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前世 做人别这么坏心眼

    “吸溜、吸溜。”

    坐在面馆里靠窗位置吃粉的人, 很随意地往外面看去,余光偶尔扫到雇主要求监视的人。

    哟,这次又换了个omega走在他身边, 真是好高的人气,果然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他嗦着粉感慨, 已经跟踪祁厌好几个月了, 很清楚这人有多受欢迎,身边总是有许多漂亮omega围着,不过对方也挺注意距离, 始终没踩到雇主的雷区。

    不错,给他减少工作量了。但是仔细想来,雇主也挺奇怪的, 要求很宽松, 并不像以前的某些雇主,需要将目标人物遇到的所有事情一一记录下来,包括接近的对象也需要调查清楚。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雇佣,无聊的小情侣之间在闹矛盾,想找人监视对象,防止出轨, 直到正式见到雇主派来的人才意识到不对。

    几个月跟踪下来, 他已经发现其中的矛盾点, 但作为专业人士, 最好遵守行业里的缄默守则尽量不干涉, 做好该做的事情便行……

    这是一份还算轻松的工作,虽然目标人物的警惕性也挺高,但是终究发现不了他这个专业的私家侦探。

    不过今天都七夕情人节了,居然还要工作, 真是麻烦呢……嗯?那人想要做什么?

    私家侦探眯着眼睛观察买了一束玫瑰花的omega,记得这人的名字是叶澄澄,和目标人物是同一家酒吧的工作人员,一名新手调酒师。

    最近经常在祁厌的指导下练习调酒,以他的观察力来看,这个omega肯定对温柔帅气的alpha有意思。

    今天可是七夕情人节,该不会打算对祁厌进行告白吧?

    唔,不过以他的判断来看,祁厌肯定不会同意。这段时间他可是看到不少人对祁厌告白,但对方都相当利索地拒绝了,压根不用担心。

    告白这种重要的事情,但凡换个雇主,他都得让雇主知道,不过现在这位雇主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那就无视吧。

    只要没发生亲密的肢体接触,就没有必要说。现在发信息给雇主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嫌事情太多,没有判断力。

    话说今天不愧是情人节,真热闹,街上的小情侣真多啊。还是得盯紧点,毕竟情人节最容易出事故了,尤其是入夜之后,习惯了夜晚酒吧的热闹景象,已经有点无聊,等这次工作结束以后,他估计会有很长时间不想再接近酒吧这种场所。

    大概是告白这种事情太重要,无聊的侦探偶尔看向那名有告白想法的omega。这段时间的观察让他知道这人性格有些腼腆,不知道是否能够好好地说出来,不过礼物和花都买了,应该能行吧?

    有点好奇,一直等到大半夜,侦探才看见这场自己期待已久的告白有些动静。听说今晚星月湾那边会集中放烟花,这是打算去那里告白吗?

    不错的选择地点,不知道目标人物会不会在那种浪漫的场景下被打动……

    诶?好像不打算过去,难道准备在这里告白吗?侦探觉得有点意思,要是被打动了,需要给雇主发条信息吗?

    应该不用,不过先偷拍一张,整理进册子,以防不备吧。

    街道旁,被叫出来的祁厌很有耐心地问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呃,那个,我,我……没,没什么,就是待会儿大家要去星月湾看烟花,祁哥你也过去吗?”叶澄澄有些紧张地问道。

    祁厌想了想:“还在考虑中,毕竟我对烟花兴趣不大。”

    叶澄澄脸上有些遗憾:“这样啊……”

    侦探盯着站在街道边的两人,偷拍几张就收好照片,转移视线,避免盯久被发现。这个omega真的太害羞了,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说着话,连藏在包里的花和礼物都没敢拿出来。

    这都是什么纯情男大学生,他借着玻璃窗反射偷窥,哎哟,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来了,好好告……啊!等等,那边那辆黑色迈巴赫怎么这么眼熟?!!

    ……

    隔着车窗一眼就看见那人。

    沈溪流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破运气,每次在路上看到祁厌,都能看见他在陪不同的omega。

    在老宅里举行的家宴太烦人,沈家主的话让沈溪流更厌恶所谓的标记后遗症,连信息素的变化都比平时更加糟糕,于是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被游弋劝说着喝了点酒。

    沈溪流的酒量不好,平时很少碰酒,反正也没人敢劝他喝。如今只是稍微喝了几杯,就有些醉意,酒精缓解了内心的焦虑,他索性离开老宅。

    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在街上看见祁厌和omega拉拉扯扯,原本好不容易被酒精缓解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透顶了。

    这人还记不记得他现在的身份,签订的合同?真是蠢得要死,居然接下omega送的礼物,完全没把合同规定放在眼里!

    “开过去,停在路边。”沈溪流对司机说道。

    “我想送这份礼物,和喜欢你没有关系,只是觉得适合你,想要送给你。这花也是,现在拿回去估计也没地方放,也算是朋友间的心意……”

    “嘀!嘀!!”

    叶澄澄把东西塞到他怀里,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路边响起刺耳的鸣笛声打断他的话。

    他习惯性地看了过去,无意和一双冰冷的视线对视上,情不自禁地呆愣住。

    随即,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叶澄澄不等祁厌说话:“请不要有任何负担,就当作是一直以来的谢礼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给祁厌继续拒绝的机会。

    “这跑得也太快了吧,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留。”抱着花和礼物的祁厌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要是现在追上去,把礼物强行还回去,好像不太好,得另外想办法了。

    这样想着,祁厌看向车道处刚才鸣笛的黑色车,原本只是随便瞥一眼,如果不是这辆车太吵,估计他还能有机会拒绝叶澄澄的礼物。

    结果一眼便对上了后车座里的人的视线。

    “沈先生?”祁厌怔愣,沈溪流怎么会在这里?

    他回过神来,朝着车走过去,脸上浮现笑容:“沈先生,这个时间点,你不该是在家宴上吗?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事情?”

    沈家老宅举行家宴,说好三天都不回来,结果这才过去两天,居然就在路上遇见了,还真是巧合。

    夜风从开启的车窗吹起来,坐在窗边的沈溪流盯着他怀里的玫瑰,淡淡道:“和你没关系。看来我这次出现得挺不巧,打扰到你了吧。”

    “嗯?”祁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抱着的玫瑰花和礼物,笑了起来,解释道:“没有,请别误会,只是事情发生得太意外,没能好好地说……”

    “你不用给我解释。”

    沈溪流打断他的话,一脸疏离地提醒道:“只要别高兴到忘记现在还在合同期间,不能违背规定就行。等合同结束了,你和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嘿诶,真的吗?”祁厌微微俯身弯腰,手臂靠在车窗边,把脸凑上去,笑盈盈地盯着他看,一双多情桃花眼轻轻眨着,眼眸荡漾着旖旎涟漪,难以掩饰的笑容变得有些惑人。

    “别凑这么近!”沈溪流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脸,停顿一瞬,立即往后避开他凑过来的脸,眉头微蹙,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祁厌鼻尖微微动了动:“沈先生,你喝酒了?”

    “和你无关。”沈溪流别着脸,车边落下的阴影遮掩表情,声音夹杂冷意,“别一直盯着我看。”

    “哦。”祁厌随便丢了个字,又问道,“那你现在是要回去吗?”

    “当然。”大多情况下,沈溪流没有熬夜的习惯。

    “这样啊。”祁厌的语气变得遗憾,“难得在这里遇见你,原本还想要邀请你去看烟花呢,我听澄澄说星月湾那边今晚会放烟花,错过估计就要等到下一个节日了。”

    沈溪流冷冰冰道:“没有兴趣。”这家伙大概是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居然想要来邀请他看烟花,多少有点自以为是。

    “好吧。”祁厌站直身体,不继续靠窗看他,“真是有点遗憾,那我只能陪澄澄他们过去看烟花了,难得有点期待……”

    这家伙的夜生活是不是过得太好了?沈溪流听到这话有点不爽,抬眼盯着他,笑了起来:“很期待?”

    “嗯,毕竟烟花很好看。”祁厌耸了耸肩,一脸期待地笑说,“听说今晚会放一些很昂贵漂亮的特殊烟花,错过的话,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能陪……”

    “那还真遗憾。”沈溪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抬眼盯着祁厌,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你大概看不到这场烟花了。”

    祁厌:“???”

    “上车吧,既然我回来了,你就别想过得这么舒服。”沈溪流漫不经心地说。

    祁厌:“……”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沈先生,做人别这么坏心眼,邀请你又不去,现在居然连我都不准去看烟花。”

    “不觉得,上车。”沈溪流道,“别让我说第三遍。”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祁厌,不打断一下他的期待,多少有点对不起自己被假性标记影响后的烦躁。

    “……好吧,好吧,那我得先回去和大家说一声,不能给同事添麻烦。沈先生在这里等我一下可以吗?”祁厌好脾气地说道。

    怎么又生气了?沈溪流真是难以捉摸的人,祁厌只能匆忙回去说一声,再赶回来。看到祁厌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沈溪流的心情变得轻松不少。

    “待会儿能稍微去一下超市吗?”祁厌问道,“我想买点东西。”

    沈溪流随口道:“买什么?”什么东西白天不买,非得晚上去。

    “嗯?”祁厌看了一眼司机,放低声音,“沈先生,你确定要问吗?”

    沈溪流皱眉瞥他,祁厌把声音放到特别低,靠近他,小声提醒某些物品快用完了。

    他们前两天在沙发做一次,回房间拿了套子又做一次,才导致沈溪流那天出门太晚。祁厌也因此注意到抽屉里就剩下一小盒,本来打算明天再去买,结果沈溪流提前回来了。

    听完这些话的沈溪流:“……”

    “今天一次性把接下来这个月要用的都买了吧,正好做完就结束。”祁厌说,反复去买挺麻烦的。

    沈溪流有点不舒服了,浑身都不对劲,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听祁厌说这些鬼话?

    好恶心。

    明明当初作出这个决定以后,已经买够了这段时间使用的东西,结果现在居然不够用了……

    不想细思。

    ……

    “看这关系,估计这册子早晚会派的上用场。”侦探把照片放进文件夹,满意地翻看这段时间拍下的照片。

    作为一名专业人士,所有和祁厌有过接触的人,他都一一记载下来,没有遗漏。

    纵然雇主现在没有要求做到这一步,但他还是做足准备,以防万一了。

    相信如果有一天雇主看到他服务这么周到,说不定还会额外给他一笔费用。

    第62章 前世 他像是会吃醋的人吗?

    “这是一个月的用量?”

    沈溪流认为祁厌疯了, 都快赶上之前买的数量,他用得完吗?

    “差不多吧,沈先生, 你别忘了,之前不用买, 是因为我也补充一部分。”祁厌微笑提醒他, 难道一个晚上要做多少次,沈溪流自己心里没数吗?

    沈溪流:“……”

    他不想和祁厌谈这种话题,太恶心了。

    真后悔, 为什么要答应祁厌,和他一起进超市?现在视线都不愿意落在购物车里,甚至想远离祁厌, 免得别人以为他们认识, 太丢人。

    “随你吧,我去买点别的东西。”沈溪流待不下去了,周围有路过的情侣正在偷笑,这让他无法忍受,直接无视祁厌的询问,快步离开。

    但还没走远, 一个可爱的omega刚和他擦肩而过, 欢快的声音非常惊喜:“祁厌, 好巧呀,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间遇见你, 今天不用工作吗?”

    沈溪流的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转过货架时,看到那名omega满脸笑意地凑到祁厌面前。

    祁厌有些惊讶, 原本是想跟上沈溪流,但遇见那人就停下步伐。

    “确实好巧,好久不见,今天算是有事提前下班吧……”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标准笑容,和omega聊了起来。

    “……”

    这家伙认识的omega真多,沈溪流不耐地皱下眉头,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低头看着货架上的东西,好像在认真挑选一样。

    “现在的小情侣真是厉害啊,居然买了这么多盒,能用得完吗?”

    过了一小会儿,有两人从他身后走过,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红着脸小声地嘀咕讨论。

    “alpha敢买这么多,肯定对自己的能力相当有自信。”其中一人对朋友挤眉弄眼,怪笑道,“就是他的对象可能会被折腾吧,那个omega真可爱甜美,居然这么纵容自己男朋友买那么多,嘿嘿。”

    “嗬嗬,也是,他俩不管是从外表还是性格看起来都好适配,有点带感,怪好嗑的。”

    “……”

    沈溪流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得更远。

    七夕情人节有不少恋人成双成对,祁厌顺手将勾着的外套放进购物车里盖住,和那个omega有说有笑地远离暧昧的区域。他们在家居用品区买了几个专门调酒用的杯子,在今日的氛围下格外容易被人误会。

    偶尔听到路过的人传来偷笑的声音,无疑,那人太显眼,都被别人指指点点了。

    幸好他没有站在祁厌旁边。沈溪流心想,他待不下去了,给祁厌发条信息,先一步回车里。

    “如果到时候你要来的话,就提前给我发信息,我给你把材料都准备好!”

