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司桂银番外:枝上雪(三)
父亲没有料到我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他眼角沁出了两滴泪珠。
“桂银,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 我不委屈,这是我应该为司家做的,我也是司家的一员,我有义务帮他们守着司家的执着与理想。
父亲很快就去世了,李昭登基,将我册封为贵妃,即日我便要启程进宫了。
李昭却出了宫, 一向身子病弱的他主动和我喝起了酒, 我也没有拒绝, 依旧像往日一样与他喝酒谈天, 只是我与他都没了往日里的兴致, 我们闷头喝酒, 像是要将这造化弄人的命运一饮而尽。
我知晓李昭他也有一个心上人, 他恋她至深,前不久都在商议婚事了。
若他不用进宫做皇帝,也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吧。
我没问他那女子他将做如何处置, 虽然我与他已是名义上的夫妻, 但我们都知晓我们对彼此并没有一丝绮思, 我们各自心里都已住上了人。
苏卓华。
想到这个名字, 我的心开始微微疼痛。
苏卓华啊。
“对不起桂银, 叫你为我牺牲如此。”
“李昭, 你现在是皇上了。”我依旧大咧咧地笑, 拍拍他的肩膀, “帮我一个忙可好?”
“我已经叫人将苏卓华移出了乐籍,他日后, 是自由身了。”李昭看向我,“桂银,你去与他再见一面吧。”
我愣了一下,随后大力拍拍他的肩膀,我笑着笑着眼泪便出了来。
“李昭,你为何总是这般聪明,总是知晓我在想什么。”我快速擦擦自己的眼泪,故作洒脱道,“不去了!我和他,本也就没什么,我承认我是对他动了些心思,但日后我会将这些心思都收起来的。再说,人家对我也没意思,不过是我一时贪图美色罢了。”
“不是的,桂银。”李昭看向我,神色就如一个温柔的大哥哥般,“我听说,他新做了一首曲子,这曲子是为一名女子所做,你该去听听。”
我愣了一下,想到那日他脸上的失落,难道他对我也动了心思?
但我终究还是没去看他。
他的模样,太过于迷人,叫我心生欢喜,我怕瞧了他,自己会不舍得。
我进宫那日,刚坐上马车,却听见有琴声响起。
我猛地掀开车帘,见苏卓华席地而坐,白衣翩跹散落如莲花瓣,他安静地抚琴,那琴音淙淙,自他指尖流泻而出。
一曲作罢,他才起身,隔着距离遥遥望着我,温柔清越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坚定响起。
“司姑娘,苏某心悦于你,纵使苏某知晓自己并配不上姑娘,但苏某此生,唯慕姑娘一人。”
我拼命忍住泪意,面无表情地望向他:“我说了,帮你不过是出于侠义之心,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来回报。”
“我知晓。”苏卓华轻轻笑了起来,“可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来回应。”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放下车帘。
“走!”
我没敢再回头瞧他一眼,我将拳头塞进自己嘴里,拼命止住自己哭泣的声音,但泪水涟涟,打湿了我自己的衣裳。
我进宫后,凌云曾来看我,这时的凌云虽还只是个小少年,却在经历李昭的事儿之后成熟了不少。
我托他照顾苏卓华,凌云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他拒绝了父亲的帮助,在望月楼弹琴,自己养活自己。”
我愣了一下,他向来最厌恶以乐声取悦旁人,怎么如今得了自由身,反而作茧自缚了呢?
又过了两年,我和李昭在宫中步履维艰,皇后生下了一子,王家愈发的权倾朝野,凌云却再次带来他的消息。
“苏卓华改名叫苏无期,如今已是名满京城,只是他性子疏离,从不与人深交。”凌云轻声说,“但他再也没弹过那日为你弹的曲子,那首曲子,他只弹给你一人听。”
苏无期
他也知晓,他永远等不来我的归期。
我叫凌云劝劝他,他本有大好年华,何必去等一个不归之人?
