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洛云清,你敢打我!”……
带什么。
裴厌离倍感困惑, “早饭的时候,不是已经看过单子了。”
当时他还点头说就那样办,是有落下什么?
“单子!没问题…”洛云清慢吞吞过去,边想边说:“是我看这天, 转阴了, 怕下雨, 叫他备着伞。还、还有, 给你换一条厚实的毯子, 这个太薄了。”
他指指裴厌离腿上的羊绒毯, 转头笑着问陈昭:“是不是啊。”
同样都是笑,后背却阵阵发冷。
陈昭不禁想起刚才的那句“杀了他”, 脑海里自动带出一道温温柔柔的语调, 笑容背后仿佛在说:“不照我的话说, 我也会,杀了你哟~”
洛云清:“陈昭。”
“是!”陈昭忙不迭点头,“老板娘是这么吩咐的, 没错!”
“伞备着就行了,毯子不用, 这条不是早上刚换么。”裴厌离没有任何怀疑。
“那我也去换件衣服。”洛云清暂时放下心,背着手微微弯腰, “就换…和你一样的,好不好,老公~”
“老公, 我帮你呀。”
“老公,你好棒啊。”
“老公……”
昨晚不知像这样叫了多少声,裴厌离到现在还没能免疫。
洛云清说完正打算回去,手腕蓦地被人攥住。
拇指一下接着一下, 反复摩挲他手腕内侧,过了许久,喉间溢出一声低吟的“好”。
目送他回房后。
裴厌离:“小洛没问什么吧。”
早在他们深情对视就神游出去的陈昭,转回脑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裴厌离提醒两个字:“离婚。”
“没有。”陈昭老实摇头,“老板娘……只交代了刚才那些。您为什么这么问?”
瞧老板娘的反应,老板应该没跟他提过这件事才对。
“没什么。”
裴厌离从轮椅左侧兜里拿出那张揉皱的纸,印象里,昨晚捡起来顺手塞进了右边…或许他记错了。
要是被小洛看见了,不可能毫无反应。
“这件事,不要跟他说。”
“当然。”陈昭还不至于那么糊涂,什么话都说,不过不管怎样,“您能改变主意真是太好了。”
“他说他是来旺我的。”裴厌离深吸口气,仰头望向奋力冲破乌云落下的阳光,“满心满眼都是我,我怎么能……”
在那样的情境下,去辜负他的欢喜和期待。
…………
吃过午饭,出发前往福利院。
抵达的时候,孩子们正在午休,洛云清也就没进寝室打扰,带着裴厌离到处逛了逛。
不过短短两个月,福利院增添了不少设备,厨房、教室还有孩子们的寝室都装上了空调,每周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志愿者,大学生居多。
“说是可以抵学分。”院长陪着他们到处转,“对孩子们来说,有那些哥哥姐姐,反正是热闹不少。哦,前阵子还特招了三名教师,一位教手语,另两位,教认字,厨房也专门招了三个,两个掌厨,还有一个帮忙洗涮……”
院长絮絮叨叨,配合着轮椅转动慢慢走,从教室转到厨房,又回到院子。
院子一角添了不少儿童设施,另外半边被划分成几小块,种着当季的萝卜、茄子和南瓜。
“小洛不是喜欢吃南瓜么,待会儿摘几个大的带回去。”院长拍着他的手道。
“好啊!”洛云清歪过身靠在人肩头,“说起来,好久、好久没吃了呢。到时候……”
他很快又抬起头,转到另一侧,双手撑膝半蹲到轮椅旁,“到时候,给你炖南瓜汤,我炖的,可好喝了。”
裴厌离稍稍朝他的方向侧过身,坐的不是那么端正,点头应好。
接着,洛云清惊喜发现院角两棵相邻大树上还吊着麻绳,中间是固定住的一块木板。
“秋千还在!”
他匆匆几步过去,坐着上下晃。
院长弯着眼笑了笑,“以前福利院开支困难,给孩子们买不起什么玩具,那个秋千就成了为数不多可以给他们玩耍的。小洛小的时候太懂事了,都会让着其他小孩,排几次队才玩一回,被老师推着荡出去,就像现在这样,开心地虎牙都露出来了。”
裴厌离安静听着。
院长跟着话题一转,“所以我相信,他现在也是真的快乐,谢谢您,裴先生。”
“您唤我阿离就好。”
“那……阿离。”
“婆婆。”
洛云清荡了几下,午休结束的铃声叮当响起。
等到大家揉着眼从寝室出来,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哥、哥!”
“小洛哥哥!!”
小风抽动两下脑袋率先出声,迈腿朝他跑来,紧接着一个两个将他围地满满当当。
洛云清挨个儿抱起来举了举。
举了二十多下。
还有小孩不过瘾,把脸凑过去,“哥哥你看,悦悦最近胖了,你摸!”
“我也胖了,哥哥摸。”
“我也是我也是!”
……
一摸不要紧,个个都把脸凑过来。
之后就更过分了。
“哥哥,我刚刚偷吃了一块糖,你闻。”
洛云清:“……”
你小子打什么主意,我还能不知道。
他转头指着人向院长告状:“他,偷吃糖。”
小胖墩儿上一秒嘻嘻,看到院长婆婆立马抱住嘴,可惜已经晚了。
曲院长过来揪住他衣领送去刷牙,“还偷吃,等蛀了牙叫疼,有你好受的。”
“不蛀牙。”小胖墩连连摇头,几乎是一路拽走。
被这么一打岔,大家顿时熄了几分蠢蠢欲动,转而眨两眼望向他身后。
洛云清双手搭人肩膀上,快速在裴厌离脸上亲一口,清了清嗓,格外自豪:“这是我老公!”
“喔!!”
“老公是什么?”
“也是哥哥吧。”
“可是小洛哥哥亲他诶。”
小朋友们集体歪头疑惑。
其中一个大聪明,灵光一闪凑过去,扬声喊:“老公好!”
裴厌离:“……”
现场立马开始此起彼伏,3D环绕。
“错啦,错啦。”洛云清手忙脚乱,一个个捂嘴,“这是我老公,你们要叫,哥哥。”
“哦!!”
知道错了也能马上改。
胆子大的已经上手,试探着摸摸人搭在腿上的手背,“哥哥你叫什么呀?”
“裴厌离。”
他摊开掌心朝上,露出一块酸奶球,往前送了送。
小朋友没有拿,先看向洛云清。
洛云清时刻注意着这边:“哥哥给你的,接着吧。”
“谢谢……小离哥哥!”
裴厌离一愣,沉默着撕开酸奶球的外包装袋,放入他手心。
其他小朋友见了,纷纷凑上前,争先恐后喊:“小离哥哥。”
小离哥哥只有一块酸奶球。
“剩下的,叫那边的哥哥给你们。”他指向陈昭。
刚从院长办公室签完捐赠协议的陈昭,出来就被一群小孩儿围住。
“哥哥你叫什么?”
“啊?叫什么?呃…陈昭。”
“小昭哥哥!”
陈昭不明所以点着头,搔着脸颊望向老板,这什么情况?
裴厌离:“不是带了吃的么,给他们发一发。”
…………
发完点心,小朋友们就都嬉笑散开。跑进儿童设施里玩儿滑梯,去荡洛云清刚坐过的秋千,还有些围在裴厌离身边看他写字……
陈昭满眼欣慰,边点头边道:“老板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洛云清:“……”
“老板娘您这是什么眼神?”偷偷翻白眼被逮住,陈昭昂首抬了抬下巴,“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自从车祸以来,您别看他面上什么也没说,骤然变成这样,打击肯定相当大。今天到这儿真的不一样,就好像……是不是残疾不重要。”
洛云清望出去,提醒:“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地方。”
蓝天福利院,多是残障儿童,残疾在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话说回来。”洛云清依旧笑着,只是此刻,笑意已经不达眼底,“查的怎样?阿离差点没命那件事。”
思绪顿收,陈昭没来由打了个冷颤,嗫嚅:“您不生气么?老板瞒着您。”
“为什么要、要跟他生气?”洛云清摸了摸扑进怀里又开始睡的小风,放轻音量:“他瞒我,是不想我担心,就算气,也是气害他的人。”
说到最后有些可惜:“真的不能杀了么。”
敢情他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陈昭头皮一阵发麻,“老板娘,杀人要坐牢的。”
“哦。”洛云清拿出小风塞进嘴里的手,给他擦了擦,轻拍着背,“那他就不用坐牢?”
好在老板被两个孩子推着轮椅转过身,陈昭捂着嘴小声:“需要证据,那个许琦现在咬死了说是他自己,除非他改变主意,判刑前改口供。”
“你不是听到了,裴珩之和别人,打电话。”洛云清侧过头,眉尾微往上挑,“裴家少夫人,这个空口条件,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是不存在,关键是,如何让许琦相信?”陈昭此前也觉得入手点在这里,但——“直接跟他说,老板娘觉得他会信么?”
不会的。
人一旦做起白日梦,就很难从这个唾手可得的梦境里醒过来。
拍着背的手忽地停住。
洛云清想了又想:“要是裴珩之,娶亲了呢。”
少夫人这个位置有人坐了,梦破了,不醒也得醒了。
“老板娘,这个不太现实。”陈昭委婉着道:“那小子今天才21,裴大爷是不会这么快给他安排结婚的,怎么也得毕了业,等那时候,许琦早进牢里继续做梦呢。”
“嗯。”洛云清点着头:“不过我身为长辈,也能安排吧,比如……我家,小雪。”
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宋家的两人,他忍不住笑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情投意合,再适合不、不过了吧。”
陈昭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裴厌离就快给晴晴写完字,才道:“老板娘,不是泼您冷水,从上回那小子没去成宋小少爷生日宴该看出来,裴大爷看不上。”
看不上宋雪尘,也看不上宋家。
“哪怕裴珩之自己愿意,大爷也会竭力阻止,更何况,宋雪尘跟您还有着一层关系。”陈昭摇头,“怎么想都难。”
老板已经写完字,陈昭不再多说,匆匆走开。
洛云清抱着小风坐在教室门前台阶上,想了许久,直到裴厌离驱动轮椅过来,准备将腿上的毯子盖到小风身上。
“不用啦。”洛云清悄声摇头。
三点半一到,小风自动揉揉眼醒来。
这时,天也完全变了,院子里刮起一阵阵大风,乌云刹那笼罩天空。
真的要下雨了。
洛云清赶在下雨前,跟婆婆和孩子们道别。
“怎么了?”一上车,裴厌离就见他心事重重的,“以后想回来,我再陪你回来。”
洛云清赶紧收起愁绪,抱着他的手臂,“就知道,老公对我,最好了~”
裴厌离托住他的脸,拇指抵在面颊轻擦,“这样就开心了?”
“嗯!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洛云清又迅速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偷着笑:“这样就,更开心啦。婆婆除了南瓜,还送了、送了人体穴位图,晚上,我给你摁摁腿,好不好。”
裴厌离垂着眼,落在他还有些肿的唇上。
下一秒,洛云清就抱住他的脸亲过去,“阿离,老公,亲我~”
…………
刚到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水汇聚屋檐,滴答落到窗框下,漫天雨幕里,洛云清伸出手去接雨滴,再一边冰敷嘴唇。
到底该怎样去促成那两人结婚?要不干脆下药得了,捉奸在床,这婚不结也得结。
“小洛,这会儿雨下得大,飘进来了。”裴厌离驱动轮椅到他身后,“关上窗吧,等雨小些了再开。”
洛云清没动。
“小洛?”
洛云清还是没动。
他正准备再唤,想起昨晚也有这种事,稍稍撇开脸,“老婆,关窗吧。”
“好!”洛云清终于动了,“这就关。”
放下冰袋,也不知道是被冰麻了还是没消肿,两片唇仍没什么知觉,说话更不利索了,“早上,爸爸推荐、推荐的那几个地方,有特别想去的么?我还有,六天假。”
裴厌离反问他:“你呢?有想去哪儿。”
“嗯……”洛云清将冰袋放进保温箱,从窗边小榻上下来,熟练地爬进轮椅里抱住人,“去海边怎么样?想在海上看,日出。”
“好。”裴厌离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叫陈昭去安排。”
话落,沉闷雷声缓缓落下,不是特别响。
裴厌离却第一反应捂住他的耳朵。
洛云清顿时愣住。
裴厌离:“记得你说过,你怕打雷。”
开学进话剧社的那天。
骗他的。
上一世他走了以后的那五年,洛云清早不怕了。
“是啊。”他用力箍着腰,贴着胸口,“我怕死了。”
裴厌离:“我叫人拿一副耳塞过来。”
“不要。”洛云清摇晃两下以示拒绝,“你抱着。”
雨下了整晚。
到后半夜,雷声越来越响,同时伴随咔嚓一声金色闪电,洛云清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摸向身旁,迅速滚进人怀里。
“老公,打雷了。”
耳朵立马被捂地严严实实。
…………
这场久违的秋雨断断续续下到清早,洛云清推开窗,太阳已经出来了。
石板路上,随处可见一个小水坑,陪老爷子吃完早饭,洛云清一个人踩着水坑回院子。
正想着,如何促成裴珩之和宋雪尘的婚事,而且…是让他们声名狼藉地去结这个婚,主角之一明晃晃出现在他面前。
洛云清瞬间握紧拳头,“大侄子,匆匆忙忙,叫人都不会么!”
裴珩之立即停下脚步,笑了:“你这么开心,不是因为二叔吧。”
见他不说话,随之走近,“是因为我们裴家。真是太好了呢,一下子得到了裴氏6%的股份,一跃成为大富豪,你是为了钱……”
砰!
脸上重重一拳。
不等他反应过来躲闪开,紧接又是一拳。
“洛云清,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可是,你二婶!”敢害裴厌离,暂时送不进牢里,他也得先出了这口气,“我不光打你,还要,踹你!”
话落,洛云清抬脚对准他的膝盖。
噗通一声,水坑里,水花四溅。
第22章 第 22 章 蜜月旅行~
放晴没多久, 雨又开始滴滴答答。
裴珩之狼狈跪倒,趴在地上,膝盖钻心地疼,尤其是冷不防和青石板接触的那一瞬, 真就像是腾空砸了下去。
“洛、云、清!”
正要爬起身, 一只沾着泥水染脏的白色板鞋用力踩住他的手背。不等抽开, 头发又被一把揪住拽向后, 迫使他昂起脑袋。
“真是学不乖。”洛云清俯下身, 说一个字拍一下他的脸, “你该叫我,二、婶、啊。”
目光游移, 慢慢地, 从他那双喷火恨不得吞了自己的眼睛, 落向脆弱的脖颈上。
要是有把刀对着这里的动脉划开,该多好。
鲜血瞬间就喷溅出来了!
裴厌离也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造成二次伤害,永久无法站立。
头发越攥越紧。
裴珩之有种头皮要被他生扯下来的错觉, 越发肯定,他这是气急败坏, “被我说中了!你就是为了钱!”
从小在福利院穷怕了。现在只要说几句好话讨好二叔,哄二叔开心,就能获得一大笔财富, 他肯定不可能轻易放手。
对,没错,就是这样。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洛云清抓着他的头发左右来回晃, “总说,我是为钱,所以呢。”
裴珩之疼地皱眉,视线却向下,阴恻恻盯着他俯下身后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又多了数道新鲜的吻痕,“为了钱,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干!”
“哈!”洛云清立即扣紧领口,并拢五指插进额前碎发,顺向后,甩了下指尖残留的水珠,忽地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连带着声音都温柔许多,“错了哦,我啊,最最,最喜欢他了。”
“不可能!!”
“二位在这里做什么。”
眼瞧外面开始下雨,还留在老爷子院儿里的裴厌离,赶紧叫陈昭追去送伞。
他转过花园中央的凉亭径直往老板院子,黑伞微抬,就见老板娘停在了半道上。
不仅如此,脚边还跪着一个人。
陈昭定睛一看,裴珩之!
