上……”
“可能都是想要下班了吧。”祁厌喝着咖啡说,“不过这次对方也提出需要重视的好问题,我们的确得在这方面加强一下。”
高助理感慨:“确实,对面的负责人真是相当厉害,提出这么多问题,我看江总都紧张地喝光保温杯里的水了。”
还是两大杯!
尽管见惯各种大人物,但今日对面的气势真是相当凌厉,尤其是领头的负责人沈溪流,只是坐在对面,就给人带来一种威慑力。他很少开口,慢条斯理地翻着协议,听着双方讨论,偶尔开口,却言简意赅,正中要害。
“毕竟江总以前是搞艺术的,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一步就很厉害了。”坐在一边的薄助理也道,“有些问题太刁钻,也只有专业的技术人员能够回答,没想到对方居然了解得这么深入,是我们准备不够充足。”
江总何止紧张到喝两大杯水,私底下搓手好几次,甚至差点要流冷汗……
祁厌低头看手机说:“喝那么多水,其实也有可能是江总口渴了。”他和江与青的假男友关系,并未传开,知道的人不是很多,身边助理也不清楚。
“祁秘书,你在看什么?”高助理见祁厌在刷手机,有孕妇的图在手机屏幕一闪而过,心生疑惑。
“没什么。”祁厌关掉手机屏幕,“朋友发了条信息过来,说起来,也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只是随便看一眼怀孕后的相关事项,无论是作为秘书还是朋友,都得多注意江与青的身体状况。
既然和沈溪流约好时间,祁厌就不会像上次那样肆意妄为。
虽然江与青不用他接送,但是祁厌没事情还是会送送,关心独处的孕夫,人人有责。
“感情我家请的佣人都不是人是吧?”下车后,站在外面听到祁厌这样说,江与青翻了个优雅的白眼,“以后司机的工资干脆打给你算了。”
祁厌不介意:“我记好了,下个月的工资记得加上司机的。”
“你想得美!”江与青撇嘴,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莫名其妙说一句:“其实沈……溪流,今天也挺不错。”
祁厌表情不变,微笑提醒他:“确实相当厉害,不过,你别放松警惕。”
不要这么容易被讨好,那是他们的敌人。
沈溪流最擅长给人甜头,如果感激涕零地吃了,这辈子就惨了。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这种人作为敌人,比我家里那些家伙更恐怖,你看他今天指出的那些事情,让我们察觉到了有人……”
在祁厌的注视下,江与青越说越低,最后长叹一口气,振奋起来,单手叉腰问道:“不扯这个了,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有事。”祁厌随口拒绝,还得赶时间去找沈溪流,看着江与青转身回去,正要启动车子离开,余光里多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他猛然侧头看去,江与青身边凭空多了一个人。
那是无比熟悉的人,盯着慢悠悠走路的江与青,红到发黑的血液沿着惨白的脸侧滚落,好像注意到了祁厌的视线,冰冷粘稠的目光倏地朝他看去!
只是一眼,祁厌如坠冰窟,浑身发寒。
“喂,你怎么还不走?再不走,我要收停车费的。”
恍恍惚惚间,站在门口的江与青拧着眉头,远远地眯着眼看他。
“你那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啊?”
“……”祁厌沉默一瞬,笑着说,“大白天说什么呢,我先走了,明天上班见。”
他说完,就启动车子离开。
说好六点就六点,祁厌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地点已经提前发给沈溪流,到的时候,对方先一步抵达。
祁厌没什么神情变化,起初两人之间还有些尴尬,沈溪流不知道该和祁厌说什么。
如果是以前,他压根不会与祁厌一同出去用餐。
就算是在家里,也只喜欢一个人坐在喜欢的位置,看着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亦或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他习惯无视祁厌的存在,而祁厌通常也会配合他,给他提供舒心轻松的环境。
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话题,就算是现在见面,也没什么好谈,每次都是一见面就上床,根本聊不了几句话。
但很快祁厌先开口了:“以前都没发现,沈先生你真的很厉害呢。”
他的语气很轻,让沈溪流的表情很冷静,他想起今天在对方公司时的气势,心口微紧,谨慎地开口:“抱歉,今天可能有点……”
“诶?为什么要道歉?”祁厌微微眯着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我并不是说假话,你真的很厉害呢。”
“如果站在公司方面,我挺感谢你指出这么多需要注意的问题,能避免很多差错。”过去祁厌知道沈溪流厉害,但不知道沈溪流这么厉害。今天坐在会议室里,看着他偶尔一句话,就直击问题核心,轻而易举让他们这边焦头烂额。
祁厌不得不感慨,沈溪流确实有傲慢任性的资本。无论是他背后的沈家,还是他自身的能力,都足以支撑他继续任性妄为下去,也让祁厌清楚地知道,这人比易鸿立更加不好对付……
“是吗,你们那边也挺不错。”沈溪流用手指抵着微微发烫的脸颊,僵硬地回答。
虽然江与青只知道埋头喝水,一问技术方面的问题就战术性咳嗽,没用;技术人员厉害,但沟通能力欠佳,阐述有问题,没展现出优势,废物;助理看着精明,但有些问题没有准备好,不能及时调整,愚蠢……
但是不能说出来,有人提醒过他,想要得到想要的人,就要委婉一些,不能得罪对方,贬低他身边的人。
而且沈溪流早就知道江与青没用,他做了那么多年的设计师,现在想要和其他江家人争夺权利,试图拿下江家在国内的管理权,即使有江老爷子派来的人帮忙,也是异想天开,真以为其他人都是吃素的吗?
