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越雪池脸上的笑僵住了一瞬, 精致的巴掌大的小脸,像团雪一样,从陈见津的肩膀处抬了起来。

    绯红的舌像蛇吐杏子一样, 灯光下虎牙尖锐宛如毒牙,越雪池杏眼微眯:

    “什么狐狸尾巴, 我听不懂。”

    陈见津歪头,长发如丝绸一般搭在肩上, 饶有兴趣地看着银色毒蛇和灰色大尾巴狼交锋。

    陈拾轻笑而不语,前额的碎发柔顺地搭在额前, 使得对方显得更加的柔软无害。

    他将一根针管放在了陈见津手里,陈见津拿起来,对着白炽灯,在灯下打量着。

    但针管上毫无字迹, 是有可疑的药剂挂在针壁上。

    “这是我研制来保胎的药。”

    还没等陈见津开口,越雪池就率先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陈拾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陈见津转头看向心虚的越雪池,湛蓝色的眼睛瞥向桌上的螃蟹。

    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慢条斯理地开始剥蟹壳。

    橙红的蟹壳慢慢褪去,露出白嫩的蟹肉来。

    越雪池感觉那双纤细骨感的手,仿佛剥的不是蟹肉, 而是他身上的雪白纱裙。

    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越来越多。

    他越看越烫, 浑身也和那螃蟹一样熟透了, 就连久闭着的干涩蚌壳, 也开始泛起了湿意。

    陈拾却误以为是陈见津想吃,连忙伸手拿过另一只蟹腿,开始吭哧吭哧地剥起来。

    他剥的速度很快,陈见津还若有所思的时候, 唇间便被塞进了鲜美的蟹肉。

    他不自觉地像猫一样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陈拾的指腹。

    那绯红的舌头好像真的像猫舌头一样带刺,陈拾的指尖因刺痛而缩回,心也随之一颤,眼神不自然地瞥开,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津小猫。”

    陈见津隐约听到陈拾在说些什么,好整以待地抬眸望去,却看到陈拾东张西望,此地无垠三百两的窘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温和地弯起。

    陈拾被笑地脸红的像烂苹果,不好意思的将狼嘴面具向上移了移,想遮住眼下的绯红。

    可惜狼嘴没有鸦羽,怎么也遮不上少年的小鹿乱撞。

    都怪津哥说自己带狼面具好看,他才把鸦羽面具换下。

    陈拾心底委屈巴巴地戳着陈见津的小人,暗戳戳地娇嗔腹诽。

    “老公,你好美。”

    越雪池痴痴的看着眉眼间坚冰融化的陈见津,他湛蓝色的眼底染上了暖融融的春意,睫毛慵懒地垂下,见谁都带着缠绵的情意。

    脖颈间再次被这条无骨的银色巨蟒绕上,苍白的唇眼见得就要印上那两瓣樱花,陈见津却不留痕迹地避开,只在脸上擦过,留下一道银丝。

    唇边隐隐约约被递来了什么东西,越雪池满眼都是陈见津美艳的模样,一丝余光都不舍得分给其他。

    咀嚼了片刻,他察觉这是蟹肉。

    老公亲自给他剥蟹肉?

    这个念头一出来,越雪池近乎欣喜若狂,惯然神经质的双眼盈满了爱意:

    “谢谢老公给我剥蟹肉。”

    但他等来的不是陈见津宠溺的笑,而是一种饶有兴趣地打量。

    越雪池有些焦虑地咬起手指,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像是弱小动物见了猛兽一样,眼睛神经质地瞪大。

    他好像被老公迷晕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越雪池有些慌张地想道。

    他敲了敲脑袋,可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双诡异的银粉色眼睛,就这样呆呆傻傻地看向陈见津。

    陈拾咬牙,无力地扶额,竭尽全力抑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好声好气地提醒中含着危险的警告:

    “蟹肉会滑胎,你不能吃蟹肉。”

    越雪池沉溺的表情一僵,立刻就像吃了毒药一样,扣起了嗓子眼,不停地发出呕吐声,眼尾泛红,眼球上爬满了血丝也不停止。

    陈见津兴致阑珊的抱臂靠在皮质沙发上,像看大戏一样。

    见状不妙,陈拾也配合地拍着越雪池的背,只不过肉眼都能看出他用的力道有多大,完全不是关切,而是想把仇人先刀之后快的泄愤。

    “演技挺差的。”

    轻抿一口茶水,陈见津百无聊赖地卷起黑色地窗帘,看着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外面春意盎然,可沐浴在暖阳下的脸,却显得阴郁而了无生气。

    越雪池顷刻间就跪了下来,焦急地向前挪了几步,拉住陈见津的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肚子。

    刚要开口说话,陈拾就不动声色地捂住了越雪池的嘴,小狗眼如墨一样漆黑,半挑眉,警告地告诉他噤声。

    越雪池轻哼一声,凶巴巴地瞪了陈拾一眼,像条蛇一样,一扭一扭的上去,不忘最后在陈见津的眼前留下曼妙的身姿,将自己的情敌一军。

    “越雪池没怀孕,你们两在唱什么好戏?”

    湛蓝色的眼睛空洞地望向窗外,话语里不含感情地轻声问着:

    “陈先生多虑了,孕检单就在这里,陈先生不放心自然可以查看。”

    陈拾抿唇,眼皮不受控制地抽动,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疯眨,手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纸上出现层层褶皱。

    连扫都没有扫递过来的孕检报告,陈见津轻笑一声,满眼嘲讽地看向陈拾:

    “对于你们这种人,伪造这种东西不是轻而易举吗?”

    “我们是哪种人?我不过就是社会闲散人员而已。”

    眼见得陈见津以决绝的话语,要将自己摘出他的自己人范围,便立刻急了出声反驳道,却有气无力。

    陈拾的脑子飞速运转,小狗眼柔弱地搭下,像在示弱,忍着反胃的恶心给那个贱人说话:

    “我想是越小姐太爱您了,一心只顾着看您的脸,和您温存,以至于忘记了那是孕夫不能吃的蟹肉。”

    汗珠从陈拾的鼻尖滚落下来,他不时地将眼睛斜过去,打量陈见津的表情。

    陈见津望过去,那双小狗眼做错了事般立刻闪躲回去。

    陈见津嗤笑一声,火上浇油地说:

    “我从10岁到18岁都和越雪池在一起,八年时光,你觉得我和你,谁更了解他?”

    八年,听到这个数字,陈拾放在身侧的手捏紧,暴起青筋,无辜的小狗眼因为嫉妒而发红。

    他忍不住地将时间对比,却发现无论是时间,还是他的权势财力,亦或是他的这张脸,都不占上风。

    陈拾需要更多的砝码,他面无表情地想。

    客厅里沉默良久,陈见津最后依然没能得到陈拾的坦白,他失望地看了陈拾一眼,淡淡地留下了一句:

    “我不喜欢说谎的人。”

    这是台阶,但陈拾没有顺势而下,而是在餐桌边插花,他用花遮挡着面部失控的表情,柔声应和道。

    可在陈见津上楼后,寂静的客厅响起响亮的巴掌声。

    陈拾对着镜子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看着镜子中那张满脸伤的脸上,印上一个滑稽的红色巴掌印,显得更加恶心不堪入目。

    眼泪滑过眼尾,他一边用力地扇自己,一边带着哭腔道歉:

    “骗了津哥,该扇。”

    ——

    夜晚,越雪池房间里,越雪池抱着被子正准备死皮赖脸的去和陈见津挤一张床,却被不速之客拦住。

    陈拾倚着门框,将他拦下,明明是请求语气却是强硬的命令:

    “我们需要谈一谈。”

    越雪池撇嘴,坐在床上,那双银粉色的兔子眼无辜地睁大,娇滴滴地说:

    “你要我干的我都干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陈拾冷笑一声,他拿出了那根针管,冷声开口:

    “你没怀孕这件事是我帮你瞒着的,现在你连假孕针都不打了,到时候暴露了,你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说完,陈拾气急了,拿起来越雪池摆在床头的书。

    那些书都是他送给越雪池的,无非是教一些更好受孕的姿势,但书上却被越雪池画的乱七八遭,批注上了一堆不堪入目的东西。

    譬如蘑菇没有我的老公美”“没有我的老公长”“没有我的老公大”诸如此类的虎狼之词。

    “你还是尽快怀孕,作假成真的好,我也瞒不了几时。”

    陈拾冷着脸丢下话就离开,却未能听见越雪池委屈的喃喃自语:

    “又不是我不想打这个药,打多了是真的会改变认知假孕的。”

    门外,陈拾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拿出来,果然是上次拉黑的那个讨厌鬼发来的消息。

    对方的语气幸灾乐祸:

    “怎么小诸葛也要当接盘侠,当便宜父亲了。”

    陈拾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有些不耐地回过去

    “只不过去父留子而已。”

    对面的人又发来好几个惊叹的表情,陈拾烦躁地将手机关上。

    ——

    因为陈见津期闷在家里也不是好事,又或许陈拾想证明自己和那些天龙人不同,于是提早送陈见津去法院见习一段时间。

    陈拾亲自开车送陈见津过去,还不忘换上最为得体的西装,连狼尾也倒腾了一番,五点钟起来便给陈见津做好了便当,给他带过去,还不忘在手机里提点各部门的人给他的人几分薄面。

    陈见津下车,他就像担丈夫的妻子一样,不断叮嘱,直到陈见津皱眉,他才将未尽的话咽下去。

    可惜他没料到的是,陈见津刚走进办公室,拿好了文件准备送过去,便隐约看见一个军绿色的身影。

    湛蓝色的眼睛微眯,看清楚地那一瞬错愕的睁大,陈见津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起来,期盼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脸,快步走过去。

    但一只手却勾住了陈见津丝绸衬衫的领子,对方轻轻一拉,陈见津被带入了一个温暖柔软,却让他倍感熟悉以至于毛骨悚然的拥抱。

    那人的胸就像两块多汁的水蜜桃一样柔软 ,让人沉溺,但手腕上手铐坚硬冰冷的触感,却让陈见津迅速清醒。

    身后的人顽劣地轻笑,咬了一口陈见津泛的耳垂:

    “狡猾的逃犯,我终于抓到你了。”

    “接下来,你可就任由我处置了。”

    第32章

    陈见津手腕轻蹭着那手铐冰冷的触感, 却不慌不忙,丝毫没有作为猎物的慌张,反而一脸从容的转身, 状似疑惑地问:

    “这位先生您恐怕认错人了吧?”