他连忙左右偷望有没有人看见。不巧,右前方来了两名打着伞的佣人,只差数米就要拐进老板娘他们所在的那条路。
陈昭顾不得其他,大步过去,撑开手中另一把伞递过去,“老板见外面下雨了,特地叫我来送伞,老板娘,我先送您回去吧。”
说着朝拐角处耸两眼。
有人来了。
洛云清这才松开踩在裴珩之手上的脚,接住伞,头也不回阔步离开。
他走后,陈昭斜睨向地上,又看了看手中的伞,叹口气:“真遗憾,只有一把伞了。”
说完,迈开腿追上洛云清。
“老板娘,知道您气,但是您……”陈昭心有余悸,“幸亏那一带没监控,否则就留下证据了。”
“知道没监控。”洛云清是确认了才动的手。
就算有,他也会想办法将人骗到没有的地方去。
陈昭不明白,“您,怎么就突然对他动起手了呢?实在气不过,把他诓出老宅,套着麻袋狠揍一顿不就好了,至少不知道是谁。”
越走越快的脚步突然慢下,陈昭来不及刹住,又往前走了好几步,疑惑回头。
“他说……我是为了钱。”洛云清抿紧唇角,眼皮微耷,“说我,为了钱,什么都干。”
“这小子,反了天了!!我这就告诉老板去。”陈昭掉头准备回去。
洛云清出手拦住,“所以,我才揍了他,而且那一带,没有监控。”
“那就这样,随意让他欺辱!”恐怕更难听的话都说了,陈昭越想越气:“真是后悔死我了,当初就不该救他!”
洛云清点点头,点到一半,“你,救过他?”
“是啊。”回想起这件事,陈昭就跟吃了苍蝇似的,咽不下又吐不出来,“他过10岁生日那年,我和老板从国外回来过一次,小孩儿吧,贪玩儿掉水里了,我水性一向不错就下去救咯。”
洛云清连续抽动两下眼角,扶额:“你救的他。”
“您别再重复了。”早知道救上来这么个玩意儿,陈昭宁愿当时眼瞎没看见。
“不不不。”洛云清失笑摇头:“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他说啊,是宋雪尘救的他。”
“啊?”陈昭顿时撑圆双目,不可置信:“宋雪尘?那时候…我算算,才7岁!他能救上来一个比他大三岁的么?而且这事,事后老板看见我衣服湿了还问我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洛云清缓缓扯开嘴角,“有人,冒领了。”
“冒领就冒领吧。”
陈昭不在意地摆摆手。
只是每当想起他对老板做的事,就会膈应。
“话不能这么说。”洛云清解开勒住脖子的纽扣,摸了摸上面留下的痕迹,再又想起裴珩之看到这些痕迹后的反应,笑着跟他商量:“你不妨,让我也冒领一下。”
陈昭:?
洛云清忽然想到一个绝佳又不脏手的办法,“既然裴家这边行、行不通,那自然,得从我家小雪身上,想办法。”
陈昭:“从他身上能想什么办法?”
“你不了解他。”洛云清笑得意味深长:“他呀,凡是偷来的东西,加倍害怕会、会失去。如果让他知道,救裴珩之的人,是我,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陈昭抵着嘴角沉思:“杀了您?”
洛云清:“……”
说好的法治社会呢?就不能想点正常的。
“好像不太现实。”陈昭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过于离谱,“况且就这么一件小事。”
洛云清:“那如果,再加上其他的呢。”
陈昭试探:“比如?”
“裴珩之……移情别恋,喜欢上,”洛云清反手指向自己,“我。”
沉寂两秒,陈昭默默偏开头,嘴角一阵抽搐。
如果没记错,他刚刚还脚踩人手背,拽人头发,貌似脸上也揍了两拳。
裴珩之会喜欢他?
受虐么。
他忍住笑,咳一声:“退一万来说,就算喜欢上您,又能怎样?”
“危机感这不就来了。尤其对,像宋雪尘这样的人。”毕竟他当初害怕自己在宋家待不下去,想着法儿勾裴珩之。洛云清越想这个办法,越觉得可行度非常高,“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就想办法了。赖,也会赖着裴珩之,和他深度绑定。”
陈昭:“会不会太麻烦了。”
走到院门口,洛云清再次停下:“那你想,你给我想个好办法,直接下药成不成。”
“要不试试?”
陈昭主要担心将他牵扯进去。
本就是瞒着老板,万一被发现,老板娘没什么,他这个同谋真的要失业了。
“好!”洛云清也就这么一想。
方才回来路上考虑太多,为了手上干净点儿,办法越来越迂回,能简单不用他插手,再好不过。
“反正,我和阿离要去度蜜月了。”他将摊子一丢,“你试吧,争取有个好结果。”
“老板娘……”
“蜜月期间,不准打扰我们。”
…………
不到中午,天空彻底放晴。
吃过午饭收拾完行李,下午两点整,洛云清和裴厌离准时出发前往海岸,乘坐裴氏旗下的邮轮。
陈昭站在岸边,目送他们一直到邮轮离岸,心里哇凉。
老板娘给的任务,好艰巨。
“邮轮会途径情人岛。”裴厌离捏着地图和一张勾画好的行程单,另只手自然搭在人腰间,“听说很多新婚夫妇蜜月旅行都会选择这座岛,有海鲜、还可以垂钓……娱乐设施还是挺多的。”
洛云清懒洋洋贴在他胸口,指尖勾着纸张一角,“套房里还有温泉!你的腿现、现在可以泡么?”
“医生说可以,泡一泡促进血液循环,不过时间不能太久。”
“好~”
洛云清松开手指,蹭了蹭他的胸,不自觉露出虎牙:“一起,泡温泉。”
搭在腰间的手缓缓上移。
面前骤然落下黑影,洛云清头一抬,迎上去。
嘻嘻,裴厌离主动亲他了呢。
“这样……这样趴着……难受吧。”裴厌离退出来咬了咬他的唇,余光瞥见他只能跪趴着的腿。
手伸过去,就能握住搭在轮椅边的脚踝,另外半边已经磕出印子。
如果他不用坐轮椅了,小洛是不是就能好受些。
“没关系,这样正好。”洛云清将手撑在他腰两侧,腰身贴着人轻蹭,“现、现在难受的,是阿离吧。我帮你!”
说着,他就去解扣子。
“小洛…老婆。”裴厌离赶忙抓住他的手,“现在是在船上。”
洛云清掏了掏放在轮椅右侧兜里的手机,“现在,三点二十,距离落日还、还有两个小时,到岛上也得日落后,来得及。”
他急忙放了手机,边解边道:“怕来不及,你快些。”
裴厌离在他伸进去那一瞬,顿时挺直了腰,将行程单放到旁边茶几上,环住他的腰,一口咬在锁骨上。
“老婆……快不了。”
…………
五点二十的落日终究没能看成。
洛云清推着人到甲板,天边只剩一丝余晖。
裴厌离分外心虚:“我们明日再看。”
“好吧。”等着船靠岸,洛云清松开右手递过去,“不过我的手,好酸啊。”
掌心都磨红了。
裴厌离默不作声给他揉。
一道呼吸忽地落到耳边,“下次换、换另一只手吧,或者…用其他的。咦?老公,你的耳朵好红哦。”
28岁的裴厌离原来这么纯情。
洛云清调戏了他一路。
下船后,坐上酒店派人来接的车。
这个时节,虽然下过雨,却没有冷太多,又是海鲜上市的季节,游客不少。
酒店管家沿途给他们介绍景点,得知他们有垂钓的打算,推荐了几个地方:“岛上垂钓方便,但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一座更小的岛屿,那里安静也更适合,基本来钓鱼的都去那儿,今晚就有夜钓,明天早上十点、下午两点,也有开往那座岛的小船送大家去,时间自由选择。”
“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吧。”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船,洛云清更担心裴厌离的身体会吃不消,“明天下午去,怎么样?”
裴厌离没有不依他的。
二十分钟后,商务车抵达酒店。
管家领着他们穿过大厅再往后走,跨进拱门,就是一片充满中式意境的竹林,假山掩映,溪流潺潺,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点着柔光夜灯。
“二位的行李已经送到房间。这边大门进去左转就是温泉池,两位有兴致在那儿泡,或者是穿过拱门到大厅,那边有大浴场,温泉池更大。”管家一一讲解屋内基本构造,包括酒店快速逃生通道,再问:“您二位是现在用餐么?”
洛云清点了点头。
“好的。这就为两位安排。”管家看眼腕表:“餐食预计将在十五分钟左右送到。这边先不打扰二位了,祝二位入住愉快。”
人走了之后,洛云清推着人到处转,着重去了温泉池边,“爸推荐的,还不错诶。待会儿,吃完饭消消食,我们就来这里。”
裴厌离应了声好。
回到房间,就见他迫不及待打开行李箱,翻出比新婚夜那件还要轻薄的衬衫,外加一条细长的颈链。
泡温泉戴那个做什么?
不等他想明白,管家就叫人送来了晚餐。
考虑到裴厌离的身体,和洛云清饮食习惯,海鲜一律都做熟了,另有鲜虾面和海鲜焗饭作为主食。
饭后是一小块椰冻。
洛云清挖了一小勺,望向对面眨眨眼。
裴厌离:“怎么了?不好吃么?”
“好吃的,你尝尝!”洛云清起身走到对面,挖一勺送到他嘴边。
裴厌离其实不怎么爱吃甜食,不过……他张开嘴,椰冻却转手被洛云清塞进嘴里。
看出来是在逗他,裴厌离一笑了之。
然而不久,洛云清就放下椰冻和勺子,抱住他的脸亲过来。
津甜的椰冻滤过后,只剩下一点回甘。
“这样好多了吧!”
裴厌离滚了滚喉结,点头。
“还要么?”
“……要。”
晚饭比预计吃完得还要晚。
为了待会儿的温泉,洛云清还是推着他出去走了走消食,这会儿酒店大厅里正热闹,不少游客穿着汗蒸服往大浴场去。
两人一出现顿时吸引注意。
裴厌离局促地拉动腿上的毯子,洛云清立马就将他推走。
这里不比福利院。
视线有好有坏。
“咦?老裴?”
正打算回去,滕在野顶着一头醒目的粉毛穿过人群大步走来,“你们俩来这儿玩啊!”
洛云清没回他,歪头幽幽望向他身后。
小玉哥!
“只是公司团建。”姜子玉侧过身,捂唇轻咳:“别想歪。”
洛云清:“公司团建,你们俩人?”
姜子玉回头,原本还跟在身后的同事,远远挥了挥手,一个两个陆续走开。
第23章 第 23 章 “裴厌离,我是你的。”……
真懂事啊。
回去就给他们涨工资!
“这附近不是有座小岛嘛。”滕在野龇着个大牙花子傻乐, “我们待会儿准备去夜钓。你们来这儿……”
余光扫见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想起来:“这里的温泉也挺出名的。”
裴厌离点头望向身边的人,“我们打算明天下午再去小岛,今晚先在这里住下。”
“这样啊。难怪我在岸口看到裴家的邮轮, 还在想是不是你俩……”在他和洛云清之间看了又看, 滕在野猛一激灵, 抓起姜子玉的手朝他们快速挥两下, “那就先不打扰了, 两位慢慢泡!”
说完, 拉着人掉头就走。
步子跨的,一度叫姜子玉都差点追不上, 偏偏手还被攥着往前, “你就不能慢点儿!”
滕在野赶紧缩小步伐, 慢下来挠挠脸,“我这不是怕打扰人家小两口二人世界嘛。是不是拽疼你了?来,我给你呼呼。”
脑袋低下去, 正要亲到手背上,姜子玉瞥了眼四处看过来的人群, 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开。
优雅收回后,施施然往外走。
这回居然没骂他嘿嘿。
滕在野摸了摸被他碰过的额头, 几步跟上,心情大好,“不过话说回来, 他们俩这感情,看起来挺不错的嚯。”
姜子玉侧目挑眉。
小洛喜欢那个人,他是知道的,至于那位裴二爷的心思……
“老裴愿意出来走走, 就是最好的证明。”
滕在野不禁想起,他还在南非拾荒,接到人车祸消息的时候。
好不容易抢救回来,醒来却被告知腿断了,身体各项机能也呈断崖式下跌,甚至连基本自理能力都没有。
听说最开始,裴厌离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两天。
两天后,平静接受了一切。
只是不再出门,
医生也都是请到家里问诊。
后来还是陈昭,迅速交接完海外所有事务赶回去,琢磨各种理由带他出门。
但也仅局限去医院。
“你别看他现在内敛温和,以前真的是超级爱较真,又自傲。”滕在野歪头回忆,“我记得,他出国留学的时候,13还是14,为了裴这个姓,都要跟不懂中文的邻居争半天,后来崩溃得直接把网名都给改了。”
他家就买在对面。
夏天,抱着瓜在院子里,看裴厌离和左右邻居无限battle,一看就是一下午。
“没想到二爷也有这么……”姜子玉实在难以将他嘴里的人和刚才那人对上号,脑子里翻来覆去找词,“少年气的时候。”
“他又不是一出生就28了。”滕在野想要说的不是这个,“总之,咱们还是别打扰人家甜甜蜜蜜了。走,钓鱼去。”
两人走后,洛云清也将裴厌离带回房,卷起衣袖先去卫生间放水给他洗澡。
“滕在野身旁那个人,婚礼上来过。”裴厌离记性一向不错,是滕氏拍卖行里的拍卖师。
洛云清熟练地给他解开衣服,点点头。
裴厌离:“小洛跟他也认识。”
动作突然慢下来,洛云清打湿毛巾后给他擦身子,悄咪咪偷看过去,被人抓个正着,心虚地再次点头。
裴厌离又问:“在哪儿认识的?”
“……福利院。”洛云清头埋得更低。
他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
赶紧擦完胸前,避开目光去擦后背,闷声又解释一句:“一起长大的,哥哥。”
“难怪当时在休息室,看到他跟婆婆说话。”
休息室?
哦——搞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洛云清悄悄松口气,捏着毛巾,搭上他肩头转回来:“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
简单洗完澡,洛云清推着他去温泉池,小心搀扶人下去坐好,“感觉怎么样?水温可以么?”
“可以。”瞧他刚给自己洗完澡,又几乎是抱着自己下来,出了满头的汗,裴厌离心一阵抽疼,“辛苦你了,小洛。”
“这有什么的。”洛云清收回放进池子里的手,四周的柔光夜灯打在那张微微潮红的脸上,一手勾着耳边鬓发俯下身来,凑近:“你是我老公啊,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那一刻,满天星辰,似都不及他眼中亮光璀璨。
“好啦,你在这里先泡着,我待会儿就、就过来。”快速在他唇上印了一下,起身回房。
裴厌离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直至那道背影完全消失,都好像在做梦。
居然这么容易,就有了个小十岁又爱黏着人撒娇叫老公的小妻子,对他的腿伤从未露出过丝毫嫌弃,见他要吃大把的药,想着法儿炖不是那么甜的甜汤……他,何德何能啊。
掬一捧温泉水浇到脸上,耳边传来细微入水声,“小洛?”
睁开眼却没看到人。
倒是雾气弥漫的池子里,水流正缓缓往两侧拨开,有什么东西朝他游了过来,即将浮出水面。
裴厌离双手撑着台阶。
几息之间,面前的池水陡然升高,洛云清晃着湿透的黑发慢慢攀附上来。
雪纺质地的衬衫紧贴身形,领口大敞,脖间戴着吃饭前曾一度拿出来过的细链,不止一条,又细又长,如一张蛛丝网,层层叠叠。
另有金色小夹,夹着两粒红豆。
裴厌离呼吸一滞,细细的金链就晃到了眼前,洛云清直起身,膝盖跪着挤进他两腿间。
“老公~~~”
“小洛,我们白天已经……”
“你不喜欢?”