    祁厌一边和朋友聊,一边到处找沈溪流,不知道对方走到哪里去了:“那就多谢了,等我搞定设计图就来找你。”

    “小事一桩啦。”omega笑得很灿烂,“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可是记了好久你的帮忙。当时要不是你出现拦下那几个骚扰的人,估计我的麻烦就大了。”

    “不用这么客气,正常人看见你被骚扰,相信都会出手阻拦的。”

    祁厌和omega多聊了几句才各自分开,打开手机准备给沈溪流发条信息,询问他在哪里。刚一打开,因为工作而静音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沈溪流已经离开超市,只能自己去自助收银机付款。

    ……

    “什么叫不知羞耻、不要脸?沈先生你别睁眼说瞎话,我也是尴尬的,你在的时候,我还能端住。结果你扭头就走,独自遇见熟人的时候,我也很无助。”

    没人想要在买成人用品的时候,正面对上熟人,还是独自一人,购物车里还放了不少小方盒。幸好祁厌早就习惯大场面,只要自己端住不尴尬,别人也不会蠢到特意去提。

    “差点以为自己要社死了。”祁厌一脸唏嘘道,“你没看见我都拿衣服盖住吗?连结账都是特意去自助收银机,就生怕别人以为我太放荡。”

    沈溪流嗤笑一声:“我倒觉得你挺高兴被人误会。”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和那个omega站在那里,被走过路过的人误以为是一对,还满脸笑容。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高兴,他又不是我喜欢的人。”祁厌说。

    他给沈溪流多唠叨几句,那个omega是有对象的人,万一被误会的话,很容易被对方的恋人找上门。刚才多聊两句,没有立刻去找沈溪流,是因为祁厌记得那个omega开了一家烧玻璃的店,而祁厌想要定制些比较特殊的玻璃杯……

    没等他把话说完,电梯声音响起,沈溪流率先走出去,一如既往的冷淡,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祁厌后脚跟上,猜测是沈溪流嫌他太聒噪,索性不继续说了。

    两天没见,感觉沈溪流比之前更加容易生气了,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吗?祁厌猜测,他试图和沈溪流搭话,询问他的身体这两天怎么样?检测出来的情况稳定吗?对方全部视若无睹,祁厌瞬间有种梦回刚认识的时候。

    “那我先去洗澡了,沈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他把购物袋里东西放好,又把自己新买的杯子清洗干净,和沈溪流说了一声,就去洗澡。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能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沈溪流冷脸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扯松领带,挽起袖子走到酒柜边,从里面抽取一瓶红酒出来。

    他不喜欢喝酒,但不妨碍沈溪流从那个住了一个月的房子离开时,将酒全部打包带走,只留个空荡荡的房子。

    “真难喝。”沈溪流对酒兴趣不大,但喝着酒的感觉确实轻松许多。

    在老宅那边,始终维持着烦躁的心情,还是回到自己的房子比较舒服,就是屋里有个看不顺眼的人,有一点点闹心吧。

    沈溪流一边喝酒一边打开手机,七夕确实热闹,没有年轻人坐得住,非要待在家里和长辈死磕。

    家宴结束以后,从老宅溜出去的人不少,不管是游弋还是其他人都偷溜出去玩了。甚至跑到星月湾那边去看烟花,朋友圈里有人在现场录制视频、拍照片,墨色苍穹燃烧着浓郁色彩般的烟花,带来的视觉冲击相当耀眼夺目。

    难怪祁厌想去看,画面确实很美,如果现场观看的话,一定很壮观盛大。如果不是祁厌让他看着不顺眼,现场又太吵,沈溪流觉得说不定自己也想去欣赏一番,最好选个偏僻地点,安静观看……

    “沈先生,我洗好了,你今晚有什么计划吗?”祁厌从浴室走了出来,正用毛巾搓着湿润的头发,朝着坐在沙发处的沈溪流询问。

    两天都没做了,今晚应该稍微需要做一两次加深假性标记的效果吧?

    “嗯?”没有听见沈溪流说话,祁厌鼻尖微微一动,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他不会还在生气吧?

    祁厌盯着背对自己的沈溪流,走了过去,一眼瞥到桌上放着的红酒,喝了差不多有半瓶。

    “……有事?”慢了好半拍,沈溪流才抬头看向走过来的祁厌,眉头微蹙,脸颊微微泛红,带着几分醉意,连眼神都变得迷离。

    头发还在滴水,祁厌拿起桌上的红酒看了一眼:“厉害,一挑就挑中二十多万的罗曼尼康帝,还喝了半瓶,好喝吗?”

    他是知道沈溪流对酒不感兴趣,也不喜欢喝酒,当初搬进那间房子的时候,沈溪流和沈云殊说话时便透露出来。

    沈溪流摇晃着红酒杯里的液体,吐出两个字:“难喝。”

    “难喝你还喝半瓶,红酒爱好者会对你发出谴责的。”祁厌把酒放下,好歹也是世界酒王,结果被一个不会品酒的人喝了,要是其他人知道,一定会说沈溪流暴殄天物。

    “这么喜欢?”沈溪流瞥他一眼,把红酒杯塞进他手里,“那你喝完吧。”

    “?”祁厌盯着他喝过的红酒,“你的洁癖呢?不介意我用你的酒杯?”

    “爱都做了,有什么好介意的。”沈溪流面无表情地说,把领带松开些,解开上面几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脖颈间戴着黑色信息素抑制颈环,平时看着禁欲冷淡,现在因为醉意熏陶,倒是显现出几分平时没有的性感色.欲。

    祁厌:“……”

    他把酒杯放下,凑近去看沈溪流,伸手去摸他的脸颊:“醉得这么厉害?”

    连这种话都说出来,和平时冷淡的沈溪流完全不像,倒是更像夜晚沉浸于欲望之中的状态。

    “要做吗?”沈溪流没有抗拒他的接触,反而习惯性地伸手揽住祁厌的脖子。

    就像平时的亲密接触一样,蹭了蹭他的侧脸,没干的发丝滚落几滴水珠,落到沈溪流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没等祁厌回答,他又皱着眉头说:“我想洗澡了。”

    祁厌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那就去洗……”

    “你是不是想去看烟花?”沈溪流拿起手机怼到他脸上,思维跳跃到祁厌完全跟不上,语气凉飕飕,“确实好看,要是我没出现的话,你现在已经在现场陪人看烟花了吧?”

    “……”

    祁厌握住沈溪流的手腕,拉开距离才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璀璨烟花图片,目光从屏幕移动到沈溪流微愠的脸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沈先生,你这不会是在吃醋吧?”祁厌笑了起来。

    “嗯?”沈溪流歪了歪头,眼神不悦,“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像是会吃醋的人吗?

    “现在是在说你身上的问题,要不是我出现,估计合同规定都拦不住你了。”

    沈溪流讽刺道:“走哪都能碰到老情人,一定很高兴吧。”

    第63章 前世 你的脸不错

    老情人?!

    “沈先生,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祁厌想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但沈溪流不想听。

    “没有误解,你别解释。”

    沈溪流靠在他身上, 手机从手里滑落,他伸出手指戳着祁厌的脸颊, 红着脸提醒:“记住, 在合同期间,你是我的东西!”

    “好好好。”祁厌接住手机,耐心道, “但你也稍微听一下我说的话吧,拜托了。我和其他人相处都很注重距离,无论感情或身体都没有任何接触, 不仅是合同的原因……还是因为……”

    喜欢你。

    这话说不出来, 他们现在还处于合同期间,一旦说出来,这份喜欢就会带上别的意味,还是等合同结束了,再创造机会吧。

    “还是因为什么?”

    沈溪流抬起头盯着他,祁厌的表情有些无奈, 但那双眼眸总是这么温柔多情, 看谁都一副深情缱绻的模样, 能够轻易让人产生一种被深爱着的错觉。

    “诶……”

    对上沈溪流有些认真的眼眸, 祁厌愣了一下, 醉意醺然的脸融化掉平时的冷漠,没有疏离与傲慢,也没有无视,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继续说啊, 因为什么?”沈溪流又问,他第一次把祁厌的话听进去,并且追问没有说完的话。

    祁厌静静凝视着他,半晌后,说:“……因为喜欢你。”

    说出来了。

    他伸手摸着沈溪流发烫的脸颊,忽视紧张,继续表达,声音暧昧低沉,又带着真诚:“因为有喜欢的人,所以很注意距离,不想让喜欢的人产生误会,每次都想和你解释……”

    被撞见告白的第一个想法是先解释,与朋友走在一起被误会的第一个想法也是解释。即使对方不在意,不放在心上,也想着稍微暗示一下,我和他们没有关系,你别误会……

    可惜沈溪流从来没有听进去。

    太过温柔的眸光流转间,好像荡漾着春水,丝毫没有掩饰潜藏着的喜欢,静静地凝视着他,仿佛一切都悄然退去,只看得见沈溪流,炽热的情意无法被忽视,连呼吸都忍不住停滞住。

    沈溪流心脏猛地一颤,第一次出现不受控制的慌乱,他下意识伸手遮住祁厌的眼睛,有些急促地说道:“把你的眼睛闭上!”

    别说了!

    沈溪流有些烦躁地扯下自己的领带,生怕祁厌再睁开眼睛,甚至伸手用领带绑住他的眼睛。

    有些慌乱的动作,让原本比他更紧张的祁厌松了口气,莫名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有必要这样吗?”

    祁厌笑得有些开心,嘴角止不住往上扬起,沈溪流就从没看见他在自己面前笑得这么肆意张扬。

    盯着这样的表情,沈溪流不知道为什么,也感到有些高兴。

    “你的眼睛看着闹心。”他撇过脸,不自在地说。

    真的,很闹心,完全静不下来。

    他伸手去拿酒杯,想要再喝一口,试图平复动荡的心情。

    虽然被蒙住眼睛,但是仍然能感觉到沈溪流的动作,祁厌抬起手,指尖顺着他的手臂温柔地抚摸,缓慢握住轻颤的手和酒杯,笑问:“不是说给我喝完吗?”

    他握着沈溪流的手和酒杯凑到唇边,因为看不见,动作很慢地倾斜着酒杯,直到红酒液入嘴,祁厌浅浅尝了一口,细细感受着这瓶价值二十多万的红酒。

    沈溪流几乎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幕。黑色的领带遮住双眼,黑色与冷白的肤色带来视觉对冲,几缕凌乱的碎发散落在祁厌的额头,显得随性又慵懒,勾勒出神秘暧昧的性感,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红酒的画面,让人移不开视线。

    “嗯,的确很不错呢。”祁厌的嗓音慵懒随性,尾音微微上挑,撩拨着人心。

    沈溪流回过神来,急促地喘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自己的衬衫,又听见祁厌问:“沈先生,你以前有练习过如何品酒吗?”

    毕竟社交场合总是绕不过酒,所以有些家族会培养孩子在品酒方面的知识礼仪。

    “不。”沈溪流下意识回答,“我对这方面没有兴趣。”

    相关礼仪当然有学过,但沈溪流并不感兴趣,反正无人敢劝他喝酒,身体状况又摆在那,倒是游弋挺喜欢,也很擅长。

    “不感兴趣吗?”祁厌慢悠悠地说着,慵懒的语气有些甜腻,“我还想着给你调一杯酒喝,毕竟我好歹也是一名调酒师,别的没有自信,这方面还是挺自信的。”

    “不过不喜欢喝酒的话,到时候可以给你调一杯无酒精的,好不好?”

    被蒙住眼睛的alpha几乎把沈溪流抱入怀里,没有信息素的引诱,只有沐浴露的香味,就连从他头发上掉落的水珠都变得滚烫。

    沈溪流难以抗拒,好像被一只大型的猫不断蹭着,撩得浑身酥麻,手脚都发软,听着祁厌用撒娇的语气说话,醉意醺然过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烫。

    “一次的话,倒也没什么。”沈溪流垂着眼帘,答应了。

    “真是好难得,沈先生居然这么温柔呢。”祁厌笑了起来。

    没等沈溪流反驳,他的手掌抵着沈溪流的后腰,隔着单薄的衬衫,暧昧小声地问:“那今晚,要做吗?”

    “或者说,还是要遵守‘合同’,只治病,不做.爱?”他意味不明地说着,手掌顺着沈溪流清瘦的后背线条一点点往上抚摸,“沈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告白了,沈溪流没有拒绝。

    只是如此,祁厌便被喜悦冲昏头脑了。

    毕竟沈溪流这样的人,如果不喜欢的话,肯定会很利落地拒绝掉,没有拒绝,那是不是……多少对他有些好感?

    沈溪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触碰而颤抖的手不小心将红酒洒到身上,祁厌察觉到以后,接过他手里的酒杯,把最后一口喝完,放回桌上。

    “沈先生,不回答吗?”他舔舐着唇角的酒液,声音低哑。

    沈溪流盯着祁厌的脸看,不被那双眼睛直视,心底舒服很多。酒精麻醉的大脑没有太多思考能力,他问道:“你想怎么做?”

    不回答吗?那换个方式吧。祁厌缓慢笑道:“Kiss,怎么样?”

    和祁厌,接吻吗?

    沈溪流背靠着沙发,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刚喝过红酒,带着水泽,有些性感,屋内的灯光很明亮,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盯着祁厌的嘴唇看了好久,冷不丁地问:“是初吻吗?”

