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与她融为一体
齐刚听完这句话又给了岑尽白一拳,嘴角瞬间出血。
齐刚问他:“你**还是不是人?”
舒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岑尽白还能笑得出来,但是她对岑尽白的印象一次又一次地被更改,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
在舒颜的眼中,大部分都是齐刚在挥拳,而岑尽白,一直处于防御状态,有时候防御不当,就会被齐刚打。
齐刚是打过拳的人,知道哪里打人最疼,况且他是真的看不惯岑尽白,不把人打残打死,也要打到他疼得龇牙咧嘴。
但是岑尽白并不会龇牙咧嘴,被打时还在笑,这让齐刚更加恼火,下手也会更重。
而舒颜也没想到,岑尽白竟然会不还手,俊俏的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与她对视时,笑容仍旧得体。
舒颜被这样的岑尽白看得后退几步,别过眼不想再看。
她的反应落在岑尽白眼中,他垂眸,作着防御姿态,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有多阴冷。
齐刚知道岑尽白刚刚都在作防御,但还是被他钻了空子打了几拳,但是他渐渐发现,自己打不到他了,每一次出拳踢腿,都被他严密地抵挡住。
而他也渐渐被耗得处于下势,他再一次的出拳,被人握住,对上岑尽白的脸,他冲他森冷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就被他一脚按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姿势,眼睛挨了一拳。
舒颜还是过来了,她喊了一声岑尽白的名字,想要制止他的再一次出拳,但是那一拳还是打在了齐刚的另一只眼睛上。
舒颜蹲下去,双手挡在齐刚身前,不想让齐刚再挨打。
岑尽白眼尾发红,笑意不再,声音低沉到吓人:“你心疼他?”
舒颜摇摇头,只说:“别再打了。”
岑尽白看着她半晌,眼神难辨,起了身。
舒颜扶着齐刚站了起来。
“那刚刚到底是谁再被打,颜颜,你看见了吗?”岑尽白这句话,像是在控诉。
像是看不惯,岑尽白将舒颜拉到自己身边,撞到他的胸口处。
铺面而来的洁净气息让舒颜想逃离,但是岑尽白抓住她的手,根本不让。
齐刚也当仁不让,抓住舒颜的另一只手,将她往自己这边扯。
“你放开她!”
岑尽白紧盯着齐刚的另一只手,“松开她!”
“齐先生,松开!”
对上岑尽白沉沉的目光,齐刚未露出丝毫怯懦,两个因为刚刚打架形容狼狈的男人,在这一刻还在对峙。
舒颜觉得自己快被扯成两半了,两方的力气越来越大,手上的疼痛让她感到无力又麻木。
“你们两个都松开。”
但是没人听她的。
察觉舒颜会因为两个人用力会疼,齐刚率先松了手,舒颜由于惯性,到了岑尽白的怀里,她想挣脱,却挣脱不掉。
岑尽白毫不在意齐刚在一旁看着,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埋首在她的颈窝,呼吸沉重,“颜颜,你厉害。”
舒颜浑身僵住。
齐刚松了手就后悔,他看着他们紧紧相拥,脸色阴沉到可怕,骂岑尽白不要脸。
但是像是找到归属的岑尽白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只能拼命感受着怀里人的确实存在。
……
终于用金钱做好交涉的Zero回来,看见这一幕,挠了挠头,回头对一群大哥说:“要不,我们再回去聊聊天?”
一群人自然也看见了那个蓝眼睛的外国佬和他们认作大嫂的人紧紧抱作一团,而他们的刚哥在一旁看着。
“那个外国佬要抢我们大嫂!”
“刚哥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不能被这个外国佬抢了去!”
“对!这人要开车撞我们,原来是想抢大嫂!”
“我们过去,帮大哥!”
“……”
他们越过Zero势单力薄的身体。
Zero跟在他们身后,叫道:“别冲动,别冲动!魔鬼是冲动!”
……
舒颜和岑尽白同时听到有一大群人离他们的方向越来越近,岑尽白微微放开她,她直接趁着这个间隙将他推开。
几个人对上岑尽白一个人,筑起一道人墙,将舒颜和岑尽白隔开。
即便如此,岑尽白仍旧没有冷脸,从容不迫站在那里,像是一座永远都不会崩塌的雪山。
齐刚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反而在看到岑尽白和舒颜分开后,刚刚堵在胸口的闷气,顷刻间散开不少。
他走到舒颜面前,想要安慰或者询问,但是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她,“你没事吧?”
舒颜刚刚被岑尽白抱得快要喘不过气,现下胸口有些疼,但她并不想对齐刚说:“没事。”
她抬眼看他,满眼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岑尽白可能是因为——”
“别说了。”齐刚忽然打断她,“舒颜,他就是一个疯狗,疯狗咬人不需要任何原因。”
舒颜低下头不再说话。
Zero跑了半天终于追上这些人,站在岑尽白身边,看着面色不善的一群大哥,又瞄一眼岑尽白,发现他根本没在怕的,自己也只好假装挺直了腰杆。
“好兄弟,刚刚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我们给钱赔偿,就放过我们?”
相较于Zero近乎讨好的态度,岑尽白倒显得理直气壮许多,再加上他那张美艳又脆弱的脸,仿佛他是一个要被群攻的对象。
几人看不惯岑尽白这样,怒得手痒,但刚刚还拿过别人的钱,暂时不好动手,只能动嘴。
“外国佬,他听得懂中文吗?”他们知道Zero会中文,这个“他”,问得是岑尽白。
不用Zero回答,岑尽白含着笑意回答,“听得懂的。”
他中文的咬字很是标准,比Zero好多了。
但是他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几人面面相觑,那就说明,不久前他们拍他车时说的骂人的话,岑尽白都能听懂。
“狗。日。的,你刚刚为什么抱着舒小姐?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岑尽白扫了一眼说话的人,笑容不变:“她是我的。”,
那群人看上去怒不可竭,一片骂声,Zero看见岑尽白逐渐深沉的眼神,跳了出来。
他不再给他们好脸色:“别骂了,真让我老师生气了,你们可能会后悔。”
后又假笑着补一句,“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以和为贵?”
Zero不是岑尽白,他还算是一个讲道理有道德底线的人,刚刚差点撞到他们,他在副驾驶怎么阻止都没用,幸而有惊无险,他觉得抱歉,愿意给他们道歉和金钱,但若是再骂他们,他也要生气了。
在国外,他也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只是看着比岑尽白好相与罢了。
一直看着比较怂的外国小孩突然开始警告他们,他们张了张嘴,又真不敢再说什么肮脏的话。
齐刚带来的那些人清楚面前的俩人非富即贵,不过他们刚刚差点被撞死,有理在先,再加上那个黄色卷毛男孩的态度极好,以为他们算好说话的人。
现在看来不是。
齐刚在后面叫他们回去,他们犹豫半晌,人墙总算散开。
没了阻挡,岑尽白再次对上舒颜的视线,可她却躲开,不想看她。
明明她刚刚还在自己怀里。
齐刚回头示意身后人不要轻举妄动,看着岑尽白说:“既然你们作了赔偿,我们各退一步,都不追究。”
岑尽白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紧盯着舒颜。
“舒颜,你过来,我就不计较关于齐刚的事情。”岑尽白忽然这样说,声音很低沉,但所有人都能听见。
舒颜抬头望去,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他,“你这样说,是在施舍我吗?”
那她做错了什么?
与此同时,齐刚在舒颜身旁说:“舒颜,你不要受他摆布。”
岑尽白没有回答舒颜那个问题,再重复一便刚刚的话,像是给犯人最后一次认错的机会。
他在睥睨所有人,好像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姿态,让舒颜觉得无力。
她站在他的对立面,他的眼神锁定她,告诉她,她根本逃不掉,无论她如何挣扎。
她忽然转身,没有选择任何人,独自一人面对前方没有路灯的黑暗。
“舒颜!”岑尽白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带着克制不住的颤抖。
那个方向,齐刚等人也要走。
在所有人看来,舒颜的转身,就像是她选择了某一方。
齐刚最后看了岑尽白一眼,让他带来的兄弟继续推车,然后追着舒颜那个方向。
……
水洼被搅合得一片浑浊,粉色三轮车被黑夜吞噬,车轮留下来的水迹蜿蜿蜒蜒,起点在沾上些污泥的黑色皮鞋前方。
“老师,人都走了,我们也走吧。”Zero试探说道。
岑尽白还没收回目光,一直看着前面的小巷口。
他身后的黑色轿车,即便被溅上些泥点子,也与这里的环境形成浓烈的格格不入,如同它的主人。
“Zero,我让你画的那幅画,你画好了吗?”岑尽白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收回的视线落在那个浑浊的小水洼,想起刚刚抱着她时,水洼里他们的倒影。
他真想进/入她的身体,与她融为一体。
那幅画,是岑尽白很早让Zero画的,他花了好久时间,终于完成。他以为老师会在这个时候奇葩低指责他这幅画画得太烂,谁知接下来的话,让Zero费解。
“那就把这幅画当作礼物,送给齐先生吧。”
第42章 还不是叫了出来
三轮车被安全送到了“好再来”,齐刚跟朋友们告别,舒颜也跟他们道谢。
尽管舒颜再三推脱,齐刚还是坚持要将她安全送回家。
“现在太晚了,你一个小姑娘不太安全,出了事还得我承担。”齐刚说。
舒颜没法反复拒绝,齐刚要跟着,她也赶不走他。
两人并肩走着,气氛因为刚刚的闹剧变得更加微妙。
夜晚的小巷子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寂静可怕,相反会时不时听见某个窗户传出来的交谈、吵闹的声音。这里人的收入并不是很高,可所有人该哭哭该笑笑。
两人一路上没什么交谈,一直到出租屋的楼下,舒颜跟齐刚道别要上去,他反倒叫住了她。
舒颜与齐刚对视,他的两个眼睛都被打得青紫,虽然有些滑稽,但是五官仍旧硬朗,与岑尽白过于精致的脸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可能是刚刚打架时太用力,让齐刚在面对那双请冷冷的眼睛忽而涌上来些无力感,但是胸膛里的心脏却因为刚刚的话变得酸胀无比,快要堵塞他的呼吸。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舒颜,我这个人说话不好听。我虽然对你态度不好,但是……”他平日里看人总是吊儿郎当的一双眼睛变得认真起来,“我并不讨厌你。”
舒颜忽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她有些后悔在这听他说了,但是齐刚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不是不想被岑尽白缠着吗?我可以帮你——”
“不要说了。”舒颜打断他。
“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你之前也说了要招短工,而且你的手……应该已经好了。我大概猜到你的意思,但是那样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我现在,已经在给你带来麻烦了。”她不敢想,真跟齐刚发展成那样的关系,岑尽白会做什么。
“老板,要是你现在说出我猜测的那些话,我可能在‘好再来’呆不下去了。”她对着齐刚笑笑,眼睛亮的像是今晚天上的星辰。“我要考研……但很大可能是考不上的,但是这段时间结束后,我一定不会呆在这里,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
舒颜最后一句话,说得极其认真。
她不将话说得太过明白,因为她保留着自己的私心,她必须得承认,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若是齐刚开口说了,并一定要她给与回应的话,那一定是拒绝,结果就是不能呆在“好再来”上班。若是他会因为她刚刚的暗示,继续与她保持着上下级的关系,那就再好不过,她需要这份工作,但不需要他的感情。
齐刚觉得自己的胸口变成了气球,因为舒颜的话漏了气,重新变得正常,但有些空落落。
他肿胀青紫的眼睛弯了起来,又因为疼恢复了原来凶凶的模样,退开一步,“想什么呢,都给我讲迷糊了。你怎么跟我妹一样,喜欢说一些我们没文化的人听不懂的,我的意思是,要是你觉得岑尽白太烦,可以多来‘好再来’躲着,我让我那些朋友来,帮你堵着。”
舒颜因为他的反应愣了一会儿,随即明白他是听懂她的话了。
“那我先谢谢老板。”
舒颜的这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让齐刚转过身,背着她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
齐刚高大的身影融在夜色里。
舒颜转身上了楼。
离门口还有几步楼梯,舒颜就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并不像以往几次那样笔直地站着,而是靠着身后的墙,脊背微弯,头低垂着,柔软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带着些颓丧感。
听见舒颜回来了,岑尽白低垂着的头立马抬起来。一张乖巧明艳的带笑脸,驱赶了他身上违和的颓丧感。
猫一样的蓝色眼睛,在看见舒颜时立刻亮了起来,尽管他脸上带着伤,身上也不如平常那样整洁,但只要看见他那张脸,就会轻而易举让人对他生出喜爱之情。
他比齐刚伤得更重,没有做任何处理,像是为了赶到她这里太着急,又像是他惯用地想要惹她怜爱的伎俩。
玻璃珠一样剔透的眼珠掺着盈盈水色,像是快哭出来,脸伤的伤让他显得更加弱势可怜。
他的眼中此刻盛满了她,“颜颜,你回来了。”
舒颜站在楼梯那里,没有再迈上去一个台阶,近乎冷漠地看着他。
明明他是站在楼梯上方的,但却被她看得低下了头,声音潮湿粘腻:“你别这样看我,我会难过。”
这才看清,他耳朵上,重新戴上了耳钉,是粉色的,水晶般的钻,射出的光柔和辗转,弱化了他的攻击性。
他又戴上了耳钉,但为什么戴这个颜色?