搭在岸边的手早已经抱住他的腰,裴厌离隔着湿透的衬衫亲在他腰间,声音无比喑哑:“你会把我宠坏的。”
“你可是,我老公啊。”洛云清笑弯了眼,摸向他的脸,“不宠你,宠谁呢。”
裴厌离闻言再次用力抱紧,大概他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现在才会如此幸运。
洛云清将夹在红豆上的链条另一端,交到他手里,俯身平视着,“裴厌离,我是你的。”
温泉池里水声四溢。
牢记着他的腿不能泡太久,洛云清掐着时间将他推回房,擦干身体又吹好头发。
吹完正打算也给自己吹一吹,一只手伸过来。
洛云清眨两眼,将吹风机往他手上一塞,坐了过去,一只手虚虚搭在毫无知觉的腿上,提议:“回去后,咱们再去复查看看吧。”
手术线早都拆了,只剩一腿的疤痕和打进皮下的钢板,要是骨头愈合情况好的话,取出来,岂不就能开始复健了。
洛云清美滋滋想着。
身后,裴厌离给他吹完头发,关掉吹风机,轻轻拨弄两下发尾,目光就又落到光滑细腻的颈间,靠近耳后位置一个新鲜的吻痕。
拇指覆上去,方才温泉池里的画面,又在眼前一遍遍重映。
“老公?”
久听不到他的回答,洛云清就要侧身转过头,后颈悄然落下一道湿热的呼吸。
裴厌离箍住他的腰往自己身前贴。
宠坏的后果,这么快就来了。
…………
明明身体不好,那方面却极能折腾。
早上八点,洛云清打了个哈欠,看眼时间又转身滚进人怀里,不用上学也没人打扰,那就再睡会儿吧。
又多睡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管家打来电话好心提醒是否需要早餐。
洛云清迷迷糊糊爬起身,手搭着后颈转了转去卫生间。换下睡衣,正套上薄款卫衣,突然“嘶”了一声捂住胸口,瞬间清醒。
把卫衣一点点撩上去,两粒红豆又红又肿,疼得痒痒麻麻,一晚上了都还没消。
下次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了。
他默默从备忘录里去掉细链这件小玩具,吃过早饭,推着裴厌离在岛上到处转。
每当有人经过,裴厌离就会不自觉抓住腿上的毯子,等人走后再慢慢松开。
还是很在意、害怕异样的目光。
洛云清推着他避开人群,沿路到最近的海岸边,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海面上的风也不是很大,偶尔送来一两缕,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他闭上眼感受着迎面的风,享受片刻宁静,忽地问:“我们刚刚遇到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气氛骤然被打断。
裴厌离回头看他一眼,抿唇沉思:“是女人。”
洛云清接着再问:“那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饶是裴厌离记性再好,也不可能去盯着人家关注这些,“我忘了。”
“对啊。”洛云清要的就是这个回答,“你忘了。为什么会忘?是不在意。那个人没、没有特别让你难忘的记忆,对她来说,你也一样。”
他摁下安全锁,蹲到轮椅扶手旁,头往他的方向歪了歪,“你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我之前,口吃比现在还、还要严重,上学的时候,每次和同学说话,都会急到脸红,放学后哭着跑去,找婆婆。一卡一顿地跟婆婆说,等我说完了,婆婆才开口,就、就一句话,‘你看,我听你讲完了’。”
真正在意、尊重他的人,永远不会面露鄙夷,而是认真耐心地听他说完。
“就像现在这样,你,也听我说完了。”
拇指轻轻刮擦着他的脸颊,裴厌离大概懂他的意思了,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又何须在意他们的目光。
“婆婆真的将你教的很好。”裴厌离深吸口气,望向海面,“但还是…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吧。”
“好。”
洛云清连连点头,只要不抗拒,怎样都行。
岛上环了大半圈后,两人就准备出发前往酒店管家推荐的小岛。
虽是小岛,岛上吃饭、渔具店一应俱全。在他们之前,早来了不少人,还有昨晚夜钓到现在还没走的。
譬如滕在野。
小马扎往岸边一坐就是三个小时,姜子玉出面让他挪一挪都不顶用。
洛云清:“怎么回事?”
姜子玉不语,只是一味朝水箱里瞟两眼,洛云清跟着看过去,水清而无鱼。
他压低声音伸出手指头点点,“昨晚,到现在,一条也没有啊?”
姜子玉沉默点头。
要不在犟呢,但凡钓上来一条,也不至于这样。
“先说好,我钓上来过一条大的。”滕在野背对他们,大声说:“目测有十多斤呢,就是竿不好,临时起意没备竿,岛上现买,随便买了副细的,断了。”
洛云清瞥了眼小玉哥手里的同款细竿,再又看看他装满大大小小几十条鱼的水箱。
好像知道他在犟什么了。
他不说话,跑渔具店买了同样两副鱼竿、鱼饵和水箱,就和裴厌离一左一右坐在人旁边。
不到短短二十分钟,第一条鱼上岸。
滕在野瞪大黑眼圈看过去。
又过近十分钟,
第二条鱼。
滕在野直勾勾盯着他水箱里两条活蹦乱跳的鱼,转头找裴厌离,结果就看到裴厌离也在收竿儿,拎上来一条目测三斤重的。
“你们俩,故意的吧!”
“诶?”洛云清无辜摇头,“没有啊。”
裴厌离也跟着摇头。
滕在野顿时炸了,拎着水箱小马扎掉头坐到背对面,他就不信,一条都没有!!
“好了,你们也别太逗他逗狠了。”姜子玉轻咳出声,“逼急了,估计今晚还得在这儿熬一宿。”
洛云清嘻嘻偷笑:“哥这是,心疼了?”
“我是心疼我自己!”姜子玉撇开脸,声音低下去,“鹰也不是这么熬的。”
“嗯嗯嗯,是是是。”洛云清顺着他的话,乜了眼身后的粉毛倔驴,招手悄声:“10月17号,叫他别忘了。”
提到这个日期,姜子玉倏忽想起他在宋家生日宴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那天不能坐飞机?”
“我……猜的,不对,我是算的。”洛云清重重点头,“对,算的。以前为了赚钱,咱不是,什么手艺都学么。”
姜子玉仍是奇怪:“你何时学过算命了?”
指尖一搭一搭点着鱼竿,洛云清颅内暴风运转,“你、你离开福利院以后……反正,我就是算到了,不管、不管灵不灵,防患于未然吧。”
巧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洛云清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陈昭”,赶紧把鱼竿交他手里,“帮我看一下,马上回来。”
他急忙走远,接下:“不是说了,不准打扰我们。”
“我也不想来打扰,可这事儿吧……”
洛云清眉头一挑:“没办成?”
“办成了,但……”
“干嘛吞吞吐吐的?办成了,找记者啊!”洛云清压着声,又急又快:“把这事给它宣扬出去,最好闹得满城风雨。依宋雪尘的性子,这么、这么没脸的事,肯定会逼着裴珩之娶他。”
“不行。”
“为什么?你没录像。”
“……录了。”
洛云清挠了挠脖子,深吸口气:“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赶紧说啊,等我问一句,答一句么?”
办公室内,陈昭看着眼前的录像,又是一叹:“老板娘您别问了。”
视频里隐忍的男声,断断续续喊着“……清”,只一瞬,陈昭就给关了。
第24章 第 24 章 弄不死裴珩之,也得弄残……
他也是被这事给气糊涂了, 迫切想要裴珩之付出代价,什么因素都没考虑,就顺着老板娘出的主意来。
殊不知,“这个办法, 事实上根本行不通。”
洛云清不解:“怎么就行不通?”
“您忘了。”陈昭沉吟片刻, 提醒:“之前说过, 大爷看不上宋雪尘。就算这件事爆了出去, 他也有一万种可以压下去的方法, 就像…老板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 知晓事情真相后,老板没去找裴珩之, 反而第一时间找上裴大爷。
背后是有他的纵容、默许, 甚至还有可能扫了尾。
“何况。”陈昭叹口气, 道出残酷真相:“即便能够顺利地将人送进去,真正动手的也是那个许琦。裴珩之顶多属于教唆,判也判不了多久, 还又是大房独子。到时候,大房到老爷子面前哭一哭, 咱们就纯属白忙活。”
“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
洛云清怒得一时忘了压声。
反应过来,周围人都在看自己, 忙往边上走了走,眼底划过一抹料峭寒意:“判不了多久,没关系, 我只要他,进去。”
哪怕只是暂时脱离裴文显这把保护伞。
听出他的意思,陈昭捏了捏眉心坦言:“这点错不够,裴大爷略施手段, 人就出来了,还极易被发现是我们…除非他犯了更大的、连裴大爷也救不了他的错。”
电话里许久没再出声。
生怕他因为这事将自己气晕,陈昭连忙安慰两句:“您放心,机会多的是。”
“我只是在想。”有一点,洛云清觉得奇怪,“你居然,真的去给这两人下、下药。”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蜜月旅行结束后,陈昭垂头耷脑,两眼汪汪哭着喊“老板娘,我的良心在遭受攻击,我做不到啊”的打算,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陈昭撇了撇嘴角,嗫嚅:“其实也不算下。”
他老实道出事情经过,“昨晚我正在努力说服自己的良心,大概到十点,看见裴珩之在您和老板的院门前徘徊。您跟老板不是蜜月去了嘛,我心想不好,这小子八成又要搞什么坏事,赶紧盯住。前后不到半小时,他就薅下来了墙角一把南天竹的叶子,还又折了好几棵鼠尾草……”
“停!”洛云清赶紧打断:“说重点。”
“他去了酒吧。”结合视频里的一幕,陈昭无需再细想,“买醉吧,叫了宋雪尘和其他家少爷一起。”
他心想,这不就是个机会!
偷摸调了两杯烈酒,叫服务生送过去。
“我都没怎么出力,两人就滚一块儿了。”容易的,陈昭甚至觉得就算不出手,事儿也能办成。
“这样啊。”洛云清接着就又问:“那段录像,有什么问题。”
陈昭:“……”
怎么又转回这件事上了。
他叩叩点几下桌面,很明显地转移话题:“虽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不过这两人…宋雪尘第二天向他索要了名分,两人也算在一起了。您说许琦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得在看守所里闹一场。”
“猜有什么用?你去做啊。”洛云清穷追不舍:“视频里,到底有什么不、不能告诉我的。”
“没有!什么也没有!”陈昭声音不自觉扬上去,“那就先这样,不打扰您了,等您和老板蜜月回来再说。”
急忙忙挂断。
再看向桌上的电脑,
啪!一下合上。
这种污糟的事儿,要是被老板娘知道了,怕是蜜月不度了,都得赶回来套麻袋暴打裴珩之一顿。
但一联想起昨天早上,陈昭又担心,会不会给人打爽了。
思来想去,还是烂他肚子里的好。
…………
电话被挂,想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洛云清只好揣着满腹疑惑回去。
水箱里又多了几条小鱼。
“就这么会儿工夫,小玉哥,好厉害!”
一句话惹得两个人回头。
洛云清不去看滕在野那哀哀戚戚的目光,几步走到裴厌离身边,看眼水箱,接着又是一声惊呼:“哇!好胖的鱼!有、有五斤多了吧。”
裴厌离镇定点头:“小的,都给放了。”
“这样啊。”忽然想起岛上可以租烧烤炉自己烤,洛云清提议:“晚饭,就把这条大的烤了吧!”
他撸起袖子,干劲十足:“我烤的,可香了。”
裴厌离应了声好。
“你先在这再、再钓会儿,我去租烧烤炉。”洛云清转身就要走,衣角却忽地被人扯住。
他狐疑回头,“还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裴厌离随即松手,看回水面,“早去早回。”
洛云清反而不走了,托着腮蹲下:“真没有要说的?”
鱼钩往下沉了沉。
裴厌离缓缓转头,扫了眼早已经走到背对面的姜子玉,小声嘀咕:“你为什么……不像夸他那样,夸我。”
洛云清新奇地连眨两眼,挺直腰背凑到他耳边:“老公,也好厉害~不,是最、最厉害!”
“也没有最厉害,大舅哥的技术就……”
“老公,鱼上钩了。”
洛云清点点他手里的竿,起身去租炉子。等回来,就听见说岸边有人疯了。
“哈哈哈,老子终于钓上来啦!”
滕在野抓着扑扇尾鳍的大鲑鱼,恨不得举到天上,逢人就凑过去道:
“帝王鲑哦。”
“很稀有的哦。”
“哎呀也没多重,十二三斤吧。”
……
姜子玉已经蒙住脸,不想认识他,偏偏滕在野跟人说完,还非得转过头大喊:“小玉玉,爷厉不厉害!”
姜子玉:“……”
情况一直持续到洛云清回来。
滕在野得意极了,冲他挑眉:“小爷这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方才还听卖鱼竿的老板啧啧称奇,这大半年都没人钓上来过帝王鲑。
他是头一个!
头一个!!
洛云清目光微垂落向他手里的鱼,再又看看他身后挡住脸的两人,没什么感情地拍了拍手,“哇塞,滕少爷好厉害哦,这么重的鱼,都、都钓上来啦,那我们晚饭,就吃这个吧。”
滕在野一秒收笑:“啊?”
…………
熬了整一天一夜钓上来的帝王鲑,被洛云清摁上菜板,正要扬起菜刀,滕在野彻底绷不住了,登时嚎得惊天动地。
“我的大鲑鲑!”
菜刀骤然停在帝王鲑脑袋上,洛云清淡淡睨他两眼,转手将这条重达12.8斤的帝王鲑扔他怀里,接过裴厌离那条重达五斤的鲷鱼,熟练地砍掉鱼头,对切成四半,洗净后,放到烤炉上煎至两面焦黄,洒上自制酱料。
香气四溢地。
滕在野狂吸鼻子,抱着鱼没出息地咽两下口水。
姜子玉见状直摇头,撸起两只袖子帮忙清洗另外几条较小的多春鱼和青花鱼,路过他身后悄声一句:“他逗你的。还不来帮忙?干等着吃么。”
“哦,哦,来了!”滕在野慢半拍,把帝王鲑放进水箱过去。
但是说实在的,洗、烤几乎被姜子玉和洛云清一手承包,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象征性递一递调料,搁旁边吸吸味道。
“该说不说,肯定好吃。”他支张小桌,摆上从店里买来的冰镇啤酒,分分盘子碗筷。
分到裴厌离又给收回去,“忘了你现在还不能喝酒吃烧烤,那……我就代劳了哈!”
洛云清:“想得美。”
一只盘子落到裴厌离面前,上面摆满了刚烤好的鲷鱼和红虾,只是调料不似其他几盘浓郁。
“我家阿离吃不了的,是葱姜蒜那、那些辛辣刺激的,只要不是高盐高油,怎么不能吃烧烤了。”洛云清单手叉腰弯下去,再对裴厌离道:“这些,我都额外减了味道,又问店家借锅熬了鱼汤,放心吃。”
裴厌离点头应好。
“呦呦呦。”对面,滕在野已经开喝,叼住一条马鲛鱼,学他娇滴滴地喊:“阿离~”
尾音转了十七八道弯儿,没等喊完,又被一条鱼给塞住嘴。
姜子玉:“食不言。”
“噢!”
滕在野一秒变听话,开始嚼吧嚼吧嘴里的鱼,吃着吃着就看到,裴厌离在给洛云清盘子里的鱼挑刺。
真好啊,还有人给挑刺……不对,他醉意朦胧盯着看好几眼,然后有模有样抢过姜子玉的盘子。
姜子玉:“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挑刺啊~”滕在野将一整块鲷鱼夹得七零八落,然后挑出两根无比粗大的刺,“咦?这么快就挑完了?”