    燕琛的那双丹凤眼犀利地看着眼前的人,半信半疑地眯起了眼。

    太平凡的一张脸了, 五官无可挑剔,可拼凑在一起就变得格外平庸, 乏善可陈。

    燕琛取下止咬器,俯身将头埋在陈见津的脖颈间, 像一只紧张兮兮地狗一样嗅闻着陈见津身上的味道。

    陈见津见状不动声色地向后推了一步,却被那双带着厚茧的手钳制住了肩膀,凤眼如炬,让他动弹不得。

    身体不自然地僵硬, 陈见津状似被冒犯到的挣扎起来,只不过越挣扎,燕琛的手臂便禁锢的越紧,他也在那柔软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许久,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燕琛粗重的呼吸声,和陈见紧衣服的摩擦声。

    “不好意思,我认错了。”

    燕琛细细地嗅了半天, 却只从对方身上嗅到恶心的融雪味。

    他皱着眉头, 动作利落地将止咬器戴上, 军靴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转身就准备走。

    陈见津拿出湿纸巾,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嫌恶,用力地擦拭着脖颈间被燕琛碰到的地方。

    走到门口的燕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回头, 将陈见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眉眼沉沉,带着凶意问道:

    “你在干什么?”

    陈见津懒地看在门口werwer叫的比格犬,只是依然自顾自地擦拭,嗤笑一声回复道:

    “在擦一只狗的口水而已。”

    话音刚落,陈见津就看到门口的燕琛快步走来,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就将自己往墙上怼。

    陈见津难受地蹙眉,眼睛里漫出泪水来,下巴燕琛用虎口卡住,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他的下巴捏碎。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窒息感如潮水一样铺面而来,陈见津难受地不停咳嗽,但脖子间的大手,并没有放开,而是继续缩紧。

    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湛蓝色的眼睛要被眼白取代,陈见津眼前发黑,意识模糊。

    但在他将要晕了的那一时刻,燕琛突然面无表情地放手,眼睫下垂,用纸巾细细地擦拭指缝来,用一种鄙夷地语气说:

    “像你这种平凡的蝼蚁,不值得我动手处理。”

    陈见津头发晕,无力地靠在墙上,踉跄地向前走,却腿交酸软,地板发出响声,陈见津好像真的晕倒了。

    燕琛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以为这个惹人烦的废品又给自己惹出了什么麻烦,他不耐地回头。

    可迎面而来的不是陈见津昏迷的脸,而是一双幽幽的湛蓝色的眼睛,像猎人一样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你——”

    燕琛错愕地睁大双眼,可话还没说完,脖子间就传来尖锐疼痛的触感。

    他顺着想要摸过去,但浑身乏力,艰难地抬起手来,摸到的是一个针孔。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燕琛一字一句艰难地挤出来。

    陈见津挑眉,轻笑,将燕琛脖子间的领带解下来,慢条斯理地绕手一圈。

    明明对方普通的就像路人甲,燕琛却无端地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见津手上的动作,身体却仿佛有肌肉记忆地向前,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但很快燕琛就没有办法气定神闲了,那条缠在对方手上的领带,悄然之间也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陈见津走到燕琛身后,用力地拉着领带,湛蓝色的眼睛里不再是一贯的冷淡,而是疯狂的快意。

    收紧,压榨掉燕琛肺里所有的空气,让对方因为窒息,眼里留下泪水,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拉出一道银丝。

    看着燕琛似是发昏的样子,陈见津又大发慈悲,将领带松开。

    燕琛捂着喉咙,撕心裂肺地咳嗽,脸上是充血般的红,他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可在他还没有享受片刻,陈见津手上的领带像巨蟒一样,再一次挤压燕琛的喉间。

    如此反复循坏,陈见津就像顽劣的猫一样,饶有兴致地玩弄着他的猎物。

    一开始是痛苦,燕琛到后来也迷恋上了这种难言的疼痛,与隐喻的愉悦。

    但陈见津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他有些累的似的,坐在了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揉着酸涩的手腕。

    燕琛从椅子上折腾下来,因为药剂的原因,他只能像一只肮脏的蛆一样,在地上艰难地挪移到陈见津的脚边。

    把我放开,我做掉你一个普通人,对我来说太容易了,识相就放我走。

    明明台词他已经腹诽了数遍,但在看到陈见津那张普普通通的脸时,他却久违地心跳加快,心悸不止。

    而当陈见津那双冷淡地眼睛像看垃圾一样看他的时候,他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地身体轻颤,记忆里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燕琛感觉自己浑身发烫,房间里好似被水汽填满了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裤子传来湿润的触感,他低头一看,小小燕不争气地站了起来。

    陈见津垂眸,将燕琛的窘相尽收眼底,嗤笑一声,用领带抽打着对方最脆弱的部位:

    “驯养一个人需要21天,驯养狗却只要一个小时不到,您真廉价。”

    原本屈服于欲望的燕琛,正专心致志地将自己的头,挤进领带的圈里。

    像狗没有玩够,眼巴巴地主动叼来绳字,然后乖乖穿上狗绳,werwer地叫唤着,要主人带他出去玩。

    但陈见津心知肚明,这只狗可没有表面那么纯良。

    陈见津一把扯过领带,燕琛踉跄地向前,有些期待地望向陈见津。

    可陈见津只是以挑剔地目光,像玩狗一样,先是捏起燕琛的下巴,左看右看,又是拉了拉对方的眼皮,再看了看对方的犬牙。

    动作极尽侮辱的意思,燕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依然乖乖配合着,可陈见津最后只是“啧”了一声:

    “品相不好的下等狗,没兴趣购买。”

    说完,陈见津便百无聊赖地将燕琛主动挂上的狗链取了下来,随意地仍在一旁,转身就要走。

    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他的腿就被分离焦虑症的小狗抱住,对方咬牙切齿地说:

    “你开价,我雇你,只用做一个人的替身。”

    第33章

    陈见津唇角轻勾, 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讽刺,他揪起燕琛的头发,语气冷淡而讽刺:

    “找替身, 你真的爱过对方吗,还是你只是爱的是那张脸。”

    燕琛脸色难看地跪在原地, 头皮传来尖锐都刺痛,让他原本混沌的大脑清明了些许。

    嗤笑一声, 陈见津湛蓝如宝石的眼里满是失望和悲哀,喃喃自语地说:

    “你只是把他当作漂亮的商品, 却从未触碰到他的灵魂。”

    燕琛眉眼越来越凶,虎牙隐隐约约地露出,像恼羞成怒的狗一般,露出凶相, 可却只让人感觉到对方是一只纸老虎。

    他喉间干涩,但与生俱来的高傲,和在军营里习得的硬骨头,让他难以低下头认错,反而咄咄逼人地质问陈见津:

    “你算什么东西,就能否定我的爱?”

    陈见津笑着摇了摇头,灯光下眼里隐约是闪烁的晶莹, 他松开了扯着燕琛头发的手。

    原本依靠那只手稳住身体的燕琛, 猝不及防地失去了唯一依靠的来源, 身体一软, 下颌直接磕在了陈见津的小腹处。

    他怀着期冀地看向那处,陈见津恋痛,会因痛意起立的事情,他在几次的床上交锋里, 早已摸地清清楚楚。

    但那处风平浪静,燕琛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

    或许他真的认错了,但犬类动物的直觉,又让他对眼前平凡地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只是一个局外人,看清了你对他廉价到不值得一提的爱,甚至都不能称□□,也许你只是把他当作橱窗里的一个漂亮手办,一个赢过对手的筹码,你只是见色起意而已。”

    燕琛跪坐在地上,凤眼错愕地睁大,他的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哑然地接受一切,颓废地靠坐在沙发上,茫然地开始怀疑自己。

    惯然自信的燕琛,居然也开始对自己在旁人嘴里一文不值的爱自卑起来。

    燕琛苦笑一声。

    陈见津走到门口开门,脚步顿了顿。

    看到那个在门旁伫立地身影,燕琛的眼睛像两个小电灯泡一样亮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陈见津的背影,悄悄地爬了过去。

    但他等来的不是这个让他莫名好感的男人的宽恕,燕琛抬头许久,连脖子也伸长,像只讨好主人的狗,可温暖的手掌迟迟未落到他的头上。

    陈见津轻叹了口气,留给燕琛的只有一声释然的轻笑: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并没有看错你。”

    没有看错你只是一个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漂亮玩物,而他也没有为了安逸的生活甘愿活在温情的假象里。

    这一句话像一盆冷水从燕琛头顶浇下来,凤眼力的茫然变得清明,他难以忍受这种居高临下的嘲讽。

    燕琛用手肘,倚着一旁的沙发,艰难地站起身来,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抓住门口的陈见津,

    但最后却只留住了一片空气,在空空的掌心。

    过去再一次在燕琛眼前重演,他的太阳穴难言的刺痛跳动,忍不住带着讽意的回击:

    “你怎么咬定了我是爱他的呢,也许我只是很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呢?”