舒颜冷笑一声。
她不觉得他会难过,他不像是拥有人类情感的人,但是她又得承认,她也不是,甚至比他还要自私不堪。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跟他说别的什么话,甚至没有问他今晚为什么要做那样吓人的事情。
几个台阶被她一一跨过,她站在那个破旧掉漆的铁门前,掏着包里的钥匙。
不理岑尽白,必然会招致他的不满。
她的手被拉住,制止了她掏钥匙的动作。
她只好回头看向她,对上他的眼睛,干净的泪水如小珍珠一般坠落,擦过他脸上被打出来的淤青,滴入她的掌心,她能感觉到泪水的真实,但是她不信他是真的伤心到会哭。
见过他差点撞到人后的睥睨,被打时病态的笑容,和现在这样,好像是被她惹得哭泣。
舒颜无动于衷,甚至因为他的泪水滴到她的掌心而皱眉。
岑尽白却将她的手按在他的脸上,与他脸上的皮肉紧紧贴合,流下的泪水也粘在然后干涸在她的手心。
舒颜:放开!”
“不放。”说话时,他颊边的肌肉鼓动,让她清晰感受。
他一边哭一边又冲她笑,但舒颜始终平静,并没有被他的发疯吓到。
他引着她的手,来到他的耳垂处。
“你不是喜欢我戴耳钉吗?之前我不听话,我又重新戴上了,你摸摸……”
“你是不是喜欢粉色?喜欢吗?我特意戴的粉色……”
舒颜的手来到他的耳垂处,有些硬的指甲磕碰上那晶亮的粉钻,歪了一下,带着他的耳垂。
但是他一声没吭。
他装得越是乖巧,越让舒颜感觉到厌烦。
食指放在耳垂后方一点点软肉上,大拇指抵在那颗有棱有角的粉钻上,带着恶意地挤压拉扯。
舒颜垂着眼,睫毛盖住眼神,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
怎么可能不疼呢?
还不是叫了出来。
……
最后,舒颜毫不留情地撤回手,说了一句:“可以了。”
岑尽白耳垂红肿,粉钻仍旧闪着光,他的眼圈红了,呼吸也变得沉重,好看的唇微张,眼泪要掉不掉的,惹人心烦。
抬头看他太费劲,她漠然转过头,继续刚刚要开门的动作。
钥匙之间碰撞的声音清脆,掩盖住身后的喘息。
拿钥匙的时候才发现,袖子上不知何时弄伤了些灰,她猜想应该是今天送餐时那箱子上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这里太黑,还是因为刚刚摸过他的手太累,钥匙却怎么都插不进孔。
身后人就在她有些恼的时候,伸手拉住她沾满尘土的袖子:“舒颜,别不要我。”
是破碎的哭腔,颤抖中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即便没有看他,她也能想象出他现在那双蓝色的眼睛是怎样的。
从来只有她求别人别丢下她,没有一个人会求着她让她别离开。
她身形一顿,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不知涌向了哪里,钥匙孔永远都在那里,想什么时候开都可以。
干脆不跟钥匙纠结,回头对着岑尽白,露出今天对他的第一个小脸,近乎于假笑嘲讽,开玩笑似的说:“好啊,那你搬出大别墅,跟我一起住出租屋,我就答应你。”
她回头地让他猝不及防,话也说得猝不及防,分不清真假,先被她的笑晃了眼睛,粉钻跟她比,简直差远了。
他声音不拖泥带水,干脆一声:“好。”
舒颜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却有些淡下。
岑尽白有多嫌弃这里,她是知道的,每次来都要挑着地方走,眉头绝不舒展,即便在与她亲近时。
他厌恶这里隐隐带有潮湿酸味的气味,厌恶总是掉下灰色碎渣的墙皮,厌恶总是擦不干净的玻璃窗,厌恶总是在响的破旧铁门。
除了对她感兴趣,这里的一切,他都厌恶。
“真的吗?如果你真的愿意陪我住出租屋,会继续听我的话吗?”舒颜问。
岑尽白看着她点点头。
“那你不能睡我的床,只能睡在客厅的地上,我不叫你进去,就算是你有需求,也得憋着,想要紫薇,也不能让我听见,还要在事后收拾干净。这一条你能做到吗?”
岑尽白皱着眉望她,蓝眸清澈,不说能也不说不能。
舒颜笑了笑,继续说:“我不想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这里不是有钱人的地盘,你不能穿得过于显眼,你今天这身西装,不能穿,出门在外记得戴上墨镜和口罩,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就算是我吃垃圾食品,你也得捏着鼻子给我吃下去,做不到就滚。”
“我还要学习,你不能打扰我,你要像懂事的小猫小狗那样,我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就不要打扰我。”
“这里的生活条件很差,室内很冷,你不能抱怨,也不能改变;邻居挑事,你不能利用你的身份偏激解决。还有,对齐刚也是这样,我还要去工作,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和齐刚面前。”
“暂时就这些,我知道你不会答应。”
说完之后,舒颜抬头看他,果然,那样乖巧的笑容不复存在。
如果只能装一会儿的狼崽,怎么也做不了一条好狗。
不再犹豫,钥匙很容易进了孔。
铁门被艰难推开,发出它陈旧的哀嚎。
舒颜进了门,门外的岑尽白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舒颜将门关上,隔绝了两人。
感觉室内比外面要冷很多,可能是因为最近在化雪。
不知道在哪听的,下雪不冷化雪才冷。
*
岑尽白跟Zero回到别墅,他第一次认真去看自己住的地方,别墅里灯火通明,将天上的星星都衬得黯淡,却并没有让人觉得有温馨的家的感觉,空荡的像一个空壳子。
他清晰预见进入别墅会发生什么。
自从离婚后,岑方启再没回过别墅,秋月苓死守着别墅。
“老师,昨天伯母说,让我不要再在这里住了,怕……伯父回来会不喜欢。”Zero还假意颤了颤肩,做出很害怕的样子。
谁能想到,他半夜睡不着起来喝水,看见那个端庄大方的秋伯母一个人坐在客厅,抚摸着一张照片,画面诡异极了。
更诡异的是,秋月苓将那张照片烧了,火苗几乎将整个别墅点亮,他无意瞥见秋月苓的表情,是在笑,然后是大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式恐怖吗?
岑尽白并不在意:“随你。”
Zero难以想象,老师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
还没再说什么,岑尽白已经进了别墅,前方明明是灯火通明,他的背影却显得孤寂清冷,Zero莫名想画下这一幕。
老师说过,画画的匠心不能太重,要从心而发,那他现在就算是。
第43章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白白,你回来了!”
秋月苓穿着一件秀有牡丹花的旗袍,高跟鞋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诺大的别墅里,跌跌撞撞地朝着岑尽白跑来。
但因为太过着急,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岑尽白及时扶住她。
“白白,你爸爸今天回来吗?”秋月苓抓着岑尽白的胳膊,站稳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岑方启今日是否回来。
岑尽白看着母亲充满希冀的眼神,将手臂上抓着的手摆脱,并没有说话。
沉默已经代表了回答。
秋月苓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
她每日穿得漂漂亮亮的,只为了等岑方启回来,他最喜欢看她的姐姐穿旗袍了。
“别再等了。”岑尽白说。
岑方启不会回来的。
秋月苓抬头看他,过于精致的妆面在此刻就像是假面一样。
“可是,我已经等了他三十年了。”秋月苓神情委屈至极,带着孩子气的喃喃。
岑尽白似乎有些理解,甚至觉得他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挺正常的,毕竟,得到喜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白白你知道吗?要是我小心点没被他发现,我们一定还会像之前那样幸福。方启,最爱我姐姐了……”
秋月苓猛然抬起头看自己的儿子,不解又痛苦地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像我一点,像我,就像我的姐姐了……”然后又低眸摇头,“你要是像我姐姐,他会很疼爱你的,我也不至于,将你送去国外。”
这是岑尽白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得知自己为什么一直在国外原因,不惊讶也不意外,没有一点伤心。
她走近这个和岑方启极其相像的身影,想要靠过去却被躲开,秋月苓流泪的神情顿住,然后拿出手帕,动作优雅地擦干脸上的泪水。
“不要再执着于那个女孩了,方芝最近有联系你吗?你爸说得对,和方家结亲才是最合适的,舒颜虽然也是方家的女儿,但是方家的老太太不认她,你和她差距太大,是没有好结果的。”秋月苓变脸一样笑着劝说。
岑方启已经厌恶她了,不能再厌恶她和他唯一的孩子,愿意让岑尽白与方家结亲,说明他还是对岑尽白有培养心思的,那她作为岑尽白的母亲,怎么都没办法脱开关系。
就算是岑方启彻底厌恶了她,不愿再与她过日子,那她就只有岑尽白可以依靠了,他是岑家唯一的孩子,理应拥有岑家的一切,给她这个母亲一个依靠。
岑尽白面无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
他在想象,如果没有舒颜的日子,他会如何。
大概会觉得这世间无趣,日子好像也能得过且过。
他跟秋月苓说:“我想要什么,我会自己得到,你想要什么,不应该利用我去得到。”
“至于舒颜,只要我还想要她,她就永远别想离开我,别人我都不想要。”
秋月苓盯着他:“那你会失去很多。”
他反问:“妈,你嫁给我爸,失去了什么。”
秋月苓愣住,苦笑着不回答。
“你爱我吗?”
岑尽白目光忽然变得柔和,忽略那双眼睛,秋月苓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岑方启年轻时的样子。
“爱,怎么不爱。”
“不,你不爱我,但你爱你自己胜过爱岑方启。”
长大了的儿子一语勘破了秋月苓的内心。
“妈,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等岑方启吧。”
*
舒颜忐忑了一夜的心,在打开铁门,看见外面空无一人后,终于平静下来。
她忽略了有些空荡荡的心。
昨晚的那些话,是故意为难,也有她自己恶劣的私心。
谁愿意好好的有钱日子不过,陪她过糟糕透顶的生活。
她就知道。
对面也响起了开门声,她是因为睡不着,老人一般都会起很早。
张奶奶问她怎么起那么早。
舒颜:“睡不着。”
“是因为昨天和那个帅小伙吵架了吗?是我听错了吗?我觉得你们好像不是在吵架,以为你们终于想通了,想要好好聊一下。”
老房子隔音不好,两个小年轻在门口的声音也不低,虽然模糊不清,但能听出来不像是激烈的吵架声。
张奶奶看向舒颜眼下的黑眼圈,哟了一声,“昨天没聊好吗?”
“聊好了的。”
张奶奶还是有点八卦之心在的:“怎么样?”
舒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不会再来了?”张奶奶有些唏嘘,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那小伙子看上去不是一般人,跟小姑娘差距太大,前段时间出手大方,请她关照小姑娘,前几天又让她离人家小姑娘远一点,不用再帮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张奶奶安慰舒颜:“没什么打扰的,那小伙子看上去太冷漠了,不适合你。我妹妹家的孙子,上研究生,跟你差不多大,长得也好,性格也好,是你们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舒颜听出来张奶奶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连忙拒绝她的好意,说自己还要准备考研,暂时不考虑恋爱的事。
关上门,舒颜深呼一口气。
卫生间水汽氤氲,温度攀升,舒颜红着脸出来,身体里那个熟悉的灵魂,好像回来了一样。
卫生间的垃圾桶里,躺着一朵带血的栀子花,彻底被遗弃。
那本《博弈论》,被翻到了某一页,有一句话被舒颜用黑色的笔划下来:
“在博弈中,没有永远的赢家,只有更聪明的输家。”①
借这本书的那一天,在雨夜里,她用一个吻开始了与他的关系。
借阅日期快到了,这本书该还回去了。
*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不需要我在“好再来”了?”