姜子玉:“……呵呵。”
人真的会在无语的时候笑出声。
“这也没喝多少啊。”洛云清倒是没想到,不到两杯啤的,人就醉成这样?
看来他还是高估滕在野了。
眼看人又要去拿酒,姜子玉手一伸夺过来,掌心抵住他的脸,“不能喝,硬喝什么。”
“我没有硬喝,就是……太……困了。”一宿没睡,囫囵说完,滕在野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姜子玉收回手,人晃晃悠悠跟着倒下,没办法只能先将他挪到自己身边靠着。
“你酒量也不好,少喝点。”他再叮嘱洛云清,瞧他碗里突然多出的乳白色鱼汤,又觉得多此一举。
不用他操心,现在也有人时刻盯着了。
几人安静吹着落日下的海风吃着烧烤,到天色完全暗下。
察觉到迎面扑过来冷意,洛云清先去摸了摸裴厌离的手,草草结束:“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再问姜子玉:“你们还要在、在这里待一宿,还是和我们一起回,情人岛。”
“一起回去吧。”
晚上八点二十,四人一起乘坐渡船返回。
滕在野迷迷糊糊地还没醒,手机就先响了,闭着眼从兜里掏出来一通乱摁,接通后顺带还开了扩音。
“小野啊,今年12月那场初冬赛事,参加不?”
“参加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哈,可不准反悔哦。”
“嗯……嗯!不行!”
滕在野几乎是被人掐醒,赶紧对着电话道:“余哥真的不行。”
“诶?你方才还答应了啊。”
“没办法,家属不让。”
“……好吧。”对方无奈叹口气,但还没有轻易放弃,他退一步说尽好话商量:“那要不,你来给我们队特训。训练,不跑,总可以吧。”
“可是……”
“小野你不知道,今年先锋那帮人放出话,奖杯肯定是他们的,还说我们极速就是群战五渣,这谁能忍啊?是不是。”
滕在野:“这么狂?”
“听说拉到了顶级资源。”余怀安哭唧唧两句,跟他诉苦:“就那个科技巨头裴家。”
话音一出,姜子玉和洛云清都默默转头,看向裴厌离,当事人自己却一头雾水。
紧接着又听电话里道:“裴家大少爷裴珩之,他不是赛车玩儿得贼六么,先锋那帮人哄着人去他们俱乐部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洛云清瞬间来了精神。
当初刚到宋家不久,林雯婷跟他介绍裴厌离时顺带提了句,就说裴珩之比不得他二叔,只爱赛车和攀岩。
赛车啊……
“哈!裴珩之赛车玩儿得六?想当初我玩儿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滕在野气哼哼地。
一转头,对上姜子玉不满的眼神,气焰顿时又都消散得一干二净,甚至唯唯诺诺:“我不赛了,就给他们训练做指导。”
姜子玉缓缓闭上眼,偏开脑袋:“随便你。”
“哥,怎么了?”洛云清指指对方再指向他,“怎么回事啊。”
“也不是什么秘辛。”姜子玉轻呵出声:“他前两年赛车,弯速过快冲下山崖,躺了大半年,把滕老爷子吓得心脏都快停了,之后就明令禁止不许他再赛车。”
然后这人就开始满世界收破烂。
洛云清歪头沉思:“这么看来,很危险哦。”
姜子玉:“是相当危险,稍有不慎要出人命的。”
“哦,能送命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
…………
到酒店门口,洛云清推着裴厌离跟他们告别,回去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事。
赛场上的事,谁能说得准。
意外,也是常有的啊。
思考整晚,第二天一早,趁裴厌离去卫生间洗漱,给滕在野发去消息。
【洛云清】:你们那个俱乐部我挺感兴趣的,新手可以参加么。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你!!
【洛云清】:嗯。裴珩之给先锋投了多少,我给极速双倍。
约莫三分钟。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图片)
点开来,是滕在野刚和【极速俱乐部老余】的聊天记录,洛云清直接一拉到底。
【极速俱乐部老余】:财神爷(双手合十)
【极速俱乐部老余】:不过…新手确定他要跑赛事?今年这场,阵容不小的啊。
滕在野也紧跟着发来一条。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你要不先到现场看看……等会儿,冒昧问一句,你有驾照么。
听说他在被认回宋家和老裴联姻前,还挺穷的。
【洛云清】:有。9月份在学校里考了。
才考的!
滕在野觉得他在逗自己。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弟弟别闹了,安心跟老裴过二人世界吧。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突然盯上赛车了?
【洛云清】:赛事又不是现在。总得先训练训练看看潜力,实在不行,我也有自知之明,不会胡来的。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为啥想赛车啊?这事要是被你哥知道,他非活剐了我一层皮不可。(大哭)
为什么?
罪魁祸首喝酒、赛车,恣意潇洒,裴厌离却得坐轮椅,还要顾及着血亲身份,暂时无法动他。
凭什么。
就算弄不死他,也得弄残了他!
既然裴厌离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洛云清】:万一我有天赋呢,正好阿离生日就在12月底,捧个奖杯给我家阿离做生日礼物。(脸红微笑)
第25章 第 25 章 “老公,他说,你不喜欢……
都打算捧奖杯给老裴做生日礼物了, 还叫有自知之明?
对比他前后两段话,滕在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筷子一时没拿稳,水晶虾饺哧溜滑回碗里。
对面, 姜子玉不紧不慢喝了口艇仔粥抬头。
“今天…天气也挺不错的哈。”滕在野赶紧放下手机, 重新夹起那只虾饺, 连同慌张一口吞掉。
姜子玉没有太在意, 附和一句“是挺不错的”, 搅动着热粥, 去翻工作群里的消息,“正适合返程。”
“啊?”又一只鱼籽烧卖滑回去, 滕在野急忙抻长脖子, “不是说在这儿再待两天的么?听说今晚, 今晚海边有烟花秀诶。”
一张排满内容的工作表忽地放大到眼前。
姜子玉将手机屏幕对准他,上下滑动,“6号临时加了场拍卖。”
侧目瞥向临近几桌也正在吃早饭的同事, “大家都得回去接手拍卖前的准备工作,少东家有兴致的话, 自己留下来看吧。”
“那……算了,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滕在野嘟嘟囔囔, 低落地垂下脑袋。
吃完早饭,不情不愿拖动两条腿回房收拾行李,出来又遇到洛云清和裴厌离两口子, 得知他们还会在岛上住一晚看烟花秀,瞬间破大防。
“你们这是……”洛云清歪头睇向他手边的行李箱,“要回去了?还是去、去其他地方?”
“小玉玉要工、作。”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瞧他这副不甘心的样子, 洛云清稍一联想就猜到了,“听酒店管家说,有个大老板,特地包、包下了今天所有的烟花,这是要,做什么呀?”
破防小野警告地乜他一眼,拉上姜子玉匆匆路过,“好了好了,咱们快走吧,再不走赶不上开船了,不是还要回去工、作嘛。”
走出去数米远,洛云清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这事儿不准告诉你哥。
【洛云清】:?
【洛云清】:什么事啊(眨眼)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没有回,估计是被他装傻充愣给气到了。
洛云清再发。
【洛云清】:带我进极速,我就不说(微笑)
先前那件事,还没答应他呢。
这次,滕在野回得倒是快。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可以是可以,不过先说好,万一被你哥发现,他要宰了我……
【洛云清】:一切后果由我自行承担。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截图存证了。
既然劝不动他打消念头,滕在野干脆就带他去,等到现场,真正去赛一场就知道,他要拿奖杯这话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现在嘛。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问你哦,你哥除了钱还喜欢什么?人呢?喜欢什么样的。
问出去,抓耳挠腮等半天。
船都要靠岸了,洛云清才回一句:合眼缘的吧。
这算什么回答。
滕在野连忙又问:那我算不算合眼缘那个?
又等了几分钟。
【洛云清】:这个问题,我建议你直接去问他本人比较好,问我,我也只是根据我哥的性格大概推断,非他本人,又怎么会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万一是错的呢。
不过,就昨晚吃烧烤那会儿看,愿意让醉酒的他挨着自己,还陪着他熬了整宿,想来小玉哥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洛云清回完最后一句,放下手机,继续给裴厌离翻找晚上出门穿的衣服。
入秋了不能老穿衬衫,卫衣也挺不错的,再叠加一件风衣外套。
围巾要不也戴上!
裴厌离抬手勾了勾脖子,“小洛…有点热。”
“到海边,就、就不热啦,晚上风大。”
吃完饭换上衣服,洛云清再又给他换了条厚实的毯子盖到腿上。
一切备好出发。
…………
听说有烟花秀,晚上往海边去的人不少。许是路两侧夜灯昏暗的缘故,裴厌离不再像白天那样局促,路上遇到同行跟他们打招呼的人,也会点头回应一两句。
抵达海岸口后,人就更多了,风也更大。
“我就说,要、要戴围巾的吧。”洛云清蹲下去,给他调整吹翻过去的围巾、压好毯子。
瞧旁边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大学生组团拍照,跟着拿出手机:“我们也拍几张,好不好?”
裴厌离没有不应的。
两人背对海岸,正好是第一束烟花升起的时候,洛云清摁下快门。
拍完以后点开查看,他倒是正对镜头笑得开怀,裴厌离却偏开头,看向了他。
“突然闪光,不太适应。”裴厌离轻咳一声,“要不再来一张。”
洛云清毫不犹豫:“好呀。”
有二就有三。
九宫格中,仅一束空中炸开的烟花,其余都是两个人合照。
翌日一早睡醒,朋友圈底下多了不少点赞留言,有同班同学,也有社团里的那些人。
他一条一条翻过去,退出后正打算放下手机,却见杨莹给他发来了几条消息。
前几行都是灰色小字,已撤回。
【编剧杨莹】:这个学人精!
【编剧杨莹】:(图片)
图为裴珩之的朋友圈截图,发布时间比他晚三个小时,同样九宫格,烟花背景,两个人的合照,且和洛云清的图片比例构造分毫不差。
【编剧杨莹】:神经啊,谈恋爱就谈恋爱,学你做什么(愤怒)
【洛云清】:谁知道呢。(微笑)
【洛云清】:大概是觉得我拍照技术好吧。
回完消息,差不多该出发回到邮轮上。
下午四点半,登船以后,洛云清又在甲板上,迎着落日跟裴厌离拍了几张。
既然想学,那就继续学。
看他能学到哪步。
邮轮缓缓环绕着一大一小两座岛屿,继续向前。
接下来两天,洛云清都没有再下船,天气好就支张遮阳躺椅在甲板上晒太阳,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服,偶尔睁开眼就发现裴厌离正拿着手机拍他。
不止在甲板,有时是房间,安静看着书,一回头就被拍下。
“老公,我在、在你面前呢。”洛云清手伸过去挠了挠他下巴,“还拍?”
“拍下来,也留住了。”裴厌离熟练地将他揽进轮椅里,滑动图片给他看,“这是你刚起床,推开窗看日出的时候,这张是你晚上,在甲板上放仙女棒的时候………”
很多都是在洛云清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搂住人脖子歪到他身上,打趣:“这么多,都能做成一本相册了。”
“好啊。”裴厌离将手机反扣到旁边茶几上,双手环托住他的腰,“等回去后,做成相册……放在我们的新家里。”
洛云清:“新家?”
“是啊,新家。”其实新婚第二天,裴厌离就曾提过,只不过那时候,被他岔开了,“四季云顶离京大更近,也方便你上学。”
相反老宅里,不仅事多,桎梏也多。
裴厌离不想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尤其是在他面前。
“你跟我说,那必然、必然已经想好了。”洛云清毫无异议,点着头:“剩下两天,咱们就、就回去吧,趁我上学前搬过去。”
…………
邮轮在海上短暂航行三日,返程。
接到两人回来的消息,泡在酒吧里醉生梦死的裴珩之匆匆赶回,一身酒气,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到二叔院外,却只看到陈昭。
“晚饭先不要备了。”陈昭斜睨了他一眼,当没看见,继续吩咐佣人:“老板娘传话来,今晚跟老板在老爷子院里吃。”
家主院里不断传出欢笑声,对比之下,更显得大房院子死气沉沉。
裴珩之回到房间,直接往床上一趴,眼前自动浮现从程旭手机上看到的那几张照片。
再听这似乎传进耳中的笑声,骤然起身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掼到地上,清脆的一声啪!四分五裂。
二叔明明已经废了,废了!!
他有什么可开心的?
一定,都是装出来的。
裴珩之像这样反复说服自己,可每当想起他在宿舍楼道里和二叔打电话的那一幕,俯身拽住自己头发,脖颈间露出的点点红痕,就莫名火大。
气不过,又往地上摔了只茶杯。
大夫人王曼舒推门进来,杯子刚好在她脚边裂开,她看也不看,“你气有什么用。”
裴珩之藏起眼底,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妒意转过身,“我不明白,他分明已经是个废人。”
“废人?哪里废了。”王曼舒冷哼,“腿断了就叫废了?”
就算没有腿,裴厌离也还有手,还有脑子,“只要他还活着,咱们就永远翻不了身,永远…都要被他压在脚下,和你那个无能的父亲一样。”
“可是母亲,现在还能怎么办?”裴珩之急忙走过去:“上次那件事都没能要了他的命,以后只会更加小心。”
院子四周的安保都是老爷子派过去的,平常吃的药也是专人专管,很难再有下手的机会。
“急什么!”王曼舒淡淡叱他一句,“听老爷子院里传来的话,他要跟那个男人搬出去住了,出了老宅,还怕找不到机会?不过这些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进公司帮衬你父亲,趁他恢复前,揽住大权。”
“他要……搬出去了。”裴珩之一愣,之后的话就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这一件事,喃喃:“怎么这么快就搬走了?”
辗转反侧整夜,第二天一早,裴珩之鬼使神差地转到之前遇见洛云清的那条小路。
路边两棵桂花树开的正好。
嫩黄色花蕊迎风扑簌簌飘落,偶尔那么两朵停在人肩头。
“我八号开、开始上课。上四天,就到周五,周六我过去,或者周日,有事我提前告诉你。”
身后视线如炬,洛云清猝然转头,迎面对上他,神情瞬间冷下来,连带着声线都压低了,“先就这样,挂了。”
他利落地挂断收进兜里。
“你在和谁打电话?”
“关你屁事!”
洛云清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没等走出去几步,裴珩之扯着脖子吼:“我跟小雪,在一起了!”
怎么。
还得发面锦旗么?
洛云清深呼吸两下平复蠢蠢欲动的拳头,回头挑眉:“那你也得叫我,二婶。”
从一开始,裴珩之就不喜欢这个称呼,现在更觉得无比刺耳,“你说,你喜欢我二叔,何以见得我二叔就喜欢你?”
他恨恨冷笑:“别是一厢情愿吧。”
见他不说话,裴珩之更来劲了,“你有什么?也就这张脸能看!”
洛云清:“谢谢。”
“什么?”
“谢谢,你夸我好看。”洛云清下巴微抬,毫不谦逊:“我也这么觉得。”
“你!”
裴珩之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道车轱辘转动声徐徐靠近。
陈昭推着轮椅重重咳两下,看看老板娘,再又狠狠皱眉瞪向裴珩之。
这玩意儿,阴魂不散呐。
“老婆,在这儿和小珩说什么呢。”
洛云清第一时间嗅到不对劲。要知道,裴厌离从来不会在外面喊他“老婆”。
这反应,生气了?
“老公~”眼泪瞬间蓄满眼眶,洛云清几步冲过去,眼角已经揉红,伏到轮椅上抽抽噎噎指向身后,“大侄子,欺负我!”