    陈见津以一种打量白痴的眼神看了燕琛最后一眼,眉眼带笑,像是在笑他的嘴硬,淡淡地留下了句:

    “可我怎么只看出,你只是恨他不爱你而已。”

    声音很轻,在风里转瞬即逝,但还是被燕琛灵敏的狗耳朵捕捉到。

    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许久,直到舌尖传来铁锈味,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咬唇,连虎牙将唇咬的糜烂,鲜血淋漓都不自知。

    他垂眸将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望着纸上的血色,燕琛沉思许久,最后打通了一个电话:

    “喂,帮我查一个人。”

    终于摆脱了难缠的燕琛,陈见津走出房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低头看手表,发现送文件的时间已经超了好久,陈见津眉眼一沉,快步跑去办公室。

    站在门前,陈见津心跳快到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他有些踌躇不定地在门口踱步,有些紧张地想。

    这是他第一次上班,还送迟了文件,老板如果骂他,他也只能乖乖受着。

    陈见津像只鬼鬼祟祟地小猫咪,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可明明拉开了门,可陈见津却还是打不开,好像门的另一头有人在和自己一起拉这个门把手一样。

    陈见津不信邪,他用力一拉,但打开的不只是门,一个身影也踉跄地跌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僵硬地放在门把手上,怀里的那人双手撑在他的胸前,讪讪地退后,绯红从脖子一路爬上耳畔,又将脸颊染上胭脂。

    “不好意思,刚刚我也在开门。”

    那人摸着鼻子,又扶了扶眼睛上的黑框眼镜,小声地道歉。

    陈见津看着面前的人,对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米色背心,外面套了一件学院式西服,眼睛像两个圆溜溜的葡萄,鼻梁上却挂了一副又厚又重的眼镜,手里还抱着书,脸颊红彤彤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陈见津那副衣架子般的好身材。

    莫名的天然呆好学生,陈见津这样下了定论。

    “也就是说刚刚我在外面开门,你也在里面开门,我们就在这里玩拔河?”

    陈见津试探地问,看到对方羞耻的点了点头,陈见津简直要被这种诡异地拔河逗笑了。

    “我叫黎文礼,也是你的上司,以后就由我来带着你工作。”

    对方胸腔里传出来的笑声,轻柔却带着男性特有的厚重,传进耳朵里,黎文礼感觉耳朵好像怀孕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他的脸也因此变得更烫,像是被炭火烤了一般,黎文礼难堪地摸着自己的脸,手偷偷摸摸地给自己扇风,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脑子里全然是刚才在办公室里的场景。

    昨天下班,同事就告诉自己有一个空降的关系户,要到自己的手下,自己来带他。

    黎文礼焦虑地一晚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无奈地起来,打开台灯开始抄经书,希望能助眠。

    可他的眼睛不时地目移到一旁的手机上,最后还是没忍住打开手机里的地瓜app,一字一句地打下问题,紧张地看着屏幕:

    “社恐老板怎么带实习生。”

    结合了众多回答,还用了ds,机器和人力共同辅助,黎文礼安心地睡了过去。

    可他坐在办公室里,一直对着空气复盘那些台词,时不时看看表,却发现新人迟迟未到。

    脑里脑补了无数关系户耍大牌的场景,他的鼻尖焦虑地冒出细汗,不时地喝几口水平复心情,又拿下眼镜把玩,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

    刚刚陈见津在门外,他就已经听到了动静,对方在门口打转,就像对他的凌迟一样,好似软刀子1割肉,让他坐立不安。

    在地瓜网上又发了一条帖子,在众多热心网友的帮助下,黎文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去开门。

    结果线下变成了这种滑稽的场景。

    陈见津看着黎文礼在自己的眼前眼睛放空地发呆,用手在对方眼前摆了摆,黎文礼才回神,慢半拍地接过陈见津手上的文件。

    好了要给新人介绍工作内容了,黎文礼暗暗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他最擅长的就是背书,昨天ai生成的开场词,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陈见津眯起眼睛,感觉眼前的小土豆突然换了种气势,那种软萌的怯懦感消失不见,反而换上了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挑眉抱臂,准备看这位学生崽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黎文礼察觉了陈见津专注的注视,顿时挺直了背,脸上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开始背稿。

    背完之后,黎文礼觉得自己背的流利又有感情,得意地挺起胸,葡萄大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陈见津。

    但陈见津没有意会到对方求表扬的意图,反而是被逗得,忍不住弯腰捧腹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陈见津发现自己的boss眼眶隐隐泛红,葡萄眼泛起了湿意,他才擦了擦眼角漫出来的眼泪,摆了摆手,调侃地说:

    “不是笑你,只是boss你真的好像一个小人机,好可爱啊。”

    他笑着弹了一下黎文礼头上的呆毛,转身离开。

    但陈见津没有看到的是,黎文礼那张红成了西红柿的脸。

    他看着脚上的皮鞋,不敢看陈见津一眼,这次脸红不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害羞。

    从小到大有人喊他书呆子,有人说他是怪人,土包子,但从来没有人夸他可爱。

    黎文礼走回办公室,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咬唇扭捏的捧上了脸。

    自己真的很可爱吗?

    陈见津和黎文礼自那以后彻底成了上班搭子,二人比起上下级,倒更像朋友。

    不过陈见津越来越觉得对方像小ai,比如自己在食堂点了什么菜,对方也要点一模一样的一份,他问出的任何问题,无论多么弱智,黎文礼都不厌其烦的解答。

    是一款值得五星好评的产品。

    陈见津几乎天天泡在法院,继承了黎文礼一脉相传的卷王性格,他常常和对方在法院待到很晚,仍然在处理卷宗。

    比起像牢笼一样难以呼吸的家,和家里乱七八糟的狼蛇大战,陈见津在法院得到了久违的安宁,他喜欢和黎文礼在一起,因为他感觉二人是平等的。

    中午,陈见津一如往常和黎文礼一起吃饭,二人谈笑风生,陈见津笑着说,黎文礼则脸红着低头。

    说着,陈见津却感到脖子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像一条蛇爬上了自己的脖子一样,而黎文礼脸上的笑容也僵住,看着后面带着狼嘴面具的男人,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柔媚的声音在二人之间响起,强硬地打断了这场对话:

    “老公,这就是你的上司吗?”

    说完,俯身在陈见津耳畔轻轻吹了口气,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他穿的好土哦,但我今天里面什么都没穿哦。”

    第34章

    真的是放荡的没边。

    陈见津淡淡地看向一只手倚在他身上的越雪池, 对方穿了一件极透的雪纺纱裙,阳光下,裙下曼妙的身姿几乎一览无余。

    越雪池注意到了陈见津的目光, 手指像是不经意地拉低衣领,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两抹樱花就这样点缀在一片白色点雪地中, 越雪池怀孕了后更为丰腴,像一块软乎乎的蒸蛋糕。

    可陈见津瞥向的不是那片雪白, 而是目光隐晦幽深地望向了越雪池白色衣裙上的两片深色。

    他抬手向那两处抹了一下,黏黏的, 将手放到鼻尖,轻嗅,闻起来是淡淡的奶味。

    陈见津以极小的声音提醒道:

    “你溢乳了。”

    越雪池低头看了一下,不以为意地抬头, 甚至还将那片濡湿的衣料向陈见津的唇边怼了怼,笑语盈盈地说:

    “专门不远万里带过来,给老公喝的。”

    朱唇一张一合,越雪池还要继续输出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却被一旁的陈拾拍了拍肩作为制止。

    越雪池侧过脸,有些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嘟囔道:

    “嫉妒我的丑男。”

    穿着雪纺纱裙的高挑女人拎着不菲的皮包, 明明像菟丝花一样柔弱无依地攀附在长发男人的身材, 却身体不留痕迹地挡住了对方整个身体, 不留一丝缝隙给旁人窥探。

    黎文礼看到这一幕, 面前的“女人”妩媚妖娆,身材前凸后翘,相比起自己来,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白斩鸡。

    葡萄大的清亮的眼睛垂下来, 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又被自己的这种动作惊到了一样,满脸慌张地收回了手,像一只夹起尾巴垂头丧气的狗,灰溜溜地从陈见津身旁离开。

    他拿着餐盘,又看向陈见津面前的盘子,犹豫了片刻,怯怯地伸出手,指了指盘子,弱弱地说:

    “我吃完了,要不要我给你一起拿走。”

    陈见津还没回答,陈拾就率先弯起了小狗眼,眼疾手快地将餐盘放到了黎文礼的手里,声音低沉温和,却绵里藏针:

    “我替小津谢谢黎先生了,不过确实我们家这位吃不太惯外面的饭菜。”

    陈拾边笑着,边从提着的保温袋里,一个个拿出来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菜,摆在陈见津与黎文礼之间。

    那些菜比起食物,倒更像士兵,凭空地横出一条楚河汉界来。

    明明陈拾面容冷酷,可总让人幻视他的身上围了条围裙,自带母性气质的光环,用隐形的锁链,将陈见津牢牢地抓在手心。

    对方圈地盘的行为,让黎文礼更感到踌躇不安,儿时被小团体霸凌的阴影再次涌上眼前,他抿唇,向后退了一步,扯着衣角,窝囊地拿着餐盘离开了。

    陈拾唇角轻勾,越雪池也长舒一口气,银粉色的眼睛满是得意洋洋,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对刚才的合作避而不谈。

    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形状。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了?”

    陈见津起身,微微低头,好整以待地看着眼神闪躲的陈拾,对方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你——吃我的,用我的,怎么不是我的人了呢?”

