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火葬场。
宴山亭一直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 在许落出现前是这样。
他也一直能很坦然的面对身体的变化,在被许落抛弃前。
默默扯过被子挡在腰部,宴山亭有一点点怨念的说:“性和爱对我来说是一体的。”
他不像许落, 可以前脚那么亲密,后脚飞快的提上裤子跑路。
许落:“”
时至今日,许落对拿宴山亭当解药的事还会心虚。
但他也付出了很多。
而且他现在是许落又不是许落。
些微的不自在被近期训练出来的本能的浑不戾取代,他挑眉:“厨房有剪刀。”
宴山亭:“”
许落的眼睛明亮又锐利, 像只神气的小公鸡。
心头喜欢, 宴山亭说:“真可怕。”
他抱着被子下床, 在关上许落的卧室门前勉强威严的宣布:“要么一起睡床, 要么我睡沙发, 不准再闹。”
宴山亭好像又变成那个说一不二的宴总。
许落知道他说到做到, 加上自己武力值有限, 只好随他。
沙发做床确实相当逼仄,堪称有生以来。
宴山亭心里却安稳很多, 即使他的长腿一条不得不耷拉到地上,一条不得不蜷起来。
至于其他方面的冲动。
他没办法控制这些。
然而睡沙发的经历难免让人想起一些旧事。
宴山亭不禁想,他因为得不到许落的爱而不安,在这里规行矩步, 那曾经被陆家送进宴家的没有尊严的许落在被他勒令睡沙发时, 在想什么?
这念头一起,身上那股火就断档一样灭了。
许落下床给宴山亭倒了杯水。
感冒的人需要随时补充水分。
他顺带开了卧室的门,宴山亭脸色很不好,门开着有动静他能听到,像宴山亭曾经照顾生病的他那样,许落也会照顾好他。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卧室的灯让许落像站在光里。
宴山亭静默的看他。
许落放下水杯顺带扫他一眼:“有别的需要就说话。”
宴山亭:“嗯。”
他发现许落忘记关门。
尽管有厨房的剪刀威慑, 宴山亭还是没有提醒许落,同一个空间过夜,时隔二百九十七天后的第一次,很珍贵。
第二天一早,许落起床后发现沙发上的被子迭的整整齐齐,整个屋子焕然一新的干净。
阳台上晾着他昨天换下来后丢卫生间洗衣机盖上的脏衣服。
厨房有轻微响动。
宴山亭系着许落的小熊围裙,正往粥锅里放姜丝,回头看他:“虾仁玉米蒸饺,海鲜粥,白菜粉丝包,都是你喜欢的。”
他在陈匀的远程指挥下学会了网上买菜,还特地嘱咐外卖员不要敲门。
许落:“我没听到洗衣机响。”
房子里的洗衣机是老牌子,用了二十来年,除了动静大点没别的毛病。
宴山亭:“手洗一样干净。”
他水流都开到最小,就怕惊醒许落。
许落:“”
没记错的话,他换下来的衣物除了衣服、裤子,还有袜子和内裤
而且做了这么多家务的宴山亭气色居然很好,体 质真的可怕。
宴山亭离开后的第三天,许落路过红薯摊时被叫住。
卖红薯的脸被烧伤的男人姓严。
许落一般都叫他严叔。
严叔的嗓子被烟熏哑了,说话嘶哑吃力,告诉许落今天的烤红薯个大软甜很好吃,是新品种,免费送他几个尝尝。
许落让严叔给他挑几个好的。
严叔不让他给钱。
许落估摸着扫的码,又顺手塞了生的红薯进炉子,严叔手脚不利落,干这活也吃力。
严叔问许落:“那天那是谁?车上坐的那个有钱人?有钱人都坏,要小心。”
许落笑了下:“朋友,出差路过,他不是坏人。”
严叔即宴原看着许落拎着红薯走远,恼怒的将加煤用的铁钳扔到地上。
他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也许在气许落其实压根不爱吃烤红薯。
也许在气许落对宴山亭的评价。
又或者在气他自己。
那边已经准备好一切,在催他尽快行动。
但总是特意买他红薯的许落,没事就帮把手的许落,是他被毁容后从祝家离开,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为什么嫁给过宴山亭,被楚淮心心念念的,偏偏要是许落!
许落拎着红薯袋子溜溜达达去单位,他今天值夜班,这会儿来的算早。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
嗓门最大的同事说:“楚总大气!”
许落进去,果然看到楚淮坐在他的位置上。
办公室角落还有同事们的桌子上堆了各种零食,连泡面都是最豪华版本,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楚淮的杰作。
和宴山亭每次来送果蔬和海鲜不同,楚淮都带零食。
楚淮冲许落抬了抬下颌:“呦,小落哥,九天不见又帅了!”
许落:“别贫!”
他在所里年龄算小的,但有次抓捕潜逃到这里的通缉犯时很英勇,算出了大力,所里人就开始叫他小落哥。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许落上班的点。
不过同事看在楚淮的零食上愿意替许落多上一个小时的班。
许落带楚淮出去吃饭。
楚淮口味清淡。
许落特意让小菜馆的老板少放辣椒。
楚淮还是被辣的脸白唇红像上了层妆。
许落索性去后厨给楚淮下了碗面,又清炒了两个菜。
老板和许落熟,悄么声的和他聊:“不能一点辣都不吃,回头两个人怎么生活到一起去,那年轻人有钱长的又帅,脾气看着倒一般,不能这么惯”
虽然许落的表哥也有钱,但表哥又不是亲哥,不能总替他撑腰,日子还得自己过。
许落:“”
楚淮敲敲上菜的窗口。
老板不由尴尬。
楚淮笑眯眯:“您说的是,以后我多注意,只有我惯他的份。”
许落:“”
许落和楚淮头对头在破旧小店吃饭的照片很快被传给祝老爷子。
祝老爷子又催促宴原赶紧下手。
祝老爷子:“许落下个月就要去市局实习,你跟去那卖红薯?”
宴原想到许落的笑模样:“也不是不行……”
祝老爷子只好给他科普现在城市规划十分严格,摆摊地点都是固定。
他只当宴原胆气弱了,厉声道:“不想报仇了?明明都是宴家人,你看看宴山亭,再看看你”
五天后的一个下午,许落这天休息,接到严叔的短信:【帮帮忙,求你】。
许落听不了“求”字。
这个字太哀凄。
在他成长过程中,很多艰难在社会中求生的底层人都会说。
讨薪的工人,被莫名赶出剧组的群演,租房拿不到押金的租客
许落也求过人。
小时候求村里人不要欺负他和许菱素,后来求医生给许菱素再开一瓶强效止痛药。
他知道没人喜欢说这个字。
哪怕说的再多也不会习惯和喜欢。
许落赶到严叔的红薯摊。
烤红薯的炉子倒在地上,平常收拾的还算整齐的地方乌糟糟一片乱。
严叔气的连比划带说。
许落听明白了。
有辆小面包驾驶失误撞倒炉子后直接跑了。
许落想打电话给同事,被严叔阻止:“东西没坏,收拾收拾,炉子我搬不动”
街对面理发店门口有监控摄像头
许落看见摄像头,就不急了。
知道严叔胆子小身体又不好,不想节外生枝,暂时按捺找到肇事者的冲动,帮忙把炉子抬到扁平的小车上。
严叔撞倒了胳膊,使不上劲。
许落骑着他的小车送他回去,到地方严叔又请他上楼喝茶。
老小区,破破烂烂。
许落见过更破的小区,还住过,倒也不意外,他想找肇事者赔偿严叔,就说还有事。
严叔拉住他:“不脏,家里不脏。”
许落只好跟着他上楼,一边说:“真有事,只能待半个小时。”
许落再醒过来只觉浑身冷。
周围全是切割整齐的大概一人高的冰块。
他在冰窖?
许落不明白严叔为什么害他。
他从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感知到过敌意,以前又没仇没怨。
这一切很莫名其妙。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
他拖着已经快冻僵的腿转了一圈,确定这里应当是存储冰块的冷库,门厚重完全无法打开,红色的类似报警装置的东西已经被破坏,高墙上的风扇一直往里输送冷风。
这时宴山亭刚进入小镇,打许落的电话没人接,还好有短信。
许落:【你在哪里?】
宴山亭发送了定位。
许落也发送了定位:【普通人在冰库的存活时间最多半小时,许落十分钟前被送进去,你一个人来,不准联系任何人,否则我立即让人杀了他】。
宴山亭:【你是谁?】
宴山亭:【开视频,我要看清你的一举一动】。
宴山亭打开视频放在车内支架,一边飞速开车一边尝试沟通:“不论你是谁,你要找的人似乎是我,不要伤害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我只要许落平安。”
那边的人声音嘶哑:“你来,他平安,不要再废话”
二十分钟的车程被压缩到十分钟。
宴山亭还要时刻注意不能违背交通规则,免得被阻拦耽误许落的救命时间。
他无意识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竟出了很多汗。
下车时宴山亭腿软绊了一跤,衣袖上的钻石袖扣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碎。
这时视频对面的人说:“脱掉外套和皮鞋,手机、手表一切装饰品都放在车前盖。你还有十分钟,还有,告诉我手机密码。”
宴山亭快速按照对方说的做:“许落在哪里?”
对方说:【进厂后第三个冷库,密码是许落的生日,如果你记得的话】。
宴山亭肌肉紧绷,到底遏制住立即冲出去的冲动:“我怎么相信你?”
对方传过来一张照片,看样子是监控截图,许落蜷缩在角落,四周全是冰块。
第三个冷库从门口到冷库门都被撒了图钉,宴山亭不记得怎么过去的。
原来真有心脏血液似乎停止流动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他不敢靠近蜷缩在角落肤色惨白的许落。
冷库门关上是意料之内的事。
宴山亭没有理会。
许落穿着皮夹克,里面只有一件衬衫。
万幸的是他身上裹着一件不知打哪儿来的军大衣。
宴山亭摸到许落心口还是热的,眼眶骤然一酸,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军大衣是宴原留下的。
他说不清为什么,大概是许落必须死但可以稍微得到点慰藉再死,看在许落人不错的份上。
确认宴山亭也被关了起来,宴原才放心去拿宴山亭的手机。
宴原检查了宴山亭的手机,微信置顶的人只有奶奶和落落两个名字。
最近的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
陈匀:【老板,您和许总的饭局要取消吗?】
钟宣:【老板,给小少爷的游轮已经完工,您要去看看吗?】
饭局!游轮!陈匀!钟宣!
这些信息哪一个都让宴原愤怒,差点控制不住将手机狠狠摔出去,不过像宴山亭这样的人手机一般有特殊设置,毁坏会有反馈,他不敢轻举妄动。
宴原迫切的想了解这几年的宴山亭。
没想到索然无味。
聊天信息除了工作就是和许落,相册不是猫就是许落
冷库,许落醒过来看到宴山亭的脸,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事实证明不是幻觉。
许落不得不咬了宴山亭的舌头才让他暂时停止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把他吃掉一样的亲吻。
他手脚发麻,还有种针扎一样的疼。
宴山亭简单说了经过,继续给许落揉脚趾:“疼说明还有知觉,是好事,你忍一忍。”
他忍不住亲了亲许落的额头。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许落揉进自己的身体。
许落是靠在宴山亭怀里的姿势,整个人像个球一样蜷缩在宴山亭的怀里,前面包着军大衣,后背是宴山亭的胸膛,这种密闭的空间甚至有些热。
他发现后背的异样,好像……皮肤贴着皮肤?
许落:“你没穿衣服?”