裴珩之:!!!
“他说,你不喜欢我。”洛云清咬住唇,似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成颗地无声滑落,“说你,只喜欢,我、我这张脸!是这样么?老公。”
“怎么会!”
看见他哭,裴厌离瞬间慌了神,忙扯着袖子给他擦眼泪,“我喜欢你的,不止是脸,你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在小岛上钓鱼烧烤的时候,烟花下,落日里……每个瞬间,都喜欢。”
洛云清本只打算诈一诈,没想到他竟就这么水灵灵说出来了,原本揉红的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要是上辈子也这么容易说出来该多好。
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裴厌离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难过,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睨向斜对角,冷叱:“还不给你二婶道歉!”
“他刚刚根本不是这样……”
“道、歉!”
出过车祸,脾气变温和了,就忘了,这是自十三岁起就出国留学,硕士毕业后短短三年掌控裴氏所有海外公司的实际控股人,裴家二爷,裴厌离。
也是爷爷常挂嘴边的天之骄子。
他永远,都触及不到,需要低头弯腰的天花板。
“裴珩之!”
“对不起,二、婶!”裴珩之再一次低下头,用力抠紧掌心,“是我说错话,二婶,莫怪!”
早在裴厌离向他发难的时候,洛云清就不难过了,蹭着脸上的手撒娇:“老公,我们还、还是早点搬出去吧,不想,待在这儿了。”
“好,下午就搬。”
第26章 第 26 章 “你不适合赛车。”“不……
午饭过后。
院子里就在有条不紊地整理、搬运。大都是裴厌离这段时间看的一些杂书, 再一个就是,各类合同文件。
有些还是待办理状态,只好由陈昭一份份密封至档案袋,放进保险箱锁上, 随同一起运往四季云顶。
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出发, 洛云清推着裴厌离到车库, 正要上车, 无意瞥了眼驾驶位, “张伯!”
车窗降下, 年近七十的张管家朝他略略颔首,“家主不放心您和二爷, 派我送送你们。”
真开车送?
“您别小瞧了张伯。”陈昭将老板扶上车, 转头见他站在车门口, 一脸担忧望着前排驾驶位,忍不住道:“他年轻时候可是车神呢。”
车神!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张管家摇头笑笑,倒也没有反驳, 跟着安抚洛云清:“您放心,保准儿安全给您送到。”
“既是您, 我放一百个、一百个心。”洛云清笑呵呵上了车,转头好奇地去问裴厌离:“张伯这么厉害啊。”
“我听爸说, 张伯当年的记录,至今都还无人打破。”他一凑过来,裴厌离就放下了手里的书, “确实是赛车界传说级别的人物。”
洛云清就奇怪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到裴家做管家?
“后来出过事故,再加上那时候婶子就快要生了, 索性就退了。”裴厌离看出他的疑惑,低声解释。
巅峰时期退了,其实更好。
那时候不退,后期怕是也难再超越。
“不过我听说张伯孙女儿也有在赛车,好像还带了个队呢,是不是。”
陈昭坐进副驾驶,话一秃噜嘴,就被张管家乜了一眼,“你这么关心我孙女儿做什么?喜欢她,要追她?”
陈昭:“我没……”
“你啊,追不上。”张管家毫不客气,扬起几分得意的笑:“那丫头就快破我的记录了。”
就快,不也还没破。
陈昭心里蛐蛐两句,迎上他瞥过来的目光,赶紧打哈哈笑,“张伯,要不咱先开车?”
再聊下去,天都快黑了。
…………
几辆车缓缓开出裴家老宅。
半道儿上,张管家才想起将早上那件事的处理结果告诉他们:“大少爷不敬小先生,家主罚他在祠堂抄写《道德经》一百遍。小先生莫要再因这种小事生气苦恼噢,气坏身体可不值当。”
“我不生气啦。”洛云清歪身抱住旁边人的胳膊,努力压了压嘴角,“早就,不生气了。”
“不生气就好。”张管家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之后又问:“四季云顶没什么佣人,您二位是另外聘,还是老宅这边给调过去?”
老宅里来的人,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许琦。
裴厌离拨了拨倚靠肩膀上的黑发,低下头去跟他商量:“另聘吧,好么。”
“好啊。”洛云清没什么异议,“不过平常,只、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用,聘太多。”
“好。”
裴厌离都依他。
这段对话,车内隔音板没升上去,张管家自然也都听到了,转头就去嘱咐陈昭该招哪些人。
路上也不算沉闷,开车半个多小时,顺利抵达四季云顶。
洛云清之前来过,地上三层,地下两层,家具不是很多,以后还需要他们再添置。
屋外有个半圈起来的院子。一下车,洛云清就看到了院里两棵上次来还没有的大树,树四周的草坪明显翻新过,更让他瞠目的是,两棵大树间还吊着一张秋千椅,绿色藤蔓与红玫瑰弯弯绕绕嵌在白色绳索上。
洛云清往前两步,惊奇地回头望向人。
裴厌离:“去试试?”
他连连点头,坐上去抓住绳索,藤蔓上的刺都被一一刮了个干净,一点都不扎手。
裴厌离控制着轮椅过来,抿了抿嘴角:“喜欢么?”
“喜欢啊。”洛云清双脚后退数步,猛地松开荡出去,声音随风飘散空中,“太喜欢啦!!”
晚上,他小露了一手。
给裴厌离做他最爱的番茄牛腩,另外蒸了碗南瓜羹,又炖了冬瓜排骨汤。
都是些家常菜,平时只吃一碗饭的人,今天额外多添了半碗。
“是不是很、很好吃。”洛云清挖了一勺南瓜羹,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
裴厌离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点头,“好吃,小洛……”
“嗯?”
“老婆手艺真好。”
“那是。”洛云清下巴微扬,格外自豪。
他最爱的那锅番茄牛腩,他可是做了近十年呢。
饭后,洛云清推着他到处活动消食,逛遍楼上楼下每一层,不时用平板勾勾画画,挑选合适的家具。
差不多到九点半,再又推去洗澡。
“后天就要去学校了。”吹完头发,裴厌离接过余温还没消的吹风机再去给他吹,“小洛以后真的要每天回来?”
洛云清背对着人,舒服地眯起眼,“你不想我回来吗?”
“想,可这样你太累了。”
裴厌离看过他的课表,期末前基本都是满课状态,晚上还有社团和选修,这一来一去,能睡多久?
吹至半干,洛云清扭头往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想着你,就不累了。再说了,宿舍里有、有大侄子,不想看到他。”
名字,洛云清都不想提,转身抱住人贴近他怀里,“老公心疼我了?”
“嗯。”
洛云清昂起头,点点唇。
吹风机很快被关掉,面前落下来一道影子。
洛云清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迎上去。
…………
大概不能再像这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接下来一天,洛云清找着机会就要亲。
裴厌离又向来不会拒绝他,以至于假期后第一天上课,洛云清的嘴毫无意外肿了。
傍晚跨进话剧社活动室大门,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怪异地看他一眼,然后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暧昧地扬起嘴角,问:“蜜月度的怎么样?”
更有大胆的,直接开麦。
“裴二爷如何?”
“疼不疼?嗯?”
疼,嘴疼。
其他……温泉池里,洛云清都那样骚了,裴厌离也只是蹭几下。
要不是他后来摸到那硬到发涨的巨物,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你们一个个的,说什么呢,围起来要把小洛给吃了么。”夏琳大步走来,分开都快要将他淹没的人群,一回头,“咿呀!你这张嘴…啃得挺凶啊。”
“还好吧。”
洛云清只是觉得麻麻的,没什么知觉。
“这还好?”夏琳看着他那隐隐有往香肠方向发展的嘴,脸颊一阵抽搐,直到尤嘉南和程旭进来,草草收尾这个话题。
她又回头扫向整个活动室,“裴珩之呢?又没来?”
“大概……”洛云清拿冰袋敷着嘴,猜:“在抄写《道德经》吧。”
夏琳一时没反应过来,也不再细想:“不来算了,我说个事儿。”
她将人都召集起来,清清嗓:“我呢,大四了,接下来得忙论文、找实习,社团里的事估计就管不上了,本来也到退的时候。”
之前是打算副社长接替,现在……就上个月的事,夏琳都不稀得说裴珩之。
社团招新迟到、她好不容易拉个苗子当众给她甩脸子、迎新晚会表现极差,外加其他零零碎碎的事务,没有一样处理妥当。
话剧社可是京大百年老社团,建校之初就成立了,夏琳这一个假期深思熟虑,不管他是不是有钱人家少爷,不能让他这么糟蹋和不尊重。
“我打算……”目光扫向所有人,最后落到尤嘉南身后,指过去:“程旭,你来任话剧社新任社长。”
正在神游的程旭:“我?”
“就是你。”夏琳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当机立断又任命洛云清和一名大二女生为副社长。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有三个副社长了?”杨莹推了推黑框眼镜,疑惑。
“谁说有三个。”夏琳吸口气沉声:“即日起,撤销裴珩之副社长职务,降为社员,不服气,叫他来找我。”
这会儿,程旭终于后知后觉,“我不行,这个社长,你找其他人吧。”
“那你说,找谁?”
程旭随手指向尤嘉南,后者连连摆手。
夏琳也道:“小南性子软,镇不住场子。”
程旭又反手指向杨莹。
夏琳看过去皱眉:“你让她又编剧本,又管社团,她有三头六臂啊。”
杨莹想象力一绝,本质上和尤嘉南一样,都镇不住场。
程旭没办法挨个儿指过去,每一个,夏琳都能给他找出理由,直到洛云清。
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夏琳眉头再次狠狠皱起,薅住他的头发拉下来,“他才大一,大一!你让一个大一的,当社长?”
洛云清确实各方面都很不错,唯一致命点就是年级小,让他任副社长都算越级了,更不要说社长。
而且——
“我刚结婚,没有那么多时间。”洛云清放下冰袋,顶着张又红又肿的唇,一本正经摇头。
气得程旭狠抓了两把头发,原地蹲下。
“你就认命吧,况且当社长又没什么不好的,还能给你加学分呢。”夏琳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对众人道:“来,让我们祝贺程旭学长,当选话剧社新社长!”
由她带头,活动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拍掌声。
接着开始提议庆祝。
“要不周六。”
“周六大家都没课。”
周六!
洛云清忽然想起,他跟滕在野约的就是周六,“那个,我……”
刚放下冰袋。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中午。”夏琳大手一挥,瞧见他举起手,“怎么了,小洛?”
洛云清:“没什么。”
中午,倒也来得及。
也省得再跟裴厌离找其他理由了。
…………
一晃到周六。
听说是社团聚餐,裴厌离果然没有任何怀疑。
洛云清照常到一家私房菜馆参加聚会,掐着时间,等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提前离开。
打车前往极速俱乐部旗下的一家汽修店。
滕在野早已经到了,正半蹲在一辆正在维修的福特车前,跟车底下的修车工说话。
旁边另外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寸头,身上白色背心早被机油浸染地黄一块黑一块,还有稍许蹭到了脸上。
洛云清打量着上前,出声:“滕哥。”
“嗯?”滕在野狐疑回头,看到他一怔,“哦!你来啦。”
他忙招招手,“来来来,给你介绍,这个就是俱乐部老板余怀安。”
滕在野指向寸头男。
和洛云清料想得不差,他点点头,喊:“余哥。”
滕在野转手又指着他对余怀安:“这就是那个人傻钱多的财神爷,洛云清。”
洛云清:“……”
财神爷前面非得加修饰词么。
“哈哈哈。”余怀安爽朗笑两声,伸出手,“洛老板。”
伸出去了,他才发现自己满手机油,“诶呦,真是不好意思啊洛老板,我擦擦。”
“没关系。”在他收回去前,洛云清握住,“想必滕哥,也跟您说、说过我的诉求了吧。”
“想赛车?”
余怀安还没开口,福特车下先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修车躺板极其丝滑地从车底溜出来。
洛云清微微一怔。
万没有想到,修车的竟是位女性!
“你这是什么眼神?”女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头乌黑波浪卷,沾满机油的手捏住他下巴,“瞧不起我?”
“没有。”从震撼到平静,洛云清接受得非常快,“只是有点意外。”
“呵!”女人收回手,放下钳子,上下摸了摸口袋。
余怀安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从兜里掏出了半包烟,倒扣在掌心用力点两下,抽出一根递过去。
滕在野再又介绍:“这是极速俱乐部的经理,张书言。你别小瞧她,她可是这个圈子的不败女王。”
“比你还厉害?”
滕在野:“……”
瞧他目光躲闪,摸摸鼻子,挠挠脸,洛云清就知道猜对了。
一步跨到张书言面前,回答她刚刚的话,“想赛车。”
打火机啪!迅速舔红烟尾。
张书言深吸一口,冲着人吐出烟雾,长眉微往上挑:“为什么想赛车?”
“理由,我刚刚不都是告诉你了嘛。”滕在野接过话,结果被对方狠瞪了一眼。
只一眼,就闭上了嘴。
张书言转过头再去打量面前的少年人,十七八岁,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瘦了。
“你不适合赛车。”
眼神太平了,没有欲望。
她又抽了两口烟碾熄到烟灰缸里,起身拿起工作手套:“想投资呢,我们欢迎,想赛车,还是算了,你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
“哈!”张书言仰天笑了一下,“你说试?你知道一场赛程跑多少公里,途径多少S型弯道,心率得达到多少么。真正的赛车,可不是玩玩这么简单,速度、激情,往往伴随着死亡重伤的风险。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玩儿’?”
洛云清毫不犹豫点头,“我有个非、非参加不可的理由,但…现在还不能说。”
“不能说。”张书言眯了眯眸,扔下手套,双手插兜靠近,“既然这么想玩儿……好啊,我先跟你简单赛一场,如果你能赢得过我,随便你玩儿。”
第27章 第 27 章 赛车,真的好累。
极速有自己专门训练的基地, 在郊外。
圈了几块废弃了的厂房,特意避开房屋浇筑多个S型弯道,每个弯道都非常规,最广甚至超180°。
在时速300公里每小时的赛车过程中, 操控稍有不慎就会滑出去, 翻车更是常态。
“12月的冬季赛在西金山。”张书言单手扶着方向盘, 另只手随意搭在车窗上点两下, 问向后排:“知道西金山有多少S型弯道么?”
洛云清抿唇摇头。
“倒是诚实。”
她笑了下, 解答道:“68个, 超180°的就有23个。这么说是不是没什么感觉?我换个说法,西金山的弯道数, 是我们训练基地里的三倍, 就这, 还是在没有考虑爬坡、海拔和气候等因素的情况下。”
进入基地,张书言收回搭在车窗上的手,迅速换挡侧滑、倒入停车点, 一气呵成。
“下车吧老板,来挑个你喜欢的车型。”
张书言抬手指向车库里停放的一排排跑车, 除了法拉利SF90、保时捷911,另还有阿尔法·罗密欧、科尼塞克、西尔贝一类一线超跑。
但在这些名车中间, 却停着一辆格格不入的福特GT350,比起动辄千万甚至过亿的超跑,市场价不足百万。
“老板再看看别的吧。”见他盯着那辆红色福特看了又看, 余怀安下巴一抬,朝着下车后就去训人的张书言努嘴:“这个啊……”
可是女王专属座驾。
洛云清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手指向福特身旁,灰黑色的西尔贝大蜥蜴, “那就这辆吧。”
“好。”
余怀安随即叫人把钥匙拿过来。
然而没等送到洛云清手里,滕在野一步跨到两人中间,转过头抓着他两侧肩膀猛晃:“合着我说的话你都没听是吧!她,张书言,不败女王,你,新手小白,你能跑赢她?”