    说完,还没等陈见津补上一句,就急匆匆的拿起陈见津的公文包,一把甩到肩上,酷酷地转身,声音扭捏傲娇:

    “走了,接你下班。”

    陈见津看着对方快步走的身影,挑眉,而后也跟了上去。

    越雪池脚上踩着高跟鞋,他看着怔愣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他们的黎文礼,眯眼,有些不满地磨了磨牙,做了一个鬼脸。

    “快点。”

    陈见津冷淡的催促声从前面传来,越雪池像听到主人吹哨的狗一样,立刻小步地跑了过去。

    车开到了医院门口,陈拾向医院门口的下属招了招手,示意着他将越雪池带过去做产检。

    越雪池恋恋不舍地下车,一步三回头,久久地站在车前不愿离开。

    无奈地叹了口气,陈见津拉下车窗,头探出去一半。

    看着越雪池像冬眠的蛇一样,呆呆地看着自己,他只能扯住对方裙子脖颈处的蝴蝶结。

    轻轻一拉,就像拆礼物一样,蝴蝶结松开,越雪池也被拉的弯下腰来,蜻蜓点水的一吻。

    他不喜欢轻柔的对待方式,可越雪池却从这转瞬即逝的触碰里品出了甜味,心脏鼓胀,后知后觉地绯红攀上脸颊。

    借着那双湛蓝清澈的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窘态,久违的廉耻心突然长了出来,越雪池匆忙地转身,快步走进医院。

    “你把所有人都迷的神魂颠倒。”

    陈拾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则从车里取出来一根烟,递过去给陈见津。

    “咔嘣”一声,打火机打开,陈拾叼着烟,隔着缓缓升起的白雾,不知在想什么。

    陈见津侧过身,反身到陈拾的上方,长发抵着车顶,双腿紧紧与陈拾的腿紧紧的贴着,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让陈拾莫名地感到灼热,像在被炙烤。

    湛蓝色的眼睛就这样隔着蒙蒙的烟雾,静静地盯着陈拾,俯身,火光在他的眼底跳动。

    陈见津没有抽烟,只是任凭烟在两指间燃烧,漫不经心地问:

    “那我迷倒的人里面,有你吗?”

    听到这句话,陈拾的呼吸一下子屏住,小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陈见津,一旁燃烧着的烟就像抢答的倒计时,越来越短,也预示着陈见津的耐心即将消失殆尽。

    陈拾张了张嘴,想要告诉陈见津,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早就难以抑制地沉沦在这场以爱为名的豪赌里。

    无论赌徒是谁,赢的庄家永远只有陈见津一个。

    “回答我。”

    看着身下的人久久的不回答,陈见津皱眉,手指轻轻弹了下烟蒂,烟灰像雪一样洋洋洒洒地飘下,落到陈拾裸露的皮肤上。

    纵使被烫地浑身颤抖,陈拾仍咬着唇,将头瞥向另一边,宁死不说出陈见津想要的答案,只是哑着嗓子说:

    “我已经给你换了份工作,你不适合法院。”

    生硬的话题转移方式,甚至还直接跳过自己做了决定,处处都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陈见津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扯着陈拾的狼尾,不解又轻蔑地问:

    “请问陈先生,你是我的什么人?”

    “谁允许你随便替我做决定了?

    “又是谁把你养成了这种口不对心的坏习惯?”

    第35章

    质问的氛围在狭窄的车里弥漫, 陈拾感觉到自己像搁浅的鱼一样,喘不过气来,胸膛在陈见津的手下剧烈地起伏。

    但他紧抿着唇, 不回答陈见津的诘问,将头偏向另一边。

    陈见津像顽劣的小孩, 恶劣地捏住了陈拾的鼻子,残忍地掠夺了对方的呼吸, 他将陈拾的下掐住,扭了过来, 薄唇轻勾;

    “回答我。”

    陈拾仿佛一个任凭怎样都不会动遥的顽石,他沉默地望着陈见津的眼睛,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原本还带着调笑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陈见津兴致乏乏地从陈拾的身上下来, 用手绕着脸旁的长发,拿出手机刷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

    实则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放空,陈拾则以为陈见津对他的拷问结束了,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开车。

    “我不会离开法院的,我很喜欢黎文礼,是想和他结婚的那种喜欢。”

    陈见津冷不丁地开口, 耳畔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陈见津是身体不自觉的前倾, 眼见得就要撞上车的前桌。

    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陈见津睁开紧闭着的眼,额前是陈拾柔软带着薄茧的手。

    他转头看向陈拾,对方的小狗眼里满是受伤的怔愣,眼眶泛红, 眼里好像起了一层大雾。

    绿灯已经亮了,后面车的鸣笛声嘈杂非常,但陈拾满脑子都是陈见津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像疯了一样地抓住陈见津的手,手指宛如游蛇一样向对方的经脉处移去,绝望与期冀同时在他的脸上出现:

    “你再说一遍?”

    陈见津皱眉歪头,眼里浑然是装模做样的疑惑,他一字一句以坚定的回答,打碎了陈拾所有的期冀:

    “我说,我想和黎文礼结婚。”

    陈拾浑身都在颤抖,眼睛涣散无神,眼泪像无知觉的一样不断的滴落,宛如洪水决堤,脑子里所有的程序都已经崩坏,只会喃喃地念叨着一句话:

    “不准,我不准你喜欢他。”

    陈见津嗤笑一声,对方就像一个无力而又任性的小孩,固执又可笑,他没有回应陈拾的要求,只是好笑地摆了摆手,再次轻声问出了那个一开始的问题:

    “你算我的谁呢?”

    他有些自嘲地自问自答道:

    “你不过是一个和我只有几个月相处的陌生人而已,你又什么资格说不准呢?”

    话音刚落,车陡然加速,陈见津的长发狼狈地贴在两颊,他看了一眼表盘,速度已经超过了限速。

    整个车里响着的都是ai的“您已超速”的警示音,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芜,眼见得就要开出了市区,陈见津拉住陈拾的衣领,冷声道:

    “你疯了吗?”

    陈拾冷笑,他的眼睛寸寸扫过陈见津那张完美又熟悉的脸,湛蓝色的眼睛好似一潭平静的湖泊,里面可以容纳下世间万物,却唯独容不下他。

    “我是疯了,疯子才会爱上你。”

    陈拾闭眼,眼泪滑进面具,嘴里尝到熟悉的咸涩滋味,人总在要失去对方的时候,回忆才会化作另一把利剑插入心头。

    在孤儿院的时候,陈见津身材纤细高挑,长了一副漂亮的好皮囊,他总是用那双湛蓝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院长。

    他就像一只粘人的猫,围着他觉得有用的人身边打转,时不时地用猫尾巴蹭一下,贪婪地吃掉那些掌权者流露出的些许蜜糖。

    陈拾瘦弱矮小,还有着天生的心脏病,为了防止他乱跑犯病,院长把他锁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搬来板凳,站在凳子上,隔着布满黑漆与铁锈的窗口,窥探被众星捧月的陈见津,幻想着自己是他。

    这是陈拾少数能感觉到温暖的时刻。

    但他不喜欢太阳高悬空中,陈拾要将太阳拥入怀里。

    陈见津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他再一次打开院长的办公室,发现里面传来奇怪的呜咽声。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打开门,里面是一个瘦弱苍白,衣衫不整,白皙的皮肤上满是红痕的男孩。

    天生对掌握权力者的不满和警惕,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陈见津就这样将一贯温和待他的院长,送进了警察局。

    可他没有看到的是,陈拾唇角勾起的诡异微笑,眼睛像两个黑漆漆的空洞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

    陈见津亲手给陈拾解开了锁链,也开启了自己的地狱。

    莫名奇妙的诬陷和孤立,“白眼狼”成为了他的代号,再一次被孩子们算计,陈见津沉默地抹掉脸上的水。

    他揪住孩子们的衣领,拳拳到肉,血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仿佛大地流下了血泪。

    结束了,陈见津迷茫地看着天空,闭上眼希望冰冷的雨水能洗涤他罪恶的灵魂。

    脸上却被一个绵软的触感碰上,他回头看,是一脸犹豫撑着伞的陈拾。

    伞轻轻偏移,陈见津人生的第一场小雨就此停歇,万物复苏。

    长发像湿漉漉的水草,捂的陈拾难以呼吸,可却由衷地在窒息感中感受到了幸福。

    他双手环住陈见津的肩,满足地蹭了蹭,陈拾终究将太阳拥入了怀中,即使用的方法太不光彩,甚至建立在陈见津的痛苦之上。

    但只要他幸福了,别人的痛苦又算什么呢?

    “如果以小十这个身份呢?这个身份能在你的人生中占有一席之地吗?”

    后面响起的警笛声,将陈拾从繁杂的回忆里唤醒,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干涩沙哑地说。

    “我在孤儿院遭遇的霸凌都拜你所赐,你把所有的痛苦都加到了我身上,何止能在我的人生里占据一席之地,你的威力大多了,你毁了我的整个童年。”

    陈见津漫不经心地说出陈拾最想掩盖的事实,陈拾眼睛错愕地睁大,浑身僵住,问题像是挤牙膏一样,艰难的从嘴里问出,哭腔再也无法掩盖: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假装那么爱我?”

    陈见津听到对方的问题,惊讶地挑眉,想在看一只没有脑子的弱智草履虫一样看着对方;

    “因为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而已,我穿你的,吃你的,用你的,不得讨好你吗?讨好你和讨好院长,越雪池,鹤时序他们,毫无区别,我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陈拾踩下刹车,温和的娇妻人设早已崩塌的一干二净,他像一个怨妇一样,泪眼朦胧地质问着冷淡的对方:

    “那你为什么要在鹤时序装的那么爱我,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装得我无可替代的样子。

    你还是爱我的,对吧?

    陈拾无望地期冀对方肯定的回答。

    “因为在这些天龙人的面前,装作自己有白月光,更能激起他们对我的掠夺欲,他们雄竞,我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你不过就是我钓凯子的一个鱼饵而已。”

    陈见津还没有说完,嘴就被陈拾捂上,对方一边摇头,一边流泪,嘴里不断重复着的是:

    “我不信,我不信。”

    陈拾哭着,脑子却灵光一闪,他不相信陈见津的态度转变的如此僵硬,脸上浮现着慌张的表情,他急匆匆地拉起陈见津的手,从对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一定是有什么贱人,给你传了什么东西,你绝对是爱我的。”

    说话的声音越到后半段声音越小,陈见津配合着解开密码,里面是一个陌生手机号传来的信息。

    陈拾拍下了孤儿院的那块地,当二手贩子把他卖给了鹤岐,现在那里一片荒芜,陈见津心心念念想守护的地方,成为一片废墟。

    “我可以再把那块地买下来,我很有权也很有钱,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陈拾声音颤抖,无助地抱住了陈见津的腰,他将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妄图用心跳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如果爱就是欲望的话,那我确实是爱你的。”

    陈拾听到陈见津的这句话,眼睛一亮,开始一层层脱掉身上的工装,露出苍白扁平的身材,他牵着陈见津的手一点点游走。

    小狗眼里是绝望地讨好:

    “你把我当作你的工具,一具肮脏的xa娃娃,我也可以忍受,你还没有玩过我,我真的很耐玩。”

    陈见津看着面前的大片雪白,无动于衷,他只是挑了挑陈拾脸上的面具,淡淡地下达他的命令:

    “取下你的面具。”

    陈拾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他的手摩挲着脸上厚重的面具,却迟迟不敢摘下。

    下面是丑陋的像蜈蚣爬一样的伤疤。

    “取下来,我就酌情答应你重新开始。”

    陈见津取出纸巾,像是十分怜惜地给陈拾擦拭干净眼旁的泪水,可命令却是在对方的雷区步步紧逼。

    “为什么重新开始的条件,一定要是我面具下的这张脸呢?”