宴山亭笑了声,周围很寂静,也很冷。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度和温柔:“穿了,不过你刚才快要冻僵,我只能用自己来暖你,腹肌练的不错。”
许落:“”
许落猜测到底是谁这么干。
宴山亭捂了下他的嘴让他节省体力不要说话,又揽着他的腰让两个人更贴近:“你需要保持体力,其他事一切有我。”
许落感觉头顶被亲了亲,抬眼。
宴山亭垂眼:“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伸手不打笑脸人,宴山亭虽然没笑,但他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包容,许落没办法冲他发火,尤其宴山亭刚才救了他。
他刚才差点睡过去,神经还有些麻木。
之后许落的体温一直保持恒定,因为宴山亭的身体很热。
但渐渐的许落感觉宴山亭的身体有些冰人,他看着还有些困倦。
许落回身把大衣往他身上拽,才发现靠在角落的宴山亭竟只穿着衬衫,衬衫扣子还解开着。
宴山亭把大衣裹回许落身上:“扑腾什么?”
他摸到许落的胳膊,感觉许落很热,旋即意识到自己的体温已经下降,积蓄力量快速给许落穿好褪到腰间的衣服,衬衫、夹克,然后再裹上大衣。
许落的手指不太灵活,只能被他安排。
他让宴山亭和他一起裹着大衣。
宴山亭连衣服带人将他抱在怀里,调整姿势时脚掌上冻成冰的血和地面撕扯。
他疼的人一个激灵,掩饰的埋首在许落脖颈,深深一口气:“还是那么香,宝宝,对不起,总是让你跟着我遭罪。”
许落挣脱不开他:“不关你的事,披衣服,宴山亭!”
宴山亭并不理会许落的挣扎。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束缚着许落,也提供最后一寸温暖的空间:“别动,我们的体力禁不起消耗。”
许落又睡了过去,然后被宴山亭叫醒,他进来的时间长,又没有像宴山亭一样经过特殊训练,扛不住这些。
宴山亭不让许落说话,但他一直在说话。
许落看着宴山亭苍白的脸,不由流泪。
宴山亭亲亲他的眼角:“不准哭,消耗热量。我们还没有离婚,我是你丈夫,有责任保护你。我出现的太晚,出现的时机也不好,还总欺负你”
许落捂住他的嘴。
宴山亭将他的手塞进衣服,凑近他耳朵:“有监控,乖乖的,坚持住,会有人来救我们。”
那枚袖扣是定位,被毁坏后是示警。
许落瞪大眼。
宴山亭禁不住笑了下。
后来宴山亭就不笑了,也不说话。
许落不敢再闭眼,时不时叫醒他。
宴山亭最后醒的一次决定扣陈匀和钟宣的年终奖,太冷了,许落要被冻坏。
他问许落:“如果我们能出去,可不可以”
许落摇头:“我要等你出去亲口说”。
这时候什么爱不爱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他只要宴山亭活着,要这个虽然骄傲冷酷但其实一直在努力善待他的人活着。
宴山亭有些委屈:“小猫吊坠,楚淮都有”
许落视线模糊:“我给你买,我买!多少都有,宴山亭哥你别睡”
宴山亭已经没有力气帮他擦眼泪。
他感觉自己走到生命的尽头,低声说:“我还想要宝宝,求你给我一个对不起”
许落没有听到完整的话。
他叫不醒宴山亭,也挣脱不开宴山亭用身体打造的堡垒……
第 72 章 恩情不是爱情,结束亦是……
许落恢复意识是被绑架次日的晚上。
他在医院。
守在病床前的陈匀告诉他, 宴山亭冻伤严重合并感染导致昏迷,目前在重症监护室。因为宴山亭身份特殊,未免引起集团动荡, 目前整件事在严格保密阶段。
许落:“感染?他有外伤?”
陈匀自知失言。
怕许落情绪激动,他说宴山亭是冻伤导致的肺炎。
许落不放心宴山亭。
他还不能下床行走,坚持要了轮椅让陈匀推他去重症监护室。
在真正接触到宴山亭还带着温度的手腕时,许落才放心。
他看到宴山亭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双脚。
陈匀只好说出真相。
绑匪让宴山亭除掉衣服和鞋子, 只穿袜子的宴山亭急切之下踩着通道的图钉进的冷库, 还曾抱着许落在冷库寻找出路, 整个走廊和冷库都是他的血脚印。
许落没有办法想象踩到图钉又遭了冻的宴山亭有多疼。
他没有发现, 一点都没有。
在冷库时宴山亭把他照顾的很好。
许落一直不适应也不理解宴山亭总叫他“宝宝”, 但在生死关头, 比他穿的单薄还受了伤的宴山亭真的在将他当个婴儿一样照顾。
他一直以为的有些油腻的称呼, 其实是宴山亭发自内心想对待他的方式。
陪同的医生发现宴山亭的手指有蜷缩的迹象,似乎想握住什么。
他建议许落经常来看宴山亭, 多和宴山亭说说话:“病人有很强的求生意志,身体也十分强健,但失温太久失血过多还合并感染,如果一周内醒不过来”
许落握住宴山亭的手:“他会醒过来!”
每次探视许落都会对宴山亭说很多话, 甚至说只要他醒过来, 不离婚也可以。
许落不会一天就对宴山亭产生爱情。
但宴山亭对他很重要。
没有人能超越的重要。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谁会像宴山亭一样,用自己的命换他的。
如果宴山亭真的需要他的承诺才能醒过来,许落愿意一直成为他的妻子。
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有时间限制,许落在探视之余也积极治疗和配合调查。
严叔死了,自杀。
法医推断他在看宴山亭和许落被“冻死”后就自杀了。
警察调查显示严叔这十来年一直生活在大山,几个月前才下山,身份证是自己主动去派出所补办的, 在城里的房子是政府拨的救济房。
但陈匀通过严叔未被烧毁的三分之一的面容,认出严叔似乎是宴原。
DNA比对后彻底确定宴原的身份。
宴原绑架许落引来宴山亭的目的也因此清晰。
这人应当是在无意中看到许落和宴山亭认识,这才策划了复仇。
陈匀告诉许落当面的事,许落恍然,凝神道:“不对,他不是自杀。”
现场勘察指向严叔是自杀,但陈匀知道这世上有很多精妙的犯罪,忙问:“为什么?”
许落:“他骗我去他家喝茶,阳台放着行李包,沙发一角有收拾整齐的衣物,他好像准备出远门,现在看应当是畏罪潜逃。而且烧伤那么严重都要活着,在大山潜逃这么些年也忍了下来,求生欲很强,怎么反倒忽然就自杀。”
他用刑警的思路分析:“还有,亭哥每次来看我一般隔十天左右,但九天还是十一天都有可能,宴原通知亭哥的时间却掐的很准,他肯定有同伙,这个同伙能轻易打探到亭哥的行程,势力不小……”
许落这些分析的话是单独对陈匀说的:“你和钟宣商量着办,不要惊动其他人,他们能监视我和亭哥,说不准现在还在看着我们。这些事都不急,最重要的是保护亭哥不受伤害,只要他没事,其他的问题不值一提。”
陈匀原本千头万绪,还正犹豫要不要通知老太太那边,眼下许落扯住最关键的线,他心里一下子就定了。
许落这样镇定敏锐,让人有种宴山亭在指挥全局的踏实感,陈匀恭敬道:“都听您的。”
许落其实并没有陈匀想的那么镇定。
他没办法背负宴山亭的生命,也不知道如果宴山亭真的醒不过来要怎么和宴奶奶交代。
许落偷偷和宴山亭说:“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哥,我真的很害怕……”
下一瞬他听到低而虚弱但又似乎很笃定的回应:“不怕。”
宴山亭醒过来,在许落越来越哽咽的声音中。
这几天他一直能听到许落的声音,只是没办法清醒,可许落在哭,躲在浴室里哭的许落很可怜,趴在他胸口哭也很可怜,哪怕只是哽咽也让人心碎。
醒过来的宴山亭恢复的很快,第三天就出了重症监护室。
不过他还需要坐轮椅。
脚掌被冻伤连带袜子一起被扯掉的皮肤完全长好大概需要至少一个月。
宴山亭知道了许落怎样成为陈匀和钟宣的定海神针。
他早就知道喜欢的人是只厉害的小豹子。
宴山亭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后认可许落的思路,在事无巨细的问过许落后,许落说的曾在这里碰到过祝慕白引起了宴山亭的注意。
宴山亭吩咐陈匀暗中调查祝家,陈匀离开后病房恢复寂静。
他的目光落在许落身上。
宴山亭的眼神总是会给人压力,哪怕他看许落的眼神并不带任何压迫感,但那种充满感情的包裹式的注视会让人窘迫。
许落假装不在意,问宴山亭要不要吃水果。
宴山亭醒过来后身体还是很虚弱,处理一些必须的事情后便在沉睡,每次沉睡都会让他恢复一部分精力,这让他此刻才有足够的能量和闲暇。
南方的冬天绿意犹在但空气中的湿冷更扎人。
不过在阳光照射下的病房却干燥而明媚。
站在阳光里的许落眉眼清晰而鲜活,不是缩在冷库角落毫无生机的样子,宴山亭每每看他都心怀感恩。
宴山亭伸手,掌心递向许落的方向,在许落犹豫时说:“不是只要我醒了就嫁给我?”
许落不会违背诺言。
他走过去,手指放在宴山亭干燥温暖的掌心。
许落记得在冰库奄奄一息的宴山亭说想要钻石小猫,还想要什么没说清,但是大概是不想他离婚,对这一天他有心理准备。
钻石小猫许落托在国外的谢云旗去那家店买。
可惜没有橘色的。
谢云旗说发挥了影帝的魅力,那边的手艺人已经答应按照平安和枣糕的样子做两只,等一个月就能到手。
许落暂时还没跟宴山亭说这件事,想等东西送过来。
宴山亭让许落坐在病床边。
半靠在床头的他撑起身会比许落高一些,还能很轻易的将许落抱在怀里。
宴山亭确实这么做了,低头去亲许落。
许落没有躲,也没有迎合。
宴山亭在即将触碰到许落柔软的唇瓣时停止,整个人还是俯视的很容易就能包裹住许落的姿势,低声问:“同生共死过,现在爱我吗?”
许落没有说话。
他不想骗宴山亭,斟酌着说:“我会努力”
宴山亭温柔的注视他:“不用努力,以前已经很辛苦,以后都不用特别努力,你自在的生活就很好。”
宴山亭说:“救命之恩的报酬你已经答应我了,现在我再次确认,我也要钻石小猫,还有,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完全原谅我糟糕对待你的过去的承诺。我们重新认识,不论是作为你的哥哥还是宴总,都可以。”
许落诧异看他。
宴山亭留恋的捏捏他掌心,最终松开手:“答不答应?”
许落点点头。
宴山亭颔首:“很好,我们两清。婚姻该两情相悦,我们没有达到要求,回去后就领证,离婚证,落落,你自由了。”
眼下的情况完全超出了许落的预想,不由愣愣的看着宴山亭。
宴山亭知道他的小妻子有多柔软的心肠。
他不得不严肃的教育他:“恩情不是爱情,以后不要被类似的东西裹挟。也不要感到歉疚,我爱你是我的事,这是我的欲.望,不该由你买单。至于救命之恩,这次的事本就因我而起,你受我连累遭了这么大的罪,不怪我就好。怪不怪?”