“跑不赢。”
“跑不赢你还……”
洛云清淡然撇开抓住肩头的手,接过钥匙走到“大蜥蜴”前,侧目眉尾往上一挑:“怎么也得试试。试都不试,肯定,跑不赢。”
发动机轰鸣声骤然响彻车库。
正在其他超跑前调试性能的人纷纷抬头。
“哟!选好了。”张书言训完人回来,径自上了那辆福特GT350。
车窗刚降下,就被滕在野扒住门,“姐,女王大人。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呗。”
“不知天高地厚好啊。”张书言望向戴上耳麦、头盔,正仔细听余怀安讲解操作流程的人,收回视线再看他,“咱们这个圈子,可不就得敢闯、敢拼。”
“可是……”
“好了,你退圈后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张书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叫他走远点,挂档倒车出去。
眼看两辆车驶入跑道,滕在野开始惊恐抓脸,转而跑到监控屏前。
竖在跑道两侧的红灯亮起,进入倒计时十秒。
福特和西尔贝蓄势待发。
“大老板别紧张啊。”瞧他两手死死抓着方向盘,张书言还有心情跟他笑,“翻车都没关系,我们这儿有现成的医疗队。”
洛云清:“那真是,太好了。”
进入倒数三秒,
三、二、一!
红灯跳绿瞬间,西尔贝率先冲了出去,很快来到第一个S型弯道。
洛云清立即换挡,刹车同时转动方向盘侧滑过弯,轮胎竭力摩擦地面,发出锐利刺耳的撕拉声,粉尘漫天飞扬,刚过半弯紧接又是另外半弯。
滕在野蹲守监控屏前,下意识握拳,屏住呼吸。
好在这第一个弯口顺利通过。
“刹车点太早了。”
“方向盘转回去地太慢。”
“不行,不行。”
一回头,监控屏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名协调员和车手,看一阵就摇头。
显然洛云清的车技,在他们这儿完全不够看。
“胡说什么呢你们。”余怀安见状,故意冷脸叱一句:“这可是承包咱们下半年赛事的大金主。”
“哦!”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对着屏幕连连称赞:“哇噻!这个弯过得溜啊。”
滕在野:“……”
倒也没必要这么违心。
一开始的嘘声全都变了味儿,可惜不等再夸上两句,第三道弯口,福特就追上了。
跟西尔贝并驾齐驱一阵,张书言甚至松开一只手挥了挥,“走了哈。”
监控屏前的众人:“……”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直线行驶中,西尔贝或许要远胜福特,但在S型弯道中,更多却是靠车手的反应能力和对车辆的契合度。
洛云清现在两样都没有。
纵使开着超跑也没法儿跟福特一较高下,眼看着对方极其丝滑地连过三个弯道,扬长而去。
真的……跑不赢了。
洛云清死死咬住下唇,眼前恍惚浮现轮椅里神情落寞的人,油门猛地踩到底。
不行,跑不赢也要跑!
“喂喂喂,你们看那辆西尔贝。”
胜负已分本没什么看头,车手们正要走开,就见监控屏里那辆西尔贝一直在提速,弯道提速。
“速度太快了,会翻的吧。”
“等等,这个路子看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尤其是刹车……”余怀安从大屏幕切换到小屏,再从小屏切回来,惊奇发现,相差5个S型弯道的两辆车现在竟然同时入弯了,“他在模仿书言!”
尤其是在大屏上,直观感受到,不仅是刹车,连拨回方向盘的时间也控制地几乎不差。
再这样下去,他会追上福特。
“他……”滕在野目瞪口呆,“他那边没有监控吧,怎么看出来的?”
不仅是看出张书言的路子,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迅速学上。
余怀安对此也很匪夷所思,但很快,被另一件棘手的问题转走注意力。
数据采集器上,洛云清的心跳已经飙到186,甚至还在上涨。
“不行!得赶紧叫停,这样下去,对心脏负担太重了。”身体再健康的人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可比赛还在继续,不是他说一句就真的能停。
眼看心跳即将突破200,福特毫无悬念冲线,继续往前又缓缓开了数米。
停下后,张书言松开方向盘,紧贴椅背,喘了一口悠长的气。
几乎是这口气刚喘完,身后就响起了泄压阀的嘶鸣声,她蓦地回头,“大蜥蜴”转过最后一道S型弯道,笔直地冲过来。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车门近乎被踹开,洛云清早已脱力,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气。
余怀安赶紧叫来医疗队,给他摘下头盔,降温降血压,以及心跳。
“你……”顾念着他是金主老板,余怀安没法儿像训其他人那样,只得叹口气苦口婆心,“实在太危险了。”
“是啊。”滕在野一旁连声附和,手持小风扇给他散热,“你也真是倔,都跟你说张书言是不败女王,竟然真的想去赶超她。”
“有胆量。”途中,张书言就隐隐感觉到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模仿我。”
“可我……”洛云清白着脸,低下头,“还是输了。”
张书言:“你要是赢了,我就该疯了。”
她从十八拿到驾照开始,就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已经七年,要是一上来就给他超越了,那还了得。
“心跳失衡的感觉,不好受吧。”
洛云清补充了点淡盐水,点点头。
张书言拉张椅子坐他面前,托腮扬起充满玩味的笑,再问:“还想玩儿么。之前也说了,西金山比这里难度大多了。”
“言姐,愿意带我?”洛云清擦了擦脸,望过去。
张书言一瞬撇开目光,“没办法,为了留住你这个大老板啊。”
余怀安:?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她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
洛云清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嘴角扯得有些僵硬:“那就多谢、多谢言姐了。”
张书言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既然叫我姐了,姐给你一句忠告,模仿终究只是模仿。尤其是赛车这一行,你还得结合自身习惯和体能,去计算属于你自己的弯道滑移技巧,否则,永远都只能像现在这样。”
她反手点点自己的心脏,口袋里抽出一双全新的碳纤维手套,去检查西尔贝的发动机状态。
滕在野赶紧将风扇往洛云清手里一塞,跑过去:“咋回事啊书言,之前不是说,得跑赢你才行么,现在……”
“我是这样说的么?”
检查完发动机和泄压阀,张书言拍了拍手套,叫来维修组,顶着他满脸诧异,再解释:“我之前说的是,跑赢我,随便玩儿。既然跑不赢,肯定不能随随便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滕在野被她说懵了,“是,这样么?”
“嗯。”张书言脸不红心不跳点着头,瞥向正在测量血压的人,“而且他……”
“他怎么了?”
“二爷对象,多少卖个面子。”
原来如此。
敢情是因为老裴……
滕在野再又歪头:“你咋知道的?”
当然是她爷爷……
张书言背着手垫了垫脚,笑着转身:“我从新闻上看到的。”
“哦。”滕在野不疑有他,凑耳边小声:“他要给老裴惊喜,你可别往外秃噜啊。”
“惊喜?”张书言抿了抿唇,“你确定不是惊吓?”
…………
临近五点,身体基本恢复正常,又在训练基地观看了不同车手的赛车视频,洛云清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返回四季云顶。
到家以后打开手机,才发现裴厌离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还有一个未接电话。
【老公】: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出门了。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叫陈昭去接你。
洛云清赶紧先回一句:到家啦。
踉跄扑倒沙发上,眼皮重地开始一耷一耷。
赛车,真的好累。
一闭上眼就是他坐在车内,四周景物迅速撤后的场景,头盔里的空气愈渐稀薄,视野也越来越窄,心跳极速攀升……
西金山远比这还要危险,难度更大,要是一个不注意轮胎打滑……洛云清忽然抽搐了一下,车辆翻下山崖之际倏地睁开眼。
他好端端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望出窗外,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眨两眼快速适应黑暗,坐起身,身上盖着一件摸起来很有质感的毯子。
茫然转过脑袋,半开放式的厨房透出暖光,除此之外,空中还飘着一些甜腻的果香气。
“老公?”
熟悉的轮椅声从厨房里传来。
洛云清连忙跑过去。
正巧裴厌离关了灶台上的火,刚转身,人就手脚并爬往轮椅里缩。
“我煮了苹果肉桂茶,”裴厌离抱住人,拇指轻轻摁压在他眼下,“可以缓解疲劳。”
“老公,真好~”洛云清慨叹一声,把头埋进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时有时无的檀药香。
好安心。
裴厌离轻轻拍了两下:“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这就够啦。”洛云清昂起头,又贴到他脸颊上蹭,“只要老公喜、喜欢我,我就满足了。”
“喜欢,很喜欢。”但有时,裴厌离希望他能贪心些,提提其他要求。
“其他要求啊……我想想。”
洛云清闭上眼,没过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这次倒是没再做那些乱七八糟恐怖的梦,反而梦见,裴厌离站了起来。
害他第二天,盯着那双腿看了无数次。
直到张书言发来消息。
【不败女王】:想认真玩儿,就别半途而废。每周至少三天到训练基地来。
三天啊。
之后他该找什么理由呢。
“后天下午我去医院复查,你那天…是不是没课。”盯的时间太久,裴厌离略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
洛云清随即收回视线点点头,点到一半,想起张书言的消息,“我那天……没课。但下午四点后有社团活动,不过没关系,我陪你看完医生再过去。”
“既然有事,我叫陈昭就好。”
“不行!”洛云清连连摇头,“我要陪着你。”
…………
中午的课一上完,洛云清匆匆往回赶,看眼时间16号12:20,愣了一下顿住。
这么快,明天就是17号了!
明天上午十点那架飞机,除了滕在野,还有很多人……
“恢复的不错,骨头愈合很好,钢板的话保险起见还是再过半个月拆吧。”唐雅筠看完X片,道:“到时候我给你们拟个复健方法,不过要有心理准备,复健才是最难熬的,这个过程也极易产生厌弃心理,家属……”
唐雅筠看向他身后,着重又叫了一声“家属”。
洛云清立即回神,“我在。”
“家属一定要做好病人的思想工作,多鼓励。”
“我知道了。”洛云清用力捏紧手机,抛开其他念头,仔细去听。
出来后,裴厌离捏了捏他有些冰凉的手,“怎么了?是社团里有什么急事么?”
他该怎么说。
心脏咚咚,震跳如雷,洛云清迟疑着,不敢去看他:“我……我其实,做了个梦。”
第28章 第 28 章 突发高热,心脏骤停。……
10月17号上午十点, 由燕京飞往费城的飞机,在起飞六小时后坠了海,机上一百多名乘客和机组人员,无一人生还。
那段时间,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这件事的报道, 洛云清打工的餐馆电视上, 也连续播放了一周多。
飞机上有老人、孩子, 有新婚旅行的夫妇, 也有外派出差的职员……也是从新闻上听说, 滕氏拍卖行的少东家同样在那架飞机上。
他可以骗,可以装神棍, 阻止滕在野去搭乘, 那么其他人呢。
“梦见飞机失事?”裴厌离给他揉那皱成一堆的眉心, 想了想:“我之前看过周易,说做梦,梦见的东西其实是反应了人内心深处, 比如焦虑、压力。是不是太累了。”
最近明显能感觉到他,食欲不是很好, 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时常从梦中惊醒。
“不是。”洛云清一口否定, 急忙又道:“会不会,真有预言这、这个说法,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声调骤然扬上去。
撞上他诧异错愕的目光, 洛云清如梦初醒,抵着额头失笑:“你说得对,我大概,累了。”
哪有人会去相信一个梦的事。
只能他自己另想办法了。
那次事故最终调查的原因是什么?
时间太久, 间隔太长,结果似乎是裴厌离坠楼身亡第三年才出来的,他那时已经不关注了。
这该怎么阻止……
叩叩叩!
车窗忽地被人敲响。
洛云清佯装镇定,降下,“言姐。”
“你还要在车里坐多久?”张书言一只胳膊撑着车框,另只手上夹根烟,侧目望进车内,就瞧他脸色不太对,“算了,你今天休息吧。”
“言姐,我只跑了一圈。”
话落,数据采集器落到眼前。
各项数值,都比上次跑得差很多。
“赛车最注重的是心态。你现在心态非常不对,而且你,”张书言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眉间,“你在急什么?”
“我……”
“不管怎么说,先好好调整心态吧,否则再怎么跑都是白搭。”张书言摆摆手,转身离开。
没走多远,几名车手拿着自己的数据面板找过来,“言姐,你别光教他,也教教我们呗。”
张书言随手接过一个,看两眼,“你们教练呢?滕在野又野哪儿去了。”
车手们的脸顿时比厂房墙壁上的各式涂鸦还要精彩。其中一个拿出手机,点开聊天框。
【教练滕在野】:失恋了,请假三天。(大哭)
张书言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儿?
同时,洛云清也收到两条消息,来自滕在野。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弟啊,你哥外面有人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图片)
点进去,是在一家极有格调的星级餐厅里,周遭光线朦胧昏暗,隐隐看到一名面向镜头的男人,笑盈盈望着对面。
对面男人西装革履,长发绑成一束垂在肩头。
乍一看,倒真像是在约会。
滕在野接着又叮叮咚咚。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上次我问了,他说喜欢成熟的。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敢情是这样式儿的!
【洛云清】:等等,万一是工作呢。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工作要到这种地方来?分明就是约、会!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他都没跟我来这种地方约会吃饭(大哭)(大哭)(大哭)
少东家心态彻底崩了。
洛云清现在却完全没心思再去额外管他的事。
直到,滕在野又一条。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你看那男的笑得多开心。呜呜呜,明天我就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洛云清心神一震。
盯着手机上的日期,再看他这句话,会不会……会不会上辈子,就是这样。
他急忙发:没影儿的事,你在鬼嚎什么!在意就去问啊!!上下嘴皮子一碰,光用来吃饭的么。
滕在野伤心到一半,眨眨眼。
他今天吃枪药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我……不敢问。
【洛云清】:什么都不敢,活该你单身!胆小鬼!懦夫!
滕在野瞬间瞪直眼。
他是懦夫?
他怎么可能是懦夫!!
再看向远处,滕在野恶狠狠摁灭屏幕,倏地站起身,朝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一步一步,视死如归地走过去。
他倒要看看,那个男人究竟哪点比他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东西我改日叫人送到Queen。另外,”男人碰了碰鼻子,试探着问:“姜先生现在,还是单身吧。”
姜子玉抿了口咖啡放下。
见他不说话,男人又接着问:“不知道姜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呢?”
“楚先生。”姜子玉松开杯子,双手交握叠在桌沿,“这与我们今天谈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问一问也不可以么。”
男人刨根究底,似非要问出个答案,甚至都没注意到黑着脸,径直往这边过来的人。
姜子玉始终面带微笑,沉默一阵,叹口气:“实不相瞒,我喜欢年纪小的,性格张扬,染一头粉……”
“小玉。”
充满幽怨的声音后方响起。
不等回头,已经长出黑色发根的粉毛进入视野。
滕在野一步跨到桌前,努力扬起不断抽搐着的嘴角:“你在这里干嘛?是在约…约……”
气得脸红脖子粗,还在强壮镇定。
姜子玉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伸出手介绍:“这位是楚卓然楚先生,委托我们鉴定一幅字画。”
原来真的是在工作。
黑曜石般的眼眸蹭地亮起,滕在野连忙松开紧握的拳头,往身后擦了擦,“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已经谈完了。”姜子玉再向对面介绍:“这位就是我们拍卖行的少东家,滕在野。”
“原来是滕少爷,久仰。”
楚卓然率先伸出手。
滕在野脸上的笑塌下去一瞬,很不耐烦地跟对方握了一下,不到一秒松开。
他可没那么傻,“谈事,不能到拍卖行谈,非得来这儿?”
楚卓然就道:“顺便请姜先生吃个饭。”
“哦!原来还请了来吃饭啊。”滕在野转身面向着姜子玉,头歪到他面前。
楚卓然在他和姜子玉之间看了又看,再开口:“冒昧问一句,滕少爷今年多大了?”