    陈拾满脸苍白地看向冷淡的陈见津,他一点点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张黑卡和银行卡,放到了陈见津手上,眼里满是卑微的恳求:

    “我可以给你房子,钱,但我不能摘下这个面具。”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他实在太害怕陈见津看到那张丑陋的脸作呕的表情,每每午夜梦回,都会因此惊出一声冷汗。

    “怎么有你这样售卖工具的吗?我买一具xa娃娃,品相还要开盲盒的吗?”

    虽然早已有预料,但陈拾听到这句话仍然忍不住的心阵阵绞痛,他扬起一个微笑,眼睛却在不停的流泪,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狗,恳求主人的最后一个承诺;

    “我可以摘下面具,但你不要放弃我,我求求你了。”

    陈见津还没有回答,警笛声却陡然靠近了车窗,车窗被摇下来,一个身着警服的人,手伸进车内,无情地取下了陈拾脸上的面具。

    温润的公子音充满了戏谑与虚假的惋惜:

    “弟弟,不是什么人都能从头来过的。”

    第36章

    陈见津抬眸, 鹤时序那张温和的脸映入眼帘,狐狸眼尾上挑,唇边却冒出青茬, 眼里染上了和鹤岐如出一辙的疲惫。

    长发的美人面容冷淡,紧抿薄唇, 微微歪头,手指轻点着窗边的玻璃, 另一只手指则像逗狗一样的冲鹤时序勾了勾。

    鹤时序喉结滚动,莫名的感觉燥热口渴, 本能地将脖子往前伸,舌尖的绯红微露,想要靠近水源

    “好久不见,小津。”

    鹤时序穿着警服, 头发许久没有修剪,已经长到遮住了眼睛,整个人却不显得窘迫,反而多了一种落魄公子哥的意思。

    他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狐狸眼一寸寸贪婪地扫过日思夜想的人的脸,语气温柔又充满眷恋。

    “谁是你的小津,装别人装上瘾了吗, 贱货?”

    陈拾看着鹤时序这个贱人, 和津哥眉眼传情, 小狗眼眼尾凌厉地扬起, 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鹤时序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触感,嗤笑一声,舌尖顶了顶上颚,捂住了自己泛红的右脸, 冷声讽道:

    “怎么,自己的脸丑,连带着所有漂亮的脸都要扇一巴掌,嫉妒心这么强的妒夫?”

    鹤时序的话语就像点燃火线的一缕火星,陈拾打开车门,就要冲出去,却被陈见津一把拉住。

    两指夹住陈拾的下巴,陈见津俯身,湛蓝色的眼睛里是一张伤痕累累的脸,眼里平静的湖水,荡出了一丝丝涟漪。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抚摸过那些疤痕,每经过一寸,陈拾便感到细细的痒意在皮肤下弥漫开来,好似疤痕在长出新的肉芽,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来,感受爱人的抚摸。

    “谁允许你爽了,坏狗。”

    陈见津看到陈拾那张泛着绯红和痴意的脸,轻笑一声,顽劣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陈拾的脸上传来尖锐的痛意,他咬着牙,甚至把脸主动地往陈见津的手上凑过去,只希望陈见津能玩的开心。

    手下的脸,泛上了细密的红血丝,伤口再次被尖锐的指甲划破开来,空气中弥漫起了铁锈味,血色沾染上了陈见津的指尖。

    陈拾的小狗眼里湿漉漉地,像下了一场绵绵细雨一样,他的痛呼从唇齿间溢出,委屈的求饶:

    “好痛。”

    陈见津垂眸,面无表情地望着身下泪眼朦胧的陈拾,如鸦羽的长发滑落肩头,将陈拾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宛如蝉蛹。

    他低头,二人鼻息交缠,陈拾痴痴地望着他,想要亲上那抹朱唇,却被一根手指抵住。

    陈见津看着陈拾痛苦的模样,有些快意地笑了起来,眉眼间都染上春色,。

    宛若蝴蝶一般,长发成了他的口器,以吸食他人的痛苦为生。

    陈拾像小狗一眼,用灵活湿润的唇舌讨好那根手指,妄图得到垂怜,可陈见津只是居高临下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工具是没有资格喊痛的,更没有资格舔我。”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转过陈拾的脸,用挑剔的眼光略过那些蜿蜒的疤痕。

    陈拾身体一僵,泪水挤满了眼眶,他抬手想要揉一下眼睛,遮掩住哭泣的欲望,可手却被陈见津牢牢地控在手心。

    “不要在我面前遮掩欲望。”

    陈见津眼皮轻抬,冷淡地警告不听话的小狗。

    眼泪就此决堤,像不要钱的泪珠一样滚落了下来,他哽咽的呜咽,酷哥碎成了一片无法被拼凑的玻璃。

    但陈见津的心情却格外的好,他浅笑着将纸巾递到了陈拾的手里,满意地轻叹道:

    “虽然你的脸着实太丑,但是你是一只听话的小狗。”

    “怎么,真把我当成你们play的一环了?”

    车外的鹤时序摇了摇手上违法记录仪,最正经的人却说出了最邪气的话,他低头,装模作样的开起了罚单来。

    看了一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陈拾,陈见津无奈地下车。

    鹤时序一身制服,显得高挑禁欲,好像真的尽忠职守的将罚单开给了陈见津。

    可陈见津并没有接过罚单,而是拽着鹤时序的衣领,拉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你要袭警吗?”

    鹤时序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满脸纯良地建议道:

    “虽然我现在是个没背景的普通小警察,但是你被录到的话,也会影响你以后竞选的路。”

    说完,鹤时序用手扣住陈见津的手腕,双腿夹住陈见津的腰,另一只手臂则搂住了陈见津的脖子。

    睫毛轻轻扫过他的的脸颊,陈见津有些不适地避开,手指戳着对方的脸,想要将对方推远一点。

    “别推我,这个位置,正好监控拍不到你的脸。”

    陈见津的耳畔传来温热的吐息,他启唇,正准备嘲讽回去,却没想到落入了一双带着愧疚与爱意的眼。

    “我说过,之前我毁了你的人生,现在我还你一个锦绣前程。”

    假意的人少有的露出真情,鹤时序试探地看向陈见津的眼睛,却发现里面只有满满的怀疑。

    “虚情假意的人也会有真心?”

    陈见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低头捧腹笑个不停,眼角闪烁出细碎的泪珠来。

    鹤时序脸上的温和被难堪取代,指甲用力地扣着掌心那块还未痊愈的皮肤,妄图用身体的痛意来缓解心脏处的钝痛。

    “你叫陈拾弟弟,可是他的脸不也是拜你所赐吗?装什么兄弟情深。”

    鹤时序错愕地望向陈见津,对方居然在为自己一无是处的弟弟说话,他忍不住为自己争辩:

    “你小时候被霸凌,都是拜他所赐,我毁了他的脸,抢了他的身份,不也是在为你报仇吗!”

    话音刚落,鹤时序的脸上就挨了陈见津的一拳头,血丝从他的嘴角弥漫开来,他难以置信地望过去。

    陈见津垂下眼睫,将手腕处的袖子慢慢别了上去,拳头的指关节处泛红,他彻底变成了西装暴徒,鹤时序则成了他的沙袋。

    鹤时序问心有愧,不敢放抗,只能任由陈见津泄愤,直到最后满脸青肿地躺在地上,像一滩肉泥一般。

    俯视着近乎昏迷狼狈不堪的鹤时序,陈见津轻佻地拍了拍对方的脸,在对方发出“嘶”的痛呼后,眉眼带笑的冷淡开口:

    “我的东西,只能我弄坏,你算什么东西,还帮我报复,把自己的私心包装成这样,是伥鬼就不要当圣人。”

    —

    又是工作日,陈见津一如既往地用公文包带着卷宗去法院。

    只不过刚刚进去,就感觉身后的目光如炬,耳朵里都是周遭同事的蛐蛐声。

    陈见津目不斜视,大步地向房间内走去,却没想到被同事撞了一下,公文包掉在了地上。

    同事急匆匆地道歉,可歉意里总带着几分假惺惺的意味,他抿唇,立刻捡了起来。

    可没想到他到了办公室,准备和上级汇报时,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被换了,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黎文礼看着沉默地陈见津,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但陈见津依然没有逃过被批的份。

    “要不还是先去上学吧,上几年再直接走选举的路子。”

    电话里传来陈拾轻柔的声音,他像是怕触动到了陈见津的自尊心一样,尽可能的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请求对方的同意。

    “我确实有很多不会,还是应该回学校。”

    陈见津简短地回复对方,他眯起眼,看到了对面的燕琛。

    而后一盆水从他的头上倾盆而下,陈见津浑身湿透,衣服黏糊糊地贴在了身体上。

    “我不觉得我对你的冒犯,足以到让你放弃仕途来整我。”

    他望着燕琛,明明处于狼狈的下位,却仍不卑不亢地开口。

    燕琛嗤笑一声,眉眼间是十足的恶意,语气顽劣不堪:

    “欺负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更何况是你这种蝼蚁。”

    第37章

    空荡的房间咯传来一声轻笑:

    “蝼蚁?”