许落摇头。
宴山亭:“很好,如果有一个毫无芥蒂的拥抱”
许落倾身抱住宴山亭,眼泪落在他脖颈:“谢谢,谢谢哥。”
很多感谢。
谢谢宴山亭能醒过来,谢谢宴山亭的开导和理解,也谢谢他的包容和退让。
宴山亭拍拍他的背:“不准哭。”
做哥的总要能撑得住一切,包括眼泪,他眼眶也发酸但确定没有哭,在有这种预感前已经将脸埋在许落肩膀的衣服布料上。
这是清醒的许落第一次毫无负担的主动的的拥抱他。
宴山亭明确这一点,因此十分珍惜。
爱情到底是什么,宴山亭无法表述。
在见过父亲的暴怒、偏执、恳求后,他不曾探究这种情感便已经避如蛇蝎。
他因此毫无经验,只能摸索着给许落自己能想到的一切。
可惜他的爱好像总是不合时宜。
宴山亭还是怕失去许落
可在这次差点失去活生生的许落后,他意识到他爱许落胜过爱自己。
也因此看到自己的固执和狭隘。
他的爱不该是许落的负担。
社会在进步,人也应该是,宴山亭确信他不会走父母的老路。
他对许落说:“以前的我不是很好,以后不会了。”
十二月十日,许落回京受邀做《千里江山图》播出前的宣传。
马上又是一年。
他还收到很多圈内盛会的邀请。
还有一些已经定好的通告。
每天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
不过许落还是留了整整半天给宴山亭。
他带给宴山亭一对钻石小猫,一大一小两只橘猫,在曾经生活过两年的地方。
考虑到许落现在是名人,宴山亭预约了离婚的上.门.服.务。
离婚证很快出炉。
宴山亭没有多看离婚证。
许落将离婚证装进随身带着的背包,对宴山亭说:“谢谢哥!”
自从在医院把话说开,他已经能很轻松的面对许宴山亭,像对朋友,也像对可靠的亲人。
许落一会儿要飞南方,他的训练还有一个月。
宴山亭熟稔的摸了摸许落的脑袋:“我送你去机场?三年前从民政局出来把你丢在那,这次给我个机会。”
许落点点头,笑着说:“没事,都过去了。”
去机场的路上,宴山亭问许落:“前夫可以追求前妻吗?”
许落看他。
宴山亭学会在心爱的人面前放下骄傲和别扭。
当然许落清亮的眼神还是会让他羞涩,但手里的钻石小猫给人勇气,他努力坦诚:“结束也是开始,我们都单身,我爱你,还想努力”
第 73 章 如果许落碰他一下,情况……
许落在南方的训练不止包括作为刑警的基本素质, 还学习怎么和人打交道。
师傅说这是卧底的基本功。
学到就是赚到,知识会用在生活的各个方面。
许落因此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被表白不由自主的困窘,他看向窗外:“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宴山亭顺着许落的视线看过去, 北方的冬天树木疏阔天地辽远,自由又安宁。
他眉眼温柔:“是很好。”
许落歪头看他,几秒后放松的笑了下。
宴山亭的心因此也很安宁。
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更明确许落随心所欲的幸福生活是主要的, 其次是其次。
元旦前许落结束整个特训, 为期五个月, 师父说他可以提前出师。
师父再次提议许落转行。
许落拒绝了。
虽然他最开始拍戏是为了多赚钱, 但是现在已经真的爱上这份能体验不同人生的职业。
师娘很喜欢许落, 让他有空常来。
许落帮着去厨房端菜, 笑眯眯的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肯定来。”
许落从师父家吃完晚饭出来,天上落雪, 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内敛的黑色轿车。
轿车前,男人英挺冷峻的眉眼变柔和,朝他走了过来。
许落意外又惊喜:“哥,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宴山亭:“刚到。”
许落瞥他。
宴山亭揉了下他脑袋:“半小时前, 明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跨年该吃团圆饭。奶奶想你了,我也想你,我来接你回家。”
前段时间宴老太太得知宴山亭和许落差点被冻死在冰库,惊的不轻。
两人领离婚证的事老太太也知道了。
她亲自来许落这一趟,告诉许落哪怕他不是宴家的孙媳,但肯定是她认定的孙子,要许落答应以后和她就是一家人。
至于某人, 许落乐意搭理就搭理,不乐意就不搭理。
许落一直偷偷把宴老太太当做家人。
如今他有了自由,有了拿得出手的事业,过去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也不再自卑,便遵从心意点了头。
而某人
许落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喊他哥。
有这样一个哥哥是件幸运的事,他怎么会不搭理。
许落对宴山亭在雪地里站了半个小时的事很不满,回住所后要求宴山亭立即用热水泡脚。
当初在冰库宴山亭的脚冻伤很严重。
医生说尽量不要再受寒,否则老了以后说不定要坐轮椅。
平常许落和宴山亭聊天也总问他有没有按时泡脚。
宴山亭自觉去找洗脚盆,低声宽慰许落说现在每天都用中药泡脚,已经好的差不多。
许落:“今天泡了吗?”
宴山亭:“”
正在小酌许落亲自倒的热茶的陈匀,努力正襟危坐,几秒后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飞快和钟宣分享粉红色洗脚盆和霸总的适配度。
三分钟后,他被敏锐的霸总以眼神驱逐。
许落现在住的房子是刑警队临时分配的宿舍,比小镇那套条件好点,但还是一室一厅。
好在沙发大了不少。
宴山亭目测他能伸直腿。
这让人有些遗憾。
宴山亭看许落行李都收拾的差不多,还是告诉他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时间因为自由和安宁而顺畅的前行。
年前《千里江山图》一经开播就大爆,比当初有谢影帝扛大旗的《唯爱卿卿》还要火爆。
许落因此忙到飞起。
不过他闲下来就会去老宅。
许落在老宅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
卧室规格比宴山亭的也不差。
他成了宴家真正的小少爷,会在晚上抱着两只胖乎乎的橘猫睡去。
虽然早上可能会被盘在颈窝的枣糕或窝在胸口的平安压醒,但这依旧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很快到四月,《无名传》进入拍摄期。
这时的许落因《千里江山图》的热播坐稳一线艺人的交椅。
电影《无名传》拍的很写实,许落的肤色导演嘱咐要自然晒黑的,说化妆不自然。
许落特意晒过的皮肤是小麦色。
他经常小背心搭衬衫满剧组跑,有种野性的好看,相关路透照上了热搜后,以前叫他宝宝的粉丝现在都叫他老公。
来探班的楚淮说难怪树叶喜欢许落,原来是同类,又问许落和剧组男三号什么情况。
楚淮强调:“我先排队的!”
许落知道楚淮霸道还敏感,怕连累同事,解释和男三号只是工作上的朋友。
楚淮知道许落在这种事上很招人但偏偏还比较迟钝,这才点破,见许落提起男三号并无异样,将男三号从竞争对手的名单上划掉,暗道他唯一的对手果然还是宴山亭。
年前楚淮感觉到宴山亭和许落之间似乎有了变化,许落对宴山亭那种有意无意的排斥消失了,还肯住进老宅。
但许落却始终拒绝在楚家留宿。
楚淮深入查探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庆幸许落还好好的,也感激宴山亭对许落的保护,可比感激少不了多少的是嫉妒,那种情况如果是他,他也愿意为许落付出这些。
不过不可能是他,他才不会处理不干净仇家差点连累许落。
宴山亭来探班,见楚淮大喇喇坐在许落拍戏间隙休息用的藤椅上,不禁皱眉。
虽然剧组是半封闭状态,很多事都传不出去,但楚淮未免太张扬。
楚淮冲宴山亭挑了挑眉,并不起身,伸手将旁边小桌上许落的水杯抱怀里。
余亭给宴山亭搬来椅子,他很感激宴山亭从卖红薯的精神病那救了许落。
因为保密的缘故,余亭也只知道许落是被精神病绑架,精神病做事不讲道理,他只庆幸许落现在好好的。
许落拍完戏过来,就见不论楚淮 还是宴山亭,坐在剧组简陋的椅子上跟坐龙椅似的,路过的工作人员看着都小心谨慎。
他让余亭订餐厅,也算尽地主之谊。
晚餐时楚淮告诉许落很多树叶的趣事,还拿照片给许落看。
宴山亭剥了虾放在许落碗里。
他知道许落喜欢猫,并不打扰两人的交流。
许落顺手给宴山亭夹了一筷子菜,他经常在老宅吃饭,也没有记起要用公筷。
楚淮看到这一幕,眉眼不禁一沉。
楚淮每天也有很多事处理,并不能一直在剧组待下去,餐后只能告诉许落他有事要走。
罗风的车等在路边。
楚淮上车后就狠狠砸了一下前座的靠背:“许落居然给他夹菜!用的还是自己的筷子!”
罗风屏气敛息默默开车,等楚淮情绪稳定后问:“老板,如果许小少爷将来”
罗风自然希望楚淮能抱得美人归,可宴山亭居然肯豁出命保护许落。
个中细节宴家无意瞒他们,他看过冰库的监控录像,很震撼。
他都这样,更何况实实在在被救的许落。
静默几秒后,罗风听到楚淮平静而阴沉的声音:“没有如果。”
这时回剧组的车上,许落问宴山亭什么时候走。
宴山亭见他神情并没有催促的意思,飞快计算最近能够挤出的最长时间,两秒后说:“最近三天都有空。”
许落跃跃欲试:“要切磋一下吗?”
他最近有一场挺重要的打戏。
导演要他表现出那种筋疲力尽才取胜的感觉。
许落原本就挺能打,在经过五个月的训练后,剧组武指都不是他的对手。
尽力的感觉似乎和宴山亭才有过,只是那时宴山亭让着他,只是控制住他就算结束,离筋疲力尽好像还差点。
这场戏很重要,布景毁坏的话复原也不容易。
许落想拍的完美,也想尽量节约时间和成本。
宴山亭说:“去我那儿。”
许落:“哪儿?”
一直竖着耳朵的陈匀应了一声,对许落说:“大少爷在剧组附近买了套房。”
许落:“”
虽然他现在也算有钱了,但距离这种买房跟买菜一样的生活还差的远
出来吃饭大家穿的都体面,不适合打架。
宴山亭对许落说:“你的房间在我隔壁,换身衣服。”
许落有些恍惚。
宴山亭揽了下他的肩:“知道你会拒绝,买房的事就没说,不过余亭留意着,如果你需要他会告诉你。奶奶不是说我们是一家人?哥在的地方永远都有你住的地儿。”
他的话一向很少,但在许落这却时常说很多。
许落看到和老宅相差无几的衣帽间,西装、休闲装、运动衣都有,全是他的尺寸。
他换了短袖和运动裤。
靠在门外墙上的宴山亭看过来,目露赞赏:“挺好。”
许落也看宴山亭,不由惊艳。
他见惯了西装革履的宴山亭,再不就是休闲装的宴山亭。
这样短袖运动裤透露着精悍利落的宴山亭不那么禁欲,有种很硬朗的男人味儿。
尤其宴山亭是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贴身的短袖尽职尽责的勾勒出他匀称精健的身体,非常
许落没有多看,但脑子有几秒比较乱,毕竟他清楚的知道宴山亭不穿短袖的身体什么样。
很奇怪,在离婚后他其实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也许是现在天气热了
宴山亭注意到许落飘忽的眼神,耳根一热。
不过他尽职尽责的做到了许落的要求,一次又一次让许落筋疲力尽的说投降后才放手。
这很难。
现在的许落比以前强悍不少,宴山亭不得不费尽力气才能在控制和不伤害之间找到平衡。
许落找到了想要的感觉,也因此腰酸背痛瘫在垫子上起不来。
宴山亭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和手:“松松肌肉?不然明天会难受。”
许落懒洋洋摇头:“一会儿我自己松。”
大概开过荤真的不一样,汗水湿透衣服显露几分性感的宴山亭会让他不由自主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夜晚。
许落不能在这种状态让人家按摩,好像心怀不轨似的,不好。
宴山亭起身离开,过会儿拿着条领带过来:“不看你,你需要按摩,听话。”
他没找到睡眠眼罩,就把领带系在眼睛上。
这一下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脸部轮廓更明显。
许落:好像感觉更不对了。
宴山亭却准确握住许落的手腕:“试一试,不好随时可以叫停,今晚我没有留力,你的肩胛和腰部需要放松。”
他心态很正的科普。
但眼睛看不到只能凭触感。
在掌心握住许落的手腕时,长久以来隔着时空的,熟悉又热烈的感觉让人心头不禁颤栗。
许落没有再拒绝。
也许因为宴山亭是单纯为他好,也许因为最近几个月在老宅相处习惯了。
不过健身房的垫子被他们折腾的不太干净。
许落牵着宴山亭的手去了卧室。
按摩进行的很顺利,按过和不按完全不同。
许落感觉整个人都很松弛,歪头和宴山亭说:“哥,考不考虑转行,你这手法,要是开个按摩店肯定能赚大钱。”
他看到宴山亭唇角明显的牵动了一下,也不禁笑起来。
许落从来习惯礼尚往来,在舒服的按摩后问宴山亭需不需要,他也能给他按按,虽然不太专业,但是放松还是可以的。
宴山亭:“不用,我不累。”
他并不是合格的哥哥,能勉强支撑完许落的需求已经用了很大的意志力,如果许落但凡碰他一下,情况会很不可控。
宴山亭扯掉领带后拿过许落脱掉的短袖,在许落回头的一瞬盖在他脑袋上:“好了。”
他转身离开。
罪过的是,他有瞥到许落漂亮的后背,皮肤白净的许落很可爱,小麦色皮肤的许落也是。
许落扯下短袖,感觉宴山亭的背影似乎有几分僵硬。
可能是错觉。
他不太想动,又在柔软的大床上趴了好一会才去洗澡,回来看到床尾丢着的领带,捡起来送去隔壁房间。
房门开着,空无一人,许落听到浴室有水声。
他将领带放在床上,正要转身离开听到成年男人那种压抑又充满力量的喘、息,宴山亭的声音低沉悦耳,这种时候自然也很好听。
许落以前听过无数次,立即知道他在干什么。
脸上骤然有热气升腾,他快步离开,走出门又溜进去拿走领带,半小时后淡定的重新进去,但浴室里的水声并没有结束。
许落没有再试图把领带物归原主,至少今晚不能再去。
是他的错。
居然忘记宴山亭一直可以到后半夜。
许落去浴室,在镜子前脱掉浴袍看自己的后背,好像也没什么的吧?