光是这次合作里,某些江家人给江与青暗地里下的绊子,就足够他吃一壶。
沈溪流早就和舅舅聊过,对江与青和他团队的人只有四个字形容:草台班子。
原本有更好的合作者,但沈溪流依然选了江与青。
今天指出问题,沈溪流不仅是为发泄一点闷气,也是给对面指出问题,顺便提醒某些暗中动手脚的人——别想着糊弄他。
希望江与青那个艺术白痴,今天能看明白吧。
愉快的用餐结束后,祁厌陪着沈溪流散步:“沈先生,你想好今晚去哪里吗?”
夜风吹散额发,祁厌微微弯着眼眸,眼型犹如桃花,眼睛的弧度较大,看起来深邃又神秘,眼尾微微上翘,不笑也带着笑意。炫丽的灯光落入祁厌的眼底,好似无数细碎的星辰,瞧着沈溪流的眼神,相当蛊惑人。
被他盯着的沈溪流心跳蓦地漏跳一拍,不自在地撇过脸,语气有些冷硬:“再看吧。”
“嗯,也行。”祁厌好脾气地笑笑,“反正你选哪里都行,别太远就好。”
听到这话,沈溪流有些愣神,他想起祁厌给他发的那条信息。
沈溪流垂下眼帘,祁厌明天还要上班,他不喜欢酒店,如果要选个近点的地方,就只有那里了吧?
如果是祁厌的话,去那里倒也没问题……
他侧眸看着对方,自从那次醉酒之后,他们之间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相处了,祁厌也没有故意对他说那些话,仿佛关系好像已经回到过去了,祁厌是已经消气了吗?
所以,那晚在酒店的那些报复行为,都已经让他的怒气发泄出来了?祁厌已经打算原谅他过去的那些错误吗?
想到这里,沈溪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连脸颊都忍不住滚烫,眼眶泛起热意。
沈溪流突然变得无比紧张,垂落在身侧的手背不小心碰触到祁厌的手,他的内心产生一种牵上去的冲动,但又犹豫着……
正好有对情侣从一旁走过,闲聊着说:“上次七夕在星月湾这边放的烟花超漂亮,幸好没有错过!”
“你这一说,几天后的节日好像也会放烟花。”
“嗯嗯,我也看到通知了,不知道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华丽,好期待啊!”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过来看?”
星月湾?烟花?
熟悉的词汇唤起沈溪流的记忆,醉酒的那个晚上,他看见祁厌被别人告白,原本就烦躁,又听见他说打算和朋友去看烟花,一气之下就截胡了。
现在想起来,沈溪流知道自己那时就已经喜欢对方了,但不愿意承认……
“沈先生停下来。”正在沉默往前走的沈溪流,突然被祁厌抓住手腕,“继续往前走,可能对一些人不太礼貌了。”
沈溪流还没反应过来,只匆忙一瞥,就被祁厌拽着往回走,但那一瞥就让他惊愕住了。
有时候视力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随便一眼都能看见有些人在角落里做……
沈溪流好不容易冷下去的脸颊开始升温,如果只是他自己看见,估计会一脸冷漠地忽略掉,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和祁厌一起看见,又被他紧紧攥着手腕……
很难不紧张。
“沈先生,这个时间点,我们差不多可以回去了。”祁厌看了眼时间,没有听见沈溪流回答,垂眸看他一眼,注意到他向来白皙的脸颊泛红,微一挑眉,低头凑到他面前,“沈先生?”