凌云劝了几回,但依旧无果。
我知道我的精力和心神是不能留给他的,既然进了宫,那我余生便已没了选择。
从此以后,我很少再问他的消息。
可很多年后,当我还是忍不住询问凌云时,才知晓原来他一直在等我。
可我注定,此生再也走不出这宫门。
在深宫中每步都步步惊心,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心性单纯、无忧无虑的司家大姑娘。
陶韵兰死在了宫廷斗争之中,李昭伤心欲绝,却无法将软弱的姿态透露给敌人。我陪在他身侧,安慰着他,我与李昭至今没有夫妻之实,我们更像是盟友,亲人,互相扶持着,渴望给这大盛一片太平盛世。
陶韵兰拼死生下了一子,她希望李昭能将这个孩子送出宫外,叫他远离深宫,陶韵兰知晓,只有这样这孩子才能活下来。
于是年仅十六岁的司鹤霄多了一个私生子,司鹤霄对司语舟待若亲子,因为这是他最敬重的哥哥的孩子。
那时我望着庭院中的花开花落,突然觉得自己也很幸运,至少我知晓他还平安无事地活着。
不论我现在所走的每一步有多艰难,一想到宫外那个人与我遥遥相望,我便想要坚持下去。
这时我才明白了他为何要在望月楼里卖艺。
他是将我当初的话听了进去。
跌落泥泞不是他的错,满腹才情也不是他的错。
虽我还了他一个自由身,但他洁如白梅的傲骨却叫他永远不愿接受他人的帮助,他已经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那些过去已经不再是他的耻辱。
他用琴音袅袅,来换自己后半辈子的自给自足。
他可真是一个妙人儿啊。
也不愧是我司桂银喜欢的人。
我在深宫之中也开始试着看一些书,一想到我的心上人是曾经名满京城的苏家公子,我便不再甘心做一个不通晓文墨的粗人。
我也想试着更靠近他的心,即使我们此生身都无法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还有离开这深宫的机会。
李昭临终前还记挂着我,费尽心思为我安排了金蝉脱壳之法,外人只知皇贵妃对先帝情深意重,在先帝死后一把大火点燃了临华宫。
殊不知,我早就被李昭的人偷偷接出宫去,虽然我从未向李昭提及过,但李昭知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苏卓华。
其实我已打定主意留在宫里,虽然语舟当上了皇帝,并有司鹤霄在一旁佐政,但语舟年幼,若有我身为太后帮扶于他,语舟的路定然会好走许多。
当初进宫,我就没想着再踏出这道宫门。
但李昭却留了密信给我。
“桂银,感谢你这一十八年的陪伴,语舟日后的路,叫他自己去走吧,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真的还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我在皇宫中待了十八年,刚进宫时我还是十七岁的天真少女,如今我已经三十五岁了。
我忐忑地走出皇宫偏门,却见一袭熟悉的白衣,他正抱琴等着我。
那一瞬间,我心跳如擂鼓。
他几乎没怎么变,依旧是那般绝世无双的好相貌和气质风华,只是眉眼之间沉淀得更为成熟,风吹起他的如水发丝,他看出我的怯意,主动朝我伸出手,笑容一如当年温柔。
“桂银,我终于等到你了。”
是啊,在他眼里,我只是司桂银,不是什么皇贵妃。
我提起裙摆奔向他,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墨香,我觉得此生已再无所求。
我们隐姓埋名,离开京城,一年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孩儿。
他为孩子取名叫司绾笛,我问他为何不叫女儿跟着他姓苏。
他温柔地抱过我,手指绕过我散落的乌发。
“这世上早已没了苏家,而我,早已就是你的人了,孩子自然也要跟你姓。”
我仰头看他,他的眸子一如我初见他那般漂亮,只是那时他的眸中一派死寂,现在却充满了勃勃朝气。
“当初我苟活于世,其实早就没了生念,我浑浑噩噩,自暴自弃,整日想着如何了结自己的性命。”他轻声说,“直到,那个小姑娘闯进来,她女扮男装扮的拙劣,可因她是鼎鼎大名的镇国公府小姐,所以没人敢对她出言置喙。其实,早在她出言维护我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她是那么的鲜活和明丽,之于我而言就如同悬在头顶上的星辰。只是我没想到,有一日我竟也手可摘星辰。”
“你为何,”我终于问出了我一直以来的疑问,“我听说也有不少才华横溢的名门千金追求于你,明知我再也无法踏出宫门,你为何还能一直等我这么多年?”