    陈见津懒懒地抬眼, 折起衣袖,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扎起长发,皮笑肉不笑地揪住燕琛的衣领, 像揪不听话的狗一样。

    “放开我,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燕琛用力地拍了一下陈见津的手, 对方手背上很快弥漫起了一大片绯红,刺痛从皮下传来, 刺得陈见津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一把拉过燕琛,眉眼皆是戾气, 伸出手扇了燕琛一巴掌,燕琛踉跄地撞上墙壁,吃痛地捂住了头。

    陈见津垂眸,冷淡地靠在墙上, 湛蓝色的眼津津有味地欣赏燕琛的窘态。

    燕琛面露凶色,凤眼上挑,他扶着墙,步履蹒跚地准备站起来,被挑衅的自尊不允许他手下留情。

    可当他的拳头真的向陈见津挥过去的时候,望着那双让他倍感熟悉的湛蓝色的眼睛,凤眼带了几分迟疑, 连带着挥拳的动作都变得缓慢起来。

    也就是这片刻的迟疑, 被陈见津抓住了弱点, 他一手抓住燕琛的拳头, 那一只手则扣住了他的脖子,将燕琛直接怼到了墙上。

    手不断的收拢,燕琛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发黑, 意识模糊,可眼前的景象似乎对他似曾相识。

    陈见津也曾经用这种窒息的方式玩过他,但那时他多少能够从克制的动作中品味出几分爱意,可眼前的人眼里满是怒气与被挑衅了的戾气。

    他睁大模糊的眼睛,想从对方与与那人相似的眼眸中找出几分故人的痕迹,可什么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的垂头,下巴却被见津恶意的挑起。

    “我还没有玩够呢,你凭什么就直接放弃了真的很倒人胃口。”

    燕琛在陈见津的手下用力的挣扎,蓦地他的腿不小心踢到了陈见津的膝盖。

    他张开唇,艰难的想用干涩沙哑的声音说。

    “对不……“”

    出人意料,燕琛都没想到自己说出来的不是骂对方的话而是道歉,他的脸色满是复杂,不可否认自己将眼前的人当成了陈见津的替身。

    可他还没有说完,脖子上的手就突然放开他被拽着衣领来到了水池边。

    陈见津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烟真却直接摸上了那双纤细的手,凤眼呆呆地望向俯视着他的人。

    太像了,像到让他不死心的想要再次提出那个问题。

    “让你做替身,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陈见津嗤笑一声,他不说话,只是打开了水池的水龙头,水很快就蓄满了整个水池。

    燕琛不明所以地望向陈见津,拽着他的衣角,凤眼满身焦急的看着他,像只乖乖的小狗等待主人等给他一个答案。

    陈见津的眼眸微弯,手下的动作却残忍干脆,扯住燕琛的头发,一把将对方摁进了水里。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燕琛呛水,凤眼蒙上雾气,眉头紧皱的难受模样,然后继续来来回回的重复这种痛苦。

    知道烟尘的眼睛彻底开始翻白眼,他才有些失望的停下手上的动作。

    燕琛的眼前泛黑,脑子像是被一片雾蒙了起来,痛苦让他回想起了之前他与见津在别墅中度过的时光,眉眼紧皱,可嘴角却带了笑意。

    “如果我说我想让你死呢?”

    熟悉的声音说出最为血腥残忍的话,烟真陡然睁开那双带泪的眼睛,从美好的幻梦中清醒,面对残忍的现实。

    他捂着胸咳嗽,吐掉那些脏水,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像是一条夹着尾巴的败犬,冷笑着问道: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死?房子和钱难道对你这种普通人,不是更有吸引力吗?”

    陈见津听到燕琛这番不要脸的话,连眼睛也惊讶的睁大,不可置信地说:

    “无冤无仇?难道我一上班就被你这个陌生人突然拉进房间,让我文件送晚了,还被威胁做替身,我不答应你,就伙同我所有的同事来孤立我,霸凌我,这还是无冤无仇吗?”

    说完他顿了顿,揉了下疲惫的眉心,又接着说:

    “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不想大富大贵,更不想当谁的赝品。”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将袖子放下,穿上外套,他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抿唇,愣愣地看着他的燕琛,轻叹了口气:

    “更何况,我觉得只是得不到自己爱的人,就要找一个赝品来做代餐,我想他也没有多爱对方,无非爱的是对方的一张皮囊。”

    燕琛跪坐在地上,满脸茫然,他的父亲找他的母亲,也不过是因为对方像自己的原配当做替身而已。

    从来没有人教会他怎么爱。他只是在复刻他父亲做过的一切。

    但是不愿落下风的自尊还是让他咬着牙开口,看着那冷淡的背影说道:

    “你知道陈拾要把你送去学校学习一段时间,我也在那个学校,你想好你拒绝了我之后会面临什么吧?”

    可那人仍只是往前走着。没有回头对燕琛说的话毫无反应,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燕琛望着背影,心脏莫名的感到钝痛,好像有刀子在割一般,他捂着心脏的部位,锤了锤。

    “”别这么不争气,废物,他不是陈见津。”

    燕琛暗骂。

    下班了,陈见津走出法院。过马路的时候,身后却陡然环上了一具温暖的身体。

    鼻尖的檀香味。让他一瞬间就辨别出身后的人,淡淡地开口:

    “阿sir,现在在马路中间,你不想活就不要拉着我一起死。”

    鹤时序轻笑一声,他摘下警帽,用柔软的卷发蹭了蹭陈见津的脖颈。轻吹一口气看见对方这身体因他而有反应,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看着警车,陈见津挑眉望了一眼正儿八经的鹤时序,明明这人还是一副温润公子样却无端的感觉肚子里装了一堆坏水。

    “阿sir,爽了吗?把我当罪犯抓。”

    鹤时序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陈见津晃了下手上的手铐,又指了指手腕上空无一物的陈见津,轻声道:

    “我可不爽,你马上要被陈拾送去燕琛的地盘了,他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你的容貌被伪装了,他认不出你的人,就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车里便沉默下来,陈见津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景色飞速驶过,他用手指轻敲着窗户,眼神放空的说道:

    “话没说完就继续说。”

    鹤时序的贝齿轻咬嘴唇,眉宇间满是纠结,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沉默片刻,他还是用轻松平常的语气说:

    “我只是希望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我也想成为你的依靠之一。

    后半句话鹤时序没有说出口,说完他便紧张地转着中指上的戒指,借着后视镜偷看坐在后面的陈见津。

    “有东西了,我会给你的。”

    陈见津察觉了对方窥探的目光,脱下外套挡住自己的侧脸,以及那所有的余光。

    原本还想说出些缓和的话,鹤时序也只能讪讪的将所有的求和吞入肚子里。

    陈见津复学的第一天陈拾没有来送他,自那天之后陈拾便像躲着他一般生活上不亏待他,但却总见不着他的面,陈见津也乐得清静。

    但进校门学校的人就以一种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眼神看着他。粘稠的眼神,像海水一样黏黏糊糊的包裹着他的周围,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但陈见津仍然目不斜视的走进了教学楼。班级里老师还没有来,而他的座位被涂满了各种侮辱性的涂鸦。

    课桌里面是各种虫子和塞进去的垃圾袋。

    陈见津面无表情地将课桌擦干净,把东西清出来。

    老师让他上台去介绍自己,他刚刚说一半,下面的人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讲小话,声音大的直接打断了他。

    老师有些尴尬地望向陈见津小声的说:

    “不好意思,同学要不之后课间你再和大家熟络吧。”

    陈见津垂眸望向讲台下的人,将那几个人的脸庞一个个录入脑子里,拳头不自觉的握紧,青筋爆出。

    不出所料,他果然在讲台下,看到了燕琛那张耀武扬威的脸。

    燕琛张了张嘴用唇语挑衅地对站在台上的陈见津说: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陈见津冷笑一声,将手放在桌底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燕琛被气地跳脚。

    下课了,陈见津的左脸传来了尖锐的痛感,耳畔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嬉闹声。

    他寻着声音望过去。是围在燕琛身边的小弟,对方献宝似的指了他,手上拿着的则是一个纸飞机。

    还有的人甚至用铅笔来扔他。还装作是不小心飞出去的。

    非常拙劣的借口。

    陈见津冷着脸,给自己松了松胳膊,清脆的骨骼声在吵闹的教室里微不可闻。

    紧接着那还在笑的人就再也笑不出声了。反而变成了尖锐的痛呼,一直大喊着救命。

    拳拳到肉,教室变成了陈见津的审判场,没有一人幸免,白色瓷砖地上遍布着的是血水,人七七八八的倒地,还有的见状不对便直接跑出了教室。去找老师。

    燕琛一开始还作壁上观,隔岸观火,漫不经心地认为陈见津不可能一人抵挡这么多人,迟早会认输,乖乖地答应自己的要求。

    可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咬着牙抄起了手边的一个棒球棍。趁着陈见津不注意一棍抡了下去。

    陈见津头传来尖锐的痛感,眼前发黑,他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扶住门框。

    手指尖却摸到了一根细线,他不自觉地扯了扯,头上倾盆而下的便是一盆水。

    陈见津眯起眼睛看过去,燕琛看向自己的目光陡然变了,变成了一种错愕的眼神。紧接着便惊慌地向自己跑来。

    滑跪在地,完全没有刚才的嚣张与肆意,眼里全是泪水,一个劲地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认出你 。”

    说着,他把陈见津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诚惶诚恐的请求对方:

    “扇我吧,随便你怎么惩罚我。”

    第38章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响起, 陈见津冷着脸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扇向了燕琛伸过来的那张脸。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有燕琛还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甚至舔着脸把对方的手握住,又扇了自己几巴掌。

    目光里还带着几分卑微地说:

    “你不用动手扇, 我来就好了,你别累着你的手。”