舒颜对面坐着的齐刚,眼睛上的伤还没有好,青紫两团,再加上他表情严肃,嘴角绷直,看起来比平时更吓人。
当然他说出的话更加让舒颜心颤。
“但是,你之前说过好多次我可以继续帮你干活。”舒颜被齐刚突如其来的改变弄得手忙脚乱。
“是的,我昨天考虑了一下,我的手已经好了,而且现在店面开不了,只用送餐,这些我一个人干就可以,不用……再多找一个人,多出一份工资。”齐刚看着她说。
他的逻辑没有任何错误,他的手已经好了,何必再多出一份钱,而且他现在的店面都被关了,多出一分钱,那就少一分利润,生意人一眼看出来这是赔本买卖。
舒颜的唇色因为齐刚的话变得有些发白。
齐刚别过头不去看她,桌下的手早就攥成拳头状,泛白的骨节昭示着他有多用力。
他又说:“就是这样,你以后不再是‘好再来’的员工了。”
良久,他看见舒颜低着头的睫毛轻颤,轻轻说了句:“好。”
她体面地笑着,她觉得这段时间跟齐刚相处得不错,说给她预支工资就预支了工资。
“我理解,你现在应该也不容易。”舒颜笑着说,“那就再见了,这段时间谢谢你。”
舒颜的真心感谢换来了齐刚沉闷的一声:“嗯。”
没多留恋,舒颜走出了这个工作了一个多月的小饭馆。
冬日的冷风铺面而来,刮得她的脸生疼,雪都化尽了,但是出了“好再来”不远的一个路边,竟然有一个快要融化了的小雪人。
小雪人只剩下头和肚子了,只有她小腿那么高,怪不得她刚刚来上班时没注意。
哦,不是来上班,是被老板通知辞退。
她蹲下来,拿出手机,给那个快要消失的雪人拍下了一张“遗照”。
雪都化了,但是感觉春天还有好远。
……
舒颜拍雪人的这一幕,被身后从“好再来”追出来的男人齐刚全部看了去,只要舒颜回头,她就能看见他。
但是她没有回头一次。
齐刚一夜没睡,昨晚他还在隐秘的庆幸,庆幸他分明地看出舒颜并不喜欢岑尽白,甚至对他还有些排斥;庆幸舒颜还想呆在他的“好再来”;庆幸打架时舒颜可能是护着他的;庆幸她是“跟”着他走的,是他把他送回家的……
但是所有隐秘的庆幸,在看到那幅画后,都归于沉寂,只感到从脚到头都升上来无尽的寒意。
那幅画,画得是他的妹妹——齐珺。
他赶紧给自己的妹妹打电话,但是怎么都打不通。
在这一刻,他害怕了,他不认识新疆那边的人,只能联系齐珺的朋友,她的朋友也联系不上她。
他找了好久,是谁将这*幅画送来的,但都没有头绪,直到凌晨,他接到一个电话。
“齐先生,你的妹妹齐珺,好像出了点事情,现在急需送到医院,但是新疆的雪太大了,交通不便……”
“岑尽白!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捏着手机,在听到听筒里低沉的笑声后,暴怒挟持着他。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与他对比不知平静多少。
“齐刚,离舒颜远一点,收起你肮脏的心思。”
齐刚忍耐地闭上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岑尽白也是有耐心得很,一直等他开口答应。
“你想让我怎么做?”
“与舒颜解除雇佣关系。”
……
舒颜的身影消失后,齐刚拿出手机,拨通了昨天凌晨的那个号码。
“我已经将舒颜辞退了,能麻烦你送我妹妹去医院吗?”这句话说出口,对齐刚来说,简直是忍辱负重。
“当然,齐先生遵守诺言,我也会遵守。”
说完这句话,通话就被掐断,那边显得很急。
*
失去了工作,但是她还要活着,她不想问舒芸要钱,打算在招聘网站上找个业余工作。
她披头散发,上身穿着大棉袄,下身穿着睡衣裤,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盯着手机上的页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敲门声响起,她又不得不放下筷子去开门。
舒颜以为是对面的张奶奶,却没想到居然是岑尽白。
黑色风衣里面是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刘海被梳上去,露出整张精致的脸,喘着气,蓝色眼睛看见她时亮得吓人,像是一个逃婚的新郎。
舒颜僵在那里,手不自觉握着门把手。
他说:“舒颜,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44章 “抱歉,我不能放过你”
舒颜避开他的视线:“不是让你走了?”
“如果我答应你那些要求,你还要我吗?”
答非所问,他避开她让他走的话题,只揪着她昨天答应过的,那些明显为难他的要求。
……
岑尽白显然来得很匆忙,几乎什么都没有带,唯有身上那一套板正到不能再板正的衣服。
“你从哪来的?”舒颜让他进了屋子,随口问道。
舒颜的打扮和他的打扮形成鲜明对比,因为出租屋冷,她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睡裤大棉袄,反观岑尽白,西装背头,看起来成熟蛊惑。
“从公司。”岑尽白说。
其实不是,岑方启说带他去一个谈合作,结果带他去见了方芝。
全程冷脸的他被岑方启训了一顿,说他要是不听话,就把他和秋月苓赶出去,别想得到岑家一分钱和享受到因为家族带来的所有便利。
舒颜“哦”了一声,有些可惜的看着已经凉了的泡面,正准备收拾收拾,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颜颜……”
岑尽白圈住她因为穿着大棉袄而臃肿的腰,将脸放在她披散的头发里。
她今天刚洗的头,头发上全是洗发水的味道,清楚地听见他嗅闻的声音。
他蹭来蹭去的动作像是跟主人求欢的大狗。
舒颜想起自己跟他立下的规距,如果她要他,那他就要听她的话。
“松开我。”舒颜说着,想挣脱他的怀抱。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我不姓岑,你是不是就不会遇见我,不会刻意接近我。”他在她的后面吐息滚烫,说出这样一番奇怪的话。
舒颜因为这话忘记了挣脱他的怀抱,反应过来离开他的怀抱。
岑尽白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就黏过来,反而松开了她。
她放下手中的碗,转过头皱眉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岑尽白有些阴沉的脸色突然绽放笑意,“听不懂吗?那算了。”
接着看向她刚刚吃过的泡面碗:“今天没去上班吗?”
这句话真是问到舒颜的心坎上了,她低着头不回答。
“是出了什么事吗?”岑尽白耐心问,摸了摸她凌乱的散发,缠绕在指尖。
没了工作也没什么丢脸的,找不到工作也不会让她泄气,不就是一个人呆在冰冷的出租屋,看那些没有温度的文字,做那些死板的题目。
“我被辞退了。”舒颜说这句话,带着些委屈,她自己没察觉到,也没注意到,自己柔软的头发,正在被人用手指抓着,一圈一圈绕在手上。
岑尽白惊讶地“啊”了一声,面露遗憾:“怎么会这样呢?昨天晚上,我看齐先生很在乎你啊,怎么会辞退你呢。”
舒颜总觉得他的话有些阴阳怪气,但是她听不出来哪里奇怪,有些低落地解释道:“齐刚是因为手受伤了才招工,现在他手好了,没必要再招人多出钱了。”
她很理解,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她还是有些难过。
意识到自己居然向岑尽白展现了真实情绪,舒颜觉得有些别扭,转头收拾碗。
柔软的发丝从他指尖溜走,根本抓不住。
岑尽白强势地堵住她的去路。
舒颜只到他的胸口,他这样一堵,她只好仰着脖子看他。
岑尽白注意到,她视线停在了他的耳垂,他今天没有戴耳钉。
并不是他忘记了,而是岑方启不让他戴。
“你是小姑娘吗?娘们唧唧戴什么耳环?换了!进了公司上班,谁不知道你是我岑方启的儿子?别给我招什么非议!”
但是舒颜的视线没有停留多久,很快移开。
舒颜:“岑尽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一直是低着头看她的,蓝眸深邃,加上他这身穿着,自带一层压迫感。
“抱歉,刚刚在门口说是如果我答应,但是我的回答是,你说的那些要求,我可能做不到。”
在门口说如果他答应她的要求,她还会不会要他,只是想进她的门。
他忽然上手摸她的脸,像抚摸又像是揉捏,温柔至极,不带有任何色。情色彩。
“舒颜,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很孤单吧。”
他说得是陈述句。
“其实我也是。”
舒颜后退一步,因为他掌心的温度太热了。
他的目光也同样炙热,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被扒。光了衣服。
岑尽白并没有逼近她,将摸过她脸是手放下,默默攥紧。
“抱歉舒颜,我不能放过你。”
“你还不知道吧,这里的钥匙我一直都有,无论你换多少锁,我都能轻而易举地进来。”
说实话,舒颜太弱了,没钱没权,想要控制太容易了,不过之前他觉得那样没意思,所以才愿意伪装成守株待兔的人。
她瞬间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将自己裹得像个球,这样受惊的样子有些有趣,岑尽白乐了。
“所以舒颜,别再尝试推开我了,你躲不开我的,直到我厌倦。”
……
“为什么扔掉发卡?”
随着这句话落下,舒颜感觉到。
岑尽白已经忍耐好些天,之前是不敢暴露,现在跟她透露一些,才显出强势。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手艺活,虽然对他来说不过是讨她开心和宣示主权的玩意儿,但被人扔到垃圾桶里,说不在意是假的。
“……你给我的,我想,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岑尽白又拍了一下刚刚的地方,“还挺硬气。”
“夹紧。”
“……”
他们最开始,舒颜都是享受方,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岑尽白就渐渐强势起来,会在开始先满足她,后面就要让她加倍还利息。
“你太快了……”
“哪里快?
“一个小时算快吗?”
“那我慢些?”
舒颜气岑尽白曲解她的意思,脚趾都是嘛的,脑子被晃。荡地很混沌,肯定都是浆糊了,说不过就算是,体力上也比不过。
她艰难睁开眼,脸色酡红,看了一眼觉得接受不了,又闭上眼。
偏偏岑尽白今天就是恶趣味,非让她看,面对面看。
她记得,他以前不这样的,都是紧着她来。
果然能装。
岑尽白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都在她别的地方讨回来。
软软的,水很多。
在国外的时候,风气开放,各种发色的女的都来找他约过,一次的有,锲而不舍好多次的也有,他只觉得厌恶。
直到遇见舒颜,他才知道,和她做这种事是这样快乐。
“你不是也挺喜欢这样的?以后都这样好不好?”
……
清理完,人乖乖地躺在自己怀里。
障碍都清除了,短时间内她跑不掉。
他今晚本性露出一点,在床。事上也不愿意压抑自己。人是晕过去的,到现在眉头都皱着,跟骂他是混蛋时的一个样。
干爽了,他看着怀里人,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胸口溢出来,冲淡了他面对岑方启压迫时想要暴戾的心情。
他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吻上她的唇,撬开唇齿,她以为喝水呢,舌头一直跟他纠缠,岑尽白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将她舌头缠累了才放开。
舒颜的手机被放在床头柜,正在震动,岑尽白顿了下,伸出长臂将手机捞了过来。
备注为“老板”的联系人发来语音通话。
岑尽白捂住舒颜的耳朵,随那手机想。
黑夜里,那双蓝眸冷极了,刚刚的温存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那手机不再响了,岑尽白拿开舒颜耳朵上的手,将手机拿过来。
备注为“老板”的联系人给舒颜发了好多消息,只不过刚刚舒颜在跟他缠绵,现在又累极,根本没看到这些。
【舒颜,不要相信岑尽白,“好再来”关停,跟他有关。】
【他还逼我辞退你,拿我妹妹威胁我。】
隔了大概一小时,即便舒颜没有回复他,他又发了信息。
【舒颜,我不是要辞退你。】
【打字太麻烦,你接个电话。】
【语音电话未接通】
但是舒颜没有接到这个电话,也不会看到这些消息。
岑尽白将齐刚发来的信息一条一条全都删除,最后加上拉黑一条龙。
他将齐刚和舒颜的聊天记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能容忍的地方,看完之后想了想,将对话框删除。
然后他又想起还有一个明与成,这人比齐刚好解决多了,知道他是谁,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将明与成的对话框找出来,与齐刚一样的处理方式。
手机放回原位,他的脸上出现满意的笑容,温柔地将一个吻印在正在睡觉的舒颜脸上,蜻蜓点水一般轻,显得珍视。
“好乖。”
他什么时候不会喜欢她呢?他也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她了,他好像也不能接受别人碰她呢。
他喜欢将脸贴近她的胸口,这是她与那些没有生命的画是不一样的,她是鲜活的,有生命的。
那里是软的,香的。
*
舒颜再次睁眼,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昨晚像鬼一样缠着她不放的男人,西装革履、神采奕奕地站在他的床前,比外面的天光还耀眼,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早上好。”
舒颜动了一下,不知牵扯到哪里,胀痛胀痛的,像是他还在里面。
“你怎么还没走?”幸好,嗓子虽然有些痛,但不是哑的。
岑尽白笑容不变,“我在等你。”
然后靠近之后关切问:“很疼吗?抱歉。”
但是他不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这样。
舒颜将头转向另一边,表示不想和他交流。
“你快走吧。”
她知道,岑尽白不可能呆在这里,他不会为她做出什么改变。
岑尽白将她的脸转向这边,然后不管她有没有刷牙,就这样吻上去,不过没有深。入,只是碰了碰嘴唇。
“要不要搬去别的地方,那里比这里安静,更适合你学习。”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像是蛊惑一般开口。
舒颜想都没想就拒绝。
岑尽白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也没勉强。
他起身,不再与她呼吸交错。
“我让Zero叫了人来,会将这里重新整修打扫整理一遍。”
“你好好休息,等下Zero会送早餐来,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岑尽白将Zero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说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Zero就好。
……
岑尽白走后,舒颜看向模糊的玻璃窗,知道外面现在是个晴天。
又想起刚刚岑尽白让她搬走,她仍觉得后怕。
要是她住到岑尽白的地方,那就真变成他的宠物了,没有话语权,就只有一个供他取乐的空壳子。
她现在不过是狐假虎威,岑尽白要是真想操控她,简直是易如反掌。
Zero知道添加好友的是舒颜,先打了个招呼。
【舒颜姐姐,你好啊!】
后面还加了个小熊hello表情包。
他终于不叫他师娘了。
舒颜没找到没有表情包,也很少使用,于是回:
【你好】
后面是一个微笑的黄脸,微信里自带的。
Zero那边回了个黄脸惊恐的表情。
【我马上就到了!】
舒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开始洗漱。
她急忙爬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大。腿处的筋像被扯了一。夜一样,害得她又滚回了床上。
都怪岑尽白!