“嗯?”
走神的沈溪流一抬眼就对上祁厌带笑的眼眸,难得出现一丝惊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边缘的石雕护栏,迟迟不敢直视他。
“沈先生?”祁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副样子,有些诧异。
祁厌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慢慢扬起,反而更进一步地凑近他,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意:“沈先生,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没……没有。”沈溪流低声道。
“那为什么不敢抬起脸和我对视呢?”祁厌笑吟吟问道,修长的手指从沈溪流的脸颊划过,将他被夜风吹得凌乱的碎发理好,动作轻柔又暧昧。
“不……”沈溪流有些宕机了,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目光不受控制地抬起,落在祁厌的脸上。
不受控制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耳朵比以往更加敏锐,沈溪流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风的声音,眼睛也只能看得见面前的人。
“要接吻吗?”
祁厌面带微笑地问他,那双桃花眼无比深情,只容得下他,温柔的指尖轻轻碰触着他的脸颊。
沈溪流的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浑身僵硬,他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对祁厌的心动,也没有注意到内心深处的不安警报声……
沈溪流看着祁厌微微前倾,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缓慢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所有喧嚣的声音都消失在耳畔,爱意在心间疯狂滋生。
他只能感觉到祁厌的气息越来越近,暧昧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沈溪流连呼吸都停止了,仿佛无比期待祁厌吻下来。
可是当鼻尖轻触时,即将碰触到的嘴唇却徒然分开,祁厌往后退开几步,彻底拉开暧昧肆意的距离。
“开玩笑的,接吻这种事情,还是要和喜欢的人才好。”
祁厌用眼眸温柔又深情盯着他,轻笑说道:“沈先生,你的戒备心,比以前更弱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沈溪流看着他,僵硬在原地,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
祁厌又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太晚了,我们该回去了,走吧。”
他朝着沈溪流伸出手,这个动作微微唤醒了他。
沈溪流喉咙有些发紧,原本冰冷的温度好像在上涨,他牵住了祁厌的左手,非常温暖,比他的手指暖和多了,怅然若失的情绪淡去一点。
沈溪流依然忍不住,低声问:“你刚才……”
才刚说出来三个字,他就停顿住,换了另外一句话。
“祁厌,你喜欢烟花吧?”
并不喜欢,转瞬即逝的事物没什么意思,甚至有些无聊。
祁厌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喜欢,沈先生这是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一句谎话而已。
当时不过是故意逗弄沈溪流,想要看看他会不会阻止自己陪别人,如果阻止的话,多少对他有那么一点喜欢吧?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身为替身少点戏比较好。
“那几天后,我们一起来看烟花,可以吗?”沈溪流有些紧张,又带着一点期待地开口。
祁厌说:“可以,如果那天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
他的声音很温和,完全听不出走神。
祁厌在思考,不知道沈溪流今晚会选择去哪个房子,会是他专门放资料的那个房子吗?按照现在的距离来说,可能性很大。
如果是,要怎么从大量资料里找到目标?沈溪流的资料放得很随意,他自己能精准找到,别人却没有他那样的大脑,能从资料海洋中找到那一份资料。
余光里的人,心情好像不错,祁厌戴着黑手套的右手轻轻摩挲着,虽然左手在牵着沈溪流,但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沈溪流的酒量并不好,根据上次的经验来看,醉酒后的事情,他根本记不住。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第80章 前世 醉酒
沈溪流感觉他和祁厌间的关系好像回到过去, 先前的矛盾好像已经解决了。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但是沈溪流始终惴惴不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沈先生, 要一起喝几杯吗?”祁厌下班的时候,带着几瓶酒来找沈溪流, 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朋友送的。”
一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本不想喝酒的沈溪流迟疑一瞬,就点头同意了, 就连刚才察觉到的怪异感也抛之脑后。
祁厌如果想要讨好一个人,对方几乎难以拒绝,更别说已经发现自己心意的沈溪流, 他的酒量不好, 一边和祁厌说话,一边喝着酒,很难喝,但一看到对方的表情,就下意识地跟着喝了。
“祁厌……”手里的酒杯里酒液摇曳,泛着迷人的光, 他舔了舔唇, 视线落在祁厌戴着手套的右手, 近乎小心翼翼地问, “你上次调的那杯酒……”
“莫吉托。”
祁厌微笑着回答他, 指尖轻点着下巴,状似回忆地说:“是一款挺清爽的酒,应该会很符合你的口味吧。不过现在想来,依然欠你一句抱歉, 趁着你喝醉,问了你的信息素,还特意去定制酒杯,现在想来这种行为太过冒昧,好在你没有计较我违反合同规定的行为,谢谢。”
面对他的笑容,沈溪流手指微紧,心脏好像被人用手攥着,几乎难以呼吸,甚至不敢直视祁厌。
“没有,应该是我欠你一句抱歉才对……”用那种恶劣的姿态斥责你,还把酒泼到你的脸上,弄坏了你定制的酒杯。
沈溪流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后悔,当初的确生气,但后面却经常想起来,祁厌为什么要给他调酒?