许落不太确定,假装无事发生的缩进被窝。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站在浴室前。
浴室的水声很清晰。
浴室里的人伸出一只手准确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拖进水汽和欲望的世界……
第 74 章 许落确定自己喜欢宴山亭……
许落从床上坐起来, 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原来是个梦。
梦没有做完。
梦里的宴山亭像记忆里那样凶猛,许落的体验感不赖,但他不太确定还想不想继续这个梦。
以前没有做过这种梦。
他有些心虚。
也许是因为晚上撞见宴山亭那样才做这种梦。
合理的理由让心虚很快消散。
第二天上午许落没有拍戏, 起的不算早。
宴山亭在厨房准备早餐,穿着短袖和运动裤。
许落不由多看了两眼。
他也不想多想,但记忆车水马龙。
梦里的宴山亭可以单手扯掉身上的短袖,仰头时下颌和脖颈的线条很漂亮。
宴山亭没有发现许落眼神飘忽, 镇定的问:“早上还要切磋吗?”
他耳根发热。
这是没办法控制的事。
他曾因为敏锐的洞察力躲过多次危机, 本能在那里。
昨天即使浴室水流声很大, 但宴山亭直觉有人进来。
某人很快又像小老鼠一样溜走, 好像受了惊吓。
许落有没有受惊吓宴山亭不确定, 但他确定许落喜欢他这样的装束。
许落摇头:“算你厉害。”
宴山亭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一会儿就好, 饿不饿?”
许落:“有点。”
他靠着料理台看宴山亭忙碌身影,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
昨晚那个梦完全是荷尔蒙主导,只有混乱的不能自主的呼吸。
此刻的温馨和宁静才是真实存在的, 绵延又安定。
宴山亭看许落胃口不错心情也好,放了心。
他握紧筷子,和缓的问:“昨晚我洗澡,你进来过?”
许落:“!”
宴山亭:“你不反感我那样, 是不是?”
卧底的本能让许落试图控场:“哪样?我没进去过, 睡的很早,你房间丢东西了?”
宴山亭宽容的注视着似乎要炸毛的许落:“落落,我会一直在这里,我们的关系由你主导,你随时可以前进或者后退,怎么样都不要紧,我们之间不用承诺, 没有限制,你只需要享受。”
宴山亭看清自己的内心,也渐渐理解许落的。
许落很爱自由。
毕竟他的自由是从二十五岁才真正获得。
许落还很老实,为了母子之情肯牺牲自己,实心眼到极致,大概率规行矩步的认为爱情也是一生的承诺。
这好像又是一种沉重的束缚,许落便干脆拒绝靠近。
宴山亭想给许落自由,任何方面的自由。
许落回剧组后还想着宴山亭的话,不承诺不限制只享受,听着很渣的样子。
但如果只是这样
许落感觉自己有点坏,竟然会有些心动。
他开始好奇的观察周围的情侣。
剧组夫妻、真实的男女朋友,像他师父和师娘一样恩爱到白头的伴侣,各式各样的爱情都在各自的空间发生。
也有分手的,当时咬牙切齿,转头各自就有了新欢,天没有塌下来,日子照样往前,没有他想象中的惨烈或者负担。
许落在《无名传》快拍完时才猛的理解宴山亭说的话。
当时他只以为宴山亭是为了让他尽快答应和他在一起,所以要求有所降低,但其实宴山亭看出了他在害怕?哪怕这种害怕是潜意识的。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照让许落心头感慨又感念。
不过他不会轻易尝试和宴山亭在一起。
爱情容易,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的事。
许落和宴山亭结过婚。
他们如今要真在一起必然被周围人认为是复婚的前奏,奶奶也会很高兴,这种恋爱已经有了婚姻的分量,轻易不好谈。
不过大概是考虑过要不要和宴山亭在一起,许落没办法再单纯的把他当哥哥看。
他在《无名传》杀青是初秋。
很多人恭喜他,也得到许多拥抱。
但捧着花靠近,大大方方给许落拥抱的宴山亭,许落却难免注意到他身上清淡好闻的香水味,还有他拍了拍他后背和肩膀的手掌的力量。
晚上宴山亭以许落表哥的身份请剧组的主创人员吃饭,算许落的杀青宴。
他看着就不是一般人。
包厢有两个艺人蠢蠢欲动。
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但在圈子里是常事,尤其如今气质比过去平和许多的宴山亭,虽然气场依旧压人但看着不是那么难接近。
许落看着长相帅气的男艺人向宴山亭敬酒,心里不太舒服。
宴山亭眉眼冷峻:“抱歉,不能再喝了,家里人嘱咐了不能多喝,喝多进不了家门。”
他看着不是会被人约束的人,说这话却极淡定,还仿佛甘之如饴。
导演诧异:“宴总结婚了?”
宴山亭:“三年前结的婚,爱人比我小六岁,不爱闻烟味和酒味。”
许落瞅他。
宴山亭一手搭他椅背上,神情坦然。
他说的清楚,蠢蠢欲动的人就都遗憾收心。
宴山亭看许落,眉眼温柔,心头忐忑。
许落没见过宴山亭睁眼睛胡说八道的样子,挺新奇,一时又因为他的话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许落的师父宋震被宴山亭让在主位。
他见自家小徒弟肩膀不自觉朝宴山亭倾斜,而这位神秘又气势非凡的宴总偶尔看向许落时眼角眉梢别有不同,心头了然。
酒醉被许落扶上车时,他问:“结婚几年了?”
许落早被这老顽童锻炼出来了。
见他了然又戏谑,实话实说:“分居一年半,离了有半年。”
宋震:“!”
冷不丁身后传来宴山亭平稳的声音:“师父放心,此心不变,静待佳音。”
许落:“!”
回酒店的路上,许落问宴山亭:“如果没有佳音呢?”
宴山亭摸摸他脑袋:“你的存在就是佳音。”
许落永远记得宴山亭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的样子,那时只是感恩,但随着时间的变化再回头,便生出绵绵不绝的心痛。
他说不出话,只好看向窗外,下颌和半边脸颊却被轻轻拢住。
宴山亭捧着许落的脸:“在为我难过?”
许落不得不看向近在咫尺的宴山亭的脸,恍惚的想,当初宴山亭说他贪财好色也有道理,他确实总会被这张脸惊艳。
宴山亭看到许落瞳孔里自己的影子,很小但确实存在。
他问他:“在想什么?”
许落转开视线:“没什么。”
宴山亭抚了抚许落的面颊:“没什么就没什么吧,我们明天中午的飞机,明早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准备。”
许落还是会不习惯宴山亭靠的这么近,这人身高腿长,靠近就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但心绪的起伏好像不仅仅因为压迫感。
他没有推开他。
大概是喝了酒,懒得动,又或者这样靠近的宴山亭让人觉得没那么很孤单,许落也会因为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而难过。
这种孤独不是总去老宅或和朋友们热闹能抵消的。
他便很有些脾气大的说:“别人做的不好吃。”
喝多了的许落眼睛分外明亮,还有种在酒精放纵下的骄矜,仿佛存心刁难人。
宴山亭低声哄他:“我做的吃不吃?”
许落:“可以凑合。”
他好像真的很醉了似的,一点都不礼貌,还有些不讲理,但又放纵这种不礼貌,好像想因此得到一点什么别处没有的东西。
宴山亭笑了声:“我的荣幸,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睡吧,到地方我叫你。”
许落并不是很困,也没有醉到人事不省,但他还是闭上眼。
大概是宴山亭的声音比较催眠。
他感觉宴山亭拢了下他的肩膀,好让他靠在他身上,宴山亭还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这让人在喝醉后也能安心睡觉。
如果宴山亭没有擅自把他的手指递到唇边,他可能睡的更快。
许落喝醉不会断片,也知道酒精让人思维懒散后做出的选择很可能是出于本能。
他没有抗拒宴山亭的靠近。
甚至在某几个瞬间,宴山亭靠的太近了。
那张修眉俊目的脸,黑色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修长的脖颈,都让人有些想碰一碰。
许落问自己,他是喜欢了宴山亭吗?
他悄悄的揣摩和确认,然后若无其事的去老宅陪奶奶。
这天许落在老宅堆雪人。
昨晚下了雪,很多短视频都是秀自己堆的雪人,许落的粉丝@他堆一个玩,他在评论区答应了。
许落上次堆雪人还是上小学的时候。
村里的冬天也经常下雪,孩子们会堆雪人。
不过他们都不肯和他玩。
自家院里的积雪许菱素会早早清理出去,土地面,积雪一化会一踩一脚泥。
许落在家门口堆了个很小的雪人。
可惜一个错眼雪人就被人踩成了脏兮兮的碎渣,之后他再也没堆过雪人。
不过人生很长,一切都还有机会。
许落兴致勃勃的带着小时候的自己堆雪人,忽然枣糕绕在他腿边,心头就有点雀跃,抬眼看却是陈匀。
陈匀偷偷拍了许落玩的照片发给宴山亭。
见许落发现他,他走了过去:“大少爷有事去国外一趟,说您肯定想枣糕了,让我送来。大少爷说过两天回来了再来陪您和老太太。”
许落抱起猫,一本正经的说:“我会告诉奶奶。”
最近天很冷,许落想起要问陈匀,最近宴山亭有没有按时泡脚,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找过去,陈匀正在廊下打电话。
许落听到陈匀问《问天》的进度怎么样。
听墙角不好,如果是陈匀的私事许落一定会悄无声息的远离。
可《问天》是他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
之后陈匀又和对面聊了几句许落的其他正在推进的代言和影视剧,几乎如数家珍。
陈匀挂断电话见许落站在月洞门处,暗道糟糕。
介于许落看样子已经听到不少,而且许落一向聪慧,陈匀也就没瞒着他,说了宴山亭很早就收购茗盛以确保许落的事业顺遂的事。
许落:“很早是多早?”