“25,怎么了。”
“没什么。”楚卓然笑着摇摇头,随即起身:“我看二位还有事,那就先不打扰了。”
他理了理西装衣领,体面离开。
滕在野赶紧拉过椅子挨着人,瘪下嘴角:“真的只是谈工作?”
“否则你以为呢。”姜子玉侧目挑眉。
一个眼神,滕在野就心虚了。
半小时后。
刚到家,洛云清又收到消息。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你说得对,是在谈工作。幸亏问了。
问了就好。
误会这下解除,明天肯定就不会坐上那趟航班了。
洛云清弯眸一笑,很快又为即将到来的明天,不安。
见他心神不宁,晚饭吃得也不多,裴厌离再去厨房,对照着书翻找花茶。
“听说薰衣草茶有安眠功效,睡前喝一点。”
裴厌离煮了茶送进房间。
洛云清刚好洗完澡,他放下擦头的毛巾,抱过那杯热腾腾的茶喝上一口,暖流顺着喉咙缓缓淌入心尖,眉头跟着舒展开。
“老公,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有人即将死在你面前,而你,有能力去救。”他摩挲着茶杯,垂眼轻声问:“你会救么。”
“这又是什么梦?”
洛云清没有回答,“你会救的,对不对。”
“有能力,那必然要救,毕竟一条人命。”裴厌离拿起一旁的擦发巾,细细搓着他还在滴水的发尾,又道:“不过得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你……”
是遇到这种事了么。
“我就知道。”洛云清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茶,搂住他亲了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第二天早上,临近十点。
下课后,洛云清逆着人流到天台,关上门,掏出一张未经实名认证的电话卡装进手机,拨通至航空公司。
袖子捂住嘴。
“您好,欢迎致电燕京航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十点,飞费城的飞机。”
“您是要十点飞往费城么?不好意思,先生,飞机已经值机,马上就要起飞,您现在是赶不上了,不然换下一班怎么样?”
“我在上面…装了炸弹。”
“什么!”
“微型,炸弹。”
说完,洛云清干脆利落挂断。拔出电话卡后,脱力靠在墙上。
耳边风声呼啸,方才还是大晴天,转眼阴云密布。
他缓缓蹲下,脑袋埋进双膝,一只手环抱住,另只手握着手机搭在膝盖上,不住发抖。
直到下节课铃声响起,狠狠压了下脸,开门下楼。
之后,再不敢打开手机。
这样真的能阻止么?
万一还是不行,还是出了事……
“云清,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发烧了?”
“天呐!真的发烧了!快快,送他去医院。”
声音忽近忽远,眼前天旋地转,一只胳膊不知被谁架起,洛云清跟着走两步,双膝一软直挺挺跪倒。
接到消息,裴厌离立即赶去医院,却被告知在急救。
“不是说发烧么?”跟过来的陈昭都懵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唐雅筠非急救科,不参与救治,但从同事口中听说了,“是发烧,问题是原因不明,既不像病毒性,又不像细菌性的。”
“他最近一直很累,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裴厌离捏紧轮椅扶手,指骨用力到泛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你也别太担心。”唐雅筠赶紧道:“听说高热在慢慢往下降了,估计很快就没事的。”
但她的安慰,在急救室亮起的红灯面前,起不到丝毫效果。
陈昭朝她招招手,到一边:“具体情况怎么样?”
“具体的,我又没进去,哪知道。”唐雅筠瞥了眼轮椅里的人,又往旁边走走,小声嘟哝:“据说送过来的时候,已经烧到43度了。”
“这么高!”
“嘘!”唐雅筠忙抬起手指抵在唇上,“现在先别告诉二爷,说了也只会让他更担心。”
“这个我明白。”
陈昭想不通的是,怎么一下子病这么厉害?
急救室内。
洛云清已经插上输氧管。
短短几分钟内,心电图就跳成了一条直线。
“除颤仪,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师手握除颤仪,每震颤两次到三次,就要看眼心电图。
然而心跳稍有恢复,很快就又停了。
“怎么回事?”
距离洛云清被推进急救室过去整整一个小时,唐雅筠开始频繁看时间。
就算是突发性高热,这个时候也该降下去了。
又过去近半小时,陈昭也察觉到不对,“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不会的。”唐雅筠想也不想,“咱们医院的医学水平可是全市最高的。”
怎么可能连个小小的发热……
是啊,怎么会连发热都要治这么长时间?
“你们先别急,我去问问。”
就要过去,急救室的红灯陡然熄灭。
手术室门打开,急救医师擦着汗,喘着一声又一声粗气出来。
裴厌离操动轮椅上前,几乎一个半小时没有开口,嗓音尤显嘶哑:“我爱人他,他怎么样了?”
“总算……急救非常顺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医师让到一边,两名护士随后推着病床出来。
仅仅只是半天不见,氧气面罩下的脸格外消瘦,像大病了许久。
“接下来等人醒,再观察观察就行了。”
裴厌离道过谢,和陈昭跟着去病房。
唐雅筠却在之后,一步拦住就要再进手术室的医师:“他不就是发热么?”
“发热?”医师笑了,“我还从没见过,谁发热到心脏骤停的。”
“心脏骤停!”唐雅筠愕然,“他,是有什么遗传病史么。”
医师摇头:“检查过了,都没有,所以我才说从没见过。不过好在,抢救回来了。”
…………
昏睡有半天,洛云清幽幽转醒。
先被手上一阵湿意吸引,眼珠转过去,床头夜灯下,裴厌离正低着头给他擦手。
“老公。”
这一声很轻,像极了是裴厌离幻听。
他瞬间看过去,松了口气般小心翼翼伸出手,“醒了?渴不渴?我给你倒点水。”
洛云清点点头环视四周 ,“这是哪儿。”
“在医院,你突然发了高热被送过来。”裴厌离倒了小半杯温水送到他嘴边,慢慢喂,“我给你请了假,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
洛云清急切吮吸着温水,喝完不解渴,又叫他倒了一整杯。
裴厌离再问:“饿不饿?陈昭半小时前送来了粥,还是热的。”
“喝!”洛云清点点头。
床头就被缓缓竖起。
一碗粥下去,身体畅快地出了层汗。
看他胃口、精神都还不错,裴厌离暂且安了点心,收起保温桶后,神色复杂地道:“你说的没错,或许有的梦真是预言。”
洛云清不明所以。
“今天早上有架飞机出事了。”
“出事!”
洛云清倏地抓紧被子。
难道他做的那些都白费了!
“有人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说他在飞机上装了炸弹。”裴厌离调出今天的新闻给他看,“航空公司报警后紧急排查,结果什么也没发现,乌龙一场。”
“没有人出事?”
“那个时候还没有起飞。”
洛云清抱过手机点进去,一条条往下翻,十点那趟的航班取消了。
“太好了!!”
“这么开心?”裴厌离拍了拍激动抱住自己的人,“好了,先躺回去,病还没好全呢。”
“嗯!”
洛云清长长舒了口气,再次躺下,接着又侧过身拉住他的手,喃喃:“太好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一场恶疾,来的快,去的……
暖黄色调的夜灯打在那头乌黑发顶, 长睫微垂,似落了道扇影铺散眼下,这几天时不时拧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
裴厌离俯身抵住他的额头,望进那双阴霾退散满是欢喜的眼睛里, “真是不可思议。”
“怎、怎么了。”
难不成把飞机的事和他对上号了!
洛云清眨眨眼, 对视不到两秒, 心虚避开。
电话卡没有实名, 唯一留下的证据就是打去航空公司的那通电话, 他刻意压了声又拿袖子捂住, 应该…没那么容易找到他吧。
“你做的梦,梦里不是飞机出事了么。是不是从那之后, 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了?”
洛云清抿了抿唇, 顺着他的话点头。
“一直到这件事应验, 你也跟着大病一场。”
裴厌离向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也不得不信。在他昏睡这段期间,甚至在想, 那架飞机会不会本该出事。
是他一直对这个梦难以释怀,无意识中去期盼飞机上的人平安, 作为代价,生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
这么一想, 等在急救室门前,那股扑面汹涌的恐慌,就好像又要将他吞没。
“哪有那、那么神奇的事。”洛云清拿头轻轻撞了上去, “我啊,就是……嗯?这怎么了?”
摸进他掌心挠了挠,一把抓过来摊开。
手心里明显四个半月牙形状的血痕,另只手上也是。
“没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裴厌离迅速抽回手,将他滑下去的被子往上拉,继而捂住那双眼睛:“烧才刚退,再睡会儿。”
洛云清没说话。
手缩进被子底下,四指握成拳用力收进掌心,过了几秒松开,指腹蹭过去摸,有几道不是很明显的弯弧。
那他,又握了多久。
“老公……”头往床边歪了歪,“让你担心了。”
瘪下去的唇角一瞬被人吮住,亲了又亲。
放在眼睛上的手始终没有拿开,听觉被无限放大,只觉得落在耳边的呼吸格外沉重。
过了许久,传来嘶哑哽咽、颤巍巍的一声:“没事就好。”
…………
刷到飞机上有炸弹的新闻,滕在野直接弹跳坐起,立马连发好几条消息给洛云清。
依稀记得八月份那会儿,这小子莫名其妙来一句,叫他不要坐这个日期的航班。
连时间都对上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昨儿小玉玉又跟我提了一次,弟弟,你该不会真有些神通在身上吧。
间隔十分钟。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怎么不回我?还在上课?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不对啊,这都中午了。
滕在野一直等回信到下午三点,又去问裴厌离,夫夫俩一个个,都跟失踪了似的。
没办法,再去找陈昭。
【秘书小陈】:老板娘生病住院了。(托腮叹气)
病了!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咋回事啊?
昨天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
【秘书小陈】: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不过好在已经抢救过来了,有什么事,都改明儿吧。
滕在野盯着这句话,半晌回不过神。
什么叫已经抢救过来了?
一下子病这么严重!
第二天大早,他就提溜着果篮,半道叫上姜子玉去了医院。
“昨天为什么不通知我?”现在才收到消息的姜子玉,食指焦躁不停点着副驾驶车门。
“你不是一直在开会么。”滕在野嘀咕一句,缩了缩脖子:“昨天告诉你,不得担心一宿啊。放心好了,我听陈昭说,昨天下午烧就退了,住一晚观察观察而已。”
指尖重重搭下。
凌厉的眼刀射过来,滕在野直接闭麦。
一直到住院部,正巧陈昭也来探病,顿时如遇救星,“小陈,你家老板娘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啊。”陈昭紧握手机,一脸心事重重,“昨天不是就告诉您,退烧了么。”
姜子玉紧接上前一步,问:“既然已经退烧,还需要住院观察?”
“医生也是怕回去后复烧。”陈昭迅速收起手机,跟他说:“今天得再去做几项检查看看。”
到单人病房门前,伸手敲几下,扬声:“老板,是我陈昭,滕少爷和姜先生也来了。”
“进来吧。”
推开门,洛云清正抱着碗喝粥,看到他们愣愣放下:“怎么都来了?我就是发烧,没什么大毛病。”
“发烧到住院,还说不是大毛病?”滕在野放下果篮,凑到床边:“这两天,忽冷忽热,阴阴沉沉的,不会是晚上睡觉踢被子了吧。”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呢!”洛云清拿起包子,对着他狠狠一咬。
“呦呵。”滕在野眉一挑,笑嘻嘻地:“胃口还挺不错的嘛。”
“胃口好,是好事。”姜子玉将一束百合怼到他脸上,“去,找个地方摆起来。”
“随便摆桌上不就好了。”
“嗯?”
“好,我去。”
滕在野抱着花,灰溜溜跑开。
瞧他在小玉哥面前还是这么地没出息,洛云清就放心了。
笑着收回视线,就见姜子玉脸色格外凝重。
事情他都在路上听滕在野说了,怎么那么巧,偏偏是昨天,他就病了。
难道是因为泄露了天机?
“小洛。”他迟疑片刻,沉声:“以后不要再给人算命,每个人的命都早已定好,你要是强行逆天……”
“逆天?”洛云清疑惑眨眼:“哥在说什么呀?我、我听不懂哦。”
他能重生,就已经够逆天了。
“万因万果,因果循环,所以才生生不息。”姜子玉知道他不愿多说,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去提醒,“你既学过命理,就该知道。”
“知道知道。”洛云清镇定地拿起另一只包子,递过去,“哥吃早饭了么?要不,再吃点儿。”
姜子玉半晌没动。
倒是滕在野,转了一圈放下花,又回来,接过那只蟹黄包,“小玉玉不吃我吃,正好饿了。”
他大咬一口。惹得姜子玉连连摇头,转身去找裴厌离了解事情始末。
人一走,滕在野捏着包子急忙就问:“弟弟,你之前说那事……”
“啊——这个包子皮、皮薄馅多,真好吃。”
“洛云清。”
“来探病,欢迎。”洛云清不看他,又去搅和碗里的热粥,“其他事……”
“我说的是,赛、车。”一字一字咬得分外清晰。
洛云清手里动作一顿,瞥眼正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人,无声望着他。
“你看看你,刚准备赛车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滕在野压低了声音,还有些幸灾乐祸:“在张书言手里不好过吧。那女人骂起人来,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这样很好啊。”洛云清继续咀嚼着,“能骂,总比不骂强。”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打算参赛?”滕在野是担心他,“你给老裴准备其他的生日礼物呗,这个就算了。”
洛云清想也不想,摇头:“不行。”
现在除了赛车,还能有什么办法惩治裴珩之?
只有死人才能安心。
不死,也得给他在床上瘫着!
“你是不是跟老裴待一起时间长了,脾气咋跟他一样倔?”滕在野气得咬了一口又一口包子。
劝他放弃,能是害他么?
“我知道,你是好心。”洛云清又岂能看不出他的意思,“放心好了,我现在啊,没有后、后顾之忧了。”
吃完早饭歇半个小时,洛云清被带去做各种检查,检查结果显示身体一切正常。
一场恶疾,来的快,去的也快。
既然查不出任何问题,医生也不好一直将他扣着,“之后要是哪里感觉不舒服,第一时间到医院来,千万不要硬扛。”
叮嘱几句,批准人出院。
滕在野和姜子玉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
回到四季云顶。
洛云清就又被强制躺床上休息。
“我的病好、好了。”
“才刚好,还需要静养两天。”裴厌离将他撑起的肩膀压回去,“学校那边,老师知道你的情况,病假缺勤不会给你扣分的。”
“可是……”
大概是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搬开了,洛云清现在神清气爽地,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没有可是,好好休息。”裴厌离将袖子往上卷两道,转移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你!”洛云清就要爬起来,迎上他的目光又乖乖躺回去,把被子拉上,“你给我做?”
“以前在外留学,多少会做一点。”
洛云清对这个“会一点”保留意见,遥想上一世,他做饭的水平也仅停留在……烤面包。
“想吃什么。”裴厌离再问。
“那就烤……”话到嘴边,洛云清赶紧咽回:“番茄炖牛腩。”
会不会太难了。
“好。”裴厌离一声不吭,“等我做好了过来叫你。”
洛云清点点头闭上眼。
听到房门关上,再睁开,赶紧从枕下掏出手机,给张书言发去几条消息。
近两天,裴厌离大概会看他看得很紧,暂时就不去了。
另外——
【洛云清】:听余哥说,言姐改装水平一流。
【不败女王】:所以?
【洛云清】:前几次,车库里的跑车被我试了个遍,但感觉还没有开奔驰一类的商务车手感好,所以我想请言姐帮我改装一辆奔驰。
【不败女王】:有进步。
【不败女王】:好好休息吧,改装好了,告诉你。
门把手咔哒一声转动开。
洛云清连忙收起手机,躺下去盖好被子。
“老板娘。”
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是谁。
洛云清松口气重新坐起身,“什么事。”
陈昭不说话,先调出一条新闻递给他。标题就是:裴家二爷冲喜对象紧急住院!!!