    “啊?”祁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慢慢笑起来,“是哦,初吻,要吗?”

    他今晚一直在笑,还笑得特别好看。

    “……”

    骗子。

    沈溪流伸手用手背遮挡住眼睛,又有些抵挡不住祁厌的诱惑:“随你,只要别扯下领带,唔……”

    祁厌迫不及待地亲了过去,柔软的唇瓣轻轻碰到一起,带着红酒的香醇味,湿润温热,吻得缓慢又温柔,含糊的声音很暧昧。

    “可以哦……只要今晚我不扯下领带,就一切随我吗?”

    沈溪流说不出话来,细细感受着这个吻,他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大脑彻底变得空白,只能感觉到唇上的触感。

    柔软的舌尖在唇瓣上轻轻扫过,缓慢试探,带来酥麻的电流蔓延,呼吸交融在一起,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完全遵从本能地回应。

    接吻好像比上.床更让人心动,尤其是在没有关灯下,他能看见祁厌是怎么亲吻他。

    从嘴唇到下巴、脖子,舌尖舔舐着皮肤,从黑色颈环上划过,修长指尖暧昧地磨蹭着颈环与皮肤的缝隙,黑色和白色总能对比出惊心动魄的色彩,柔软的舌尖滑过,让脖子发烫,沈溪流被撩得身体发软。

    祁厌在一点点往下碰触,很轻的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把刚才的红酒舔舐干净。

    单薄的衬衫被撩开,手指落在光裸的皮肤,好像有电流飞窜而过,引起颤栗,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人无法忍受。

    “去……去浴室!”沈溪流躺在沙发上,咬着手指指节,心神晃荡地盯着伏在身上的祁厌,殷红的舌尖舔舐着被红酒液打湿的皮肤,暧昧的蛊惑画面太具有冲击性。

    沈溪流不停喘息,瞳孔因为紧张刺激而扩大,细细震颤。

    祁厌舔了舔嘴角,黑色领带遮挡住眼睛,衬托出那张俊美的脸更加妖异性感:“稍微等一下吧,红酒不是还没喝完吗?”

    不小心洒到沈溪流身上的红酒浸在皮肤,虽然祁厌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得到画面,红色的液体滚落在白皙细腻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暧昧的红痕,一定相当诱人。

    ……

    “这样很危险,估计你明天得杀了我。”祁厌有些无奈。

    沈溪流明天肯定会翻脸不认人。

    “你好啰嗦,废话真多!”他有些等不及了。

    以往不见他磨磨蹭蹭,这次倒是废话很多。好在祁厌不知道他的想法,要不然一定有很多话和沈溪流说。

    这次和以往能一样吗?完全不一样!

    沈溪流垂着头,紧紧盯着刺激的画面,心脏跳动的节奏变得乱七八糟。

    这是第一次在这么明亮的环境下做,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体内的感觉也十分清晰,带来的刺激实在是太可怕。

    “嗯……我觉得你明天会杀了我!”祁厌被沈溪流粗暴的动作吓到了,急忙伸手搂住他,阻止进一步,“太糟糕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溪流红着脸瞪他,即使被蒙住眼睛看不见,祁厌也能听得见他的语气有多么不高兴。

    “沈先生,这样真的很危险。”祁厌把脸埋在沈溪流的脖颈间,手指缓慢下滑,来到他的小腹处,轻轻按压,小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每次做的时候,你的生殖腔一直……都是打开的吗?”

    很危险的。

    如果他真的进去了,强行O射的话,沈溪流会有很大的可能性被他永久标记,要是再糟糕点,怀孕了怎么办?

    alpha和omega的适配度太高,什么事情都很容易发生。

    “你明明不在发情期……”祁厌低声说道,一般来说,只有发情期的omega才会这样。

    有时候沈溪流的各种反应会让他产生错觉,或许,沈溪流……是喜欢他的。

    “沈先生,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祁厌抬头,摩挲着沈溪流的脸颊,找到嘴唇的位置,和他轻轻触碰着,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

    “……”

    沈溪流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这种事情,慌乱了一瞬,又看到祁厌被蒙住眼睛的脸。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摘下,心情又慢慢平静下来。

    “反正你不会弄进来不是吗?”沈溪流别过脸,声音非常小。

    偏偏这样的距离,祁厌听得一清二楚,低低笑了几声:“那真是感谢你的信任,让人很感动。”

    祁厌慢悠悠地吻着他,沙发的局限性太大,让沈溪流在上面又太过危险,只能换个姿势:“这沙发真的太软了,都不好用力,沈先生下次换一个地点?”

    沈溪流喜欢靠在柔软一些的沙发上看书,选的沙发也格外舒适,现在整个人都被祁厌弄到里面,没有一点安全感,尽是alpha强势的侵略性。

    “我讨厌这地方了!”看书时倒是无所谓,以这种姿势的话,就太难受,沈溪流浑浑噩噩地想着。

    早知道不开灯了,他眨了眨眼,让视线变得清晰。潮热的欲望将人吞噬殆尽,沈溪流看得太清楚,连心脏都被揪住,偏偏又不想挣脱,只想沉沦在其中。

    “是吗?”祁厌俯身吻他,唇舌交缠,带着暧昧的水声,“虽然做起来麻烦,但是我挺喜欢的,早就想这样对你了……”

    可惜沈溪流不准他摘领带,要不然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平时沈溪流无事就喜欢靠在沙发上看书,现在在同样的地点被做这种事情,还能像看书时冷漠淡定吗?

    多少有点恶趣味,但祁厌真的很想看喜欢的人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模样。

    “……呼,别这么恶趣味。”沈溪流侧着脸,呼吸也乱,唇齿间勾着水丝。这吻太黏糊糊了,舌头在发麻,可是体验感却超出以往的每一个晚上。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祁厌在他耳边低声,“毕竟喜欢你,很喜欢,所以就想把喜欢的人弄成平时没见过的可爱模样,光是想象都快受不了这种诱惑,太让人心动……”

    “沈先生,难道你没有这种冲动吗?”祁厌伸手扣住沈溪流的手掌,和他手心贴着手心,十指紧扣,暧昧地询问,“还是说,一点都不喜欢我?”

    即使看不见他的眼睛,心脏依然在疯狂跳动。

    沈溪流几乎要溺死于其中,不想直视祁厌的脸,又被他吸引住目光,无法移动,下意识地说:“喜……喜欢嗯啊!”

    祁厌变得更过分,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沈溪流重重喘息,强忍着侵蚀理智的欢愉,拼命补充:“你的脸,很不错!”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热意将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沈溪流几乎没法呼吸了,连视线都变得模糊,眼前仿佛有烟花在盛开爆炸,久久才得以从极致的欢愉余韵中挣脱,缓慢地恢复一些理智。

    “是吗?但我最讨厌这张脸了。”

    祁厌夹杂笑意的声音响起,他只喜欢自己的眼睛,遗传于母亲的。

    “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将是我的荣幸……”

    人是视觉动物,会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很正常。祁厌对自己的脸很有数,尽管他讨厌自己身上和易鸿立长得像的部分,但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

    指尖从小腹划过,冰凉粘腻,沈溪流的目光落在自己湿润的手指。

    该生气的,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扭曲快感,一直以来的怒火在消减。与此同时,内心浮现一种莫名其妙的急切与渴望,混乱的大脑闪过一个问题。

    ——祁厌的信息素是什么?

    为什么没感觉到祁厌的信息素?

    明明都没戴套,也接吻了,为什么感觉不到?

    omega的本能让沈溪流有些难受,他用手背挡住眼睛,喘息着说:“……亲我,温柔一点。”

    说不出来心底的渴望,只想再试试。

    “我吻得一直都很温柔吧?”祁厌轻轻吻他,小声说道。

    沈溪流真奇怪,明明他都尽量吻得轻柔了,居然还嫌不够温柔吗?

    ……

    帮半醒半睡的沈溪流洗完澡,换好衣服送回房间,祁厌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虽然做这么多次很累,但是也确实很爽,而且他趁着沈溪流浑浑噩噩的时候,问出他的信息素是什么了。

    有点难以想象,不过却又觉得很适合,很漂亮优雅,大脑已经勾勒出设计图,接下来就等找个时间去制……

    一股眩晕感猛烈袭击过来,后颈突然刺痛,祁厌猝不及防下差点没站稳身体,幸好本能地伸手扶住门框,才没有跪倒在地。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血糖吗?”

    不太像。

    祁厌目光落在手背上的红色血滴,他伸手摸了摸微凉的鼻间,指尖擦拭出一抹猩红的颜色,相当刺眼。

    “不至于吧。”祁厌心想我什么都没看见,刚才全程都是蒙着眼睛,直到帮沈溪流穿好衣服才摘下领带,有必要流血吗?

    幸好就晕了这么一下,一切好像错觉。

    祁厌不明所以地捂着鼻子去拿纸,庆幸没有在和沈溪流做的过程,发生这种事情。

    要不然大概会成为黑历史之一。

    第64章 前世 绝对是生气了!

    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宿醉后带来的头疼,让人无法静下心思考。

    “难得见到你这副模样,昨晚有喝这么多吗?”

    沈清泽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沈溪流, 宿醉导致他的脸色不太好,仿佛恢复以往的苍白, 眼下浮现一抹青色, 以至于神情比以往更加冷漠不耐。

    “别废话,九点钟我还有事情。”沈溪流心情不好,白皙的脖颈空无一物, 本该戴着的信息素抑制颈环在沈清泽手里,整个人透着疏离冷淡的气质。

    沈清泽正在检查颈环,调出里面的数据, 说:“这种事情急不来,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个月,熬过这段时间就够了,为什么非得现在在抑制颈环里添加特殊抑制剂呢?”

    “和你没关系,照做便是了。”

    沈溪流不想和任何人谈论这方面的事情,他受够假性标记带来的影响。即使是最后一个月,也不想把注意力再分散到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尤其是祁厌这种人。

    “也不完全没有关系吧。”沈云殊不在, 现在是沈清泽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假性标记的效果不如永久标记好, 如果沈云殊在的话, 大概早就发现沈溪流在耍他。

    沈清泽盯着数据变化, 发现个问题,开口询问道:“昨晚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为什么问这个?”沈溪流皱下眉头,走到他的身后,看向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信息。

    沈清泽说:“还是第一次, 你体内的信息素情况整个晚上都保持在最佳区间,没有出现别的问题,其他情况也在持续走好,你看这里……”

    他示意沈溪流看过去,一点点给他分析身体变化情况,又问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然而沈溪流眉头越皱越深,鬼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家宴上就喝了不少酒,但还保持着清醒,清楚记得自己遇见祁厌之后的每一幕,无论是他当街被人告白,还是在超市和旧情人相遇,所有记忆都很清晰。

    要说断在哪里,大概是待在家里太放轻松,于是没忍住喝太多红酒,心情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点点变得轻松愉快,后续发生的事情就全部忘记了……

    根据早上起来的身体状况,他猜测应该和祁厌做过几次。

    “应该是喝酒导致的。”沈溪流按了按太阳穴,长吐一口气。他平时不喝酒,也就昨晚难得喝醉过一次,前所未有的经验,糟糕透顶。

    沈清泽点头:“那就对了,适量饮酒的确有助于身心放松。”

    但昨晚饮酒过量了。沈溪流心想,不过偶尔一次,应该影响不大,反倒是效果不错。

    “你的手机在震动。”沈清泽听到细微的震动声。

    沈溪流看了一眼屏幕,把手机调静音,拉黑对面:“继续。”

    没必要回复。

    ……

    “都一天了,还是完全打不通,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酒吧里,祁厌趴在玻璃桌上叹气,姿态懒懒散散地盯着手机,有一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他就知道沈溪流会生气,所以昨晚才让他别这样干,可惜没能阻止。

    “情人节都能把喜欢的人惹怒,祁厌你昨晚做了什么事情啊?”难得看到祁厌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酒吧的同事都在嘲笑他,明明长了一张很擅长撩人的脸,结果居然追失败了?

    徐浪浪凑过来,拍他后背,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说嘛,我还可以给你做下参谋,对方是什么类型的人?性格怎么样?喜欢什么……”

    “不需要。”祁厌慢慢挺起身,推开凑过来的人,“你们少打听别人的私事。”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和沈溪流的事情告诉别人,这并不是供人听的谈资。

    “别这样嘛,我们真的很好奇你会喜欢谁!”

    “就是,以前那么多omega追求告白,都没见你点头,现在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当然想要知道一下。”

    “好歹都是朋友,告诉我们一声怎么了?”

    瞎起哄的人太多,要不是提前和张衡一约好在酒吧见面,祁厌真想扭头离开。好在见他实在是不想说,大家调侃几句,就被叶澄澄和徐哥带来的下午饭打断,都凑过去吃饭了。

    “祁哥,你不吃吗?”叶澄澄见他起身离开,小声问道。

    祁厌朝他点头:“嗯,我还有事情,就不用了,你们先吃吧。”

    张衡一发信息过来了,人已经到酒吧附近,祁厌不想浪费时间,和同事们说一声,就先离开了。

    这几天他已经找时间和那名警察闫旭接触过,知道顾燕行生前私底下帮助过他几次,也和警方有过一些合作。双方互相确认对方的身份以后,闫旭愿意给他们提供一些顾燕行生前的信息,比如他死前一个月仍然住着的房子。

    “你不买辆车吗?”开车的张衡一问道,“明明已经有这么多钱,不会还吝啬到不愿意买一辆车代步吧?”