    陈见津却满脸嫌恶地拿起一旁的纸巾, 仔细地的擦拭了自己的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燕琛。

    “打你这种东西太恶心了。”

    燕琛张了张嘴, 想要继续追上去,身后却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孝子,被别人当成狗遛了,还心甘情愿。”

    燕琛回头就错愕地看到, 身后是因为他交出的资料而入狱的父亲,父亲的额间已经长出了银发,他恨铁不成钢地拿戒尺打了一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在穿着狱服的父亲的教诲下,燕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武力强迫才是最好的手段。”

    从那以后燕琛便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联合学校里那些贵族子弟一同来霸凌陈见津。

    陈见津一五一十地以牙还牙。在燕琛看不到的角落里,陈见津小心翼翼地藏起了在衣袖里的录音笔和针孔摄像头。

    越武力压迫对方, 反而陈见津越来越疏远, 走廊里陈见津看到他就直接从另一侧楼梯下去。

    他皱着眉追下去。跟着对方的身影, 他顺着小路七拐八拐, 却怎么也追不上。

    燕琛已经后悔了自己霸凌的行为,着急地抓住眼前人的衣角,张嘴想要解释。

    可是身前的人回头,他发现并不是陈见津。

    所以解释的话语都变成了徒劳。

    陈见津单手撑墙从墙上翻身而下, 底下则是笑语盈盈地在下面接应着他的鹤时序。

    对方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坠落的国王,可对方故意避开他的怀抱,踉跄几步,而后撑住了他的肩。

    肩上传来灼热的触感,寂静的二人,之间心跳声变得尤为明显,鹤时序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石阶不平,陈见津被绊了一下,柔软的唇擦过鹤时序的脸颊。

    鹤时序怔愣地捂住了脸,心几乎要跳出喉咙间,绯红从耳畔一路攀上脸颊。

    精明的桃花眼此时也变得湿漉漉的,像淋了一场绵绵的小雨,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怀春看向一旁的陈见津。

    却失望的发现对方格外的镇静,只是将一支录音笔和针孔摄像头,放在了他的手里。

    陈见津将散落在额前的长发别到耳后,深邃的眉眼里是晦涩不明的神色。

    他看着鹤时序,眉目含情地将自己的这幅好皮囊用到极致,柔声地说:

    “这些是燕琛霸凌的证据,他们家的财产你不是还没有吃透吗?他爸也从监狱出来了。”

    “你把这个利用好,他们家自然永无翻身之地,你也可以重新回到上流圈,不用在这里浪费你的才华。”

    陈见津说完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抬眸打量鹤时序的脸色。

    鹤时序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沉默了半晌,轻笑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不会这么好心的把这些东西都给我的,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陈见津懒懒的抬眼,鼓了鼓掌,像是由衷地赞赏鹤时序的聪明,接着说:

    “我想要让你做我的刀,政圈的事情我也要掺一腿。”

    鹤时序低头失笑,像是自嘲自己的多情,带着几分嘲意地说:

    “你任凭燕琛欺凌你,放纵我的亲近。是早就在考虑一天了吧。”

    陈见津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向鹤时序身后的方向,像是一种默认。

    然后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声音轻到几乎要被风吹散。

    “你看着我被燕琛欺凌无动于衷,不也是想利用我,让自己重新回到鹤家,回到政坛吗?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鹤时序焦糖色的眼睛带着蒙蒙的泪水盯着陈见津的背影,阳光下,那双眼睛就像一面清澈的镜子,却碎得七零八落怎么也拼不完整,就像鹤时序的心一般。

    他有些自嘲的轻笑一声,嘲笑自己的口不对心。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想要利用陈见津的意思,但他确实将燕琛当成一个实验品。

    放出燕琛父亲是他的主意,他想要看看武力的豪夺,最后究竟能获得怎样的结果?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默许了燕琛的霸凌,甚至提供了一定的帮助,他早就接受了不能独占陈见津,只能忍受与他人共享的未来。

    鹤时序自以为能做隔岸观火的观众,却早就忍不住下场,在背地里警告燕琛好几次。

    陈见津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他满心欢喜地过去,以为对方将自己作为了依靠,来向他求助,他甚至想抛弃全部的身家带陈见津走。

    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场冰冷的利益交换。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这一切无非是他自作自受而已,他认了这份命运。

    陈见津背着包重新回到了教室里,躲在飘着白纱的窗帘后默默看书,阳光眷恋地拂过那张黝黑精致的脸,平白无故地增添了几分神性。

    燕琛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愣在原地,有些痴痴地看向陈见津,屏住呼吸,几乎不敢惊扰这位美少年。

    直到陈见津关上书,看向燕琛,燕琛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前几天……对你做那样的事是我的不对。我认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们之后好好过,做朋友也可以,好不好?”

    燕琛的凤眼变得卑微,他的姿态摆得极低,希望以此方式能够获得原谅。

    陈见津歪头用手撑住头,靠在窗台上,他指了指燕琛的身后,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怜悯。

    “向后看,蠢货。”

    燕琛云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上却被扣上冰冷的手铐。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发现身后全是警察。

    “燕先生,你涉及一起校园霸凌案,现在我们将你逮捕。”

    燕琛被警察强制拖走,临走前他仍不死心地看向陈见津。

    却崩溃地发现白色窗帘后钻出了另一道身影—鹤时序。

    对方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一把抱住了陈见津的腰。还耀武扬威地蹭了蹭。

    狐狸眼戏谑地看向燕琛的方向,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用唇语道:

    “霸凌者是不会得到神的怜悯的,你已经出局了,贱人。”

    第39章

    陈见津拉开窗帘, 湛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楼下,燕琛被身后的人铐着带上了警车,上车前, 他还心有不甘地向楼上投去一眼。

    手很快拉来白色窗帘将自己的脸挡住。陈见津躲在窗帘后,躲避着对方窥探的目光。

    鹤时序的另一只手则拉开了窗帘, 他从背后环住陈见津,像阴湿的男鬼一样, 趴在陈见津的背上,在他的耳畔说:

    “怎么把别人送进监狱还舍不得了?”

    说完顿了顿, 他又继续说。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话说的得体,可另一只手却紧紧地绞住自己的衣角,掌心被指甲掐的泛出血迹。

    陈见津低头把鹤时序陷在掌心里的指尖取出,望着鹤时序的眼睛, 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缠绵的情意,鹤时序喉结滚动,心止不住的轻颤,面上泛起绯红,像是遇到了一场春天的细雨。

    “省点力气吧,有闲心生气,不如为我做事不是更好吗?”

    现实到极致的话语, 让鹤时序无比清楚地认识到, 自己只是他上位的一个工具。却居然真的陷入了这场被编造的幻梦。

    鹤时序无奈地摇了摇头, 松开了环住陈见津的那双手, 柔声问道:

    “我要走了,不送送我?”

    他转过身,抓住陈见津脖颈上的领带,轻轻一拽, 鹤时序将陈见津拽到身前,用手指在陈见津的胸口慢悠悠地打着圈。

    “你要真一脚踏进政坛,不也要依仗我的提携。”

    真心与假意在那双焦糖色的眼里呈现,纠结与害怕同时萌生。

    他既害怕陈见津真的送他,那样他就会一直日思夜想,对方究竟是为了权力还是真的爱他。

    可他又害怕陈见津不来送,因为那更能显示出陈见津对他从来没有动心,他不过是一个工具。

    陈见津只是歪了歪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鹤时序,像是在打量一个好用的工具,眼里没有一丝情愫,嘴角是公式化的笑容。

    “你也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吧,我们两个同时出现,目标这么大,那些媒体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直接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低头,长发拂过鹤时序的脸,鹤时序身体不自觉地靠近那灼热的身体,看着近在咫尺绯红的唇,他忍不住的想靠近,上前。

    陈见津却用着柔软的声音,带着些许警告地说:

    “认清你的身份。”

    鹤时序苦笑一声,慢慢退后。

    焦糖色的眼睛满是眷恋,温柔的眼神像一双轻柔的手,拂过陈见津脸颊的每一寸。

    他轻声开口,做了一个举杯的动作,眼里闪烁着泪花: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就亲自为你双手奉上,做你的刀,为你开拓疆土。”

    哪怕很有可能你的未来没有我。

    鹤时序轻笑一声,将最后那句心知肚明的话,扼杀在了心里。

    他推开门,向外走去,却走得很慢,仿佛身后有一根铁链,在拽着他的心。

    鹤时序走的那一天,他在车站等很久很久,四处张望,火车到了,人还没来。

    鹤时序拿着票站在火车站台,手上的汗浸湿了票的边角,他低头,咬牙。

    他认栽了,鹤时序无奈地闭眼,故意错过了那俩火车,改签了票。

    可是他要等的那个人终究没有来,陈见津没有来送他,在浓重的夜色中,他一个人孤独地走入了黑夜。

    他没有料到时,陈见津正被另一些事情缠身。

    医院里,由于越雪池在家中突然昏倒,陈见津陪着岳雪池进行第二次产检。

    看那检验单上,陈见津眯眼摩挲着检验单,明明就是没有怀孕。

    陈拾在一旁沉默的站着,他这一次脸上没有戴面具,而是缠着绷带,好像一具木乃伊,只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小狗眼。

    他脸色难看地看向越雪池,又小心的抬眼看了一眼冷淡的陈见津。

    一时间。房间都变得格外寂静。

    陈拾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率先打断这难捱的沉默,可陈见津只是轻轻的一眼扫过来,湛蓝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着深重的控制欲。

    他身后狼尾轻轻一抖,有些不自在的眨了下眼。而后乖乖把嘴巴闭了起来。

    “你没有怀孕,为什么要骗我?”