陈匀:“当初拍《唯爱卿卿》导演被换,您的角色被曾泰盯上。”
许落和陈匀聊了许多。
这才知道原来宴山亭说了不管他,其实暗中早让陈匀护着他,至少要保护他不被人欺辱,在他还被认为贪财好色贪慕虚荣时。
许落:“别告诉他,我想和他单独聊。”
许落一直知道宴山亭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没想到他能可靠到这个地步。
他摸摸枣糕的脑袋:“他真的很好,是不是?”
许落已经明白自己在感情上的胆怯,但如果喜欢的人是宴山亭,如果是和宴山亭在一起,这好像是一件能让人踏实的事。
他总说自己喜欢平和温柔的人。
也许喜欢的是平和温暖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宴山亭一直都在给予他。
因为宴山亭的可靠,许落有勇气面对和说出自己的喜欢。
许落确定自己喜欢宴山亭,但这些话好像适合当面说,他期待他回来。
不过也有其他事要面对。
比如再次邀约他吃饭的楚淮。
许落答应了和楚淮见面,约在人很少比较私人的餐厅,免得被狗仔拍到。
楚淮带了树叶来,在许落和树叶玩时说:“爷爷总念叨你,一起去家里看看?”
许落任由树叶盘在他腿上。
但猫是猫,人是人。
许落摇头:“不了,不合适。”
他眉眼安静一如既往,但又似乎多了什么别的。
楚淮不愿意面对某个结果,但直觉就在那,他问许落:“不合适,为什么?”
许落:“我有了喜欢的人,抱歉。”
楚淮面色冷下来:“宴山亭?”
许落点点头。
楚淮:“你们在一起了?”
许落:“他出国了,等他回来我想亲口对他说。楚哥,这几年谢谢你的照顾,也希望你以后”
楚淮站起来:“没有以后!”
眉眼阴沉的楚淮让许落很抱歉,但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楚淮看到远处某个本该在国外的人,忽然生出一种极其浓重的不甘和近似赌博的疯狂,他对许落笑笑:“认识这么久了,就是告别也至少正式一些。小落,抱一下可以吗?”
许落看到楚淮眼里浓重的失落和不舍,短暂的考虑后他上前。
楚淮紧紧的拥抱他,眼神锐利的盯视着站在那里仿佛木雕一样的宴山亭。
他露出心满意足志得意满的笑,确定宴山亭会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那里拥抱的两个人,宴山亭似乎又回到被困冰库难以支撑的时候。
那时他怀里有许落,便能咬牙硬挺。
可现在许落选择了别人。
他了解的许落很避讳和人过于靠近,除了拍戏,除了当初和他迫不得已的婚姻义务,许落总是有自己的界限。
得到许落拥抱的楚淮,也得到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宴山亭不是软弱的人,相反他想要的东西就会全力争取。
可许落是人。
是艰难生长出最漂亮模样的他的心上人。
宴山亭不会给他的人生再添加一点苦难,他当初答应过的。
宴山亭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这里。
临时约到他的合作方不知怎么回事,也不敢拦,只好讷讷看宴山亭走远。
楚淮在许落推他时顺从的松开手:“再坐一会儿,总要一起吃顿饭。”
许落说不出哪里怪,点点头。
餐后楚淮已经很平静。
他陪许落去地下停车场,落拓又大方的问:“准备什么时候表白?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参谋的?”
许落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
看来是他小看了楚淮的心胸,他不禁笑了下:“暂时没有,谢谢。”
楚淮说:“不谢。”
他哥俩好的搭了下许落的肩膀,修长有力的手指迅速捏了下许落的脖颈。
下一秒许落软软倒下去,正好被楚淮接在怀里。
第 75 章 楚淮绑架了许落。
楚淮轻而易举将许落横抱起来, 许落的脑袋正好靠在他胸口,这让楚淮心酸到差点落泪。
怎么就还要和宴山亭在一起。
他不明白,不接受, 不想继续听下去。
罗风等在车里,看到楚淮抱着许落过来连忙下车开车门。
车子驶出地库,罗风从后视镜见楚淮竟还抱着许落,而许落似乎真的昏迷, 不禁惊愕:“老板, 小少爷”
楚淮正贪婪享受许落安静靠着他的感觉, 闻言抬眸, 这种自下而上不悦的逼视本就不善, 尤其他眼眶通红, 乍看竟是凶相毕露。
罗风心头一跳, 不敢再问。
他直接将车开到早已准备好的私人飞机前。
航线是早申请好的,会跨越数个国家直达许落曾经拒绝楚淮表白的那座古堡所在的城市。
许落在陌生而豪华的房间醒来, 脖颈不太舒服,看到窗外漫无边际的云海时不禁愕然。
楚淮靠在窗边,红色丝绸衬衫黑色长裤让他本就明晰的五官更添凌厉,他好像陷入深沉而艰难的思绪中, 没有以往那样桀骜, 竟似充满忧郁。
许落坐起来。
他的羊绒大衣不知去了哪里,内搭是乳白色的高领薄毛衣,很好的勾勒出匀称纤长的身形。
外套不重要。
许落感觉脚光着……
楚淮没有靠近在黑色大床上白的像个小点心一样的许落,含笑说:“醒了?饿不饿?”
飞机已经航行五个小时。
他一直在这个房间,替许落脱掉大衣、鞋子和袜子,又给他揉了脖颈,甚至数过许落的睫毛有多少根。
许落摇头, 记忆停留在地下停车场被楚淮揽了下肩膀。
他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单手就能掐晕人的操作:“我怎么了?”
楚淮:“我绑架了你,打算带去国外度过余生。”
许落:“说人话。”
这世上他信任的人不多,但楚淮是其中一个。
楚淮:“还挺凶,龙争虎斗豺狼得利,听说过吗?”
许落一路走来很不容易,被打压,被觊觎,被威逼,被绑架,哪一件事楚淮知道的都晚,好像他永远都迟一步。
尽管迟,楚淮还是一样样弄清这些事,还会再次清算。
前段时间许落被宴原绑架也是。
楚淮敏锐发现这里头很多事看似顺畅但不合逻辑,譬如宴原竟轻易将宴山亭引去冷库。
一个大火中死里逃生后行动不便在深山隐姓埋名,身份证都是最近才办的人,怎么知道的宴山亭的行程以及宴山亭很重视许落?
楚淮直觉暗中有股强大的势力在针对宴山亭,而许落是被殃及的池鱼。
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允许许落被伤害,也不允许宴山亭会在别人手里挂掉。
楚淮查到邹家,进而又查到祝家。
百年前宴、楚、邹、祝四家有通家之好。
五十年前四家隐有分崩离析的意思,十几年前又是一场大变,四家彻底分裂,宴楚两家成为死敌,邹家势力外移,祝家不问世事。
这些事如今他对许落和盘托出。
许落:“你怀疑祝家和邹家?我在那训练时遇到过祝慕白,他是艺术家,说在山里采风路过。”
楚淮:“不早说。”
许落摸了摸脖颈:“你也不早说。”
楚淮理亏:“还挺厉害。”
他原本计划请许落演个戏,但那会儿气性上头,一念起万恶生,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既然祝邹两家暗中盘算,宴山亭又一无所知,不如一锅烩了。
想归想,在许落静悄悄躺在床上的几个小时,楚淮心软了,也怂了。
宴山亭能豁出命救许落,到他就是为了一己私利让许落失去平静的生活,失去才刚刚冒了个芽儿的爱情?
就许落这小胆儿,二十五岁才敢说喜欢,下一次不知是什么时候。
尤其许落半生坎坷,楚淮再混账也下不去手。
再者,前车之鉴。
不爱就是不爱,当年他的父母都是爱而不得几近疯魔,执着到最后一片狼藉。
许落若有所思:“龙争虎斗豺狼得利,你要和亭哥引蛇出洞瓮中捉鳖?你们怎么商量的?”
楚淮:“我可还喜欢你,一口一个亭哥,再这样真绑了关起来,找人一催眠,以后只爱我一个”
许落严肃脸:“说正事。需要你做戏才能对付的敌人一定不简单,安全最重要。”
楚淮不禁一笑,走过来呼噜一把许落的脑袋:“知道了,这些事我会和他聊。”
他心头叹气。
玩笑中藏着的永远是真心话。
可许落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担忧,一会儿功夫揉了好几次脖颈却没有怪他一句
变理智的楚淮是要和宴山亭商量瓮中捉鳖的事,这是最优解。
不过他还要抻一抻。
失去许落的他难道还不能有点脾气?
不能让即将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人的宴山亭也失魂落魄一两天?
楚淮让许落不要主动联系任何人,免得被人监听到。
许落点头:“有人联系我呢?”
楚淮坏心眼的说:“客气有礼一问三不知,包括对宴山亭,我和他有特殊的联系渠道,你这个,不安全。”
他不确定宴山亭会不会求证许落什么,先上个保险。
许落:“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他一直受楚淮和宴山亭的照顾,难得有出力的时候,自然尽心竭力。
楚淮叹气:“戴个眼罩吧。”
他无没办法坦然面对许落明亮关切的眼睛,这双眼将他一肚子坏水烧的渣都不剩,徒之奈何。
许落看窗外明亮的日光:“没事。”
他在剧组偷摸小憩惯了,亮度不影响。
这时京市已是深夜。
宴山亭知道许落没去老宅,问余亭,说许落没回公司宿舍。
还能去哪里?
两个成年的互有爱意的人,这种时候会做什么?
宴山亭在许落房间的衣帽间枯坐一夜,这是许落的气息留存最多的地方。
太阳照常升起,宴山亭也要正常出门。
如今他处的位置每走一步都会决定很多人的将来,不能凭心情做事。
陈匀告诉宴山亭,许落知道了茗盛被他收购。
宴山亭问了时间,心头黯然。
也许这件事也是催化剂。
知道茗盛是他收购,不想多欠人情的许落大概会有压力,又确定喜欢楚淮,干脆快速表明心意。
原本还感觉许落最近对他
原来是他自我感觉良好,又一次多想了。
宴山亭去公司,处理完紧急事务后慢慢起草了一份财产赠予协议。
至少许落还活着,至少已经原谅了他,还肯叫他哥,甚至还愿意经常去老宅看奶奶,在他出现的地方也不再回避。
宴山亭决定给许落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以后宴家就是许落的靠山。
马上宴、楚两家的恩怨也有解开的可能,大概率许落不会再因为两家的关系而苦恼……
在财产赠予协议自打印机化作纸质文件时,钟宣不敲门就进来:“老板,您分析的对,我查证过了,这次的事邹家也有参”
他只在汇报这件事时不敲门,这是被特许的。
话没说完看到宴山亭眼底青黑一片好像被妖怪吸了精气,不由道:“您哪儿不舒服,我送您去医院?”
宴山亭收敛心神:“没事,你继续。”
他点开手机,屏幕上的许落正对他微笑。
宴山亭得到一点情绪上的安抚,副作用是心头刺痛,恍惚的想,原来难过时人的心真的会疼。
不过他还是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未免祝、邹两家再盯上许落,宴山亭决定和楚淮聊聊。
楚淮也正要和宴山亭聊聊。
两人跨国视频,互相看到对方不太好的精神状态,楚淮倒还好,宴山亭却是一楞,瞬间有种心脏被死死攥住般的窒息。
楚淮知道宴山亭误会了什么,难堪又好笑,抬抬下颌:“你先说。”
是警告他对许落好一些,还是要说什么不会放手的狠话,大概率是前者,最近这人变化挺大,好像忽然接地气了。
宴山亭:“十七年前的事可能不是意外,祝家和邹家都有份 。”
楚淮面色大变:“你说什么?他们不是只针对你?”