    要不是为了接祁厌,他都不用绕这么大一圈,直接开车去约定好的目的地就行。

    坐在副驾驶的祁厌靠着窗打了个哈欠:“我又不是顾燕行,对自己没那么吝啬,过段时间会考虑的。”

    沈溪流现在住的地方离酒吧真的太远,通勤时间也相当长,每天打车费用不便宜,地铁倒是方便,但也有些麻烦。如果沈溪流愿意和他在一起,又喜欢住在现在的房子,那他确实得买一辆车代步……

    唉,又想太多了。

    祁厌取出手机看一眼,依然没有任何回复,甚至被拉黑了,一条信息发不过去。原本还以为昨晚都说清楚了,结果没想到一觉醒来又回到初始点。

    今早的沈溪流甚至比祁厌醒得更早,听见动静起床去找人的时候,就看见沈溪流已经换好衣服,冷冷淡淡地走出家门,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他,刚要说出口的话,就因关门声戛然而止。

    祁厌:“……”

    绝对是生气了!而且比昨晚更气的样子!

    “张衡一,你有谈过恋爱吗?”祁厌问。

    “当然有,你以为谁都像你寡王吗?”张衡一推了推眼镜,有些感怀,“大学的时候,和我的初恋谈过一场,现在回忆起来还是相当美好,想当年我和……”

    “那为什么分了?”祁厌打断他的施法,既然结局是be,那就别回想过程了。

    回忆蓦地中断掉,张衡一沉默半晌:“他说我男A主义,管太多。”

    “……”祁厌问,“没试着挽回?”

    “别聊了。”张衡一不想说了,“马上就到了,我们快点抓紧时间吧,得趁着易鸿立还没恢复,尽快找到顾燕行留下的东西。”

    其实还有十分钟左右,祁厌很识趣,一直到下车与闫旭见面,二人都不再谈论这些事情。

    “顾先生真的是个很聪明厉害的人,以前为我们提供过很多帮助,刚得到他死亡的消息时,大家都不敢相信这么冷静的顾先生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闫旭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当初得到过太多顾燕行的帮助,所以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对方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而去报仇。

    “虽然我以前来过这里,但不确定顾先生会不会留下些什么痕迹。”

    闫旭带着他们二人在一片楼房老旧的小巷里绕了许久,才走到破旧的地下室,外面的角落有垃圾桶堆放,流出脏水,往下的楼梯漆黑粘黏,鞋底碰触过后,再提起来都能够感觉一股吸力。

    “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鬼地方都住!”张衡一没有洁癖,但走在这种地方,多少感觉到有些恶心,连呼吸都不顺畅。

    闫旭听见这话,说道:“顾先生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怪人,明明有更好的住处可以选,但他哪里都不去。”

    对生活质量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能够维持生命特征就行。

    很久没有人过来的地下室,他们没有钥匙,只能强行撬开,里面黑漆漆一片,用手机照亮才能看见里面堆放着落灰的大量电器,还有角落里的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

    “他走了?”

    医院里,易鸿立睁开眼睛,重伤住院这段时间,他变得削瘦不少,平日里擅长伪装的脸上,多了一份阴鸷。

    易扬心底有些疑惑:“嗯,沈哥说是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爸,你为什么不见他,把事情都告诉他呢?而且还不准我现在去找祁厌的麻烦!”

    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忿忿不平,宋意礼明明就是被他们害死,连他也被祁厌打了一顿,易鸿立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绝对不允许他去找祁厌的麻烦!

    这种事情让他越想越愤怒,几乎不能忍受,偏偏易鸿立派人在他身边紧盯着,制止易扬私底下的报复。

    “易扬,你别太天真了。”易鸿立躺在病床,有些虚弱地开口,但依然让易扬感觉到不可违抗的威严。

    “我没有天真!爸,都发生这种事情了,你还不准我向他报仇吗?我妈都被他害死了!”压抑许久,又听到这种话,易扬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就连你都差点死在那场车祸里,现在还要我继续忍下去,你眼里真的有我们的存在吗?”

    “还是说,你更加重视你那个废物儿子?!”他怒吼着说道。

    易鸿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如果你只会无脑地宣泄情绪,那我不得不承认,你在这一点上,远远不如祁厌。”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连表情也极其冷酷。易扬接受不了这样的话,怒吼道:“他算什么东西!也能和我比?那个废物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想要把他接回来!”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放在以前,易扬根本不敢和易鸿立吼,但是现在他的情绪正处于激动中,又娶了沈湘婷,还有沈溪流撑腰,对易鸿立的恐惧早就淡去。

    “别说这样的蠢话,如果我要把他接回来,你觉得我还会安排这么多事情吗?”易鸿立道。

    易扬想到这里,好像恢复了一些冷静,但依然暴躁地说:“那我还要忍受多久?要是有万一又怎么办?”

    “没有万一。”易鸿立意味深长地笑道,“易扬你要记住,一切事在人为。”

    第65章 前世+现世 输得一败涂地

    【顾燕行留下的东西不多, 他确实藏了一些东西,但需要花些时间破解。

    张衡一从床底翻出一大盒没有寄出去的信封:“要给他邮递过去吗?”

    不用看,他都知道是写给谁的信。几百封没寄出去的信, 让人忍不住唏嘘,明明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祁厌道:“先收好, 等事情结束再说吧。”死掉的人都没有寄出去的信封, 他们有权利送过去吗?对方又想要收到这盒信吗?

    他们都不敢确定,只好先收起来,离开这间许久没人居住的地下室。半路上, 张衡一注意到祁厌的神情变化。想了许久,在分开的时候,他还是开口说:“祁厌, 有件事情, 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情?”祁厌抱着盒子,停下看他。

    “你知道的,易鸿立之前出车祸,但公司并未出现什么问题,是因为沈家有人及时出手帮助,股价只是短暂下跌后就恢复, 甚至没受到冲击。”他相当委婉地说, “也是由于沈家的存在, 所以这么多年, 我们都不敢轻易下手, 甚至不敢暴露自己。”

    “如果是之前,我对你很放心,左右不过一场交易,吃不了什么大亏。如果你要是太认真的话……”

    会吃亏的。

    “一开始也就算了, 毕竟那时候也没确定对方身份,但是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张衡一说。

    他想告诉祁厌,这场交易结束后,不要和合同雇主再有任何牵扯。

    那个人是沈家人,大概率就是那个他们查不出来的,易家多年以来的靠山。易鸿立能把易氏医药集团发展到这种地步,可以说和他脱不开关系。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这事了。”

    祁厌拍着盒子在衣服留下的灰尘,笑道:“不用担心,我觉得我这次运气不错,事情不会变得糟糕。好了,先不说了,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希望真的这样吧。”张衡一靠在方向盘上,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先前因为顾燕行和母亲的事情,祁厌的情绪一直维持在糟糕的状态,但今天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许多,加上在车里的谈话……

    作为过来人,张衡一知道,祁厌真的对那人用心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

    …………

    收到祁戈发来的信息时,祁厌整个人都愣住了。

    “师兄,你怎么了?”实验室的学妹叫了他几声,才得到回应。

    祁厌收好手机,对他们笑道:“没什么,接下来的实验你们先自己做一下,如果还有不懂的,就再来问我吧。”

    不明白,为什么沈溪流要做这种事情?

    祁厌离开实验室时,眉头紧锁,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走到休息室里,吃了颗医生开的药物,他才勉强静下心,拿出手机再看一遍祁戈发来的信息。

    这条信息应该是在朋友的指导下发过来的,没有以往的大大咧咧,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询问,看他是不是早知道沈溪流派人跟踪在后面,还是说有误会?

    祁戈同学孟晓的本领,祁厌是亲眼所见的,并没有怀疑太多,更别说这人很聪明,早就提前留下证据。虽然照片有点糊,甚至有一张是通过玻璃反射拍摄下来,但是仍然能够对得上,这人确实在跟踪他。

    思忖半晌后,祁厌直接打电话过去:“让你朋友接下电话,我有事情要问他。”

    “啊?哦哦哦,好的,好的!”

    祁戈连忙把手机递给身旁的孟晓,对方绷着一张脸,有点紧张,但依然非常冷静地和祁厌对话,条理清晰,将自己注意到的疑点全部说给祁厌听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祁厌沉默半晌才道。

    手机是开扩音,祁戈听得很清楚,挠了挠头,问道:“那哥你打算怎么办?”他也是纠结好久,才把信息发过去。

    始终担心破坏到祁厌好不容易才谈的恋爱。

    “不用担心,我会直接去询问他,弄清楚问题。”祁厌的语气相当冷静,没有一丝怒气,从头到尾都很平和。

    祁戈却一下子变了脸色,正想要开口,就听见祁厌说:“好了,不打扰你们上课了,待会儿我给你转账,好好请朋友吃一顿,算是我的谢礼了。”

    说完,他便挂掉电话。

    “啊啊啊!果然生气了,这下子完蛋了!”祁戈盯着被挂掉的电话,有点绝望地抓着头发,懊悔道。

    赵星野没任何察觉:“啊?你怎么听出他生气了?我听这语气还挺好的,直接去问,弄清楚原因,再好不过。”祁厌的性格有多好,先前去s市玩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确实听不出来,但就是因为听不出来,才有问题!”祁戈重重叹了口气,“我哥在这方面老敏感了!”

    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告诉室友,自从孟晓告诉他沈溪流可能派人跟踪他哥的时候,祁戈就觉得不太妙了。

    他和祁厌勉强算是一起长大吧,小时候就发现有时候他们走在路上,祁厌会神经过敏地往后看。

    祁戈问他怎么了,祁厌只是有些不舒服地说:“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祁厌从小到大都是冷静理智的性格,但唯独在这方面有种说不出的焦虑和烦躁,甚至有时候大半夜会起床站在窗边,疑神疑鬼地盯着外面的角落。

    这种习惯把和祁厌睡一间房的祁戈给吓了一跳,谁大晚上起床,看到个黑漆漆的身影站在窗边处往外偷看,不感到恐惧?

    后面说给家里人听,他爸怀疑是当初易鸿立那个畜生派人跟踪监视他们母子导致的,专门带着祁厌去看了心理医生,又给他做了些训练,才让祁厌的焦虑渐渐淡去,恢复冷静。

    “总之,我现在只能祈祷要么你弄错了,要么溪流哥给出一个正当理由。”

    祁戈一脸希冀地合掌保佑着,他纠结这么久才告诉祁厌,就是希望事情的发展不要太坏吧。

    挂断电话后,祁厌将祁戈发来的照片都保存好。他不喜欢犹豫,今天的实验结束后,他会和沈溪流好好谈谈,弄清楚这件事情。

    滑动着手机,来到今天的热搜,祁厌垂眸盯着那几条值得人一乐的词条,点进其中,自动播放视频。明明很悦耳,内心却迟迟无法平静下来。

    “诶?学长,你也在关注易氏医药集团啊?”路过的学生听到他手机外放的声音,有些感慨,“我原先还打算毕业以后进入这家公司,现在看这情况,估计已经完蛋了!”

    “真没想到当年那件震惊全国的顾氏企业制售假药劣药案,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会是易氏医药集团董事长,真是可怕!看营销号说,他还有可能涉嫌挪用资金、商业贿赂、非法使用特殊药剂,甚至还有故意杀人罪……乖乖,这些罪行叠加起来,不判死刑都不可能吧!”

    祁厌退出视频,对他微笑道:“是啊,这么多罪行,如果不判死刑,简直天理难容。”

    期待多年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却有些高兴不起来,祁厌打开短信里面的拦截垃圾箱,无数条信息轰炸,都来自于易扬。

    自从易鸿立被举报入狱后,他就不断地骚扰祁厌,换了好几个手机号码,不过由于祁厌设置只接熟人的号码,所以他压根打不过来。尽管如此,易扬也锲而不舍地发短信过来,从一开始愤怒之下的怒骂斥责,到如今恢复理智的谈判。

    他换了一个不记名的手机号码,用暗含深意的文字威胁祁厌:再不收手,无论是他辛苦做了这么久的研究成果;还是他自己和身边人,都将遇到麻烦。

    祁厌平静地点评对方一句白痴,压根没打算分一点注意力过去。大概是始终没得到祁厌的回应,易扬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结束实验后,将祁厌堵在路上。

    看到那张让人愤怒的脸,易扬本想直接一拳砸过去。

    但他心知自己打不过对方,只能压抑怒火,警告道:“祁厌,我不是和你在开玩笑,如果再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仅你的研究项目会被公开,就连你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你和易鸿立真不愧是父子。”祁厌心情不好,叹了口气,才慢慢笑起来,“为什么你们总会觉得你们偷到的资料是真的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易扬紧盯着他,怀疑他在装模作样。

    “字面意思,易鸿立没告诉你吗?他早就按照偷到的资料,安排底下的人进行研发,并且投入不少资金,试图抢先在我之前公布出来,只不过失败了而已。”祁厌摊了摊手,语气轻飘飘。

    “我猜测如果按照那份研究资料继续研究下去,大约就在这个月能发现我在耍他,不过看来还是我们这边的动作更快。”

    在发现这件事情之前,易鸿立先入狱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易扬不敢相信,认为他在故作冷静,“我爸怎么可能会被你用一份假资料欺骗?”他们家的研究人员又不是摆设,既然易鸿立敢安排人去研发,那应该是已经确认资料是真的。

    “我也没说这份资料是假的。”祁厌耐心不足,“如果你只是来挑衅,还不如加油找律师,争取不让易鸿立判死刑,哦,对了,在那之前,还是先注意你自己吧。”

    祁厌轻快地走到易扬身旁,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肩膀,脸上带笑,眼神却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地凝视着他:

    “你找人将我的抑制剂替换成信息素摧毁剂了吧?”