沈溪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一跳,而且还是特制的酒杯,那是不是代表祁厌当时多少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呢?
有些紧张,沈溪流下意识地喝着酒,想要借此缓解自己的情绪,一杯喝完,祁厌顺手给他又倒了一杯,沈溪流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跟随着手掌而移动。
“祁厌,你以后可以给我再调一杯吗?”沈溪流觉得自己好不要脸,但情绪催促他问出来了。
这话惹得祁厌一怔,随即莞尔一笑:“可以,如果我的手能恢复的话。”
沈溪流抿着唇,有些无措地说:“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他有些心绪不宁,祁厌注意到了,便转换话题,时不时给沈溪流倒酒,酒量本就不是很好的人,很快就彻底喝醉。
这次甚至比上次还要醉,醉意熏陶之下,沈溪流半眯着眼,满脸酡红地靠在祁厌怀里,好像已经变得意识不清。
“沈溪流?”祁厌低声唤他。
沈溪流微微歪头,朦胧地望着他:“嗯?”
“能回答我一些问题吗?”祁厌笑得很蛊惑人。
“……可以,你想问什么?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沈溪流的反应很慢,迷离的眼眸始终落在祁厌的脸上,无意识地伸手去碰触他,从脸部轮廓到线条优美的嘴唇,又到高挺的鼻梁,一点点碰触到眼睛,让祁厌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的眉头微皱,果然沈溪流的本能还是讨厌他的眼睛吗?
算了,无所谓。先问出想要的问题吧,一个个慢慢来,免得引起沈溪流的怀疑。
祁厌很谨慎,他找了很多无关的话题,循序渐进,见沈溪流都一一回答后,才缓慢地询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然后就见一脸醉意的沈溪流蹙着眉头愣住了。
“……”
还是不行吗?祁厌有些遗憾,沈溪流即使喝醉了,依然对易家的事情有所戒备?
然而,下一秒就见沈溪流回过神,从他身上下来,牵着他的手,反应缓慢地说:“你……跟我过来。”
喝醉的人有些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如果不是祁厌扶住他,沈溪流已经差点摔倒。他走路带飘地带着祁厌走到那间关键的房间里,门外有密码,沈溪流弯腰,眯着眼输入密码,带祁厌进去。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房间,摆放着无数柜子,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资料,一旁的办公桌也叠着一沓又一沓资料。地面纸张也丢得到处都是,祁厌看了一眼脚边的纸,上面写着看不懂的关键数据……
沈溪流无所谓地走进去,随便打开一个柜子,蹲下身眯着眼翻了翻,找到一个文件夹。
祁厌刚从满地的资料走进去,就见沈溪流转过身来,伸手递给他,一向清冷傲慢的面容,难得带着一抹纯粹的笑容:“喏,你要的东西。”
“……”
祁厌盯着他,迟疑一瞬,他便回过神来,伸出手接过文件。
“谢谢。”祁厌由衷地说。
然后,他就看见了沈溪流的眼眸比以往更亮。
沈溪流没忍住走过去,扑进祁厌的怀里,紧紧搂着他,小声又讨好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别……离开我,也别像之前那样说话,好不好?”
“先出去吧。”
祁厌摸着自己的脸,平静地说。
……
醒来的时候,沈溪流浑身难受不说,还头疼欲裂,差点没爬起来,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好半晌才听到敲门声。
“抱歉,昨晚让你喝了这么多酒,头还疼吗?”祁厌端了一碗醒酒汤,愧疚地说道。
沈溪流慢一拍地反应过来,昨晚他喝酒了。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沈溪流接过醒酒汤,大脑空荡荡,完全没有记住昨晚发生的事情。
“没有。”祁厌笑笑,委婉地说,“不过你今天最好休息一下。”
祁厌还要上班,不能多陪他,和沈溪流说了一声后,就先离开。
沈溪流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祁厌刚才说的话。
等他下床的时候,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流淌时,立刻就知道为什么祁厌会说那种话了。
沈溪流的脸颊忍不住发烫,他们没在这边准备那种东西,昨晚喝醉后,应该是做了吧?