宴山亭凝神:“你知道什么?”
几分钟的资源共享后,楚淮说了许落当诱饵的计划:“如果真是他们,上次尝到甜头却没吞下我们两家,这次他们不会错过。”
宴山亭:“不行,不安全!”
楚淮:“没别的路,邹家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我带走许落就像当年只等你冲冠一怒他们才会出动。不能一劳永逸许落还是会有危险。”
楚淮和宴山亭结束通话后怔楞的坐了很久。
十七年前那个夏天,他整个人生都是血色的,深夜回家看到满浴缸的血,去海边认尸只得到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许落叫楚淮去吃午餐,见他落泪,不由震惊。
他不知该不该靠近。
楚淮伸出一只手。
许落走过去,被楚淮紧紧握住手腕。
楚淮没有抬头:“小落,你不是一直好奇宴楚两家为什么是死敌?”
第 76 章 宴山亭:完成最后一次亲……
楚淮经常想起过去的事, 每次都觉心头无形的血痂被揭开,鲜血淋漓。
也有扛不住想找人诉说的时候。
可爷爷老年丧子一夜白头。
自己也再没有其他更亲近的,可以完全无条件信任的人。
直到如今。
许落不一样。
哪怕许落已经选择了宴山亭, 可楚淮知道这个人有多好有多可靠。
许落学着楚淮的样子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说话,也没有抽回手。
从楚淮的叙述中,他逐渐知道十几年前发生的事:
宴山亭的父母婚后并不幸福。
宴母提出离婚, 宴父深.爱.宴.母屡次拒绝, 宴母只能煎熬的等宴山亭再大些后才离家出走。
楚淮的父亲喜欢宴母, 在宴母求助时提供帮助。
宴母逃上游轮, 宴父早已在等待。
船上没有幸存者, 找到的监控显示宴父对楚淮的父亲举起枪。
后来游轮撞上冰山, 三人尸骨无存。
许落没想到真相这么复杂和惨烈, 一时哑然。
楚淮:“死的不是三个人,是四个。我父亲离开前留下离婚协议, 母亲看到后当晚就自杀了。那天晚上宴山亭约我出门,我和他从小就是好兄弟,他总开导我说父母辈的事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父亲留下离婚协议离开的那个晚上,我很难过, 他在别墅区外接应我, 说带我去散心。母亲一向不喜欢我和他接触,父亲走了,我还不听话,她留下的遗书说很后悔遇到我们父子,说如果我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和宴山亭来往,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
许落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刚才说看到亭哥的父亲对你父亲举枪, 他开枪了?”
楚淮摇头:“对峙时游轮撞上冰山,正好断电”
可那种情况,易地而处,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一定会开枪,而宴山亭的父亲作风强硬还整天疑神疑鬼
许落:“祝、邹两家在背后捣鬼又是怎么回事?”
楚淮:“那天这两家都有人在船上,宴山亭秘密审讯过一些人,蛛丝马迹表明祝、邹两家暗中推波助澜。”
楚淮原本很难过,见许落垂着眼皮委顿在那里,好像比他还难过,心绪竟奇迹般好了很多。
他看窗外,天朗气清。
楚淮沉稳道:“这次祝、邹两家以为我会和宴山亭为了你大打出手,他们想坐收渔利一定会来,到时也许能挖掘出一些东西。一会儿要委屈你了。”
许落反手攥住他的手,用力握了握:“没事。”
几分钟后楚淮扛起许落出门,在许落的挣扎和怒骂中将人锁去卧室。
这里到处都是楚淮的人。
从许落的只字词组,人人都知道他是被楚淮强行带到这里。
下午许落利用窗帘从二楼的卧室跳窗逃跑,被楚淮抓回来后,许落的脚踝多了一副镣铐。
被彻底囚禁的许落:“”
虽然知道是做给楚淮身边的叛徒看,但像动物一样被拴着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不过事已至此。
他只好顺势心态崩溃打砸东西,这是楚淮给他设定的剧本。
晚上楚淮来给许落送饭,歉意道:“很难熬吧”
许落摇头:“纯躺着,比拍戏舒服。”
短暂且几若无声的交流后,许落在楚淮把脑袋凑过来后只好暴起。
他掀掉餐盘,“打晕”楚淮,抢了楚淮的手机给宴山亭打电话,说自己被绑架,让宴山亭来救他。
许落和楚淮闹出的动静不小。
门外守着的罗风听到不对冲进来扶起楚淮,身后跟着的下属之一丁畅迅速抢走许落的手机。
丁畅不小心按了扩音键。
电话那头宴山亭急促的喊:“落落!”
许落说:“哥,救我!”
虽然知道许落在演戏,宴山亭还是被许落无助的声音惊的坐立不安。
他立即安排人手。
这时国外还是深夜。
楚淮苏醒后第一时间怒气冲冲去找许落算账,摔上门后还大吼让所有人滚的远远的。
假装萎靡的许落:“!”
该说不说,楚淮真有些演技在身上,暴躁的样子挺吓人。
楚淮看着孤零零坐在床上,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许落,心疼又好笑。
他低声说:“罗风说你的脚被镣铐磨破了,我看看。”
许落掀开被子:“没事,好着呢。”
那点小伤早好了,他撕了枕巾把脚踝缠起来,现在还算舒服。
许落递给楚淮一个安抚的眼神,抱了床头的金属装饰给楚淮:“看着就不便宜,你摔。”
糟蹋好东西他真下不了手。
楚淮就亲自动手,霎时整个屋子叮了咣啷。
许落配合着和他吵了几句,还说宴山亭一定会来救他。
过了会儿楚淮怒气冲冲出来,吩咐罗风:“房间收拾干净,做好准备,宴山亭要是敢来我让他有来无回!”
罗风点头应是,又吩咐:“丁畅、胡家航,你们去收拾。”
丁畅长相端正脾气好能力强,因此短短几年就到罗风手下做事。
见卧室一片狼藉,他不禁同情缩在被子里憔悴又可怜的许落,暗道被楚淮盯上确实够倒霉的。
以前楚淮去剧组探班都是罗风在明处,丁畅或者其他人在暗处。
暗处才能看到更真实的许落。
丁畅见多了道貌岸然的人。
而许落是少见的实心眼,人长的好脾性也好,难怪楚淮和宴山亭都格外不舍。
丁畅收拾完卧室后往床头柜放了瓶水。
他回去休息,飞快用藏起来的手机发送最新消息:【楚严阵以待,决议杀宴】。
这一晚许落睡的不太安稳。
他梦到宴山亭和楚淮居然火并,结果两个人都中枪,很惨烈。
许落惊醒,暗道梦都是反的。
算算时间,宴山亭中午应该能到。
许落想他了。
以前也会惦记,但和明确自己的喜欢后的惦记还不同。
希望一切顺利。
等事情都结束,这次换他来表白。
这时宴山亭的飞机刚刚落地许落所在的城市。
他到后不久收到京市传来的消息,祝老爷子出了门,宴山亭立即和楚淮互通有无,便知道邹老爷子也出了门。
时间回到昨晚宴山亭出发后。
宴山亭的飞机一起飞祝老爷子就联系了邹家,说宴山亭已经出发,看样子要和楚淮不死不休。
邹老爷子:“很好。”
当年两家合作。
他想得利,祝家想报仇雪恨。
没想到宴楚两家失去顶梁柱后老的立即就顶上,还都后继有人。
未免东窗事发,他只能借家里小辈也在游轮出事远走蛰伏。
祝老爷子不满邹老爷子这种对待下属的语气。
可恨邹家在海外发展的不错,祝家底气弱,还被人抓住安排宴原暗算宴山亭的把柄。
若非邹家及时灭口宴原,祝家可能早就暴露。
如此,祝老爷子只能矮上一头。
他也很无语。
原本宴原只需弄死许落,谁知许落命大不说,宴原竟被仇恨冲昏脑袋直接对宴山亭下手。
好在现在一切回到正轨,鹬蚌相争局面大好.
中午宴山亭带人去城堡,要求楚淮交出许落。
楚淮给宴山亭看视频。
视频里的许落背对着镜头双手抱膝看向窗外,一边脚踝的铁链明晃晃。
宴山亭当即就给了楚淮一拳,力道实打实。
楚淮用枪指着宴山亭的脑袋。
宴山亭身边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举枪。
下一秒楚淮开枪,一枪打在丁畅拿枪的手腕。
之后是连绵的枪声。
听到城堡内不断传来枪声,外围的祝老爷子和邹老爷子都有些兴奋。
这次总该是自相残杀了。
不像当初在游轮
城堡内,看着楚淮和宴山亭的人手放空枪,丁畅不由愕然。
陈匀从丁畅身上搜出第二部手机。
他拿枪指着丁畅的太阳穴让他解锁手机:[三年没见你妹妹了?三年前她就车祸去世,为了稳住你,邹家给你的视频一直是AI合成,蠢货!]
丁畅怒斥:“你胡说八道!”
陈匀给他看当时车祸的监控录像。
丁畅绝望痛哭。
他妹妹患有罕见的血液病,需要很多钱治病,邹家把他妹妹照顾的很好,明明一直很好
丁畅主动发送短信:【两败俱伤,有战斗力的不超过十人】。
许落听着外面一阵一阵的枪声,很紧张。
可惜他的镣铐到不了窗边,只能干着急。
他在《无名传》训练时开过枪,但训练和真正的火并差别很大,现在空气都似乎紧绷。
许落枕头下也藏着枪,楚淮偷偷留给他的。
他因此一直靠在床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猛的被推开。
许落习惯性做出一副憔悴模样,见是宴山亭,不由愣住。
宴山亭震惊又心痛的冲过来,一把将许落抱在怀里,心疼的摸许落的脚踝:“楚淮这个混账!”
不过是做戏,用得着这么真?
是不是还不给饭吃,看着又瘦了,他冲身后喊:“钥匙呢?!”
许落:“我没事。”
他从床垫下扒拉出钥匙,自己给自己开了锁,又从枕头下摸出枪:“装样子而已,楚哥怕我有危险还给我留了枪。”
宴山亭看许落毫不在意自己脚上的伤,一字一句都是为楚淮辩解,想到他们大概已经心意相通,不由涩然:“没事就好。”
这时因为熟悉这里布局去扫尾的楚淮过来。
他说:“其他人抓的抓,负隅顽抗的都送去投胎了,两个老东西还活蹦乱跳,一起去看看?”
想到许落现在和楚淮的关系,宴山亭不禁松开手退后一步。
可看许落要拖着个伤脚下床,他不禁蹲身给他穿鞋,暗道做哥的给弟弟穿个鞋而已,不算逾距。
许落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不禁因自己的狼狈而赧然,连忙缩脚,从被“抓来”到现在他可没有好好讲过卫生。
宴山亭牢牢攥住许落的脚掌,完成最后一次亲密的照顾。
一时又责怪楚淮粗枝大叶,如果是他,这时该抱着许落去任何许落想去的地方,而不是支棱着两条腿干站在那。
楚淮站门口看那俩人腻歪,心里酸溜溜。
不过宴山亭肯跪地给许落穿鞋,还算顺眼,他也不催促,索性懒洋洋靠在门框上。
许落只是想下床活动活动,不由问:“你们不是要去审人?”