    祁厌的表情和话让易扬瞳孔猛缩,心底一慌,猛地打飞他的手,色厉内荏地大吼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别想污蔑我!我什么都没对你做过!”

    “别紧张啊,不是你就不是你吧。”祁厌躲过他的手,微笑说,“反正那个姓杨的学弟已经被警察抓走了,警方应该很快就能够顺着他,抓住幕后真凶。”

    “……”

    听到这话,易扬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有些慌乱紧张,下意识地大声反驳,试图压住恐惧。但看着祁厌无所谓地离开,他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回过神来才发现后背居然已经被冷汗打湿。

    亲眼看见易鸿立锒铛入狱的他,相当恐惧自己被查出来,步上易鸿立的后路。

    而转身离开的祁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部,所以,为什么最近越来越清楚的梦里,他会输给这么垃圾的人?

    还输得那般惨烈,简直是一败涂地,让人不敢想象。

    第66章 前世 趁人之危

    如果一开始只是以为沈溪流在生气, 亦或者在害羞,那当察觉到沈溪流的变化时,祁厌就发觉不对劲了。

    沈溪流……该不会是把醉后的事情全部忘记了吧?

    醉酒断片, 造成记忆缺失的人不少,但那天晚上的沈溪流表现得还挺理智的样子, 只是比平时更加冲动, 丝毫没有耍酒疯的征兆。

    如果真要忘记了,那他现在……大概要重新告白一次吧?

    回过神来的祁厌重重叹口气:“那也要给我机会吧。”

    沈溪流明摆着不想见他,所以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和他正面撞见。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如果沈溪流不想见他,那就有的是办法。

    好不容易撞见一两次,对方也旁若无人地离开, 完全不像以前会给他一两个眼神, 也不像以前那样坐在喜欢的位置闲着看书……

    连交流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下子麻烦真大了。

    刚制作好的淡蓝色酒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光线照耀出纯净无杂质的剔透无瑕,如同薄纱一般的花瓣轻盈细腻,流动着水一般的波纹,带着朦胧梦幻的美感。

    “虽然是第一次做, 但是你的手艺很好啊, 手指好灵活!”朋友有些赞叹, 虽然早知道祁厌的手指厉害, 但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够做得这么好。

    祁厌做得挺认真, 得到的效果也的确不错,闻言只道:“毕竟好歹也是靠手艺过活,调酒有时候挺考验手指的灵活性和协调性。”

    朋友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好,稍微试探一句, 是不是和恋人闹矛盾了?会来这里给人做礼物,大多都是关系很亲密的人,看祁厌这个样子,做好的酒杯应该是打算送给恋人吧?

    祁厌摇头否认恋人这个称呼,说是喜欢的人,还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是什么想法,毕竟酒后的事情当不得真,他必须找个机会和沈溪流再好好沟通一下。

    如果对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话,他确实需要……注意距离。

    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说了,可偏偏沈溪流盯着他追问,还是那种表情,祁厌真的无法拒绝,继续保持沉默……

    “那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不喜欢的话,肯定不会允许你接近他。”朋友只是听他委婉地说了几句平时的相处过程,和对方的大概性格。

    “你也说了,他的性格比较冷淡,不喜欢搭理无关的人,讨厌别人接触。可是他却没有忽视你,对你的态度也与刚认识的时候,产生了很大变化,能够接受你对他的接触,帮他绑领带……”

    朋友仔细分析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鼓励道:“肯定是喜欢你!”

    “反正我们omega,不会随便允许alpha的接触,”朋友嬉笑道,“自信点吧,难得长了这么帅一张脸,用来搞忧郁就太可惜了。与其纠结,还不如直接找机会弄清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祁厌也是这样想,也打算创造机会,和沈溪流谈一谈,弄清楚双方的想法。

    所以当天晚上沈溪流回来的时候,就被祁厌叫住了,用相当正经的谈话语气留住对方,想要询问他一些关于合同方面的问题,这才把沈溪流留住。

    “说吧,你想要问什么。”沈溪流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喜怒不形于色。

    大概是刚结束工作,身上还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坐在高脚椅上的姿态随意,又透着冷静的完全掌控感,没有以往那种自然轻松的惬意,凝视着祁厌的视线好像在审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

    真的和之前透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调酒器具在祁厌手指间灵活地拨弄着,他一边娴熟地调着酒,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和沈溪流说:“沈先生,按照合同规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月初这场交易就能够彻底结束了吧?”

    沈溪流淡淡道:“正常来说是这样,但合同最重要的那条规定是:一切以我的身体情况为标准。如果已经达到指标,那么提前结束也可以。”

    提前结束?

    祁厌心底微动,观察着沈溪流的表情,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原本打算直接说出口的询问,一时之间有点说不出来,只能又提几个和合同有关的问题,试图拖延一下时间。

    沈溪流稍稍回答两三个问题,就有些不耐了:“如果只是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自己去翻合同,没必要专门来问我。”

    一对上祁厌,果然容易让情绪变得烦躁。

    沈溪流说完就想要起身离开,祁厌留住他道:“沈先生,别这么着急离开,你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我,是因为七夕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七夕?”沈溪流记得沈清泽说过那天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好,看祁厌这语气,他们当晚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嗯,看沈先生这表情,大概率是什么都没记住吧?真叫人遗憾。”祁厌打量着沈溪流的表情,懊悔地拍了一下额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很快就调理好。

    他将调好的酒推过去,脸上带着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语气又相当郑重地说道:“不介意聊一下吧?那天晚上发生过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和你再说一遍。”

    天花板的灯光落在剔透的蓝色玻璃酒杯上,泛着朦胧梦幻般的色彩光晕,杯子里面的酒液和碎冰融合在一起,清新的薄荷叶夹杂在其中,看着相当爽口,几乎算得上是艺术品了。

    但当沈溪流的目光落在酒杯边缘和杯梗上的兰花形状的玻璃时,眼眸却飞快覆盖一层寒冷的冰霜。

    看着沈溪流伸手拿过酒杯,垂眸打量。祁厌内心有点紧张,但没有表现出来,继续笑着说道:“沈先生,放心吧,我知道你酒量不好,这杯无酒精,不会醉。那天晚上,我就说过要给你调一杯酒喝,要是再喝醉的话,就麻烦了。”

    “我先说一下,当时你已经同意了,而且我也和你说过……”

    祁厌正想着抓紧时间将话都说出来,但才要说到关键时,眼前的沈溪流却抬起眸子,眼神犀利,带着冷酷的压迫感,他端起酒杯,毫无征兆地将里面的酒液和碎冰尽数朝祁厌的脸上泼去。

    “哗!”

    一股刺骨的凉意从脸上袭来,碎冰砸得脸颊眼睛有些冰冷刺痛,黏腻的酒液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祁厌整个人都懵了,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沈溪流说:“我记得,合同第三页第三条规定——乙方应当严格遵守保密义务,不得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手段获取甲方信息素相关问题。”

    沈溪流的语气森寒,带着一抹无法忽视的厌恶与讥讽。

    “祁厌,谁让你趁人之危的?”

    他有些愤怒,酒杯被随手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祁厌怔愣后,连忙开口道:“沈先生,我不是……”

    “闭嘴。”

    沈溪流目光毫不留情,眼中的轻蔑与怒意很快被冷意覆盖,锐利地审视着他,冷声提醒:“别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合同已经进展到现在,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要付出代价。”

    不是什么?事实就是祁厌趁着他醉酒,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各种违反合同的事情。

    而合同违规的代价,是祁厌承担不起的。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次。”沈溪流有些厌烦了,站起身,“以后你不用每天待在这里,如果有必要,我会通知你。”

    他不想和祁厌待在一个屋檐下,朝着大门走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沈溪流并不感兴趣,只是没想到祁厌居然敢趁着他酒醉后问出信息素,那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情?

    只是想想,沈溪流就恶心到想吐出来,胸口萦绕着一股难言的怒气。

    卑劣的人总是喜欢趁人之危,居然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做出下作的事情。

    祁厌听见沈溪流很低声地骂了一句:“沈云殊这个白痴,什么人都敢给我找……”

    他有怒气,但是冲着始作俑者的沈云殊,而不是祁厌这个他本就不该放在眼里的人。

    “……”

    好半晌,祁厌终于回过神来,抹掉脸上的酒液和碎冰:“……靠,搞砸了。”

    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还有这个问题?

    居然连向沈溪流解释的机会都没抓住。

    如果不是沈溪流提起的话,祁厌甚至没有发现,他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趁人之危,在沈溪流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并且将一切当真……

    被假象和自以为是的傲慢给蒙蔽了。

    他得道歉。

    但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再想要找到道歉和解释的机会,比以往更加难了。

    如无必要,沈溪流不想见他。

    假性标记已经来到后期,不需要每天都进行x行为,沈溪流索性不再过来。接连两天,祁厌都没能见到对方一面,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失联状况,甚至更加糟糕。

    “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要死不活的啊?”

    许久没打电话过来的江与青声音有些虚弱,但一打通电话,就发现祁厌的声音比他更虚。

    “没事。”祁厌深吸口气,冷静起来,“搞砸了一件事情而已,现在正在拼命想办法弥补,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我明天要回国了。”

    祁厌一愣:“你要回国?为什么?”江与青还有回国的理由吗?

    “接了个爷爷丢过来的任务,回去参加沈家主的生日宴会。”江与青漫不经心地说着。

    祁厌沉默半晌:“为什么?”江与青向来不喜欢与本家接触,长年远离家族核心圈,现在接了江老爷子的任务,这是想要回到那个圈子吗?

    “没有为什么,我爸妈的保护心态太严重,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想要弄清楚那个王八蛋为什么去死,当然只能投靠一下爷爷了。”

    “哦,对了,我怀孕了。”江与青想了想,说,“顾燕行的。”

    祁厌:“啊?!”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家伙三年多没见面了吧?怎么隔空搞出人命来?

    难道是怀了个哪吒???

    不对,正常的哪吒三年也已经生下来了。

    第67章 前世 他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 祁厌差点没认出江与青,他把头发染回黑色,穿着渐变浅绿的长裙, 和以往不一样,看着有点娴静的淑女气质。

    目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肚子。

    “作为一个alpha, 盯着omega的肚子, 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江与青说。

    祁厌收回目光,帮他拿过行李箱:“抱歉,就是有点太意外了, 手术顺利吗?”

    在大庭广众之下,江与青很注重形象,优雅地说:“挺顺利的, 肚子里的胚胎目前也挺正常, 所以才有精力回国,过段时间再回去检查一下就OK了。原本最大的麻烦就是家里的固执老头子太难对付,不过我都怀孕了,他就没话说。”

    江家作为豪门世家相当守旧,在某些方面极其苛刻,江与青想要获得认可, 估计不容易。

    把人接上车, 祁厌没在这方面多问, 换个话题道:“你怎么把头发染回去了?”他原来的模样更加张扬热烈。

    “老头子看不顺眼, 觉得以前的样子花里胡哨的, 我索性改变形象。”江与青打理着自己黑色的长发,笑道,“是不是显得更加优雅得体了?”

    祁厌说:“都挺好。”

    “啧,你这反应真不行, 才多久不见,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啊?”江与青有些嫌弃,不过想想,又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待会儿跟我来,有事要让你知道。”

    江与青不知道他出国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祁厌的母亲已经去世,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已经耗尽他的精力。等到了别墅,他让人取来一个包扎得相当细致的盒子,端出里面的八音盒。

    “还记得这个东西吗?”江与青指着外形精美华丽的八音盒,露出怀念的表情。

    祁厌怔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它。”

    “是啊,我也有些惊讶,是从我的一位长辈那得到的,据说他也是在一家古董店买到的,见我喜欢,就转送给我。”江与青说着,打开八音盒,播放那熟悉的空灵纯净乐声,“听听看吧。”

    是很独特、令人怀念的乐声,小时候经常回旋在温室里,是夏云惬最喜欢的声音,只是在外公外婆去世后,她就很少放了。

    旋律环绕着,他们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一曲播放完后,不等祁厌发言,江与青在电脑上点击了几下:“先别急,再听听这个。”

    依然是熟悉的八音盒的乐声,祁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沉默着听完又一曲。

    “听出什么吗?”江与青抬眼看他。

    “没有。”祁厌摇了摇头,但这反差的举动已经足够让他察觉到不对,“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他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没说出来。

    “挺敏锐的。”江与青笑了起来,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张小型记忆卡,“要看吗?这是藏在八音盒里的东西,藏得很好。”

    “说真的,如果不是放了太多年,搬动的时候出现一丝误差,加上我遗传我妈的绝对音感,差点就没听出来。特意请大师取出来的,没有损坏八音盒,易鸿立和你们一直想找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吧?”