昨天晚上她一开始是舒服的,后来太久了,又痛又爽。
她忍着纵欲过度留下的后果,穿上了衣服。
揉了好一会儿腿,正常走路终于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Zero发信息说已经到了,舒颜走出卧室给他开门。
开门后,Zero就冲着舒颜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舒颜姐姐,早上好!”
舒颜笑着回:“早上好。”
她看见了,在开门的那一秒,舒颜清楚地看见了Zero没笑之前的表情,是皱着眉,和岑尽白每次来到这个地方时的表情一样。
Zero手里拎着一个拎着一个挺大的蓝色盒子,他打开后舒颜才知道,这是一个智能的保温箱。
里面的早餐很丰盛,中西皆有。
“不知道舒颜姐姐喜欢吃中式还是西式的早餐,就都带了些。”Zero说。
舒颜向他说了谢谢。
这简直比她每天早上啃面包好了太多。
Zero在她吃饭的间隙说:“舒颜姐姐,等下会有人来这里打扫一遍,会很吵,老师让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舒颜也差不多吃完了,她不好奇岑尽白说的那个安静的地方,反而跟Zero说:“去市里的图书馆吧,那里安静,正好我也要还一本书。”
Zero没急着答应她,先打电话问了岑尽白,然后才跟舒颜说可以。
舒颜拿上那本《博弈论》,Zero开车带着她到了市图书馆。
市里的图书馆有五层,每一层都有阅读位置。
Zero说他要去三楼的艺术厅,跟舒颜分开。
舒颜在二楼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才刚坐下,肩膀被人碰了一下。
“舒颜?”
舒颜站起身回头,才发现是许久未联系的明与成。
第45章 诱人的淡粉色
“明与成?”舒颜小声惊讶
“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明与成挠挠头,低声笑着说。
“是啊,好巧。”这是在图书馆,舒颜也要压低声音。
自从那次明与成跟她表白,她拒绝后,明与成就再没联系过她,让她觉得他的告白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但是明与成表现得很尴尬,舒颜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感谢了他给她整理的考研资料。
“不用谢,不用谢。”明与成还是尬笑着,神情犹豫又有些拘谨。
明与成看看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而后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再对上舒颜笑得比较自然。
他将自己的书搬过来,在舒颜身边的空位置坐下,然后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舒颜明白他的意思,做出了一个欧克的手势。
明与成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但是没过一会儿,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舒颜正好看见,作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明与成的脸色并没有缓和,将手机举起来给她看,页面是与她的聊天界面,只不过他刚刚发出的消息旁边,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舒颜也疑惑了。
她没删除他啊。
然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明与成,这个联系人仍旧在,只不过,被她拉黑了。
舒颜神色怔了怔,然后将明与成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然后在聊天框里打字。
【抱歉,我没有拉黑你。】
明与成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打字:
【怎么回事?】
她清晰知道,她没有拉黑过任何人,那是谁呢?还有谁能拿到她的手机?
【这可能有些荒谬,但是我的确是没有拉黑你,我猜应该是另一个人?】
明与成:【是岑尽白吗?】
【我不太确定。】
其实舒颜的心中已经倾向于是他了。
明与成:【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认识他?】
舒颜收到这个消息,没有立即回答前一个问题,而是注意到他后面的那一句“你怎么会认识他?”。
岑尽白为什么这样防着明与成?他应该是知道明与成与自己表白了,她忽然记起,当时明与成知道岑尽白身份时的神情。
她缓缓打下几个字:
【之前我妈妈在他家做保姆认识的,我跟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明与成:【哦,这样啊,我说呢,你跟他没关系就好。】
舒颜盯着明成与发来的那几个字看了很久,咬了咬唇瓣上的肉。
【怎么了,你好像对岑尽白这个人,颇有微词?】
身边明与成打字的声音劈里啪啦,时断时续,对方正在输入中也在上面飘了好久。
明与成:【你现在跟他没关系真是太好了,岑氏是楠溪市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但是家庭环境出了名的混乱,听说……嫁到岑家的女人,大都英年早逝。这不是我说的啊!只是我听来的!】
舒颜还没细细读上面的字,对面又发来一大串。
明与成:【之前岑尽白找到我,威胁我不要接近你……舒颜,我也是有苦衷的。】
【现在好了,岑尽白要和方家的女儿订婚了,他也不会再缠着你了。】
舒颜在看到“订婚”这两个字眼,心脏停滞了那么一瞬。
是她想的那个方家吗?
【岑尽白要跟谁订婚?】
明与成:【方家的女儿啊,叫方芝。楠溪市富人圈子里传遍了,我刚好认识几个,岑尽白不是因为这个跟你分开的吗?】
……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接近中午了,舒颜给Zero发信息,告诉他自己想走了。
Zero下来的速度很快。
在车上Zero也没跟舒颜说要去哪,与从旧城区来一样,Zero嘴巴巴的说个不停,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在努力地逗舒颜笑。
“是吗?那你怎么不跑?”Zero刚好跟舒颜说岑尽白小时候吓跑很多小孩,只有Zero没有跑的事。
Zero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皱着眉笑:“舒颜姐姐,你可不知道,当时老师身上都是其他小孩往他身上扔的颜料,红的黄的绿的都在脸上,关键是他还笑,其他小孩觉得他被撒旦附体了,我胆子小,被吓到腿软,跑不了。”
不然,他也跑了。
舒颜:“岑尽白小时候那么让人讨厌吗?”
虽然现在也很坏,但是小时候能做到让所有小孩都讨厌,也是一种天赋吧。
Zero:“不是啊,其实我到那个学校时,老师已经在那呆了好久了,我不觉得他讨厌,那些人单纯嫉妒老师的天赋,说老师流着中国血。”
舒颜点点头,没再问。
Zero从后视镜中看她,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出别的情绪。
舒颜的手机响了。
舒颜:【颜颜,你知道吗?你爸的另一个亲生女儿,要嫁到你妈曾经做保姆的岑家了。】
舒颜:【你从哪知道的?】
她刚刚还特意搜了下,目前只是一些娱乐新闻的捕风捉影,并没有确切的消息。
舒芸:【你来看妈,妈就告诉你从哪知道的。】
【同样都是他方之清的女儿,你什么都得不到,只要靠你自己。】
舒颜关上手机,好久都不说话,呆呆地看着窗外。
Zero喊了舒颜好几声,都不见她回应。
他心里想,完蛋了,老师说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让师娘开心,结果现在师娘看起来很忧郁的样子。
Zero也忧郁。
……
Zero将车子停在一栋酒店大楼下。
“舒颜姐姐,老师在里面等你吃午餐。”Zero转头对身后坐着的舒颜说。
舒颜下车后,就有人特意来接。
酒店内金碧辉煌,还有随着脚步落地的古典乐,每一眼看过去都是烧钱的地方。
身边的侍从领着她,一路乘电梯,她看到电梯在66楼停下。
“小姐,这边请。”
面前是铺着软毯、很长的走廊,两边都站着人。
舒颜有些拘谨,她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所有人都在向她鞠躬问好。
正在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甚至想逃的时候,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捉住。
“你好慢。”岑尽白声音中带着明晃晃的抱怨。
他的身体将她笼罩住,强夺了她所有的视线,修长的手指不由分地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最近见到他,他总是穿着西装,和之前在别墅相比,更加有距离感,也更加精致帅气。
他领着她走,她低着头,只能看见他被西装裤裹着的大腿,笔直有力,压着她时她根本不能动一下。
舒颜跟着岑尽白,被他领进一个房间,很大,入目就是一张大床。
她看着那张床,腿突然有点颤,想起昨夜的场景,她震惊地看向他。
那双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紧接着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动作慢条斯理,指尖带着诱人的淡粉色。
“你想干嘛?”舒颜警惕地看他,又看了看紧闭着的门。
岑尽白将西装披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靠近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什么呢?只是叫你过来吃饭。”
舒颜确实转头就看见了摆在落地窗前的餐桌,上面放着色泽极好的饭菜。
岑尽白走过去拉开椅子,示意让舒颜坐下。
她坐下后,他的手还放在她后背的椅子上,忽然擦过她的头发,落在她的肩膀,动作很轻,她却觉得很重。
“你今天见了明与成?”他像是随口问道。
“聊了些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点着她的肩膀,又点了点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停留几秒又退开,如此反复。
舒颜浑身僵住,像是被他点了什么穴道。
聊了他的未婚妻。
“没聊什么。”她垂下眼低声回答。
不想多说的意思。
“嗯。”他应道,也不再追问,手上动作停下,转眼坐在她的对面。
他笑得还像之前那样温柔好看。
“你尝尝这个。”舒颜的碗里出现一个已经处理好的虾。
舒颜看着那虾,生理性泛起些恶心,将那虾拨去一边,没有要吃的意思。
岑尽白将她的这些动作收入眼底,笑容不变。
吃饭时岑尽白找了好些个话题,但舒颜有时不答,有时只是点头。
饭到中途,舒颜看向落地窗外的半座楠溪市,感觉整个人都悬浮起来,没有安全感。
岑尽白的笑容顿了顿,又很快恢复,“这是那海酒店的顶楼,会很安静,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可以常来。”
舒颜将头转过来,没回他。
“我都忘了,你怎么会喜欢这个地方呢?这里太高了,你不是恐高?怪我没考虑周到。”
“你怎么知道我恐高?”
岑尽白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笑着说:“你终于肯跟我聊天了。”
舒颜盯着他看了几秒,继而又低下头,挑了一个蔬菜吃。
舒颜的手机在一旁,忽然叮铃几声,舒颜本来不想回,但是那边不厌其烦。
她只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明与成吗?”对面的人忽然这样问。
其实不是明与成,是舒芸,因为她不回舒芸信息,舒芸就一直发,她只好开消息免打扰。
舒颜开了之后抬头看他:“明与成不是被你拉黑了吗?”
“你发现了啊。”
岑尽白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没有丝毫动别人东西的抱歉意思,像一个玩了恶作剧被发现后还有些骄傲的小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已经拒绝过他了吗?”
岑尽白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碗里,动作优雅闲适,“我怕他再打扰你。”
“你看,我只是一个没注意,他就晃到你面前,给我们带来这样的烦恼。”
岑尽白皱了皱眉,话语之间是真的对明与成很嫌弃。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舒颜:“你还做了什么吗?”
岑尽白看着她不说话
后笑着说:“当然没有。”
那个鱼肉舒颜也没有吃,而是放在一边,最后被岑尽白吃掉了。
两人后面再没什么交谈。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午餐结束,岑尽白叫侍从将餐桌收拾走,接着对房子里进行散味,以保证房内空气清新。
等人退出去之后,岑尽白跟舒颜说:“我下午还有和晚上都很忙。”
舒颜并不在乎这些,盯着房里摆着的栀子花看,点了点头。
“栀子花很像你。”岑尽白拿出一朵花瓶里的栀子花,花开得纯白雅致,绿色的根茎末端还带着水滴。
舒颜看着他的指腹揉着栀子花的花瓣,并没有用力,甚至带着些却莫名觉得那花有被蹂躏之感。
他缓缓走近,手里拿着那束花,皮鞋踩着地板,发出极其有节奏的声音,带着攻击性的脸上携着浅浅笑意,垂下头和她鼻息相缠。
“我等下就要走了,你确定不告诉我明与成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温柔抚上她的脸,带着粘人的热度。
“不然我又要找他,他胆子好小。”
第46章 “真喜欢?非她不可的那种?”
离得这样近,舒颜只好仰头看他,“岑尽白,你以前真的很会装。”
岑尽白笑了一声,并没有反驳,抚摸着她的脸。
要不是他会装,她怎么会接近他呢?
连秋月苓都要和他一起装。
他的掌心就是她,这种掌控感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比画出来一幅画给他的情绪冲击还要大。
她的脸颊触感极好,一双眼睛会勾人似的,一眨一眨地带着睫毛颤动,唇色因为刚刚喝了水,红润无比,看起来就很好吃。
觉察到岑尽白眸色越来越深,头也越来越低。
舒颜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无奈开口:“我们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感谢他送我的考研资料。”
“那你把他删了好不好?”
舒颜惊讶地看他,第一个动作是远离他。
掌心温软的触感脱落,只余下抓不住的空气,这让他有些烦。
他克制地垂下手。
“岑尽白,你不觉得你现在变得有点胡搅蛮缠了吗?”