宴山亭说:“你也去,没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你一个人在这我们也不放心。”
国外和国内的环境不同。
这里他和楚淮提前打过招呼,政.府不会过问刚才的枪战。
虽然楚淮做事还算靠谱,但凡事就怕万一。
而且刚才死的人不少。
不论敌人还是朋友,生命的流逝让宴山亭心头凛然,将许落放在眼皮底下他才心安。
让许落也参与的事宴山亭事先没和楚淮商量。
不过他知道楚淮应当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许落和楚淮已经是一家。
果然,楚淮对许落说:“该知道的你都知道,再多知道点也没什么,我们一起。”
他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回想一遍清缴的过程并无遗漏。
眼下最金贵的是许落。
楚淮暗道只要许落没事,其他事有变量也无妨。
第 77 章 许落的表白。
祝老爷子和邹老爷子带来的人全军覆没。
两人被关在一处大厅。
邹老爷子面色灰败, 这次他带了很多子侄和孙辈,原本是想让他们见见世面,没想到一多半横死当场。
祝老爷子目光呆滞, 手紧握拐杖。
十七年前失败,十七年后又失败。
难道老天在耍他?
他这辈子注定要一事无成含恨而终?
大厅门打开,两人不禁看过去。
宴山亭冷峻深沉,楚淮凶戾桀骜, 被两人刻意保护着的许落神清气正, 三人迥然不同却又似乎很和谐。
宴山亭问邹老爷子:“十七年前的事我知道你做了手脚, 说清楚。”
邹老爷子看着宴山亭和他祖父相似的面容气质, 嫉恨又起:“什么十七年前,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成王败寇要杀就杀。”
宴山亭:“杀人容易诛心难, 俘虏中有你最看重的儿子和孙子。”
邹老爷子面色骤变:“宴山亭,你敢!”
宴山亭看楚淮:“我敢, 你敢不敢?”
儿时的默契似乎在这一刻复苏,楚淮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罗风,宰一个给他看看。”
许落不禁抓紧椅子的扶手。
宴山亭余光扫到,只道:“外面处置, 别脏了我的眼。”
邹老爷子只来得及听到一声“父亲救我!”之后便了无声息。
他脸色苍白。
许落脸色也白。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世界的这一面, 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许落没出声,努力镇定免得影响宴山亭和楚淮。
这里不是国内,这些事也不能用常理看待。
眼前这两个老头的谋算十分毒辣,之前已经害过他和宴山亭一次,这次若不是宴山亭和楚淮聪明,他们这些人下场更惨。
还有十几年前的恩怨
邹老爷子没想到两个小的竟这么强势果决。
在为孙子争取到活命机会后他招了,暗道哪怕孙子可能面临最高到终身监禁的刑罚也总比年纪轻轻就死去要强, 当年大儿子也死在那场船难中,他留下的孩子自己怎么也要保下来。
邹老爷子说十几年前宴、楚两家的事是他和祝老爷子合谋,祝老爷子要报仇,他是单纯想获利。
当年宴山亭的父亲宴霖和楚淮的父亲楚向荣是很要好的兄弟,一起长大,同时喜欢宴山亭的母亲,宴霖追求成功,楚向荣在父亲逼迫下娶了不喜欢的人。
一切到此本该归于平静。
但宴山亭父母婚后不合又给了楚向荣希望。
被楚向荣冷落的妻子怨恨忧郁,最终孤独的走向死亡,还报复式的留下让楚淮耿耿于怀的遗书。
邹老爷子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宴楚两家强盛和睦太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契机,我当然不会放过。”
他让人偷走宴母手机,发送求助短信给楚父后又立即撤回,楚父果然积极联络宴母想给她自由。
与此同时邹老爷子又暗中透漏宴母和楚父会私奔的消息给宴父。
邹老爷子遗憾:“我本想让他们自相残杀,两个同样身处高位且血气方刚的男人会血拼到什么地步很容易想象,我在船上安排了人手,只等他们两败俱伤。没想到宴霖和楚向荣提前发现异常,竟并肩作战要查出内鬼,正好船只经过一座冰山,我命人撞了上去,果然一切消弭于无形,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
宴山亭强忍怒火问:“船上的监控怎么回事?”
邹老爷子:“当年负责这件事的是我的大儿子,他也在船上,祝家也有子弟在船上,四家都死了人,没人怀疑什么。我最先到场,船上的监控复原时很容易做手脚,宴霖当初拿枪指着的是楚向荣身后要偷袭楚向荣的人。”
楚淮不禁松了口气。
这些年宴山亭因为这段录像耿耿于怀,他又何尝不是。
楚淮问祝老爷子:“你要报仇,为什么?”
宴山亭说:“这件事我知道,我问过奶奶。”
楚淮看过去。
四目相对,兄弟俩多年恩怨已经解开,气氛便很不同。
许落见状也不禁欣慰。
与此同时也不由因祝老爷子和邹老爷子的丧心病狂而惊骇。
游轮上那么多人都因为他们的自私丧生……
宴山亭说起旧事:“五十年前奶奶还年轻,和爷爷一起经历了很多风波,有次两人被国外的势力围堵,爷爷替奶奶挡枪伤了肺,那时医疗不发达,后来爷爷身体一直不太好,在我五岁时就去世了。”
宴山亭看向祝老爷子:“当时祝萱追求我爷爷,总是暗中跟踪他,爷爷中枪那次祝萱被枪击中心脏去世。祝萱的死完全是意外,你是非不分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不过是个可怜的胡涂虫而已。”
祝萱是祝老爷子的孪生妹妹,兄妹感情极好。
当初祝慕白在祝老爷子种菜的后院地窖中看到年轻女孩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正是祝萱。
祝老爷子怒道:“你知道什么!你们说小萱是被流弹击中就是流弹击中?怎么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小萱出事?都是你们的错!不喜欢她纠缠可以送回来,为什么要借刀杀人!”
宴山亭冷冷问:“这些年你从未提过这件事。”
祝老爷子面色涨红。
当年他只是跟在宴、楚两个哥哥身后的小弟弟,性格软弱家世也最差,只能强忍悲恸认下了宴家给的理由,否则还能怎样?
宴山亭道:“这件事爷爷和奶奶确实骗了你,他们心软却不料会埋下这样的祸根。当年祝萱不仅暗中跟踪还想趁着枪战偷袭奶奶,只是她运气不好被敌对势力认为是危险因素,枪举到一半就被清除。也因为她率先举枪,原本可以讲和的事变的一发不可收拾。她临终恳求爷爷不要说出她做的事,也不要迁怒于你。人之将死,爷爷奶奶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来时特意问过旧事。
宴老太太原本不想提,在宴山亭讲明当初和许落差点在冷库被冻死可能是祝老爷子谋划,老太太这才吐露旧事。
祝老爷子激动的拐杖咚咚敲地:“不可能!满口谎话!当年骗我现在也骗我!小萱已经死了,你们都该死!”
他眼眶猩红,环视一周后盯视许落。
祝老爷子喃喃道:“杀人容易诛心却难,我这么多年的煎熬,你们也该尝一尝……”
他按动拐杖的机关,手柄中特质的子弹射出。
楚淮距离近瞬间发现不对,立即挡在许落前面。
下一瞬宴山亭挡在楚淮前面。
枪响的动静似乎比这天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事实也的确如此。
祝老爷子藏在拐杖中的袖珍枪改装多次,子弹比普通的手枪冲击力要大的多。
子弹从宴山亭的左后背射出又击中楚淮肩膀,最终卡在楚淮肩头。
祝老爷子被乱枪击毙。
宴山亭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身体短暂麻木后胸口传来极其剧烈的疼痛。
他努力看清许落的样子。
跪在他身前的许落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血。
宴山亭又看楚淮,楚淮捂着肩膀,一看就没有生命危险。
两个人都好好的,这样很好。
他努力抬手替许落擦眼泪,可是许落满脸都是泪……
宴山亭最怕许落流泪:“别哭,这样已经很好。”
他不是许落喜欢的人,许落即使伤心但楚淮还在,日子总能圆满的过下去。
宴山亭挡在楚淮前面完全是本能。
即使十几年疏远,但再往前十四年的兄弟情是真的,而且许落还喜欢楚淮,楚淮没事,许落才开心。
他总是不能给许落想要的,希望这次许落不会嫌他多事。
宴山亭看楚淮:“阿淮,能不能原谅我?阿姨的死”
楚淮眼眶通红:“亭哥,不是你的错,我一直都知道,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我怪我自己!”
宴山亭欣慰的点点头。
他努力将楚淮的手搭在许落的手上,又看了眼陈匀,这才支撑不住的闭上眼。
宴山亭被送进急救室。
医生说子弹擦着他的心脏边缘过去,既伤了心也伤了肺,情况危机,手术只能尽力而为。
楚淮陪许落等在手术室外。
他取子弹和包扎都在手术室门口。
对在手术室外等待许落一点都不陌生。
他原本以为已经面对过生死,再不会有任何忐忑无措的时候。
可是里面的人是宴山亭。
如果可以,许落宁愿里面的人是自己。
陈匀也很难过,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宴家势大,千头万绪。
他立即告诉许落,宴山亭在差点冻死冷库后就留下了遗嘱,说世事无常,如果将来他有不测,他的私人财产全部归许落继承。
至于宴家的基业,则由楚淮辅助许落选定合适的继承人。
楚淮不禁愕然。
原来宴山亭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他,甚至还肯将家业托付给他。
陈匀说:“大少爷说他了解您。”
十七个小时的手术后,宴山亭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如果子弹再偏左两毫米宴山亭会被当场击碎心脏。
许落失声痛哭。
楚淮也是。
两人都松了口气,许落抓着楚淮的胳膊,楚淮用力揉了揉许落的脑袋,又因为牵扯到肩膀的伤不禁抽气。
陈匀黯然的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
回想许落到宴家的种种,他暗道也许这就是命吧。
当初老太太强行将许落拉来和大少爷配对,可惜那两年大少爷不知珍惜,许落年少坎坷,被冷待后自然紧闭心门,也只有楚淮这样毫不掩饰爱意的人才能慢慢哄得许落敞开心扉。
两天后宴山亭苏醒,看到眼睛通红的守在他病床前的许落。
他禁不住寻找楚淮。
许落说:“楚哥也每天都来看你,他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了,宴、楚两家的事他暂时一肩挑,就比较忙。”
宴山亭点点头,看着许落瘦削的下颌:“又瘦了”
许落把脸贴在宴山亭的手背上。
自从那次宴山亭差点被冻死后,许落总喜欢以确定宴山亭的体温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宴山亭手指蜷缩,一动不敢动。
许落准备了花,但重症监护室要穿防护服而且不让带杂物。
他只好两手空空来告诉宴山亭自己的心意。
意外好像随时都会发生,许落不想也不敢等。
他既惶恐又觉时不我待,很虔诚的亲了亲宴山亭的嘴唇后说:“哥,我喜欢你,很喜欢。”
宴山亭没想到这辈子能听到许落对他说喜欢。
哪怕是假的也没什么。
他也有很不道德很卑鄙的时候,竟然说没有听清,直到许落又说了好几次才心满意足。
不过许落好像忘记了他曾经教过的,恩情不是爱情。
宴山亭勉强握住许落的手。
他捏了捏他掌心:“我也喜欢你,很喜欢,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去睡会儿,下次要精神饱满的来见我。”
许落点点头。
他确实很久没有好好休息。
许落睡了整整五个小时,洗澡换衣服将自己收拾的很体面才去看宴山亭。
单独提供给宴山亭的重症监护室空荡荡。
钟宣等在原地,告诉许落两个小时前宴山亭已经随专业医疗团队回国疗养,私人飞机上必需品一应俱全,让他不要担心。
许落:“为什么不等我?我可以陪他回去。”
钟宣说:“老板让我带话给您,他说您和楚淮的心意他领了,但他曾告诉过您,恩情不是爱情,说下次见面希望是在您和楚总的订婚宴,他为您准备了嫁妆,还说您永远是他的弟弟,永远是宴家的小少爷,尽管往前走,永远不要怕。”
第 78 章 许落:关于不堪重负的甜……
许落确定没有说过或者表现出喜欢楚淮的意思, 一时懵然。
这时楚淮收到宴山亭离开的消息,来了医院。
他来医院看过宴山亭很多次。
最近一次探望看到许落在宴山亭病床前掉眼泪,两人似乎正互诉衷肠, 楚淮就没打扰。
许落选择的不是他,说不难过是假的。
不过楚淮在没有和宴山亭解除误会时已经决定放手,更何况如今兄弟两个前嫌尽释,宴山亭还实打实救他一命。
宴山亭也有话让钟宣带给楚淮, 只有五个字:好好照顾他。
楚淮:“”
他忽然想起到底忘记了什么事, 不禁摸了下鼻子。
许落在拍《无名传》前训练时的技能被触及。
他记得师父说, 一个人情不自禁摸鼻子大概率是心虚或说谎。
许落想到最近一直是楚淮和宴山亭联络, 问楚淮是不是知道什么。
钟宣就见向来雷厉风行的楚总左顾右盼。
那天在餐厅, 嫉妒之下的行为一时难以细说, 楚淮支支吾吾道:“可能他误会了我们”
许落:“误会什么?”