而且还和上次在酒店一样,没用套……
沈溪流连忙进入浴室清洗,好久之后才出来,看到地面上残留的痕迹,整个人都陷入沉默。等出了房间后,走到客厅,祁厌已经打扫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他注意到那张桌子好像移位了。
人懵了一瞬,尽管什么都想不起来,沈溪流一观察现场,就能想象得到那个画面:他趴在桌面上,祁厌从后面……
沈溪流花了很长时间才静下心来思考,有一个问题再也无法忽视,那就是——祁厌的信息素是什么?
明明不管是那次,还是这次,他们都没有戴套,为什么他丝毫感觉不到祁厌的信息素?
不应该的,性.行为是信息素交流的最大途径,他不应该一点都感觉不到啊?难道是祁厌做了什么吗?
无端的有些心慌意乱,沈溪流无法违背自己身为omega的本能,他在渴求喜欢的alpha的信息素,过去最厌恶的想法,现在却逼着他恐慌,逼着他渴望……
如果不是这两次都没有进入生殖腔,沈溪流早就被祁厌彻底标记了。
现在沈溪流却无心这个问题,假性标记不像以往能够安抚躁动的omega本能,反而将他推上死路。
沈溪流知道,但他早已不在乎了。
就算祁厌将他永久标记,沈溪流也不会生气。
“烟花……还有两天……”
沈溪流找到沙发缝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日历。
就剩两天了。沈溪流的表情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冰冷的眼眸却流露出一抹期待。
……
薄助理刚从江与青的办公室里出来,就发现了不对。
“江总最近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江与青一向是个情绪积极的人,这几天却经常表现得有些焦虑、烦躁,虽然很快就调节好,但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注意到了。
高助理说:“可能是技术部门那边的问题有点麻烦吧。”
上次沈溪流指出来以后,他们就发现江与青的某位堂叔动了不少手脚。
“毕竟是豪门世家……”薄助理感慨说,豪门纷争就在眼前,他们却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希望江总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祁厌坐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发言。这里面的问题不是很大,江与青知道后,就已经很快地找到处理方式了。
江与青最近的情绪焦虑,其实是生理和心理因素,因为怀孕而导致体内激素产生变化,情绪波动受到影响,甚至出现一些早孕反应,中午吃午餐时,开始犯恶心,差点呕吐,而且还特别容易走神……
或许,他应该把那一盒情书先还给江与青了,但是这样会不会导致他的情绪更加不稳定?
“医生来看过情况吗?”
下班以后,因为有事情,祁厌送江与青回家,顺便询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
“来看过了,一切都很正常。孕期反应其实也不是很大,我只能先保佑保佑自己,希望这个小崽子乖点,别瞎折腾,要不然等生出来,非得揍一顿。”
因为已经有些显怀,所以他最近穿得比较宽松,避免被人察觉到。
进入江与青的别墅,张衡一已经提前抵达,正在客厅喝茶,看到他们进来,就道:“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先谈谈吗?”
“去书房谈吧。”家里佣人有不少,江与青示意他们都跟着进入书房再说。
他们谈得比较晚,祁厌和张衡一在他家里用完餐才离开。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沈溪流支开?”张衡一开口问道。
“不用担心,再过几天,到时候我会出国去检查手伤情况。”祁厌表情平静。
“行。”说完这话,车里沉默半晌,张衡一开口问道,“江与青是不是怀孕了?”
祁厌有些意外地瞥他一眼:“你是怎么发现的?”
“刚才看见他下意识护着肚子的动作,原本不是很确定,但听你这话,就确定了。”
祁厌:“原来如此,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
张衡一点头。
“……你说我要不要把那一盒情书还给他?”祁厌有些迟疑。
张衡一道:“孕夫不宜大喜大悲,不过我觉得可以,今天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江与青的书房里放了很多顾燕行以前送的东西,他们看着有些奇怪,就听见他笑嘻嘻地说是某个没品的人送的,语气有些嫌弃,却难掩怀念地告诉他们,所有东西他都仔细保存了,但根本没有多少能作为纪念,甚至连照片都只有一张,还是误入别人镜头留下的……
“如果你要归还的话,记得选个好时间。”
“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