    他知道了。

    祁厌接过记忆卡,不知道怎么说,寻找多年的东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说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根本高兴不起来。脑海里不断闪现顾燕行和母亲的脸,心情相当沉重,甚至想抽根烟缓解一下绷紧的神经。

    “你回国的原因,不只是参加宴会吧?”祁厌道。

    与他的压抑不同,江与青合上电脑,笑意盈盈地道:“那是当然啦,那家伙因为易鸿立爽我约,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死了,我不方便找他算账,总得找活着的人算账吧?”

    祁厌盯着他,慢慢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让人佩服。”

    江与青哼笑一声,取出兜里的糖,剥开皮,说:“对了,既然东西已经拿出来了,八音盒你就拿去给夏姨吧,就当是我这个小辈送给她的礼物。”

    “……我先替我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祁厌摇摇头,平静地说,“她已经去世了。”

    江与青瞳孔一缩,惊愕道:“之前不是……”

    他上次回国,向祁厌问过夏云惬的情况,本来想找机会去看看多年不见的长辈,但是知道不在S市后,就暂时放弃了,没想到这次再回来,就已经去世了。

    “节哀。”江与青好像知道祁厌为什么没精神了。

    祁厌:“不用在意,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他没有多待,借着江与青的电脑,将记忆卡里面的东西看了一遍,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考虑到现在不方便将这种东西带走,祁厌把记忆卡交给江与青保存。和顾家相关的资料,没有比放在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不知道江与青现在掌握多少,祁厌打算等另一边的信息破解结束后,再斟酌着告诉江与青,免得影响到他的身体。

    “那明天的宴会,你干脆给我做伴吧?”江与青在他离开前,邀请道,“我懒得去找其他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怀孕的事情,如果你过去的话,还可以帮我挡酒一下,有些人真的麻烦死了。”

    祁厌原本还想考虑一下,听到后面的话,便答应下来了:“这个没问题,只要你不介意,我无所谓。”

    “有什么好介意的,要介意也该是地下的死鬼介意。”江与青撇了撇嘴,“他祖宗的,居然敢这么干脆地死了,早晚让他的孩子叫别人爹……”

    祁厌:“……”

    突然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了。

    被江与青这么一顿打扰,祁厌突然感觉自己情绪没那么沉重了,有点无奈地笑道:“那他也活该。”

    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凭什么让别人一直记着他?

    “就是就是。”江与青非常赞同,一脸灿烂的笑容,不打算继续停留在以前,“我到时候还要拖家带口地去他坟前,好好炫耀一番!”

    死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但活人要继续向前走,江与青不会停滞不前,这样的热情乐观多少有些感染到祁厌。

    “我们往后的余生还很长,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对吧,祁厌?”他笑眯眯地说道。

    “是的。”祁厌点头,江与青说得很对,不能继续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情绪了。

    明天的宴会吗?或许会是一个好机会。

    祁厌没有回那个房子,他之前在那里等了几天,但沈溪流明显已经不准备回去,也说过有必要自然会打他电话,叫他过去。

    思考半晌,祁厌索性直接回自己在酒吧附近租的房子。回到只属于自己的地盘,原来环绕在心头的压力好像在逐渐散去,连身心都觉得轻松不少。

    他偶尔还会回来拿东西,打扫一下卫生,里面很干净。但不知道是不是放下心来,突然又流鼻血了,还伴随着头晕目眩,好在只维持了一会儿。

    等血停住之后,他拿出手机搜了搜,心想是不是上火了,但搜出来的结果基本是他离死不远了……

    “祁哥,对不起,没撞到你吧?”一来酒吧,走神的祁厌差点被叶澄澄撞翻,好悬才稳住身体。

    “没事,没事,你怎么跑得这么急啊?”祁厌放开他,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嘘嘘!”不等叶澄澄回答,在后面的人先吹了几声哨子,哈哈大笑着,开始嘲笑。

    “阿厌,你好逊啊,怎么还差点被这么娇小的omega给撞翻了?白长这么高了!”

    “不会是最近夜生活过得太精彩,导致人也变虚了吧?”

    嘲笑的声音来自于损友们。

    “你们踩在楼梯上被撞一下试试?能稳住算你厉害。”祁厌直接回道,他看了一眼有些慌张羞涩的叶澄澄,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别管这群神经病。

    等他走过去,坐到卡座里,徐浪浪就凑了过来,勾肩搭背:“哎,真一点都不心动?那么可爱的omega都撞你怀里了,居然没有dokidoki的感觉吗?”

    祁厌推开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人:“别说得这么奇怪,我讲过我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又怎么了?”徐浪浪理直气壮,“可以多喜欢几个啊!生而为人,爱好广泛一些怎么了?我又没有藏着掖着,与其只喜欢一个人,还不如造福大家,反正所有人都很高兴,很幸福。”

    别把人渣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祁厌扶额:“……你这话说出去,会被打骂的。”

    “切,我更加好奇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了。”徐浪浪说,“也不知道谁把你拿下了,明明以前那么多个有钱有脸的富O都没把你勾走……”

    “请停止你的炸裂发言,我是正经调酒师,哪天要是被人误会,绝对和你逃不脱关系。”祁厌说。

    不怪沈溪流之前对他会有些奇怪的误会,祁厌身边确实有不少这种人。他起身去练习调酒,玩的手法花样百出,精彩又炫丽。

    “怎么突然开始炫技了?”另一名酒吧调酒师笑着问道。

    祁厌翻转着手里的酒杯,动作流畅,漂亮的修长手指挑动着玻璃杯轻旋,笑道:“证明一下自己真的是个正经调酒师,和某些人不一样。”

    被指到的某些人大声反驳:“喂,过分了,你小子是故意在说我们不正经是吧?”

    “原来你们知道啊。”

    “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小心我们动手围殴你啊!”

    楼下吵吵闹闹,徐哥靠着玻璃栏杆,盯着下面笑,抱着一堆东西走来的叶澄澄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没忍住笑道:“大家的感情真好啊,简直就像是一家人。”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大家都一起待了这么多年。”徐哥伸手帮他。

    叶澄澄闻言,好奇道:“徐哥,听说祁哥很早就在酒吧里工作了,是真的吗?”

    “算是吧。”徐哥回忆了下,“我都快忘记是十几岁了,挺小就来了。”

    当时只是想着帮逝去的队长照顾一下外甥,结果没想到一照顾就是那么多年。

    被恶心的人盯着、妨碍、打压,导致祁厌连大学都没能上。成年之后,他索性放弃读书,放弃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成为某些人看不上的调酒师,不入流的角色,这才不显得这么碍眼。

    但他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人生。

    盯着下面和大家玩闹的身影,徐哥有些遗憾,又有些感叹。

    如果没有遇到这么多糟糕的事情就好了,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偏偏路早已被堵死。

    无处可去,无处可逃,只能随便找一个地方,继续活下去。

    第68章 前世 别给脸不要脸

    祁厌多年没有参加这种宴会, 当天直接被江与青包办,从头到脚都是由他安排,作为设计师, 对方的眼光无疑是出色的,将祁厌包装得相当完美。

    “有必要这样吗?”祁厌反倒有些不习惯, 他平时过得随意, 穿得这么优雅矜贵,总有种束缚感。

    江与青道:“有必要!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会过去,绝对不能露怯!”

    祁厌从他的表情上捕捉到一抹厌恶, 是先前没有的,也不知道江与青这次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好像对易扬的厌恶更多了。

    “行吧, 你都这样说了, 我确实不能表现得太差。”祁厌笑笑,骨子里的骄傲不许他向易家的人低头。

    纵使进入上流社会的宴会,祁厌也依然从容不迫地站在江与青身边,以身体不适为由,帮他挡住不少酒。

    大概是祁厌的气质太过于出众,有熟人好奇询问身份, 江与青给祁厌安排一个助理兼任男伴的身份。但光看他那张脸, 倒是有人心里起了疑心, 这和易家那对父子长得也太像了吧……

    应付完熟人, 江与青和祁厌走到餐桌边, 低声说道:“看来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没办法,毕竟有着血缘关系。”祁厌不以为意,“倒是你,怎么一个个都叫你江小姐?难道你就没有穿过男装出现在众人面前吗?”

    江与青小时候由于身体原因和家庭原因, 一直是以女装示人。长大后也延续这个习惯,久而久之,除了家人和亲密的朋友,外界基本不知道他的性别。

    江与青点点头:“确实没有穿男装在正式场合出场过,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知道,他们可能以为我是跨性别者吧。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方面得澄清一下。”

    如果放在以前,江与青压根不在意自己被人误会,作为一名设计师,有点独特的癖好,算不上什么。但既然现在他想争,那就不能存在误会。

    祁厌笑笑,陪江与青闲聊着,目光却无意识地在人群里穿梭着。沈家主的宴会,沈溪流肯定会出场,只是宴会厅太大,宾客如云,一时之间有点难以寻到对方,就算找到了,这种场合也不方便道歉吧?

    他心底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今日是沈家主的生日宴,作为晚辈的江与青上前打招呼的时候,沈家主的目光在他身旁的祁厌身上停顿一瞬,很快便收了回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向江与青询问他是谁。

    江与青察觉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和祁厌说:“我怎么觉得,那位刚才好像看了你一眼?”

    “是吗?估计是因为我站在你旁边,才引起他的注意吧。”祁厌只和沈家主见过一次面,就是沈云殊想要强迫他们永久标记的时候。沈家主出场一次,给了那一个月的时间,导致沈溪流不得不想出假性标记的办法,混过去。

    祁厌对他的印象相当深刻,毕竟外貌太过特殊,反观自己应该没有被沈家主放进眼里吧,毕竟他只是和沈溪流签订治病合同……

    “江小姐,好久不见,你果然真的来了!”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随着一道惊喜不已的声音响起,沈湘婷走了过来,在她身边还有着易扬和沈溪流、沈游弋。

    祁厌下意识抬眼看过去,无意地和沈溪流对视上,几天没见面,对方没有什么变化,就是好像清减了些,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冷淡,左眼下的三颗泪痣被苍白的皮肤衬托得相当显眼,给人一种冷漠傲慢的气质。

    看见祁厌那一瞬,沈溪流的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他和江与青一眼,一抹厌恶从眼眸中流露出来。

    他很快就不耐地收回目光,听着身边的沈游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指却烦躁地轻轻敲击着食指上的戒指。

    “……”

    果然还在生气,祁厌一眼了然,心底莫名多出一丝尴尬。不过没多久就被易扬给转移注意力:“在这里看见某些人,真是有点倒胃口。”

    易扬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眼神紧盯着一旁的祁厌。他很愤怒,即使注意着场合,没敢在这种地方闹事,也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讽刺一句。

    祁厌看了皱着眉头的江与青一眼,对他说道:“看见了脏东西,就无视吧,毕竟我们是有素质的人。”

    一旁的沈湘婷原本还有事情想问江与青,他们几句话说下来,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自己的丈夫好像和江与青带来的这位帅哥……有些冲突?

    再看他们相似的外表,沈湘婷好像隐隐约约发现了些什么。

    “江与青,上次我便想说了。”

    然而正听着沈游弋废话的沈溪流却忽然看了过来,盯着江与青,冷冷淡淡地开口:“你现在的社交偏好,不像以前那般有格调……”

    他嘴角微微上扬,平静的声音带着一贯的讽刺,漫不经心地说:“什么人都敢带在身边,真随性,连场合都不考虑。”

    “……”祁厌愣住了。

    一旁的易扬没想到沈溪流居然会站在他这边,帮忙说话,立即笑了起来:“哈哈,溪流哥说得对,今天来的人那么多,各种名流人士,江小姐还把某些低贱的家伙带进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真是糟糕且没品的素质,张口闭口就低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王孙贵族,天生高人一档,怎么这么封建呢?”江与青飞快打断易扬的话,微笑道,“别一天到晚在别人耳边狗叫,OK?”

    他这话一出,易扬顿时僵硬住,江与青的语速相当快速,声量控制得很好,目光锐利地扫过易扬,然后落在沈溪流身上。

    江与青有些意外地打量他,继续笑道:“某些人也别总那么傲气,擅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真自以为是。我喜欢和谁交朋友是我的事,少管闲事。”

    沈溪流脑子进水了吧?怎么不继续保持平时不爱搭理人的傲慢姿态了?!还针对起祁厌了?