用她的手机将别人拉黑,现在又明面上让她把人家删了。
岑尽白看着她被气得有些红的脸,指尖一动,还是忍不住又摸上去。
舒颜打掉他的手。
岑尽白手背上传来疼意,却不在意,反愉悦地笑:“哪里胡搅蛮缠?你要是不想删也行,我不会逼你的。”
舒颜怀疑地看向他。
“好了,你那里应该已经打扫好了,我让Zero送你回去。”岑尽白转身将手里的栀子花插回去。
舒颜巴不得离开这里,岑尽白也没多留她,让人带着她下了楼。
舒颜的背影消失后,房间里传来碎玻璃的声音。
一分钟之后几个侍从进了房间,看见满地的碎玻璃和玻璃渣上的栀子花,噤若寒蝉。
年纪大点的侍从上前,恭敬说:“小岑总,别伤着自己,我们来打扫。”
……
舒颜一出来,Zero就在门口等着了,主动开车门让舒颜上去。
上了车,舒颜忽然问:“这里离市二院远吗?”
Zero不知道舒颜为什么问医院,但还是回道:“不远,二十分钟就到。”
“不舒服吗?”
Zero一脸紧张,师娘要是不舒服,老师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舒颜笑着摇摇头,显得面颊瓷粉:“没事,就是问问。”
刚刚她偶然看手机,舒芸疯了一样发来数十条消息,她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算了。
她跟Zero说:“走吧,回老城区。”
*
Zero将舒颜放在楼下就走了,说是有事。
舒颜还没进出租屋,就看见张奶奶和她老伴站在她门口向里面看,看见她回来了,两人笑容殷切,又带着羡慕。
“舒颜,你男朋友给你家重整的真好看,有福气哦!”
舒颜不明所以,岑尽白只是说要将房子打扫一下,但看张奶奶他们的反应,应该不只是打扫。
“隔这门口都能感受到这屋里的暖和,这地毯一看就是个好料子,不会还会散热吧?”张奶奶说。
舒颜往里看,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家,简直是大变样。
地上被铺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地毯,曾经有些脏兮兮的墙上,都被贴上了墙纸,桌椅沙发全换了,就连顶上的灯都被换成更大更亮的。
里面的人正在做着收尾工作,听见张奶奶说那地毯,回道:“这地毯是自热地毯,冬天铺整个屋子都暖和,在上面睡觉都没问题。”
张奶奶和她老伴更羡慕了,跟舒颜说她男朋友对她太好了,要好好抓住,别再闹小脾气了。
舒颜笑笑,等着里面的人做好收尾,将所有人关在门外。
她站在玄关那里,看着地上连颜色都温暖的地毯,犹豫之下脱掉了鞋,穿着袜子踩了上去,热意从脚底蔓延到身体各处。
这里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破旧冰冷的出租屋了,因为她接受了岑尽白,它也被染上了奢靡之气。
连最冷的阳台那里,都被安上了挡风玻璃,还有几盆本该开在春天的栀子花。
舒颜猜测,这一定是岑尽白的意思。
但是,强让栀子花盛开在冰天雪地的季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谢了。
岑尽白就是在这时打的语音电话,舒颜愣了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加上他的好友了。
他们分开不过一个小时。
舒颜还是接了电话。
“你在干嘛?”
舒颜环绕了一下陌生的房间:“欣赏你的新房子。”
岑尽白很快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在那边轻笑:“舒颜,不要没苦硬吃。”
舒颜沉默了会儿。
想了一下之前自己在他面前究竟是有多不识好歹。
听筒那边传来开门声。
岑尽白说:“我这边*有点事,挂了吧,我……我等会儿联系你。”
“你在跟谁打电话?”是一个浑厚中带着森冷的男声。
岑尽白那边没主动挂断,舒颜也没有,通话一直在继续。
岑尽白起身,喊了一声“爸”。
“昨天见过的顾野藤,他刚从国外回来,在楠溪市正缺合作对象。”
岑方启是知道顾野藤的,白手起家的狠角色,“记得跟顾野藤打好关系。”
“今天上午和方家的小女儿聊得好吗?”
岑尽白给岑方启让了位置,自己坐在一旁,即便在自己父亲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与方家的联姻,还是算了吧。”
“哪能就这么算了,我跟方家老太太说好了,方芝喜欢你。方家和岑家联手,这楠溪市你还能站不稳?”
岑尽白没说话。
岑方启试探又带着警告地说:“听说,你跟方家那个私生女,还没断干净?”
岑尽白立刻抬起头看自己的父亲,蓝色眸子里情绪深藏。
父子俩唯有这双眼睛是极其不像的。
“她不是私生女,她妈妈是方之清的前妻。”
岑方启不在意地笑笑:“真喜欢?非她不可的那种?”
另外一边的舒颜听着岑方启这句看似像玩笑一样的话,不自觉握紧手中的手机。
“没有非她不可,她很有趣。”听筒那边传来男人淡漠的回答。
通话在这里挂断。
岑尽白继续说:“但是现在要是没有她,我觉得这个世界都没有意思。”
岑方启弹了弹手中的烟,拍了拍岑尽白的肩膀:“要是这样,那你就保护好她。”
“娶谁都一样,重要的是,把最重要的那个女人保护好。”岑方启流露出怅然。
“但是你刚回国不久,没有人觉得你的能力能胜任岑氏继承人,方家的帮助,你还是要考虑考虑。”
岑尽白看向那幅挂在墙上的海浪卷花的画:“我想要的,我自己拿来。”
……
舒颜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等到手上传来又麻又疼的感觉,她才反应过来。
她环视着这间变得干净温暖的小屋,有一种自己被锁在这里的恍惚感。
*
晚上,舒颜适应着突逢巨变的屋内,拿出考研资料开始做。
但是今晚她总是静不下来心,以前做过一遍的题,今天做竟然又错了。
她的视线在电脑上考研课程的广告掠过,在搜索框中输入几个字。
什么工作是别人无法干涉辞退的?
搜索结果蹦出来的都是考公考编的广告。
是了,也是她傻,考研考不上,考公考编就能考上了吗?
手机里进来了几条消息。
明与成:【明天来图书馆吗?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考我们学校,我这刚好有我们学校这两年的招生方向,要看看吗?】
舒颜想起今天中午岑尽白的质问,拒绝了明与成。
明与成:【那你去图书馆可以跟我说,我离图书馆很近,可以帮你占位置。】
他自己学校的图书馆不是更近?
要是他知道岑尽白现在跟她的关系,还会这样吗?
不过这些舒颜都没说。
睡觉之前,舒颜看见床头上放着一个粉色的箱子,应该是那些人打扫时忘记从床底下捞出来的。
想到里面是什么,舒颜觉得脸热。
她将那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大一小的**工具,还有一张岑尽白之前写过的纸条。
那张纸条只是她随手放进去的,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想到岑尽白可能碰过这些东西,她都想把这些扔了。
粉色的纸条被撕成碎屑,扔在了垃圾桶里,和之前那个栀子花发卡一个归宿。
昨晚岑尽白发现她扔掉那个发卡,可劲的折腾她,最后她求饶说那个发卡可以捡回来,他说她不要的东西,那就不要。
临睡之前,那个粉色箱子就放在床头,舒颜想着这样可以提醒自己第二天记得扔掉它。
结果半夜的她对于自己这个行为,肠子都快悔青了。
……
舒颜流着汗醒的,醒来身体一阵酥麻,贴着她,电流穿过她的四肢百骸。
像在做梦。
没有开灯,她快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有什么声音在她的耳边嗡嗡响个不停,她情不自禁想要抓住那里作乱的东西,却被按住动弹不得。
现在的动作即便是在梦里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可那人就是这样恶劣,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人灼热的视线。
“岑尽白——”
她双手什么都抓不住,下半身还被控制着,这样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一双手在黑夜中乱抓。
什么都抓不住。
恐惧和刺激参杂着,会让一个人懦弱的哭泣。
她哭得断断续续,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可能是真的看她太可怜了,岑尽白叹息一声,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还在想着刁钻的角度让她舒服,将汗津津的人捞进自己怀里。
“好了,我看你把箱子拿出来,以为是你想用呢,刚刚不舒服吗?”
怀里的人还在颤,他亲了亲她的眼睛,睫毛上都是汗。
第47章 “你叫她什么?”
怀里的人还在颤,他亲了亲她的眼睛,睫毛上都是汗。
“你……你先把手拿开!”
岑尽白看她这受不住的样子,笑声放荡,慢腾腾将手拿开。
跟着他的手一起拿出来的那个,上面还泛着水。光,好像还有还有一滴要落下来,像是一根粘。稠的丝线。
他用的是那个小的。
舒颜不想看,将头埋进岑尽白的胸口。
余韵在慢慢消退。
一只大手也在贴心地轻抚着她的背部。
另一只手又在漫无目的地、安抚着另一处,要进不进的。
舒颜反应得快,直接拦住。
“别……”
岑尽白咬着她的耳朵,被拦住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上面黏黏糊糊带着她的东西。
但是她还是有点嫌弃。
“为什么别,刚刚叫得很好听,还想听。”他的声音又低又哑。
舒颜真想打他一巴掌,但是又实在没有力气。
她只好说点别的什么转移话题:“你不是说今天不回来了吗?”
岑尽白愣了下,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紧绷了那么一秒,后面又放松下来。
她很熟悉他身上的气息,能很快认出,爬上她床的人,指。女干她的人就是他。
他将她搂得更紧,接着拽着她的手,让她与他面对面,然后埋进她的胸口。
舒颜每次都对他这一行为有些无语。
他没有频率地乱闻一通,双手锢住她的腰,让她的腰被迫直起来。
两人身高差实在大,他还非要做这样为难她的动作。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突然就不见了,我被吓醒了,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不见。”岑尽白的语气很平静,就是在讲他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
但是他的手劲却很大。
舒颜无法说出安慰他的话,没有办法像哄小孩一样跟他说那只是一个梦,梦都是反的。
“我们总是要分开的。”
他也说了,直到他对她不感兴趣了,她就可以离开了。
埋在胸口的人没了动作,连带着腰上的手都松开了。
就在舒颜以为自己能喘口气时,她被他放倒,双手被锢在头顶,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看不见他,有没有灯光的原因,剩下的就是被捂住了眼睛的原因。
紧接着就是堵嘴的吻。
……
舒颜曾经说过让他睡在地上的话,今天实现了,只不过她也被迫睡在地上。
很屈辱的姿势,想要从他身边爬走,又被拽住了脚踝。
*
第二天,她没躺在温暖的地毯上,而是在床上。
连续两天被按着*,谁也受不了,舒颜根本不想下床。
手机里的短信随便瞄了一眼,才发现好几个联系人给她发了信息。
省去那些日常她都不会回复的,还剩下Zero和岑尽白的。
岑尽白:【醒了吗?早餐我让Zero放在你门口了,记得去拿。】
Zero:【舒颜姐姐,早饭放在门口了,睡醒了可以拿哦。】
她回复了Zero,说谢谢他。
岑尽白的消息石沉大海。
床头柜上面的那个粉色箱子,里面的东西被人洗干净放好。
舒颜将那个箱子啪得一声摔在地上。
等心口的那口气差不多消了又捡起来,忍着腿间的不适应将箱子仍在楼下的垃圾桶。
门外的早餐被拿进来。
跟昨天的不一样,送得是昨天她多吃了几口的那几样早餐。
舒颜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心态将这些吃了。
即便她对自己这次考研没什么把握,但还是像往日那样,拿出了英语和政治开始背。
背得嗓子都干了,她随手撕下一张纸,无目的地折叠它。
小时候被舒芸锁在房间里学习,能放松的就是用草稿纸折很多东西,从小动物到花草树木不等。
不过后来被舒芸发现了,那些手工被舒芸当着她的面烧光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折了。
可能是现在舒芸没在身边,可能是因为不用再去上班,舒颜在自己还没察觉的情况下,折了一朵小白花。
和岑尽白送的那朵一样。
纯白到极致,显得脆弱,轻轻一折就毁了。
舒颜看了一会儿,将那朵花扔到垃圾桶里。
中午Zero又来了,舒颜让他进了门。
Zero问她要不要跟岑尽白一起去吃饭。
昨天的午饭她吃得并不是很舒服,所以说:“不去了。”
Zero也没勉强,“那舒颜姐姐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吧。”
“别买了,冰箱里不是有很多吃的,我随便做点,你也留下吃点吧。”
对于岑尽白她可以没什么好脸色,但对于Zero这个小孩子,她不会迁怒。
因为大多数Zero都是听岑尽白的。
舒颜是和舒芸分开后,才开始自己学会做饭的,虽然不至于色香味俱全,但是还算能下口。
清炒了个西兰花,西红柿炒蛋,土豆丝炒肉,都是中国家庭的常见菜。
舒颜端上来,闻着还挺香。
Zero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随手发给了岑尽白。
然后端起米饭开始吃。
他吃过不少中国菜,但是这种简单又充满烟火气的,他没吃过。
“好吃!”外国人喜欢什么会夸张化,夸人不留余地,显得真诚。
Zero的样子将舒颜逗笑,她还挺高兴有人喜欢吃她做得菜的。
“那你多吃。”
Zero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嘟嘟嘟地响了。
这边的岑尽白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会议上那些老东西指着他说他根本不能经营好公司的新项目。
骂他在国外除了学了画画,连最基本的尊老爱幼都没学会。
岑方启也在一旁听着,这是公司的大股东,他没制止。
岑尽白忍受着他们的阴阳怪气,神色如常地结束了这场会议。
正坐在办公室按着太阳穴,手机来了信息。
Zero发来一张朴素的饭菜图,图片没什么色彩冲击,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这顿饭的平常。
但是他敏锐地将这张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因为这张桌子是他挑选的,上好的花梨木。
那这些菜,是谁做得一目了然。
他关上手机,手机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了个圈。
岑尽白的神情若有所思,复而又打开手机。
……
Zero刚吃了半碗米饭,跟舒颜聊着国外的光景,因为他发现,舒颜好像对国外很感兴趣。
确实感兴趣,因为舒颜从来没有去过国外。
正聊得起劲,岑尽白打来了视频电话,吓得Zero筷子都掉了。
“老师?”