    床上的越雪池悠然转醒,听到陈见津的话,他愣了一下,银粉色的眼睛全是错愕,然后像疯了一样扯下陈见津手上的化验单。

    陈见津一开始不松手,知道越雪池会是使上全身力气,他再松开,也许是因为惯性,越雪池整张脸装上床版,发出痛呼声。

    可是陈见津只是带着几分顽劣的勾了唇角。

    欣赏与恶劣的统一,好像丝毫没有怜悯的姿态。

    陈拾看到眼前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

    可看到满身阴沉的陈见津,和对方手上不知从哪里上来的拍子,他浑身轻颤,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也难逃一劫。

    突然床上的越雪池,像是发了疯一样。他的眼尾泛红,银色的盘发乱糟糟,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不停的摇头,银粉色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我不信。我就是怀孕了。”

    越雪池捂住腹部,温和又疯狂地对陈见津笑着。

    苍白的手就像灵活的小蛇一样,越雪池将自己的十指紧紧与陈见津相扣。

    在陈拾难看的脸色下,他牵着陈见津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前,笑的天真烂漫,可眼睛下泛着青黑,眼里是一种癫狂的神经质感:

    “老公,你听到宝宝的心跳声了吗?”

    陈拾牙关紧咬,揉了揉眉心,有心不耐地打断:

    “疯子,你醒醒,你根本……”

    他还没说完,越雪池就直接翻身下床,将他的衣领拉住,一把怼到了墙上,手上拿着的是水果刀,直直地对准陈拾的脖颈。

    “不准诅咒我的孩子。”

    说着,越雪池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落入了陈见津的怀里,抚上腹部,失神的喃喃自语道:

    “是不是你嫉妒我,你不能生,你就打了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命来,贱人。”

    说完,越雪池抄起刀,面容狰狞地就要向陈拾扑过去,却被陈见津拦腰抱起。

    陈见津温热的气息洒在胸口,饶有兴趣地捏了捏,白色衣裙下若隐若现地两粒红豆,果然手上出现了粘稠的液体。

    就像挤一头小奶牛。

    可惜这是人,不能玩太大。

    陈见津轻叹一声,对着床上发疯的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越雪池,你假孕了。”

    第40章

    “什么叫作假孕, 我肚子里怀着的就是我们的孩子。”

    越雪池银粉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向陈见津,眼里带着委屈,瘪着唇, 委屈巴巴的像一只小鸭子。

    陈见津无力地扶额,冲着站在一旁的陈拾勾了勾手指, 像唤小狗一样。

    陈拾那狼尾顷刻间翘起,小狗眼里像盛满了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陈见津仿佛幻视到了一条狗尾巴在他的工装裤后兴奋地摇着。

    手上被放上了一个针管, 陈拾还用小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陈见津的掌心,小狗眼俏皮地抬眸。

    却发现陈见津毫无反应, 反而是没看到自己的撒娇一样,漠然的转身。

    陈拾有些失望地低头,眼睫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显得阴沉无比, 他恶狠狠地剜了坐在床上叉着腰,耀武耀威的越雪池一眼。

    “老公,这个丑男瞪我,你快为你的孩子和我出气。”

    越雪池皱着眉头娇嗔,拍床,床发出砰砰的声响,但声音很小, 更像是撒娇。

    他把盘发拆开, 用柔软的脸蹭了蹭陈见津的脖颈, 见陈见津不为所动, 他有些不满地将陈见津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银粉色的眼睛因为刚刚哭过,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

    陈见津垂眸,俯身, 用手指一点点缠上越雪池的长发,像给名贵的猫一样,一点点顺毛,拂过越雪池的每一根发丝。

    室内的温度慢慢升温,越雪池不自觉地挺身,微微张嘴,面色泛上潮红,

    他有些怕痒地轻颤,红着脸想要往后退,陈见津挑眉,轻轻一拉,越雪池脖子间的蕾丝系带陡然勒紧,窒息感涌上。

    越雪池被弄得轻咳了几声,他只能再一次向前爬去,乖乖地把自己送回陈见津的手里。

    陈见津眉眼弯弯,唇角带笑地用手指缠着越雪池的头发。

    越雪池含着泪水,眼巴巴地望着陈见津,莫名的感觉对方摸的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全身。

    阳光下,银色长发的波斯猫就这样懒懒地靠在宽肩窄腰的黑皮美人的腿上,陈见津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撸猫。

    身后却陡然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搂上,肩膀处陈拾的头靠了过来,带着薄茧的手从陈见津的衣领处滑下去。

    像游走的小蛇一样,慢慢地抚摸过陈见津的手臂,陈见津如蝶翼的眼睫微颤。

    陈拾手每到一处,便给陈见津的身体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陈见津轻哼一声,眉眼间带着些许慵懒地回头望过去,但手却率先被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十指紧扣。

    他的手被牵着,陈拾把陈见津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脑后,让他的手摸上自己的狼尾。

    二人鼻尖相碰,陈拾脸上的绷带轻轻蹭过陈见津的脸,带来一抹淡淡的红意。

    让陈拾恍惚间分不清是陈见津动了情,还是只是粗糙的纱布磨红了皮肤,他抿了抿唇,慢慢靠过去,小狗眼里像是盛了一潭波光粼粼的湖。

    陈见津的耳畔传来温热的吐息,耳廓外围带上了绯红,腿上枕着的是撒娇的作精布偶,身后是酷哥缅因,带着委屈的轻声传入自己的耳中:

    “我的狼尾比他的长发好摸多了,津哥你疼疼我,也摸摸我。”

    可陈见津只是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他的手腕轻轻一动,做出来的动作并非是轻柔的抚摸,而是揪住对方的头发,用力的拉拽。

    陈拾吃痛地“嘶”了一声,眼尾泛红,带着些许泪珠,难以置信地看向眉眼带着顽劣的笑意的陈见津。

    陈见津松开手,念着指尖黑色的短发,带着笑意开口,可眼里满是恶意:

    “可我现在不想摸你,只想让你疼呢。”

    说完,陈见津轻佻地挑起陈拾起的下巴,轻柔地声音宛若一道利剑,将陈拾的心刀的鲜血淋漓。

    陈见津解开衬衫的扣子,拉开衬衫,肩膀处是入目惊心的刀疤。

    陈拾错愕地看着那些伤疤,手颤抖地想要抚上去,却被陈见津一把握住。

    手腕上传来疼痛感,但陈拾咬牙,望着陈见津不住地摇头,泪痕浸湿纱布,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

    陈见津歪头,讽刺地看着满脸泪水的陈拾,淡淡地说:

    “我当初可比你现在疼多了。”

    说着,他用手指捻过陈拾的眼睛,像是不解歪头,轻声道:

    “不要再流你的鳄鱼眼泪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被冷落的越雪池,冷眼看着陈拾双手扣住陈见津的手腕,他的老公就这样在他的眼前,面泛红意地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

    他舔了舔尖牙,起身,将陈见津当成了树干,他自己则成了蜿蜒不断的藤蔓,一点点地向上爬去,双手环住了陈见津的脖子。

    他一点点地在陈见津的脸上印上自己的印记,小雨一样,落满陈见津的脸。

    身后的陈拾脸色一沉,也不甘示弱,从背后抱住陈见津,手腕轻轻一动,白色的衬衫纽扣崩落在床上,在对方的脖子后,顺着那骨节分明的脊背下移,印上一连串的绯色痕迹。

    可越雪池并不只给予温情给陈见津,相反,他还时不时地用牙齿轻轻啃咬柔软的脸颊,而后再用唇舌舔舐。

    陈见津闭上眼,牙关间流露出几声轻哼,前后的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你不知道,他只会因为痛意而动情吧?”

    越雪池抬眸,挑衅地看了身后脸色难看的陈拾一眼,唇舌伺候的动作却不停。

    那双苍白的手一点点拂过陈见津灼热的脸颊,而后用手指轻轻地揪了一下,像调戏小猫一般。

    陈拾看到了黑色的裤子上那多出来的深色,小狗眼里堆满了怒意。

    “他的身体是我一手调教成这样的。”

    越雪池低声喃喃细语地说,苍白的脸上是诡异的满足感。

    对方的动作停了太久,陈见津有些不耐地皱眉,拉住越雪池的蕾丝chocker,将他拉了下来,唇瓣吻上了另一朵樱花花瓣。

    陈拾眼睛里满是血丝,红着眼将身体埋了下去,但他不是一个好的吹萧者,陈见津被磕痛地“嘶”了一声。

    他垂眸,伸手将陈拾的头发揪起,望着陈拾嘴边拉扯的银丝,和嘴角的红痕,他熟视无睹,只是扇了他一巴掌,淡淡地说:

    “弄疼我了。”

    陈见津抚上腰间的皮带,慢慢抽出来,对着陈拾平坦瘦弱的胸前抽去。

    那具瘦弱的身体轻颤一下,却不敢后退,只能硬生生熬着对方的抽打。

    “你又弄疼我了,这次我该怎么罚你呢?”

    陈见津摸着下巴,皮带垂在地上,金属撞着地板,不时发出的敲击声,宛若倒计时一般。

    “您可以继续打我。”

    陈拾咬牙忍着痛意,眼里满是因为胸前痛意盈着的泪水,但他的心却从鞭打里莫名地感受到了几分被在意的满足。

    “这不是奖励你吗?”

    陈见津不感兴趣地撇嘴,轻叹了声气,他握住陈拾的手,将他在地上拖拽着,拖到了床旁的椅子上。

    拍了拍有些忐忑不安的陈拾的脸,像是小时候一样,他揉了揉陈拾的头,柔声地说出惊骇的话:

    “别害怕,好好看,好好学,我会来检验你的成果的。”

    陈见津走回床边,准备穿好自己的衣服,越雪池的身体却又贴了过来,带着故作天真的娇纵:

    “老公,我一个人怎么教学呢?”

    他说着,越雪池在陈见津的腹肌上画着圈圈,手不自觉地向上跑,娇嗔地说道:

    “老公,你应该来做我的搭档。”

    陈见津似笑非笑地回头,低头看向越雪池平坦的小腹,佯装担忧:

    “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越雪池轻笑着踮脚,咬着陈见津的耳朵,手不安分地向下,轻声说:

    “老公这么强,可以把我弄流产了,再把我弄怀孕,怎么玩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