楚淮:“误会我和你在一起。”
钟宣闻言不禁精神一振, 竖着耳朵听后续。
许落没有就楚淮到底怎么让宴山亭误会的详细追问,总要给这位在外威风凛凛的楚总留点面子。
那天楚淮想也不想挡在他前面。
许落当时没反应过来, 后来每每想起都觉震撼。
那不是简单的挡在前面,是以命抵命。
他虽然对楚淮没有爱情,但楚淮已经成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宴山亭和奶奶外,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许落见楚淮愧疚, 只道:“下不为例, 这里的事已经解决,我要回去找我哥了。你身体还没好,注意休息,有事电话联系。”
楚淮点点头。
他俯身看许落的眼睛:“亭哥有什么好,榆木脑袋死板无趣”
许落知道楚淮说的是玩笑话,还是纠正:“他这个人端正可靠值得信赖,会是个好丈夫, 也会是个好兄弟。”
楚淮摇头失笑:“你说的对。”
他吩咐钟宣:“照顾好你家小少爷。我的私人飞机给他用,罗风会安排。”
楚淮看着许落上飞机,不舍又释然。
一年前他在这个城市向许落表白,还曾邀请他坐自己的私人飞机。
当时没有成行。
没想到最终他的飞机许落是坐了,只是被他送往另一个男人身边。
不过输给宴山亭的话,似乎不丢脸。
钟宣确认许落选择的是宴山亭后喜极而泣。
这一路他虽然没有陈匀那么深入这对夫夫的生活,但眼看自家老板一步步沦陷还两度差点丧命,不感慨是假的。
许落让钟宣不要泄露他回去的消息。
他说:“亭哥伤的重,需要静心休养,现在国内还是晚上,最好不要打扰。回去了我亲自跟他说,免得他不信。”
许落下飞机后直奔医院。
此时京市正是清晨。
陈匀焦心的劝宴山亭吃东西:“多少吃点,您要再跟绝食似的,我请小少爷来”
虽然大难不死,但宴山亭似乎了无生趣。
这让向来稳重的陈匀都有些不安。
许落听到宴山亭虚弱淡漠的声音:“没胃口,不要打扰他,否则今天他来,明天你就收拾东西离开。”
陈匀:“”
许落推开病房门:“哥,我也饿了,一起吃点?”
宴山亭愣住。
陈匀:“!”
他立即解释:“大少爷,我没通知小少爷,就是通知也没这么快”
此时正是隆冬,外面天冷。
许落很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他脱了大衣搭在沙发上,转头去洗手间洗手,这才在一片静默中坐在陈匀让开的位置。
私人飞机豪华舒适,而且想到要见的是宴山亭,许落只觉归心似箭,丝毫都不疲惫。
这次他还把自己打理的十分好看。
反正走红毯的劲儿都拿出来了。
宴山亭贪婪的看着坐在自己病床边的,神采奕奕眼眸温柔的许落,被子里的手指握拳,平和的问:“楚淮呢?你陪他来医院复查?”
许落:“”
看眼前人固执又憔悴,许落又有落泪的冲动,佯装不满道:“怎么总问楚哥,你到底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宴山亭:“”
许落说:“我没和楚哥在一起,他诓你的。”
宴山亭彻底呆住。
陈匀激动至极,抖着手迅速拿出手机记录这激动人心的一刻。
钟宣注意到他的动作,迅速拿了手机悄无声息的猫去病床另一边,暗道务必要三百六十度记录这圆满的一刻。
许落眼里只有宴山亭,解释道:“本来想你回国后表白,没想到又发生了一些事。哥,我只喜欢你,只计划过和你过一辈子,你呢,还喜欢我吗?”
宴山亭点点头。
他在外总是严肃深沉让人望而生畏,此刻却似乎一 个胆怯又希冀的孩童,一眼不眨的看着许落,生怕这又是个梦。
许落陪宴山亭吃了早餐,守在他病床前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晚上他睡在病房的客卧。
宴老太太看到陈匀和钟宣整理过的视频录像,已经迫不及待的和钟叔讨论婚礼邀请的宾客名单。
在医院的第一晚,许落睡的不实。
这是他照顾许菱素留下的生理反应,只要在医院的地界会自动保持听到点动静就清醒的状态。
不过宴山亭的动作太轻了。
许落在他来到自己病床前才发觉。
宴山亭坐在许落的床边,就着窗帘中透过来的一点光端详许落的面容,暗道原来真的不是梦。
许落睁开眼,一下子坐起来:“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现在距离宴山亭做完手术没几天,手术位置又靠近心脏,白天宴山亭身上还连着心脏监护仪。
许落要扶宴山亭去床上。
宴山亭握住他的手只觉惊魂未定:“刚才梦到你和楚淮结婚了。”
许落:“”
他问:“梦里不是真的。”
宴山亭:“我知道。”
许落看出宴山亭心有余悸,跪坐在床上小心攀着他的肩膀,进行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主动的探索。
看上去虚弱的宴山亭立即回应。
许落只好控制节奏,和他亲了一小会儿,哄道:“等你好了的,现在乖乖去睡觉。”
宴山亭不肯放弃,他的身体一直很渴望许落,好像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许落只好忍着羞耻说:“等你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
宴山亭摸了摸许落的嘴唇,又摸了摸他的眼角,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这天之后宴山亭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下地行走。
不过这到底需要时间。
许落不止一次逮到他深更半夜跑来客卧,暗道这要是摔一跤不是玩的,只好和陈匀密谋了两句。
回头宴山亭的病床旁就有了一张单人床。
这张床白天会撤掉,不会耽误宴山亭的治疗。
因为是病房,总要保持一些光亮,许落在光亮中捕捉到宴山亭总盯着他看,只好又贡献出自己的一只手。
两人手牵着手入睡,彼此心里都很踏实。
正好是年前,许落的工作本就不多,索性推掉一切事专心照看宴山亭,终于在腊月二十一这天,宴山亭康复出院。
腊月二十二是小年,许落和宴山亭一起去老宅陪奶奶吃饭。
晚上他们住在曾经的卧室。
许落早早将枣糕和平安抱去奶奶那,免得已经很有分量的两只玩时不小心踩到宴山亭将将愈合的伤口。
宴山亭将许落的悉心照顾尽收眼底,惊喜又满足。
他原本以为许落已经够体谅人够好了,没想到真的成为许落在意的人,会得到更好的。
深夜,宴山亭一点点亲吻许落的手指。
许落倾身回吻他。
他在宴山亭暂时满足后科普医生的叮嘱,说三个月内不能有剧烈的活动。
宴山亭低声道:“我可以。”
许落把他摸到自己睡衣里的手拽出来:“你不可以。”
宴山亭:“宝宝”
许落:“宝宝明天陪你去公司上班,好不好?”
宴山亭:“好。”
宴山亭的工作让陈匀和钟宣负担了大部分。
但祝、邹两家庞然大物,许多明面上和暗地里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的过程才刚刚开始。
宴山亭便又忙碌起来。
不过许落会盯着他按时休息和吃药。
很快到四月,春暖花开。
宴山亭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只用了医生当初预估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完全恢复。
许落也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不过只要有空他都会赶回家住,这个家是他和宴山亭的家,不是公司宿舍。
这天许落回家早,没想到宴山亭已经在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
许落感觉今天的宴山亭好像格外好看,虽然只是简单的黑色衬衫和休闲裤,但宽肩长腿窄腰,衣架子一样。
晚饭后许落会有一点儿晕碳,上楼躺会儿。
宴山亭跟他一起休息。
他现在很注意身体,日常开始养生,说本来就比许落大六岁,身体还受过两次致命伤,不想象爷爷那样早早丢下伴侣离开。
宴山亭问许落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落摇头。
宴山亭:“三个月,今天是第九十一天。”
许落被他热烈的目光看的很不好意思,过去的九十天虽然他们没有真正那什么,但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许落现在是一线艺人,红气养人,他也越来越有气质。
不过此刻懒洋洋躺在床上歪头看着宴山亭的的许落,本质的纯真清朗便显露十足,十分吸引人。
宴山亭不禁倾身。
他珍惜又强势的掠夺许落的空气,在感觉许落支撑不住时亲亲他耳朵:“宝宝,你明天没有工作,是不是?”
许落义正辞严的撑住宴山亭的胸口:“哥,我说的三个月是按每个月三十一天算的,还有两天。”
宴山亭:“通融通融?”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别扭,也会被年轻的小妻子带的学会在床笫间和日常生活中显露出温情的一面。
说着话又去亲许落细白的脖颈。
许落:“不行,医生说几天就是几天,一天都不能少。”
宴山亭只好说:“只是亲一亲可以吗?”
他对许落有种超出形容的痴迷,在不能完全占有他的过去的几十天也曾细细研究和欣赏。
许落:“亲到哪里?”
宴山亭耳廓微红:“你喜欢的,你会很喜欢,你上次”
许落捂住宴山亭的嘴唇,红着脸说:“再说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原本只是逗一逗宴山亭。
也许再冷清古板的人在心爱的,知道会纵容自己的爱人面前都会变的活泼和霸道。
许落是这样,宴山亭也是这样。
许落仰头亲了亲宴山亭:“我明天不上班,后天也不上班,不过如果你不把枣糕请出去的话”
宴山亭抬头,一只猫猫头正好奇的自许落那边观察他们。
三分钟后,得到召唤的陈匀将枣糕抱走。
许落跟着宴山亭去门口,在他关上门后顺便反锁。
天还没黑,这很需要一些勇气才能做些晚上做的事,锁门给人安全感。
许落被抱起来,背靠在墙上。
某些记忆似乎重迭。
不过时移世易。
他已经凭借自己立足于这个世界,也笃定自己被深刻的眷恋。
许落俯身亲他曾经的雇主如今的准老公,真心又大方的赞叹:“哥,你真好看。”
这天晚上许落为自己真诚的赞美很是付出了一些东西。
虽然他也得到了很多,那也正是他渴望的,但宴山亭真的给的太多了,这让整个夜晚无比漫长和旖旎。
许落不知道久别胜新婚适用不适用于他们这种情况。
他时而能思考时而不能。
但太过甜蜜而不堪重负是肯定的。
在又一次被从枕头下捞出时,许落不得不用点心机来维持一点点的生存空间。
许落被很多导演夸过在演技上很有天赋。
此刻他以难过的,似乎没有办法再全心全意被占据的姿态质问道:“我送你的领带夹,怎么就变成了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