    “走,祁厌,别搭理这些人,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不能把这些人当回事。”江与青拉着沉默的祁厌就走。

    “噗嗤!”他这一走,沈溪流旁边的人没忍住笑出声。

    “咳!”迎来冰冰凉凉的视线,游弋立刻收紧嘴皮子,嘟囔道,“我就随便笑笑,不是笑你,只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

    沈溪流收回目光,放下手里的酒杯,不像以往冷淡,没有情绪波动,游弋看得出来,他的眸底闪现过一抹恼火,心情明显糟糕透顶。

    以至于就连沈湘婷和易扬都不敢上前搭话。

    ……

    走到角落里,江与青还有些生气:“你刚才怎么不说话怼回去啊?”

    上次明明嘴皮子很利索,能够反击到易扬无话可说,结果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沈溪流一说话,祁厌就闭嘴。

    甚至这次连人都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沈溪流那家伙做什么?别告诉他,祁厌这小子看上那张脸了?!妈的绝不允许!!

    “呃……”没想到江与青居然这么生气,祁厌摸了摸鼻子,带着歉意地说道,“我说宕机了,你信吗?”

    真的宕机一瞬,等反应过来,江与青已经噼里啪啦地骂回去。

    “呵呵。”江与青给他翻了个白眼,原本还以为能轻松压易扬一头,结果没想到杀出个沈溪流冷嘲热讽。

    祁厌无奈说:“刚才谢谢了,不过还是少生气吧。一件小事而已,你现在得控制情绪……”

    江与青下意识摸了一下肚子,没好气地说:“得了吧,小的根本不用操心,全操心大的去了。”

    祁厌:“……做个正常大人吧。”这过家家的游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真的对做别人儿子不感兴趣。

    江与青心情不爽利,想去外面透透风,祁厌本想跟着他过去,但被拒绝了。

    他今天帮江与青喝了不少酒,便向侍者询问一下,朝着洗手间走去,结果一眼看见从廊道走过的沈溪流。

    刚才的话要说有多生气,其实并没有,祁厌的情绪比较复杂,但最先想到的依然是沈溪流那天说的话,浇在脸上的冰冷酒液让他保持着理智,冷静地观察着自己和沈溪流的关系,酒后的话不能当真,做过的错事需要道歉。

    沈溪流刚才会故意说那种话嘲讽,应该是因为那件事情而觉得他是不守信用、趁人之危的家伙……

    “沈先生。”祁厌快步走了上去,想要叫住沈溪流,但对方只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停顿一瞬,然后继续往前走,就要绕过前面的路口。

    “沈先生,请稍等一下。”祁厌只能冒犯地抓住他的手臂,留住他,“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放开。”被拽住手臂的沈溪流终于停下脚步,神色有些不耐,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我没有听你说话的兴趣,别纠缠不清。”

    祁厌有些无奈,试图解释;“沈先生,抱歉,我只是想澄清误会,好好向你道歉,还有,刚才……”

    “祁厌。”沈溪流倏然抬眸盯着他,截住祁厌的话,冷淡的目光变得锐利,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不觉得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

    祁厌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溪流,比起上次更加尖锐无情,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透露出强势意味,被盯着的时候,后背无端发凉。

    “你觉得你在我眼里算什么东西?”他的语气轻飘飘,平静又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危险。

    “看来是之前逼不得已的相处让你产生误会了,那我现在就认真说一遍。别太自以为是,我从来没将你放在眼里,你只是我提取信息素的原材料,摆清楚自己的定位不好吗?”

    “不要整天纠缠不清,误会、解释、道歉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没有必要,我唯一在意的是你的信息素。”

    “怎么,两千万还不够吗?现在又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以为能借此上位吗?”沈溪流的眼眸里带着明显的轻蔑,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别给脸不要脸。”

    抓着手臂的手指不自觉松开,沈溪流退后一步,拉开和祁厌的距离。

    原本想要伸手拍一拍被扯住的地方,但瞥了一眼,他就嫌弃地把西装外套脱下,准备丢掉。

    “听懂了,以后就别再缠着我,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够了,我现在没工夫和你玩这些把戏。”沈溪流冷冷甩下这句话,没看他一眼,就往前两步拐弯离开。

    “哎哟!差点撞到了,表哥,你怎么这么突然地走过来!”少年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溪流的声音倏然变得阴冷:“你偷听我说话?”

    “哎呀!才不是,是你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我只是无辜的路人而已,还帮你看了周围,没让其他人接近,免得闹笑话呢。”少年嘻嘻哈哈地说着,“表哥,既然你这么不爽,当初为什么要选他啊?名单上的人选有好几个吧?不会是因为和易扬长得相似吧?”

    声音在远去,但祁厌依然听见了,他下意识往前走两步,侧头盯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少年嘀咕着说:“这么多年,我也就见到你对他最特殊……难道是……替身……不过眼睛不像……”

    沈溪流把西装外套丢给了少年,眸光注意到身后的身影,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抬举他了……”

    “嘿诶……好过分,居然把人当作替身、玩物……你什么时候也染上陋习……”远去的少年笑嘻嘻地说着。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祁厌很冷静,所有对话飞快在脑海里流过,关键字被抽取出来,以及蓦地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

    沈溪流说:“你的眼睛看着闹心。”

    还有那句,“你的脸,很不错!”

    一切都好像有迹可循。

    除去平时的一些发现,那天晚上的沈溪流允许他放肆的前提是捂住眼睛,原本只以为是害羞,现在想来应该是他的眼睛和易扬完全不像,而沈溪流只喜欢他这张和易扬长得相似的脸……

    喜欢的人已经和妹妹结婚,所以沈溪流只能退步,但在挑选给自己治病的人时,还是选了和易扬相似的人作为替代物吗?

    那么做的时候,他是在透着他想着谁呢?

    这根本不用猜想吧。

    大脑在疯狂转动着,但本能已经驱使祁厌冲进洗手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疯狂袭击着他,胃部在翻江倒海地剧烈抽搐着,导致他狼狈不堪地撑在洗手台呕吐不停。

    胃里的酒液和酸水都被吐出,体力在不断被抽取,祁厌的手指死死按压着冰冷的边缘,苍白的手背暴起青筋。

    每一次呕吐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头疼得要死,胃部在疯狂抽搐,模糊的视线染上血红色,洗手池染红了。鼻腔也被血腥味弥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祁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感觉这一刻的自己简直狼狈到了极点。

    那晚的点点滴滴和刚才的对话不断在脑海里交错出现,声音反复响起,给祁厌带来无比巨大的冲击力和恶心感。

    他怎么忘了,他怎么又忘了,真是自以为是,蠢到极点,居然痴心妄想沈溪流会喜欢他?

    太愚蠢了,真的太愚蠢了!

    侮辱人的办法很多,但对祁厌而言,没有比这更屈辱的。

    真是够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糟糕的事情啊?

    成为替身也就罢了,居然还是易扬的吗?

    好恶心!

    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依然逃不过易家的戏弄,好像无论是人生还是自我,包括尊严都被死死踩在脚下,永远不得翻身。

    第69章 前世+现世 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

    “今天怎么回这么早?”祁厌刚开门进屋, 正在客厅整理衣服的夏云惬就看了过去,有些诧异,弯着眼眸笑道, “正常这个时间,你不该和溪流在外面吗?”

    “他有事情。”耳边回荡着八音盒的乐声, 祁厌看了一眼八音盒, 若无其事地把书包放下,去冰箱里取了瓶冰水喝,没在家里看到两位老人, 便问道,“妈,外公外婆呢?”

    “去拜访朋友了。”夏云惬起身把衣服放好, 关掉八音盒的声音, 眼神有些复杂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祁厌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没想到他们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居然真的藏在沈溪流无意送过来的八音盒里面。先前为了预防万一,他们已经检查过八音盒,并没有发现被藏着的记忆卡, 因为藏得很深, 里面的精密度细致, 记忆卡被精巧的零件遮掩, 难以发现。

    如果不是夏云惬太熟悉八音盒的声音, 发现不对劲,估计根本找不到记忆卡。去世的夏外公大概是担心被易鸿立发现,所以才藏得这么深。

    现在易鸿立已经入狱,可接下来还没有结束, 夏云惬最近的精神状态比以往变得糟糕不少,但有着家人的陪伴,不仅没有陷入崩溃状态,还期待着易鸿立和宋意礼的下场。如今的罪行叠加,足够易鸿立被判死刑,而作为帮凶的宋意礼,判刑也不会太轻……

    “小衍,你心情不好吗?”夏云惬轻声问道,她很敏锐地察觉到祁厌的心情糟糕。

    “还行,今天看到易鸿立的新闻满天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有点让人厌烦。”祁厌没有说出真实原因。

    对跟踪监视这种事情有心理阴影的不只他一个,夏云惬也相当反感。

    “对了,妈,那个何笙医生还是没有回来吗?”祁厌不想和夏云惬聊这些事情,便转移话题,提起那个有点在意的医生。

    夏云惬盯着他看了半晌,缓慢点头:“嗯,听说本来要回来了,结果半路又接到一个邀约,所以出国去了。”

    “看来想要拜访他,还真是不容易。”祁厌笑笑,和夏云惬随意地聊了几句。

    夏云惬摩挲着八音盒的花纹,目光落在喝水的祁厌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反正暂时不着急,要等易鸿立的事情结束,估计还需要一阵子,到时候我再陪你一起去拜访。对了,妈,我待会儿还有事情,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祁厌扭动瓶盖,把水瓶搁在一边,还想再说几句时,恰好外公外婆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听到声音的他赶忙上前帮忙提。

    外婆一进屋,就捶着肩膀,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外公的赵兄弟都有曾孙子了,四世同堂,真是让人羡慕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到曾孙呢。”

    “哼,你最大的孙子都还在读书呢。”外公冷哼一声,瞅着帮忙的祁厌,自认没有赵家的好运,说,“别想太早了!”

    “你赶紧闭嘴吧,怎么就早了?大学生也有的是结婚的人,对吧,小厌?”外婆推了外公一把,笑眯眯地看向祁厌问道,透出一股子热情和期待。

    祁厌:“呃……是有,但很少,我们学校也就……”

    “有那就行了!”外婆打断他的话,“就稍微让外婆想象一下吧。真没想到,那些年我们抱过的孩子现在都成爷爷了。”

    她说着,还翻出手机调出照片,示意他们过来看看:“我今天过去拍了好多照片,幺儿过来看看,你小时候也去过他家,要不是你今天身体不适,妈还想要带你认识认识你小时候的玩伴,改天再带你和小厌上门认识一下。”

    “当年差点给你们定下娃娃亲,可惜你爸嫌他兄弟住得太远,舍不得,所以就拒绝了,真没想到,那小子现在不仅比你哥这个副局长厉害,还比他更早一步有孙子……”

    言语间尽透着艳羡之意,祁厌没敢上前,有种过年回家被熟人催婚的感觉。

    他已经有点头皮发麻了,想要离开都不好走,外公眯眼盯着他,放低声音:“听见了吧?你外婆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抱曾孙子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祁厌:“……没有。”

    他现在还在疑心沈溪流为什么派人监视他,就算要有这方面的问题,也得把两人之间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行吧,只要你不是随便和人家玩玩就行。”古板的老人严肃说道。

    “我能是这种人?”祁厌觉得外公小瞧他了,怎么可能随便玩玩?他还是喜欢沈溪流的,虽然现在有点烦躁,但是并没有分手的打算,有误会就尽快解决,才能走下去。

    “不说了,外公,我先出去一趟,今晚大概不回来了,你们继续陪夏女士吧。”祁厌离开家门,给沈溪流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在对待喜欢的人这方面,祁厌很有耐心,是误会,那就给机会说清楚,解开误会。

    虽然很讨厌别人跟踪监视自己,但是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他都能接受。

    ……

    …………

    【“爸,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医院里,易扬正压抑着怒火,“我可以找祁厌报仇了吧?溪流哥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怨恨不会随着时间消失,只会变得越来越深。

    易鸿立靠在病床上,语气温和:“听起来的确是没放在眼里,不过,你也别太嚣张,沈溪流这人,如果没把祁厌放在眼里,只会彻底无视他……”而不是当场讽刺对方,这个表现多少有点在意,但又算不上太多。

    易扬抓不住重点,沈溪流的出身决定了他的性格冷漠又傲慢,祁厌在他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但如果他愿意正视对方,那麻烦才是真大了。

    “你想做什么,就随便你吧。”易鸿立眯着眼,思忖半晌后,微笑同意道,“毕竟我会进医院,你妈会死,都和祁厌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你想要冲动报复,都是正常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看着易扬激动起来,慢慢翻着手里的资料。

    祁厌,他的长子易衍之太具有包容性,只要不是涉及原则问题,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原谅别人。

    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真让他攀上沈溪流的关系,就容易出现难以解决的麻烦。所以他得帮个忙,让祁厌知道更多事情才行。

    还有沈溪流这边,这人才是最恐怖的。

    别看沈家沈溪流鲜少在外走动,不喜欢社交,但他每次出手必然狠厉强势,作为对手的话,相当可怕,好在他们不会是敌人……

    等易扬离开后,易鸿立打电话给秘书,先是询问沈湘婷最近怎么样,随后又嘱咐了一些事情,才挂断电话。

    ……

    黑暗中,祁厌抽身离开,将用过的套丢入垃圾桶里,平静地拿过桌上的仪器看了一眼:“可以了,你体内的信息素已经恢复正常。”