舒颜弯腰捡起筷子,听到岑尽白这声老师,动作停顿一下。
“在干嘛?”岑尽白的脸怼在屏幕上,即便是这样的死亡角度,仍旧好看到令人发指。
Zero觉得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眉眼间像是在压着什么,但是又好像跟平常一样。
“我在跟舒颜姐姐吃饭。”Zero笑得阳光,大男孩一般,口中的姐姐也叫得很甜。
还将手机绕了一个圈,正好看见舒颜也坐在桌子上,正要给Zero添饭,屏幕转得太快,她都没抬眼看他一眼。
“你叫她什么?”声音中带着冷意。
Zero愣了下,答:“舒颜姐姐啊。”
舒颜不让他叫她师娘,他这样叫有什么不对。
“不要这样叫她。”
“那叫什么?”
岑尽白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冷淡说:“自己想。”
Zero暂时想不到,岑尽白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我还没吃饭,你去宴羲楼点两份餐送过来,二十分钟之后送过来。”
接着也不管Zero的震惊哀嚎,直接挂断了电话。
舒颜也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这样的岑尽白简直恶劣极了,就是舒芸口中欺负人的有钱人。
才吃到一半的饭被迫中断,Zero急急忙忙要走。
“舒颜姐——,”Zero脱口而出的称呼硬生生止住,“我先走了,不然来不及。”
舒颜皱着眉,很不满岑尽白对他的命令:“你为什么那么听他的话?”
Zero回得随口:“老师救过我的命。”
舒颜也不知道这是玩笑还是真话。
舒颜做得是两个人的量,现在Zero走了,还剩下那么多,舒颜也吃不下,索性就放在厨房,留着晚上吃。
……
Zero赶到岑氏大楼时,岑尽白正在办公室跟什么人通电话,聊什么合作的事情。
他在旁边等了那么一会儿,等岑尽白挂断电话。
Zero将两份饭放在办公室的一个小桌子上,岑尽白挂断电话后走过来,打开餐盒开始吃。
Zero以为岑尽白有什么急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岑尽白挑眉,看着另一个没拆的餐盒,问Zero:“不是饿了,怎么不吃。”
这个饿了,指的是Zero因为“饿”,在舒颜那吃饭。
Zero反应过来,脸上闪过害怕,打开餐盒猛猛干饭。
“以后别进她房间,她让你进去也不行。”
岑尽白这句话,让Zero憋着嘴里的饭剧烈地咳嗽起来。
而吓人的人还在看着手机,面色凝重。
*
舒颜一整天都呆在出租屋里,直到晚上才出去散了个步,巷子里没什么人,之前她还会害怕,现在只觉得出租屋闷得慌,想出来透个气。
原来坏了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了,比之前更加明亮,路上的小水洼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正走着,前面迎面走来一个人,在对上舒颜视线的那一秒,他立马跑掉了。
但是舒颜还是能认出,那就是之前和明与成打架的那个小混混。
她现在是一个人,跑得不应该是她吗?
怎么他反倒是像老鼠遇见猫一样。
第48章 “你怕我逃跑吗?”
舒颜压下心中疑虑,又往前走,再走几步就能出巷口。
不知道那个卖淀粉肠的阿姨还在不在。
幸好还在。
她走过去,阿姨看着她又惊又喜。
“来了,小姑娘。”
舒颜虽然不经常来,但是因为这小姑娘长得乖巧又漂亮,上次还关心她手上的冻疮,她对她记忆深刻。
舒颜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阿姨给我包一根。”
“好嘞!”
但是还没等淀粉肠炸好,远处开来一辆闪着灯的车,车身黑亮。
下来的人融不进夜色里,自带气场地走过来。
舒颜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岑尽白站在她面前,她仰头去看他才回过神。
“你怎么,又来了?”
岑尽白皱眉:“不欢迎我吗?”
舒颜不作回答。
这个答案很显而易见。
但是岑尽白就像是一个顿感很强的人一样,感受不到她的抗拒。
炸好了的淀粉肠被裹上一层辣椒粉,放在一个白色的小袋子里,递了过来。
“小姑娘,你的淀粉肠。”
卖淀粉肠的阿姨脸上带着犹疑,她看到过好多次小姑娘和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站在一起,但是都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但是她也不能干涉人家小姑娘的感情。
舒颜还没来得及接,岑尽白就说:“不好意思,我们不要了。”
然后拉着舒颜走了。
巷子口最近经常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车,谁都不敢走近,生怕磕着碰着了,巷子里的人都知道自己赔不起。
他们议论,有钱人在这里养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但是也疑惑,为什么要在这样穷的地方养,连车子都开不进去。
岑尽白的手先是拽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滑向她的掌心,手指嵌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舒颜是被他带着走的。
“为什么不让我拿?”她还在纠结刚刚的淀粉肠。
她连吃一个淀粉肠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那个不健康,少吃为好。”他说得云淡风轻。
轻而易举就替她做了决定。
“今天做了什么?”岑尽白似闲聊一般开口,手指和她的手指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你不是都知道吗?”舒颜的声音很轻,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不满。
“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还是给Zero。”
“他不是你派来监视我的吗?”
前面的路灯好像又坏了,闪了好多下,忽明忽暗中带着些惊悚的意味。
岑尽白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在这里停下来,将她按倒在自己胸口,她能清楚听见他的心脏在砰砰砰得跳动。
“不是监视,是保护。”
舒颜也不想就这个问题跟他纠结,就算是她说出自己的意愿,他也不会在乎。
两个人牵着手,在如墨的黑夜下,就像是一对平常的小情侣那样走到了出租屋。
岑尽白在灯光下打量着这间小屋,和之前比,已经是大变样,昨晚是匆匆赶回来,根本没来得及打量。
虽然还是不能让他满意,但比之前好太多,暂且还能住人。
今早睁开眼看见怀中人,他还有些怔愣。
只是因为一个荒诞的梦,他就赶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只为了看她一眼。
感觉有什么正在控制着他。
他之前想弄清楚她身上究竟对他有什么吸引力,后来不了了之,到现在不清不楚。
第一次有些迷茫的他,根本不敢等她醒来,又匆匆离开。
在这个间隙,舒颜已经走进厨房,准备热一热中午剩下的菜,作为晚饭。
她也没问岑尽白有没有吃饭,默认他吃过了来的。
等舒颜热完饭出来,看见岑尽白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朵白色的纸花,正在细细打量。
舒颜端盘子的手差点没稳住。
“你翻我垃圾桶干嘛?”
岑尽白完全没有被发现翻别人垃圾桶的尴尬,而是笑了笑,连弧度都是温柔的:“这是你折的吗?很好看。”
他的夸奖真心实意。
其实这只是舒颜随便折的,这张草稿纸都是不完整的,折出来的花也是残缺的。
但是岑尽白眼瞎了一样夸好看。
舒颜将热好的菜放在桌子上。
听见岑尽白问了一句:“可以送给我吗?”
“我已经扔在垃圾桶了。”
岑尽白:“没事。”
舒颜忍不住看他一眼,他的眼神正停留在那朵纸花上。
人长得好看,会给人一种看垃圾都神情的错觉。
他将那朵纸花珍视地放在桌上,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
舒颜又将目光转开,摆上一双碗筷准备吃饭。
岑尽白认出这是舒颜中午做得饭。
他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多余的碗筷。
“我也没有吃晚饭。”他盯着她平静陈述。
舒颜神态自若地夹了一个西兰花,“这是中午的剩菜,而且不好吃。”
这是真话,她可不想糟蹋他金贵的胃。
岑尽白:“我很饿。”
舒颜抬头看他,他西装革履,贵气又散漫地坐在那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舒颜妥协,起身又拿了一双碗筷。
岑尽白屈尊降贵般地走过来。
剩菜不仅失去了刚出锅时的色泽,口感也不新鲜,但是岑尽白吃得面不改色,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笑意。
舒颜当自己出现了幻觉。
岑尽白吃饭时很斯文,这是她昨天就发现的,他要是不想说话,完全可以把对面的他当作是一幅画欣赏。
不过舒颜不允许自己沉迷于他的美色。
天使面孔,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恶劣。
……
两人吃过饭,舒颜就将自己关在了卧室,岑尽白一直在跟什么人通电话,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察觉到岑尽白进了卧室,舒颜“啪”得一声将电脑合上,警惕地看向岑尽白。
她合上电脑时一瞬间的慌张被岑尽白收入眼底,但是他并没有在意,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走过来。
然后抱住她。
舒颜身体僵硬起来,想起前两晚的记忆,害怕地颤了颤。
岑尽白像是知道她所想,安慰道:“今晚什么都不做,只是抱饱你。”
“我明天不出去,你有什么去的地方吗?”
他是站着拥着她的上半身,顺着她柔顺的发,动作很温柔。
舒颜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沉闷说:“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轻笑,像是很满意她这个回答,“那好,那就我们两个人,一直呆在一起。”
岑尽白很守诺,说不做什么就不做。
舒颜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她身边的人不安稳。
怀里的人睡得很熟,像是很累一样。
岑尽白一直这样盯着她,眼里没有情绪,但又不肯闭上眼,痴痴看着,就算是这个姿势已经让肌肉不舒服了,他也没换。
他又看向她今晚合上的电脑,神色难辨。
转而将视线移到她睡得恬静的脸上。
就算是她生出离开的想法又怎样,她逃不出的。
*
舒颜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人了,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正准备去客厅喝点水,没想到岑尽白在厨房,厨房太小,看着都容不下他那个大高个。
她愣愣地看着男人在逼仄的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像是被什么钉住了,一动不动。
直到岑尽白转头。
他冲着她温柔地笑。
“冰箱里没什么可以吃的了,还剩下几个鸡蛋和一些面粉,我试着做了些早餐,你尝尝吗?”
舒颜回神了。
他做得是最简单的鸡蛋面,看起来清淡又健康,很适合早上的胃。
舒颜洗漱好坐下喝了口面汤,问他:“你还会做饭?”
她纯纯好奇,认为岑尽白这样家世的人,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在国外学会的。”岑尽白淡淡说。
舒颜不再问了,因为Zero和她说过他在国外的事情,原来他的父母,真的这样狠心。
饭才刚吃到一半,岑尽白的手机又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正在吃饭的舒颜:“你先吃,吃完把碗放那就好。”
岑尽白转身走向了阳台,关上了阳台的门,她能隐隐约约听见,但是听不清。
“你现在在哪?”
电话通了之后,岑方启口气很不好,带着火气问。
“你把那姑娘藏哪了?是不是在那个私生女那?”
“爸,我说了,她不是私生女。”岑尽白说。
“我不管她是谁,方家的人现在在等着你,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两家的事情,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岑方启不干涉岑尽白喜欢一个对家族没什么用的女人,但是和方家的事情已经说好了,要是黄了,必然得罪人。
岑尽白知道这些年岑氏一直在走下坡路,之前和方家算并驾齐驱,现在方家明显势头更猛。
岑方启不敢得罪。
岑尽白沉默了会儿,回道:“我要是去了,跟方家就彻底牵扯不清了。”
他躲掉了岑方启的咆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房内。
舒颜已经吃完了面,抬起头静静地看向走进来的他。
岑尽白的心就这样漏了半拍。
“吃完了?”
“你的面已经凉了。”舒颜说。
岑尽白垂眸,拉开椅子坐上去,说:“没事,还能吃。”
就着这样又凉又坨的面,岑尽白吃得面不改色。
“你今天不走吗?”