“因为你是我的光啊,是你叫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就算你不在身边,可我知晓那光是一直照拂着我的。”他将我抱得更紧了,“我一直以来,只是在仰望着救赎我于黑暗之中的光而已,就算那光不止为我而亮,可只要抬头看看她还在,我便有了莫大的生念和执守下去的决心。”
原来如此。
我也释然地笑了。
虽然现在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可我们前生却从未有一日是错过彼此的。
而且余生,我们还有漫长光阴足以相伴。
(司桂银番外完)
第62章
赵淮书番外: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叫赵淮书, 是昌兴伯爵府的独子。
虽然我家有着世袭的爵位,但伯爵府这些年其实是在走下坡路的, 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华。
父母感情极好,伯爵府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于是父母从小便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日后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可惜啊,我打小便读书不成,瞧见那些书本上的字便觉得头疼, 努力了许多年, 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中, 叫父亲母亲好生失望。
但长此以往, 他们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再指望着我走科举之路。
随着我年纪渐长, 父母开始为我商议起了婚事。
我的姑母嫁去了礼部侍郎孟家, 父亲与姑母关系极好,一直盼着我们两家亲上加亲。但母亲说枝表姐心气极高,我身上又没有功名, 她怕是瞧不上我。
我小时候年幼无知, 见枝表姐生得美丽, 便日日追在枝表姐屁股后头, 但现在想来却是丢脸的紧, 自从懂事之后, 我对枝表姐也是从未有过绮思, 我心知, 自己并不喜欢枝表姐这类型的女子。
后来不知父母亲与姑母一家又商议了什么,母亲带我去孟家, 于是,我遇见了她。
与她的相处自然而融洽,更令我惊奇的是,她居然如此理解我,看着她洒脱的笑容,我已然认定了此生便是她。
后来我与她的亲事得到了两家的首肯,我也没必要再遮着掩着,寻着什么有趣玩意儿都要给她送去一份,虽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她,但一想到她收到东西时脸上的笑容,我便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当当的,再无空隙。
她可真是一位好女子啊。
余生若得与她相守,此生便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日日想着往后余生的相守,想着想着那场景我都能笑出声来。
但我没想到,在我即将娶到她之时,孟云枝居然使了手段,与她换了亲。
我感到极其震惊,孟云枝一向瞧不上我,虽然我知晓她最近对我动了些心思,但我实在没想到自持高人一等的孟云枝居然会耍这等子下作手段。
我的性子一向温和软糯,因为我知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父母对我极其宽容,我便不能太违背他们的心意,一直尽自己所能做个孝子。
这是我头一回与父母抗争。
父亲脸色难堪,母亲眼中透着不忍。
“孟云枝是家中嫡女,本来以你如今的成就配她尚有不足,如今她既对你有心,自然要比娶一介庶女好得多。”
“她对我无心。”我神情焦急,“孟云枝一向瞧不上我,这只不过是她不愿嫁给小公爷,对我退而求其次罢了。”
“那又如何,”父亲说,神色为难,“淮书,此事已成定局,我们与孟家一向交好,莫要因此事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
“淮书,”父亲眸色意味深长,“你如今已经是赵家的顶梁柱了,你要为大局着想,不可如此任性。”
“凭什么。”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命运,接受不了往后余生再也见不着她。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地从喉咙里逸出来。
“凭什么要为你们的大局,就要牺牲我的幸福,凭什么我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不知不觉,我已泪流满面。
“从小到大,我就知晓自己是个无用之人,所以我也从来不敢去忤逆你们什么。可是这件事,我接受不了,我头一回,这么强烈地想,想和她在一起。”
我见母亲眼中俱是不忍,父亲张张口,终究还是硬下心肠。
“两家庚帖已换,这件事无可更改,你就等着娶孟云枝吧!”
我试图逃出赵家,我知晓我已改变不了这个局面,但我就是想出去告诉她,告诉她我没有背叛她。
我怕她对我失望。
但父亲却以为我要逃婚,将我关了起来,直到迎娶孟云枝的前夕,我才被放出来。
那时候她已经嫁进了镇国公府。
我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的游魂般骑在高头大马上,周遭鼓乐喧天,可我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快乐,我呆愣地骑在马上,突然,我看见了她。
她拿着串儿糖葫芦,牵着一个男童,正巧与我对视,我瞧见了她眼中淡淡的震惊,以及她脸上来不及收起的笑容。
她只是稍稍愣神便反应了过来,对我浅浅一笑,遥遥点了下头,便牵着那个男童走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我的心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何种感受。
看起来,她过得不错,与那庶子也相处的不错。
我该是为她高兴的,对吧?
可是,为何我的心会如此疼呢?