点进去,洛云清囫囵看完整篇文章,眉头越皱越深,“这是哪家新闻!”
居然说他冲喜给裴厌离,是裴厌离为了换命!
什么玩意儿?
“热度,我已经压下去了,必不会叫老板看见。”陈昭伸手点点新闻里的一张高清照,“这是您突发高热时的照片,当时是在课上吧。”
“是我的同学。”洛云清又摇摇头,“不对,这篇、这篇文章重点,全是在,抹黑阿离。”
“但拍照的,是您的同学。”陈昭冷静分析:“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一个跟老板不对付的人,收买了您的同学,拍下这张照片,企图造谣老板。”
而这其中,能接触到学生,同时又跟裴厌离有过节,洛云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裴、珩、之!”
陈昭跟他设想的,一样。
“他这样,抹黑阿离。”洛云清用力捏紧手机,“不也是抹黑裴家?”
“可能在他看来不重要吧。”
老爷子三番两次罚他,大爷那边虽说给他兜里,但平常压根不管。
更何况……
想起那份封存的录像,陈昭几乎很快就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理由。
“老板娘,您之前的计划还打算实行么。”
已经到了这一步,陈昭再犹豫下去,受害的只会是老板。
这次,他成功截下。
那万一哪次捅到老板面前。
“是他,害得洛云清突发高热”这种言论一旦被听进耳,很难想象对老板的打击。
“不能再坐以待毙,我们得先出手。”
洛云清长按那张图片保存下来,再又将手机扔还给他,“先查,谁拍的这张照、照片。至于裴珩之……”
他点开自己的手机,滑动通讯录,找到天象娱乐周刊记者杨康,拨过去。
“喂,杨哥。”
“哦!小洛!”
“最近忙么?”
“忙不忙的,不就这样。”杨康单手夹着烟,点开桌面文件夹,“每天蹲蹲这个,蹲蹲那个的。”
“给你介绍个,大、大单子。”
歪扭的身体立马坐正,杨康瞬间来了精神,“什么单子?”
“裴家大少爷,裴珩之。”
“嗯嗯。”杨康连连点头,“然后呢。”
“深夜酒驾,飙车。”
“嗯?”杨康翻着近期文件,手一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洛云清抬头,愉悦地勾起唇角,“三天后。”
第30章 第 30 章 两只狐狸面具。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阵。
杨康要是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就白在这行混了。
“你跟他……”
“他欺负我老公。”
杨康默默拿开手机,确认是本人打来的,掌根抵着额角用力摁两下,“你家那位, 不是裴家二爷么。”
大学都没毕业的侄子, 去欺负手握裴氏集团话语权的叔叔?
他一定是昼夜颠倒还没睡醒。
“杨哥就说, 接不接吧。”
这……他说不接, 就真的能不接么。
另找别人, 万一找个嘴上把不住门的, 把这事败露出去,可就不是裴大少爷酒驾飙车这么简单了。
“真是我活祖宗。”杨康顶了顶牙关, 给他打个预防针:“先说好, 我就一路过的, 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洛云清满口应下。
挂断电话,就见陈昭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老板娘, 真是个奇怪的人。”
明明和老板结婚还不到一个月,认识也不过两个月, 仅这么一件事,就值得他如此费力, 不惜游走法律边沿,丝毫没想过失败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我跟阿离一体,谁欺负他, 就、就是欺负我。”洛云清勾勾手,“你先去查,拍照的人,然后……”
声音越压越低, 陈昭却听得心惊胆战,“老板娘,这事儿万一被老板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阿离怎么会知、知道。”洛云清暗戳戳翻个白眼,重新拉上被子躺下,“好了,赶紧去办吧。待会儿,阿离就要上来了。”
…………
他还是高估了裴厌离。
接近下午两点,昏昏沉沉又睡了个囫囵觉,裴厌离才来叫醒他吃午饭。
就一锅番茄牛腩。
味道倒是还不错,炖得软烂,不酸不咸,能入口。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么。”从他吃第一口,裴厌离就一直盯着,生怕他皱一下眉。
“好吃啊。”洛云清咽下嘴里的肉,又夹起一筷,连连点头:“我能,配三碗米饭呢!”
“太夸张了。”嘴上说着夸张,垂下去的眼里已经跃上笑意,给他添一筷,道:“好吃,明天再给你做。”
番茄牛腩连着吃了两天,六顿。
第三天,洛云清就火速回到学校,走之前顺便将一本家常菜谱放到书房办公桌上。
再吃下去,他的脸都要变成番茄了。
“小洛,身体好点了么?”
下午刚跨进话剧社活动室,打眼先看到他的尤嘉南两步走来,上上下下地扫。
他一嚎,其他人也都跟着放下手里的事,望过来。
倒是难得,裴珩之居然也在。
洛云清扫视一圈,最后收回,笑着捏住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好、好了。你看,我这两天,还长肉了呢。”
“有么?”尤嘉南看不太出来,反倒觉得他比之前清减不少。
“有。”洛云清忽略那道直晃晃打到脸上的视线,近乎炫耀:“我老公,每天都会给我,做好吃的!”
“嚯!二爷这么贤惠呢。”程旭随后进来接一句,转头拍拍手,“来,大家都停下听我说。今年跨年晚会,燕戏那边跟咱们商量,问能不能联合演出,咱两所学校排个大的。”
“这主意好啊。”
“听说燕戏今年进了不少帅哥美女呢!”
……
两校话剧社之前就常联合演出,众人倒没什么好惊讶不满的。
之后,程旭就去找杨莹,跟燕戏话剧社的编剧对接,其他人也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尤嘉南另外还负责社团服装采买,准备跟去听听大概排什么样的戏,刚跨出去一步,就被人拉着拽回。
“学弟咋了。”
“他,怎么来了?”洛云清朝裴珩之所在的方向抬抬下巴。
换届过后,夏琳直接撤了他副社长的头衔,已经摆明了用意,居然还待在这里。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尤嘉南眉毛往下一耷,转移话题:“你今晚没什么事吧,要不来我宿舍,最近我设计了一款新皮肤,看看?”
洛云清若有似无地朝远处投去一缕目光,淡淡摇头:“明天吧。今晚,我们班梁浩生日,他特意请我,我总,不能不去。”
“这样啊。”尤嘉南倒也不急,“那就明天。”
…………
晚六点半,结束完社团活动。
刚出文化活动中心,手机一阵颤动。
【秘书小陈】:梁浩刚发来消息,裴珩之答应去他的生日宴。
【秘书小陈】:老板那边……
【洛云清】:我跟他说参加同学生日会,他不会起疑的。
【洛云清】:吃过晚饭,记得提醒他吃药。
在老宅,每到吃药的时间,佣人都会把药配好了送过去,现在搬到四季云顶,家里寻常只有两个打扫的佣人,裴厌离时常忙起工作就会忘了药这回事,总要他哄着人,亲一口,再吃药。
今天没有药前吻,会很沮丧吧。
办完事了,回去再补。
洛云清收起手机先去了极速俱乐部。不过三天时间,奔驰车就被张书言改装地差不多了。
“现在要跑了试试么。”张书言扛着大扳手敲敲肩。
看眼时间,将近八点,生日会已经开始了,洛云清摇了摇头,“还有点别的事,车,我开走试吧。”
“开走试?”张书言眉一挑,“你想去哪儿试?”
“现在保密。”
洛云清学着她挥挥手,一脚油门开出训练基地。
其实不用试,上脚就感觉到了,改装后的这辆奔驰,各方面都要比他开其他超跑好很多。
最重要的是舒服。
张书言,真不愧是改装车里的天才。
从极速训练基地开到Trueme,卡着限速,不过也就半小时。洛云清将车停到附近,带上礼物悠哉悠哉过去。
03号包厢,酒过三巡正是热闹的时候。
唯二不是很开心的,除了裴珩之,就要属今天的寿星,畏畏缩缩端着酒杯不时看向门口,直到洛云清推门进来,亮光打进昏暗包厢里的一瞬,脸色不正常地泛白。
不过很快,梁浩就又重新扬起笑,迎上去:“云清,你来啦。”
“抱歉,来晚了。”
“没有没有,你能来,就好。”梁浩心虚地不敢正眼看他。
不久,一只礼袋落入眼下。
“我记得,你喜欢摄影。”洛云清一步跨到人身边,低下头,“送你一台相机,好好,拍个够。”
梁浩慌不择路地接过:“谢,谢谢。”
“下次,可别再拍什么,不该拍的了。”
“是是是,不拍了,不拍了。”
陈昭找上他的时候,梁浩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不该为了裴珩之给的那几万块钱卖照片。
但他,真不知道,照片最后被放到那种地方。
如果知道的话……
“生日快乐。”
梁浩一怔,抬起头,“云清。”
“今天你生日,开心点。”从陈昭查到的结果,洛云清愿意信他一次,是被裴珩之给利用了。
只是有一,不能再有二。
“嗯!”梁浩重重点头。
接过礼物,正打算邀人坐过去,一道细尖的声音陡然插过来。
“小清跟浩浩说什么悄悄话呢。”
裴珩之不仅来了,居然还带着宋雪尘一起,从洛云清进来就一直依偎着,难舍难分。
“我跟我同学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洛云清笑着,话说的却是相当不客气。
当即就有人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对付,岔开话题:“云清,来来来,你来晚了,得自罚三杯啊。”
“好啊。”洛云清顺着其他人给的台阶,忽然想起开了车,“不过实在不好意思,我、我酒量不好,改饮料好么?”
“那得翻倍。”
“好。”
洛云清随即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倒了六杯橙汁,一口气喝完,之后加入到他们正在进行的游戏中。
“咱们正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呢。”班长将两只袖子卷到肩头,冲他挑挑浓眉,“敢玩儿不。”
洛云清:“这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喝酒,先说好,输一次得喝两杯橙汁。”班长砸吧了下嘴,“这样好像不太过瘾。那这样,喝你最讨厌的草莓汁。”
“没问题。”
洛云清爽快接过重新洗好的牌,没想到开局就有点背,“我选……真心话吧。”
“真心话!”班长连忙端着草莓汁凑过来,笑嘻嘻地,“咱云清长这么漂亮,以前谈过几个啊。”
“1个。”
“啊?不信。”
别说班长,其他人也不太信。
洛云清这样的长相,以前肯定很受欢迎啊。
“真的。”洛云清弯着眼笑了笑,余光扫向斜对角格格不入的两人,眼眸微转,“初恋对象,就是我老公。”
话落,包厢内激起一层“咦~”,完全遮盖了手抖洒酒的人。
“阿珩,酒都洒到我裤子上了。”
“嗯。”
裴珩之重新拿了只杯子,蓄上满满一杯,借着仰头喝酒这个动作掠过去一眼。
十几个人当中,唯独一道光似乎永远打在洛云清脸上,为什么提到二叔总是那么开心?
初恋?呵!
如果没被抱错,先认识他的人就该是……
他在想什么。
裴珩之闷了一口,又去倒酒,却总忍不住侧着耳再去听。
婚后那几天,他跟二叔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们……不会的,二叔是个残废,能做什么。
“我看你朋友圈照片了,你跟裴二爷去了情人岛吧,听说那儿的温泉很有名,你们……”
“当然泡啦,挺舒服的。”
接下来的问题越来越歪。
“二爷怎么样?”
“听说年纪大会疼人诶。”
“虽然还不到三十,不也差了十岁。”
真心话只问一个问题,其他的,洛云清概不回答。
除第一次点背外,似乎找到窍门,再没有被班长逮着灌他草莓汁,倒是班长自己连着输了三四次,偷拿亲姐黑头贴敷腿上最后撕下一大块腿毛这种糗事,都被抖落得干干净净。
另还有喝嗨后选择大冒险,跑到其他包厢,捂着一张红透的脸跑回来的,直接将生日宴气氛推向高潮。
只有裴珩之,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
“阿珩,你少喝点。”宋雪尘算是这场聚会的外人,除了寿星,谁也不认识,整个晚上都只能黏着裴珩之。
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一直喝。
“小雪。”正要叫服务员拿醒酒药,洛云清端着橙汁从人群里走来,“听说你们在一起了,恭喜。”
一看到他,宋雪尘就想到9月28号,他结婚前一晚的事,脸色铁青地撇开头。
见他不动,洛云清笑着扬了扬声:“不给面子啊!”
“你!”
“小雪身体不好,不能喝酒。”裴珩之伸手拦在宋雪尘身前,又倒了满满一整杯威士忌,“我替他喝。”
“阿珩~”宋雪尘揽住他的胳膊,冲洛云清投去挑衅得意的笑。
“呀,感情真好。”洛云清求之不得,“那你们得赶快结婚哦,我还等着,侄媳的茶呢。”
威士忌倾洒了小半。
洛云清象征性抿口橙汁,转身又回到人堆里。
临近聚会尾声,差不多十点,洛云清先给裴厌离发了条消息。
【AAA小洛】:聚会结束啦。
【老公】:我叫陈昭去接你。
【AAA小洛】:好~(乖巧坐等)
发完以后,点进和滕在野的聊天框。
【洛云清】:东西做好了么。
【收破烂,废纸壳子,旧家电】:好了,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洛云清】:有用。
【洛云清】:既然做好,送过来吧,Trueme后门,我在那儿等你。
他又在搞什么事。
事不宜迟,滕在野带着东西就去了,有预感能看到一场热闹。
绕了半圈到Trueme后门,陈昭居然也来了。
“你俩偷偷密谋什么好事呢。”从车上拿出来两副制作精美的狐狸面具。
两天前,洛云清委托他做面具,就觉得不太对劲,瞬间让他想起,之前在拍卖行被他坑跑的那只兔子。
“保密。”洛云清接过面具,一副给了陈昭,另一副自己戴上,再道:“好奇的话,记得看明天的新闻。”
说完,扬手离开。
陈昭也是疯了,大晚上陪他整这一出,“老板娘,真要那么做的话,您一个人不也可以么。”
“我没有变声器。”
陈昭:“……”
他就有么?
“我说话结巴,他今天带了宋、宋雪尘,我一张口,不就露馅儿了。再说了……”洛云清手一伸,将他推进奔驰副驾,“让你来体验我的车技,还不好?”
陈昭:如果可以,他不想。
但现在已经容不得拒绝了。
…………
聚会结束后。
宋雪尘几乎是扶着裴珩之出来,嘴里不停嘟囔:“梁浩生日,你喝这么多做什么。”
“高兴啊。”裴珩之摇头晃脑,掏出车钥匙,“你来开吧。”
“好吧。”
宋雪尘接过钥匙,正要将人扶到后座,突然一股大力从车后冲过来,直直撞向迈凯轮。
“你们长没长眼啊!”
回头一看,只是一辆奔驰,居然也敢撞他们。
奔驰随即倒车,接着,再次撞过来。
“老板娘,是不是有点狠了。”
“闭嘴!”洛云清低声叱一句,道:“开窗。”
副驾驶车窗缓缓降下。
“手伸出去。”
陈昭依言照做。
“四指握拳,拇指朝上,逆转向下。”
“用力,点两下。”
陈昭做完后,震惊扭头。
“你踏马还敢挑衅!”裴珩之瞪得眼睛赤红,踉跄就上了前排驾驶位。
奔驰立即倒车掉头。
陈昭看向车后真被引来的人,忍不住担心:“老板娘,这要是出了事……”
“放心,不会撞到其他人,我有数。”
迈凯轮被奔驰引得一路直奔郊外,几次并驾齐驱。
轰鸣声响彻山谷。
洛云清侧目瞥过去,一脚油门再次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