岑尽白:“昨天不是说了,今天陪你。”
“谁想要你陪?”舒颜说得直白。
岑尽白没受影响,埋头吃,不回她。
舒颜不会因为他在就没了自己的生活节奏,进了卧室继续学习。
反正她现在出不去工作。
一直到将近中午,岑尽白都没有来打扰她,舒颜都以为他走了。
她跑去客厅看,发现岑尽白戴着口罩,好像要出门。
“冰箱里没菜了,我去买点。”
那就是还回来了。
舒颜回了一个哦。
岑尽白只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睛,忽然看着她问:“你去吗?”
……
岑尽白给舒颜也戴上了口罩,她觉得闷不想戴,岑尽白不容拒绝,非要让她戴。
舒颜还是被按着戴了口罩,很不开心地皱着眉:“为什么我也要戴?”
岑尽白给她理了理头发,蓝色的眸子像某种剔透的蓝色水晶:“最近流感比较严重。”
严重吗?新闻上没说啊。
岑尽白开车,舒颜坐在副驾驶座,车载香是清新的柠檬味,能缓解晕车。
车子开进一个热闹的街道,是舒颜用导航指挥着岑尽白来这的。
车子外面很多人,舒颜没看到有人戴口罩,只有他们两个戴口罩。
还没下车,岑尽白就表露自己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买菜,想要离开。
“换一个地方吧。”
这里人来人往,空气中传递着叫卖声和讲价声,垃圾桶里烂掉的蔬菜都堆满了,溢出来的都堆在了地上,路过的人不小心踩了一脚,咒骂之后又继续走。
舒颜明知道岑尽白无法忍受这样的地方,还是来了。
她看着岑尽白紧皱的眉毛和眼里明白的嫌弃,心中觉得舒坦,说:“就这里吧,这里的蔬菜新鲜又便宜。”
岑尽白转头看着她,窥见她眼底隐藏的笑意,嘴巴不听从脑子,说了句行。
两人下了车,一个自如,一个挑剔,虽然都戴着口罩,但从穿着打扮来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尤其是男人。
路人来来往往,经常从两人中间穿过,将他们隔开,显得两人像是不认识一样。
岑尽白皱眉观察,伸手将舒颜拉到自己身边,攥紧她的手,过往的人再也冲不散他们。
舒颜刚准备去卖玉米的那里,就被一股力道拉回,装进一个怀抱,他身上的气息盖住这集市上混杂的气味。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不远处一个卖沙糖桔的小摊子,叫卖的人正是昨天晚上看见的小混混。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岑尽白往那个卖玉米的摊子那拉。
卖玉米的是个老奶奶,见他们两个要买玉米,热切问:“要买玉米吗?大棚里种出来的甜玉米,炖汤蒸着吃都好吃。”
舒颜看着岑尽白说:“买点吧,我想吃。”
岑尽白点点头。
趁着老奶奶在剥玉米,舒颜忽然问:“奶奶,你知道这里哪有厕所吗?”
老奶奶手上忙着,眼神和下巴示意:“那边,进去那个小路,里面有公共厕所。”
舒颜松开岑尽白的手,“你在这等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岑尽白望着空荡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老奶奶看着他们打趣:“女朋友上厕所也要跟着,小伙子粘人得哟!”
两人这样亲密的出行,被误会关系很正常,舒颜也没有去纠正老奶奶,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老奶奶当作她在害羞。
舒颜牵住岑尽白放在外面冻红的手,然后将他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兜里。
她好笑地看向他:“你怕我逃跑吗?”
岑尽白只觉得刚刚被她碰过的手泛起痒意,就像是他之前查过的冻疮。
她说,生了冻疮的手,在碰到温暖的环境后,会很痒很痒。
第49章 血越滴越多,盛满了她的手心
岑尽白顺从她的动作将手放在兜里。
“你在这等着奶奶将玉米剥完,我就是去上个厕所。”
岑尽白看着她,心中因为她这个笑变得涨涨的,轻声回道:“好。”
他看着她转身,背着他走了几步,就被人群淹没了。
然后收回目光。
老奶奶调侃他:“这么黏你女朋友,她应该很喜欢你吧。”
岑尽白听完此话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回:“她不喜欢我。”
总是推开他。
老奶奶愣住,竟能感受到一个大男人的丧气。
她鼓励他:“那你对她好点,再爱她一点,对她好一点,女人都是心软的人。”
舒颜会对他心软吗?
……
舒颜走到小路的路口,往身后看一眼,就算岑尽白个子很高,人那么多,她也不知道哪个是他。
她站在这里停下,几秒后转了身。
“六子,今天又来帮你大伯卖沙糖桔啊?”卖甘蔗的男人跟旁边一个较为年轻的人聊天。
六子坐在一个躺椅上,脚撬在一个纸箱子上,显得有些无聊:“是啊,找不到工作,帮我大伯种地咯。”
“哈哈哈,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头上一个大窟窿现在还没好,是被人敲的吧?”
提起这个,小六瞬间就恼了,“去去去!别烦我,卖你的甘蔗去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闲聊。
“你还认识我吗?”
清亮的女声,带着丝甜腻。
女人戴着口罩,那双漂亮的眼睛是盯着六子看的。
六子和旁边的男人打量了半晌,互相疑惑着对望。
舒颜这才想起自己戴着口罩,忙把口罩摘下来。
看见女人的脸,六子大惊,头上那被酒瓶子敲的窟窿又疼了起来。
“不认识,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六子忙把脸别过去,看起来心虚又慌乱。
上次就是因为她,被那个蓝眼睛的男人用酒瓶子敲了脑袋,现在想起来都是心惊胆战的。
旁边卖甘蔗的男人看清舒颜的长相后,眼中闪过惊艳,眼珠子转了一圈,对着六子说:“六子你艳福不浅啊,人家小姑娘都找上门来了。”
六子直接瞪他,“你他妈的别乱说!”
她男人可是个疯子!
舒颜看了一眼卖甘蔗的男人,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说话。
“你怎么那么怕我?”这是舒颜来找六子的主要原因。
六子只说:“大姐,之前是我对不起,你看看我这头,”六子将头伸出去给舒颜看,上面是面积不晓的结痂伤口,“我已经被教训过了,能不怕您吗!”
她记得,小混混走之前,头是好的,明与成*和岑尽白都没有敲他的头。
而小混混现在说他头上的伤是因为她。
“你头上的伤,是谁弄得?”舒颜问。
这时候有人过来要买沙糖桔,舒颜不想打扰到别人生意,站到一边。
六子给人称好后发现舒颜还在,有点崩溃。
“姑奶奶,你到底要怎样?!”
舒颜抿了抿唇,知道这样有些为难别人,但她就是觉得这件事哪里奇怪。
她说:“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弄清楚了我就走。”
六子无力地看了舒颜一会儿,转头对身边的男人说:“你先帮我看一会儿。”
他带着舒颜来到了一个人流量不多的路边,神色不耐又有些忌惮:“有什么事快说!我可不想再招惹你。”
天知道酒瓶子爆头有多疼,虽然拿到了一大笔钱。
“谁打的你”舒颜开门见山。
被女孩晶亮清澈的眼睛看着,六子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又发不起来火,“别问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他不想再被爆头。
“是和你打架的那个吗?”舒颜沉静问道。
和他打架的是明与成。
六子愣住,眼神闪躲,犹豫半晌,又立马着急回说:“对对对!就是他!”
“撒谎!”
“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就找人说你欺负了我。”舒颜忽然变得咄咄逼人。
狐假虎威这一套,她也是学会了,舒颜心想。
男人面容变得扭曲,像是想起什么,又恼又惧地看着她。
“别——别再让你那个外国佬男朋友发疯了!就是他妈的爆得我的头!我都按着他说的做了,谁知道哪做的不让他满意!”
舒颜抓住关键字眼:“他让你做什么了?”
“你要是不说,他就在这附近,到时候他找过来,我想怎么说怎么说。”
六子嘴唇嗫喏半晌,不敢想竟然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给震慑住了。
她冷静极了,步步紧逼。
他被她的“仗势欺人”吓到,像是被扎瘪了的气球,压下肩膀说:“是他,是他让我过去找你和那个男人的事的。”
舒颜后退半步。
是岑尽白雇人来打的明与成,后面他又跳出来,装作给他们解围的样子,分开后又回头将他雇来找事的人打一顿。
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你去了好久,怎么在这里?”
听见熟悉的声音,舒颜心脏悬了起来,呼吸停了一瞬。
六子瞬间变脸,像看见鬼一样,结结巴巴:“你……你……”
有一只手牵住了她,一寸寸将她包裹住,不留一丝缝隙。
“你在跟谁说话?”
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放在兜里的缘故,现在很暖。
舒颜任由他牵着,做不出什么表情,再抬头时,六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身后的人已经来到了身旁,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罩住,盖在他的身影下。
他的手里,拿着刚买好的玉米。
“你怎么来了?”舒颜低声问,眼神不看他,看着他们交握着的手。
她不知道岑尽白有没有认出刚刚的人。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来找你。”
因为舒颜一直低着头,岑尽白看不清她的表情,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舒颜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
这让岑尽白皱起了眉。
“不是说了要戴上口罩?”
他看起来温柔说着这样的话,不带责怪,但是舒颜却感觉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带着焦躁。
舒颜的手在他的掌心动了动,说:“走了。”
她将口罩戴上。
“好。”
岑尽白没有再追问刚刚的事情,她也没有去质问他。
尽管岑尽白嫌弃这里,但他还是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舒颜喊他别买了,他不听。
“两个人吃,不够的。”
那他要在这吃几顿?
舒颜抬眼望他,用眼神问他。
岑尽白当没看见,笑着问:“要不要买些沙糖桔?”
他一定是知道她知道了,但是他还在装。
“岑尽白,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也不等他回答,舒颜转身走了,但是她能走到哪,她知道自己怎么都甩不开他。
岑尽白看着她略显决绝的背影,原本带着温柔眸光的眼睛变得有些冷。
不远处就停着岑尽白的车,舒颜在人群里站了一会儿,很没骨气地走到车子旁边,暗暗懊悔难受。
她就不该招惹他。
岑尽白手里提着家常的蔬菜,看起来像是沾了红尘的贵公子。
看见她乖乖站在车门旁,他口罩上的眼睛弯了弯,像是在庆幸。
车子远离闹市,行驶在车流量极少的柏油路上。
一片沉默。
“中午想吃什么?都是按你的口味买的食材。”岑尽白最先挑起话题。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口味,不言而喻。
舒颜对此兴致缺缺,将脸扭到窗外。
车里开着暖气,外面的冷空气扑车窗上,模糊了车内人的视线。
真不知道这样的冬天,还要持续多久。
岑尽白似乎并不在意她的不回答,抿了抿唇,笑着说:“刚刚你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去给你买沙糖桔。你想吃吗?我看见你在那个摊子面前停了好久都没走,以为你想买沙糖桔……”
她闭上眼,复又睁开,车里的暖气熏得她眼底泛红。
她转过头:“岑尽白,你看见了还装什么?一句接着一句,是在提醒我你干的那些事吗?”
岑尽白扶着方向盘,开着车还转头看她:“不是,只是这样说你才会理我。”
他盯着她泛红的眼圈,看出她眼中的委屈,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上来,抓不住也不知道怎么缓解,但是他知道源头在她,所以只能一遍遍在她身上试,可是她总是在烦他。
舒颜又不说话了,她是真的不想跟他说话,跟他在一起要打起精神,要提防着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在套她,哪些表情是真的,哪些表情是为了骗取她可怜的同情心。
注意到她明显是针对他的再次沉默,岑尽白握紧手中的方向盘,仍旧笑着和她讨论今天中午到底吃什么。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舒颜没说过脏话,这是第一次她对一个人这样。
而岑尽白只是静静地看向她,脸上的笑容不变,温柔说:“对,骂我也行,颜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别憋着,打我骂我都行。”
他真的有病。
舒颜真想立即下车,跟他呆在一个空间让她觉得反胃,柠檬味的车载香也不管用了。
一阵干呕声在车内响起,但是舒颜什么都吐不出来。
岑尽白皱着眉看她:“怎么了?”
舒颜毫不遮掩:“犯恶心。”,不知道岑尽白是如何解读她这三个字,脸上的温柔表情彻底不见了,唇角的弧度还僵着,蓝眸灰暗下来,表情变得阴冷。
干呕声停下来,舒颜抚着胸口平息。
岑尽白终于不再跟她说话,像是忽然哑巴了一样。
舒颜终于不再听让她生厌的声音。
舒颜没有注意到,车子虽然一直在平稳行进,但是速度却越来越快。
一道巨大的阴影朝着他们笼罩下来,不是笼罩她一个人,是整辆车。
与此同时,车子来了一个大转弯,但是侧面被撞击到,正是岑尽白的那边。
气囊弹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舒颜就被人从上方罩住。
接着是玻璃碎掉的声音,这声音持续了十几秒。
她闭上眼睛或者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黑暗,只能靠听觉猜测这是挡风玻璃碎掉的声音,还有上方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震动和巨大的声响过后,是一阵带着耳鸣的安静。
湿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脖子上,有几滴正好滴在她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
冲人的汽油味和机械味中,混杂着血腥味,砰砰的心跳在这一刻被放大,她什么都看不见。
只听见:“颜颜,这是真的……”
现在是真的我。
趴在她身上的,是岑尽白。
血越滴越多,盛满了她的手心。
外面开始乱起来,她听见有人在大喊:“这里是XXX,出车祸了,快来救护车!!”