但我早已就没资格了。
我失魂落魄地将孟云枝娶回家,强打起精神来跟孟云枝拜堂成亲,我在宾客面前露出笑容,但我心底一点儿也没有喜意。
人人都庆祝我得了一门好亲事,但那贺词,却令我更加心痛。
但木已成舟,我既已辜负了自己的感情,辜负了云禾,便不能再辜负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打定了主意会好好对孟云枝。
即使我的心永远留在了云禾那里,即使我永远也无法再对孟云枝动心。
我依旧会与孟云枝相敬如宾,尽到身为丈夫的责任。
但我没想到,孟云枝根本不甘心嫁给这样的我,她开始日□□迫我读书,插手伯爵府中事,将我家中搅得鸡犬不宁。
我对她一再隐忍,换来的却是她变本加厉。
她害得妹妹差点被侮辱,害得母亲受伤,焚毁我所有的字画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在这样的生活里继续下去。
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容湘虽没有真正受到伤害,但也因这事儿受了刺激,终日闭门不出。父亲后悔不已,不知如何面对我,而我也不知晓如何面对这个家,面对孟云枝。
我日日躲在外头,喝得烂醉如泥,只有喝醉了,我才能暂且忘记那些糟心事,我才能在这世上苟活下去。
不管谁来嘲弄我,践踏我,我都是无所谓了,因为我呵呵,本来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烂人啊。
但我没想到,这时我又遇见了她。
她比之往日更加明丽勇敢,而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子,龙章凤姿,琨玉秋霜,宛如天神一般,令我如此的自惭形秽。
连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她却没有放弃我。
我拉着小公爷的手站了起来,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只要她不对我失望,我就永远不会自我放逐。
后来,在孟家的帮助下,我与孟云枝顺利和离,我收拾行囊,离开了赵家,开始四处游历。
父亲母亲没有阻拦我,我一连好几年都没回过赵家,只是为了不叫他们担心,每去一个新地方,我就给他们寄一封信,他们也会给我回信,从那些断断续续,或收到或没收到的回信里,我知晓了很多事情。
比如妹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如今过得幸福安康。
这很令我高兴。
父亲母亲也有意无意地暗示我,说我年纪不小了,那桩子事已经过去良久,我也该忘记它而找寻自己的新生活了。
我看了来信,淡淡一笑。
这些年我走过了很多地方,早已不是当年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公子哥,如今的生活,我觉得很充实。
经历了和孟云枝的那桩子事,我早已看淡了情爱,也不愿再将自己禁锢在与不爱之人的牢笼里。
我内心清楚,此生我再也忘不掉她。
若说刚开始,她对我而言只是年少时的情窦初开,遗憾错过,可后来她在风客来助我,鼓励我站起来的那一刻。
我已然知晓,我此生注定不会再爱上旁人。
我潜心作画,做自己喜欢的事,没几年,我的书画已经小有名气。
原来,她真的没有骗我,我凭着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也能闯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来。
而此时京城大变,等我得到消息时,她已然成了摄政王妃,而当年她牵着的那个孩子,便是如今的新帝李其溯。
我淡淡一笑,她是那般好的女子,无论什么样的富贵荣华,都是她应得的。
这么些年过去,我心里早已没有了执念,若说我也有什么执念守候着的,那便是她此生安乐无忧。
后来我遇见了孟云枝,她已然再嫁,但她看起来没精打采的,苍老了许多。
我如今也忘了我与孟云枝的旧日恩怨,我带着小书童,与孟云枝攀谈了几句,我与她说了孟云苓的事,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而我,继续背着我的行囊游历。
后来我还遇见了孟锦昱,当时孟锦昱奸污女子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即使我远离京城也有所耳闻。如今,孟锦昱被终身流放,再见他时他已苍老如四五十岁的老人,因为手脚懒惰经常被鞭打,但即使挨打他依旧执着地偷工减料,不肯下苦力。
我听闻孟三太太前几年也跟着孟锦昱流放在此,她在军中给士兵们浆洗衣物,但因为不放心儿子,每日都要跑上好几里的路来看望孟锦昱,为他做些事情,这也纵得孟锦昱手脚更加疲懒,但劳心劳力之下,没几年孟三太太便去世了,孟锦昱彻底没了倚靠,但他也没幡然醒悟,依旧是一副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性子。
大家说起他,都像说一个笑话一般,尽情嘲弄嬉笑。
我看了孟锦昱几眼,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当年孟锦昱如此欺负云禾,虽我做不到落井下石,但也决计做不到以德报怨。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听说那被赶出孟家的孟三老爷也是一样,靠着孟老太太接济逍遥快活了一阵子,可后来孟老太太去世,孟三老爷却还没断了奶,整日在孟家门口哭闹,却被孟二老爷命人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后来那小妾所怀的孩子也被证实不是孟三老爷的,孟三老爷惊怒之下中了风,那小妾干脆卷走了孟三老爷的所有财物与人私奔。看着半身不遂的孟三老爷,孟二老爷终究不能不管,将孟三老爷丢去了乡下庄子里,派了一个手脚粗壮的老汉照料。
比起他们,如今我的境遇,可算是极其幸运。
虽然曾经也自暴自弃过,但如今的我,也算是涅槃重生,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生漫漫,将来还有不少精彩。
纵使相思无门,但我却情愿守候,甘之如饴。
看着她平顺和乐,看着那么些我未曾踏足过的大好山河,看着长意曲折的余生。
此生,足以期待。
(赵淮书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