    纯粹的治疗过程,通过仪器显示的数据观察情况,一旦稳定就可以结束。但就目前的情况可不是很妙,一晚上做了这么多次,沈溪流体内的信息素才恢复正常水平。

    这真是能折腾人,一个姿势这么久,祁厌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拿过来。”

    躺在床上的人缓了好半晌,才撑着坐起,不小心拉扯到大腿肌肉,沈溪流没忍住轻轻发出一声“嘶”,他接过祁厌丢过来的仪器,看着上面的数据,的确恢复正常了。

    “既然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走了,沈先生,晚安。”祁厌打了个哈欠,东西丢给沈溪流后,轻缓的脚步声往外走。

    屋内漆黑但于他无碍,房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咔嚓”一声响起。

    自从宴会回来以后,祁厌的态度仍旧任何变化,依然每天笑眯眯的,即使见到沈溪流,也没有任何尴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芥蒂。

    “……”

    说不出的烦躁。

    沈溪流深深呼吸,下一秒又觉得有些恶心感,信息素清除剂弥漫在室内空间里,后颈感觉到微微刺痛。

    一股冰凉的液体注入腺体里,是沈溪流让沈清泽添加的特殊抑制剂,原本出现浮动的焦躁情绪一瞬间被压制下去,恢复了冷静。

    这样的相处正好,互不相干,才是最轻松的。

    次日,祁厌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原本还昏昏睡睡的,一听到张衡一说有新的消息,他就立马清醒过来。

    “你已经打开看了?不是,张衡一,不用我提醒你小心一点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行吧,投毒确实犯法,你是律师,你说的算……”

    祁厌快速穿衣洗漱,推门而出的时候,在客厅和沈溪流碰了个正着。

    “早上好。”他瞥了对方一眼,随口打个招呼,继续匆忙往外走,和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你废话好多,我就是和客人打个招呼而已,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砰。”来不及控制力道,祁厌随手关门就离开。

    一声巨响之后,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祁厌急急忙忙赶到一栋偏僻的居民楼,张衡一提着塑料袋,已经站在楼下等待,他的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

    见到祁厌,张衡一张了张嘴,好像想要对祁厌说什么,最后推了推眼镜,只道:“预防万一,我把东西拿给老王了,你跟我过来吧。”

    “你这表情未免太沉重了。”祁厌心生不妙,跟着张衡一进入楼里,老旧偏僻的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只能靠脚爬上五楼。

    房门没锁,推门进入时,屋里布局乱七八糟,各种杂物全部堆积在一起,背对着他们的人听见声音,转动椅子回头:“哟,你们终于来了,没忘记给我带啤酒和泡面吧?”

    头发乱七八糟、胡子拉碴的大叔打着哈欠,一脸困倦地说:“饿死了,这玩意儿破解起来真不简单,先来点啤酒和烟,醒醒神吧。”

    “你要的,我都给你带过来了。”张衡一推了推眼镜,走过去将塑料袋递给他,“这次麻烦你了,老王。”

    祁厌跟着他身后进屋,一人西装革履,一人时尚潮流,站在这间乱七八糟的房子里,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能够破解顾燕行留下信息的人不多,能让他们信任的人更加稀少,面前的算一个。

    “知道麻烦就好。”老王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要不是看在老徐的面子上,就算钱准备到位了,我都懒得帮你们。”

    “这次的事情不简单,我先提醒一句,你们最好做下心理准备。”老王抬眼盯着祁厌,乱糟糟的头发下,眼神蕴含深意,“尤其是你,祁厌。”

    】

    第70章 前世 他的罪孽

    “虽然他不想让你知道, 但是就目前来看……”任是他这种局外人,此刻都有些难以开口,“顾燕行的死可能和你有关系。”

    “!”

    听到这话, 祁厌脸上浮现惊骇的神情,心脏蓦地被攥住, 他强行镇定道:“你继续说。”

    顾燕行的死, 居然……会和他有关吗?

    顾燕行一向谨慎,善于伪装,毕竟对上易鸿立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但凡不小心都会牵累到身边人。

    他的行踪一直藏得很好,但死前和祁厌打电话时,已经透露过自己被易鸿立发现了, 所以就此断掉与祁厌的联系。

    但那只是开始, 易鸿立为了逼他拿出已经调查到的资料,无奇不用。祁厌和张衡一之前已经调查到一部分真相,在车祸前半个月,顾燕行曾经因打架斗殴进局子,出来后,又满身鲜血地倒在小巷里, 被路人送进医院……

    “做他这一行的人, 行踪暴露是很致命的。”老王抽着烟说, 游走灰色地带的人太危险, “想让他死的人数不胜数, 易鸿立只要稍微动下手脚,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就能让他消失。”

    老王让他们自己看电脑上破解出来的信息,根据顾燕行留下的线索分析, 又结合今早张衡一收到的东西,他问:“祁厌,你是不是还在被易鸿立监视着?”

    他没有把话都说出来,能和顾燕行留有联系的人,只有三个。另外两个是与此事毫无关系的警察,而且是其他地区的官方人员,易鸿立根本找不到,所以只剩下祁厌一人。

    祁厌反复地回想着过去的每一寸记忆:“不。自从我十八岁以后,就已经脱离他的监视,我一般都在酒吧里,你知道的,徐哥的酒吧有不少是他的朋友,非常擅长反侦察,如果有人在监视我,那早就该被发现了。”

    他的手指不禁颤抖,取出一根香烟,试图用尼古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进入眼底的大量信息让祁厌愈发怀疑自己,担心是自己的不谨慎害死顾燕行,浮现的念头在折磨着他,愧疚与自责如影随形……

    张衡一也道:“就算有人监视,也不可能发现顾燕行吧?他这人最擅长伪装,每次和祁厌见面都对自己进行了伪装……”

    “嗒嗒。”老王轻敲键盘两下,一张照片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拍摄视角有些古怪,是从缝隙里偷拍,照片里的顾燕行站在洗手间里,正在与没有拍到的人争执,他的下半身穿着黑色的西装裤,上半身穿着一件保洁员的上衣……

    看到这张照片的祁厌猛地俯身死死紧盯着这张照片,尽管平时的他足够冷静,此刻也如坠冰窟,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在易扬的婚礼上!

    镜头没有偷拍到的另一侧,与顾燕行争执不休的人——是他。

    所以是那时候,顾燕行就暴露在易鸿立的面前了吗?

    “喂?抓到了是吗?好的,你把他抓到四楼吧,414房间也是我的地盘,我现在就带他们两个下来。”

    老王挂掉电话,看向僵在原地不动的人,缓慢开口:“老徐抓到监视你的人了,要去看看吗?”

    多少有那么一点吧,不敢面对事实了,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地狱。

    ……

    “我也只是拿钱办事啊!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泄露隐私!”

    “啊啊,你们别动粗!这是犯法的!我说,我说!我确实跟踪你快半年了,但是真的没做什么,只是偶尔拍一张照片而已。”

    “你不是和我的雇主有关系吗?他没别的要求,他根本不在意你做什么,去哪里,他给我一张纸,只要目标人物,也就是你没有违背纸上的规定,别的就不在意。”

    “这张照片?啊,是我拍的,但我也没什么坏心思啊!只是想着随便拍一下和目标人物可能有暧昧关系的人,避免后面雇主想要,毕竟有些雇主强迫症严重,我担心他会改变主意。”

    “不过这张照片怎么会到你们手上?我记得那天的婚礼闹得有些乱,又找不到捣乱的人,雇主还特意派人来找我,询问有没有拍到不对劲的人,我想着能多赚一笔钱,所以就把这张照片和别的照片都给出去了……”

    “啊啊啊,不是说不打了吗?!!”

    跟踪监视的人是个老手,不仅技巧高超,还擅长变装,加上对祁厌的监视相当随意,秉承着祁厌不违背白纸上的规定就够了。于是也就偶尔拍一张照片收集起来,根本不在意祁厌做什么,这种监视方式,当然很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听完这些话,祁厌难免心情沉重,就连手脚也变得冰凉。他盯着纸上的每一条规定,每一个字,都熟悉到不得了,早已熟背于心,曾经并未在意太多,只是平淡地照做。

    但此刻,祁厌的感觉彻底变了,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沉重的负罪感彻底落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将人压垮,铺天盖地的恐惧与悔恨将祁厌给淹没溺毙。

    每一个字都好像化作实质,化作利刃直直穿透心脏,又像一条条锁链缠绕,将他死死勒住,迫使他窒息身亡。

    ——“要是出意外,那就亏大了。”

    张衡一曾经的警告在脑海里盘旋着,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祁厌不断用力拍着自己的头,恍然地想起,他没说话,只在心里想着:“无论出什么意外,我都能自己负责……”

    负责吗?

    祁厌双眼空洞地看着手里的资料,脑海里交错闪现着与顾燕行、沈溪流的相处画面,他根本无法负责吧,因为代价是顾燕行的命,他凭什么负责呢?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那两千万,不,应该再加上最初的那一千万,总共三千万都是顾燕行的买命钱。

    沈溪流从最初就不信任他,所以才安排人监视祁厌的一举一动,以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祁厌违反合同规定。

    或许,从签订下合同那一刻,注定泄露行踪的他就半只脚踏入残酷的地狱了。

    顾燕行把自己藏得很好,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一并泄漏了顾燕行的行踪,致使顾燕行的下落被易鸿立掌握,他肯定……不会遭遇到这么多痛苦,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所以,顾燕行是被他害死的,错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他。

    “这件事……”祁厌踉跄两步,身体轻轻晃动,没等其他人来扶,他抹掉滴落的猩红血液,艰难开口,“我没事。这件事,先别让江与青知道。”

    每一个字都极其压抑,深沉的罪孽感如同汹涌洪流,将他席卷进入悔恨与绝望的痛苦深渊,不可能不痛苦,不可能不自责。

    “等找到机会,我会亲口告诉他。”

    顾燕行是因他而死,这件事情不可以瞒着江与青。但起码现在不能说,不能刺激孕期的omega,不能让他再次受到伤害了……

    祁厌不断深呼吸,试图冷静起来,他不敢再说话,喉咙被堵住,干涩刺痛,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心理上的痛苦,甚至盖住后颈腺体的刺痛,alpha信息素开始肆意泄漏,充满攻击性。

    在干扰到其他人之前,反应过来的祁厌急忙起身冲进卫生间,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冲散猩红的血液,肩膀剧烈颤抖,眼泪模糊视线,融入水里……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调理好自己的情绪,等张衡一买来alpha信息素抑制剂,才好不容易压制住身心带来的痛苦。

    “那人没有告诉你,会找人监视吧?”张衡一沉默良久,才开口。

    祁厌没有说话,如果沈溪流一开始说会派人监视他,那这份合同他绝对不会签订。

    “先送我去银行一趟吧,谢谢。”

    “你想做什么?”

    “……”

    祁厌望着车窗外的景象,想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将该做的都做了。

    他的人生真是过得越来越荒唐了,有时候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死掉。或许开车去撞易鸿立和宋意礼的人,不该是顾燕行,而应该是他。

    啊,头真是疼得要死,折腾这么多,这么久,只把局面变得乱七八糟,还害死了朋友,他真是够祸害的……

    将所有钱都转入记忆里顾燕行偷偷给江与青办理的那张卡,回到熟悉的酒吧,祁厌才从中得到喘息的机会。

    朋友都看出祁厌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没有询问他怎么了,只是陪着他喝了好几瓶酒。

    “祁哥,听说下个月隔壁省有一场很大的调酒师比赛,你要去参加是吗?”有人问道。

    “嗯,就当是去放松一下。”

    到时候合同就彻底结束了,可以离沈溪流远一些。

    叶澄澄拜托他指点,祁厌也一如既往地笑着教他怎么调,表面看起来与往日没有区别,但等他上手示范的时候。

    很难得,祁厌第一次出现了失误。

    玻璃杯从他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清脆响,透明杯子迸裂,尖锐的玻璃碎片四散飞溅而开。

    随之而来的是酒吧的玻璃门被推开,易扬来了,真是非常不吉利的征兆。

    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情。

    易扬总是那般愚蠢,喜欢冲动做错事,所以他的母亲宋意礼多年来才会暗中针对祁厌,一定要让他爬不起来,连个大学都上不了,只能像个小混混到处游荡,才能安心。

    毕竟,没有人比宋意礼更清楚易鸿立的本性。

    如果祁厌表现得太优秀,或许那个人早晚会将祁厌带回家,到时候,易家就再也没有易扬的立足之地了。

    但现在,宋意礼死了,易扬也终于找到机会向祁厌报仇了。

    只是他太愚蠢,不知道酒吧人的背景,带的人不够打。

    如果不是沈湘婷打电话向沈溪流求救,或许今晚会被废掉的不是祁厌,而是他吧。

    要问祁厌有什么好意外的吗?

    没有。

    只是遗憾怎么不在沈溪流到来之前,抓紧时间,先弄残易扬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