“岑尽白!你别死啊……”
第50章 这世间,你要最喜欢我
岑尽白的耳边,是女人柔柔的哭泣声,他努力撑起身子,却因为剧烈的撞击脑子昏昏沉沉,只能伸出手,去攥住她的手,像是在告诉她自己没死。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赶来。
“里面有两个人!”
他们敲了敲车门,大声问:“里面的人还好吗?”
舒颜听见自己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快救人,他,他流了好多血……”
……
“小姑娘,这边建议你去做一个全身的检查,虽然你说你现在没事,但是车祸后可能对身体回有一些隐性的损伤,过一段时间就来不及了。”女医生对着一个坐在那里失神的小姑娘说。
舒颜身上没有丝毫损伤,只是精神仍然处于高度紧张中,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已经洗干净了,可她仍然觉得上面还有血。
黏糊的、温热的,是岑尽白的血。
她猛然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看向女医生:“医生,刚刚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怎么样?他会死吗?”
医生叹口气,尽量安慰着病人的情绪:“小姑娘,你的男朋友正在做一系列的检查,现在的情况还未可知,你不要着急。”
舒颜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那里等。
女医生喊她去做检查,她也乖乖地去了。
等一切检查完之后,舒颜在医院的走廊那里站着,因为那个女医生跟她说,要是有岑尽白的消息,会立马到这里找她。
她乖乖地站在走廊那里,像是个没人认领的孩子,过往的人都会看她一眼。
等了不到半小时,那女医生就来找她了。
“你男朋友醒了,没什么事,在楼上的病房11X,正在找你呢。”
“谢谢,谢谢。”舒颜弯腰道了谢,跑着上了楼,都忘记了还有电梯。
女医生站在原地摇摇头,感叹这是一对恩爱的情侣,男的愿意舍命相救,女的为男的失魂落魄。
……
舒颜站在病房门口,手中攥紧了把手,心中思绪万千。
要是岑尽白真的有事怎么办?她是不是要赔上她的一辈子?她是不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
她似乎忘了,医生已经跟她说过“没什么事”这四个字了。
她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了。
岑尽白头上裹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隐隐印出红色,平日里本就白到极致的脸更加惨白,正眯着蓝眸冲她笑着。
“我没事。”
舒颜看着他,一下子情绪如山洪,货车将要撞上来的那一幕涌上来,眼泪迸发,但是哭得没有声音,静静地看着岑尽白哭。
岑尽白竟还笑着,勾了勾手让她过去。
舒颜不动,他就要作势下床。
她回神,赶紧抹了抹眼泪,跑了过去。
刚到床边,就被人拉到怀里。
舒颜闻着熟悉的气息,眼泪根本止不住。
她带着哭腔问:“你有没有事啊?”
岑尽白安抚着她,顺着她的脊背,轻声笑着说:“我没事,这不是还在抱你。”
舒颜只哭了那么一小会儿,就不再哭了,从他怀里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岑尽白饶有趣味地望着她,眼睛和嘴角都带着笑,一点不像刚经历过车祸的人。
她想问,他怎么就扑上来了?怎么就非要护着她?是不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但是后来又没问。
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跟以前一样温柔至极,在车上两人互相冷脸的行为就这样过去了。
岑尽白拉着她的手,又想抱抱她。
舒颜像是想起什么,看着他展开的手臂很犹豫。
明明她很讨厌他的。
岑尽白手臂张开许久她都没什么反应,脸上的温润笑意渐渐消失,失落感爬满了他的整张脸。
他扑过来护住她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将要落下去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颜颜,这世间,你不能讨厌我,你要最喜欢我。”岑尽白的嘴唇靠她的耳朵很近,她听得太清晰了。
以至于这句话在耳朵里弹出又进去,回音一般。
舒颜没有回答这句话,她的眼里全是纠结又痛苦的绝望。
这些,岑尽白看不见。
……
是一辆大货车将要撞上岑尽白的车,岑尽白急转弯撞上了一个高高的路拦,挡风玻璃却被一个歪道的铁柱戳破。
舒颜被岑尽白护住,那些玻璃渣,全落在了岑尽白身上,她一点没被扎到。
幸好货车也及时停下,没有撞上岑尽白的车,但是挡风玻璃破碎,蹦出来的玻璃渣,划伤了岑尽白的头。
为了不让舒颜被玻璃划伤,他直接扑了上去,脑袋因为骤然停下磕到了车子前的台面,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
万幸,并没有任何的性命之忧。
但是两人都做了全方面的检查,来确定车祸有没有给他们的身体带来隐性的损伤。
……
他们是临近中午发生了车祸,车子已经被托运走了,做完身体检查后,已经是下午了。
岑尽白坚持要出院,他说他受不了医院的味道,且自己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休息一下就好。
听他这样说,医生只能叹口气。
像是遇见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只能再三嘱咐他多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
“走吧,我们回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岑尽白都愣了一下。
回家?回什么家?
但是舒颜没注意这些,她现在的反应还是有些慢半拍,不然也不会在医生嘱咐她一定要提醒自己的男朋友多注意休息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反驳。
现在也是。
“你还要去我那里吗?”
他现在受伤了,不应该回自己家好好修养。
岑尽白揉了揉她的头:“你不想我去吗?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又说:“幸好你没受伤。”
舒颜躲开她的手,不说话。
他受伤,她没受伤。如果不是他扑上来,那玻璃渣扎到她哪里还不知道呢。
窥见舒颜愧疚又为难的神情,岑尽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
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深情地看着他:“我爸妈都不会管我的,我只有你……”
“白白!”
这一声让两人都回头。
秋月苓踩着细高跟,穿着黑色皮草走过来,面上全是担忧。
这是舒颜离开别墅后,再次见到岑尽白的母亲。
“阿姨……”舒颜下意识松开了岑尽白的手。
秋月苓像是来不及注意到舒颜,直奔岑尽白,往儿子怀里扑,看见岑尽白头上的纱布眼中含泪,心疼不已。
舒颜默默退到一旁。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秋月苓着急忙慌地注意着儿子的全身上下,哭个不停。
岑尽白倒是冷静,看了眼站远了的舒颜,拉开与秋月苓的距离。
“妈,我没事。”
正在哭着的秋月苓听见岑尽白敷衍的安慰,抬起头来,声调高扬:“没事?怎么没事?!你要是有事我跟你爸怎么办?你可是我们岑家唯一的孩子了……”
“怎么就那么傻?什么人值得让你替她开车?她怎么配——”
“好了。”岑尽白对于母亲的关心,显得很冷淡。
秋月苓将未尽的话语止住。
手臂被人拽住,舒颜踉跄一下拉近了和岑尽白的距离,撞在他的身上。
秋月苓的脸色变了变,像是刚注意到舒颜的存在,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取出包里的绢帕小心地沾了下眼角的泪,像是害怕弄花自己的眼妆。
“颜颜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她的语气略显惊讶。
秋月苓笑得和之前在别墅时一样,但舒颜总觉得,她看她时像带着一根软刺,态度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岑尽白冷笑一声。
“阿姨,好久不见,我……”舒颜礼貌笑着想着回答,但是她无法解释自己和岑尽白的关系。
一旁的岑尽白揽住她,截住她的话:“妈,我们先走了。”
“白白,你伤还没好,你去哪?”秋月苓面上是对孩子的担心,似乎想阻拦。
岑尽白的胳膊并没有全部在她的身上,但是舒颜还是被压得闭上了眼睛。
还是这样不清不楚。
她在在乎什么?
秋月苓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
她的阻拦,也只是言语上的。
不知道岑尽白何时通知的Zero,等舒颜反应过来,已经被岑尽白拥着坐上了车。
Zero看见岑尽白头上的伤,有些惊讶的捂嘴:“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
……
这边的秋月苓也坐上了车。
完全不似刚刚的慈母模样,笑容讽刺,带着隐隐约约的法令纹,昭示着她并不年轻了。
但她容貌仍旧艳丽,和她的姐姐一样。
她冷笑一声,眼神讥讽又轻佻:儿子喜欢她又如何,看起来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怪不得方启让岑尽白娶方芝。
想起岑方启,她神色又变得阴郁起来,心中的愤恨如洪水般想要泻出来,但是没用了,姐姐已经死了。
她最了解岑方启这个人,有情又无情,最爱她姐姐,却害得姐姐一尸两命。
被她迷惑?
倘若不是他有意纵容,她怎么可能趁虚而入?
岑方启不过是个重利的人。她跟他一样,重利也重情,爱他更爱自己。
未来的岑氏,一定要在她儿子手里,在她手里。
“司机,开车,追上刚刚那辆黑色卡宴。”
秋月苓的嘴角仍旧挂着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纯粹的开心。
……
Zero一直追问着岑尽白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岑尽白没鸟她,还是舒颜回她说是不小心出了车祸。
“车祸?!那你们——”Zero着急想扭头看两个人。
但是舒颜看到他这个动作就觉得危险,车祸发生后她仍旧心有余悸。
忍不住劝Zero:“你专心开车,别回头。”
Zero只好盯着后视镜,点头说着好好好。
岑尽白自从上了车,就像是很累一样,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依靠着座椅闭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只手抓着舒颜的手,一刻也不放她手的自由。
要是以车祸之前的心态,舒颜可能早就不惯着他,将手缩回来了,但是现在她心中有小人在拉扯,愧疚的那一方暂时取胜,让她暂且由着岑尽白。
Zero本来在后视镜中是看岑尽白和舒颜两人的,但是忽然瞥见后面还有一辆车正在跟着。
他们走的路是通往老城区的,路段上车很少。
Zero观察了一会儿,他转弯那车子也转弯,并且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老师,后面有车子在跟着我们。”Zero已经确定了。
岑尽白立即睁开了眼,将额头上的手拿下,舒颜感觉到抓自己手的人忽然用力。
“不要加速。”岑尽白说,意思就是不要打草惊蛇。
“不要往老城区的方向,去与隔壁市区的交界处。”
岑尽白的声音冷静,丝毫不见刚刚的倦怠。
舒颜听到被跟了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踏进了哪场豪门恩怨中?
她回头看,发现真的有一辆车在跟着他们。
心脏在今天遭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的了,现在再经历被跟车的事情,舒颜反倒平静下来了。
“别紧张,没事的。”旁边的岑尽白开口。
舒颜转头就与他对视,他的手在她的手心里按摩着,不知道他按了哪里,舒颜觉得格外舒服。
岑尽白不知从哪里拿出男士手帕。
他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安抚看向她,深邃无波,又带着若有似无的柔情,令人印象深刻。复而垂眸,将折叠好的手帕放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细细擦着她的掌心,连她掌纹的缝隙都不放过。
手心泛起的痒意不知道传到哪里,舒颜欲盖弥彰地收回手。
岑尽白没再跟她计较,跟前面的Zero说:“去鸣沙楼,先去吃饭,不用管后面的车。”
俩人中午就没吃饭,直到现在。
的确,等到他们下车,后面的车也停下了,停在了不远处,像是不敢跟上来。
岑尽白充满占有欲地将舒颜挽住,带着她走进了一座楼的大门。
Zero则去将车停好。
舒颜忍不住问:“那跟着我们的人怎么办?”
岑尽白低头看她,笑了笑:“没事,她什么都做不了的。”
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肯定地说。
显得自负。
但是舒颜并没有去深究。
……
“夫人,还跟进去吗?”司机回头问。
秋月苓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心中犯疑。
岑尽白怎么来了鸣沙楼?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要提前至少半个月预约。
外面的灯红酒绿映照在秋月苓的半边脸上,另一边脸又是惨白,看起来像某种精怪。
她压下嘴角,只道:“回去。”
……
“岑先生是吗?”
那人瞟了眼岑尽白头上的白纱布,还有些不确定。但是就算是头上受了伤,岑尽白仍旧不显狼狈,一身脱尘的气质,站在那里就是焦点。
舒颜挽着岑尽白的手臂,那个男人也给了她一个礼貌的问好笑容。
岑尽白点点头,说:“还有一个人,等等再进去。”
男人堆着笑,却不显谄媚,“没事,我们顾总也是刚到,他说等岑先生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岑尽白并未对此作出回应。
舒颜完全不知道岑尽白要干什么,她现在也不便问。
没过几分钟,停完车后的Zero进来了。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激动。
进来便像是立了大功一样说:“老师,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跟着我们的那辆车里,居然是你妈妈!秋伯母!”
秋阿姨?
舒颜皱起眉,“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Zero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岑尽白倒是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也不为他们两个解惑。
陌生男人看了看面前的三人,心中笑岑尽白怎么带那么多人,面上不显,伸出手作出“请”的姿势:“人到齐了,岑先生,我们顾总还在等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