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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小狗“我带你回家,好吗?”

    姜宝梨回港之后,事业一路顺风顺水,钱也赚得多了。

    除了感情线有一点儿小波折,她对自己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不满之处。

    清晨,姜宝梨去医院看望了因为车祸骨折的沈嘉青。

    回来之后,因为工作安排实在过于繁忙,她也只去看过他三次,这一次,沈嘉青已经可以扶着床沿慢慢地行走了。

    姜宝梨陪着沈嘉青去医院楼下散步晒太阳。

    晨风微凉,阳光明媚。

    沈嘉青想要早点恢复,在医院都快无聊死了,所以撑着拐杖一直在练习走路。

    额前渗出密密的汗珠,却倔强地抿着唇不肯停下。

    看着小家伙单薄的背影,姜宝梨心情有点复杂。

    阔别三年,他已经上初中了,略显宽大的病号服,勾勒着小少年尚未长开的肩线。

    他很像邝琳,尤其是秀气漂亮的眉眼。

    而这三年,经历了母亲的意外身亡和父亲住院,沈嘉青性格里少了几分活泼,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他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天真无邪,多了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深沉。

    见姜宝梨没有跟上来,沈嘉青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姐姐…”

    嗓音也从原本的清脆稚气,变得低沉了不少。

    姜宝梨走了上来,用包里取出纸巾,擦了擦他脸上的汗珠,关切地问:“累吗?”

    “有一点。”

    “休息会儿。”

    姜宝梨扶着他去了草坪的白色花园椅边坐下,椅子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这段时间工作忙,来看你的时间少了,等忙完这一个月,可能时间会多一点。”

    “已经很好了,姐姐隔三差五就来看我。”沈嘉青低头用拐杖划拨着地上的青草,“沈真真一共也就来了一次,就我住院那天晚上。”

    “沈真真现在在做什么?”

    “当精神小妹。”沈嘉青吐槽道,“现在没人管她了,我哥也不管,在外面认识了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成天混酒吧,醉生梦死的。”

    他说这话时眉头紧锁,像个操心的小大人似的。

    姜宝梨沉吟片刻,问他:“你哥,他来看过你几次。”

    “毓楼哥吗,他倒是经常过来。”提到沈毓楼,沈嘉青绽开了笑容,“以前我觉得他冷冰冰的,有点难相处,但是爸生病之后,他就对我特别好,经常关心我的学习,还去给我开家长会。”

    姜宝梨有些诧异,因为他知道,沈毓楼对沈嘉青一向心怀敌意。

    毕竟,仇人的儿子,怎么可能真正地关心他。

    想到的之前的某些猜想,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车祸发生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还记得吗?”

    “那天其实是我不好,红灯还没有结束,只差最后几秒,我同学有点迫不及待想去买限量款手办,所以拉着我往街那边跑,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我是上前去拉我同学,他没受伤,我被撞了一下。”

    “是这样的吗…”

    姜宝梨听她这样说,的确好像只是一场意外。

    是她误会沈毓楼了吗。

    中午,沈毓楼带着猪骨汤过来看望沈嘉青,在病房门口与姜宝梨撞了个正着。

    他依旧穿着正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气质清贵,眉眼乌沉。

    一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小护士回头看他。

    保温桶里,装着他特别吩咐家里的厨房炖好的猪骨汤,浓郁香气飘散出来

    工作间隙,他回家取了送过来,迎面遇到姜宝梨,眼底有惊喜:“梨宝,你也在。”

    “是啊,姐姐一早就过来了,我们还在外面晒了会儿太阳。”沈嘉青开心地说,像个得到双倍宠爱的小孩,眼睛亮晶晶地,“真好,哥哥姐姐都过来了!”

    “正好你姐也在。”沈毓楼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要不要说说看,下周你的十二岁生日,应该怎么过?”

    “唔…我想去露营!哥哥姐姐都去,但是不要叫沈真真,她最会扫兴了!”

    沈毓楼看着他,温暖地笑着:“那你要问姐姐了,看她有没有时间。”

    沈嘉青拉着姜宝梨的手,晃了晃,用哀求的语气说:“姐,去吧,去吧去吧!南郊山可好玩了,我同学爸妈经常带她去南郊山小物钓,我也想玩。”

    姜宝梨看着小少年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多年前跟在她身后的小不点,又想到他这三年经历的变故…

    实在…不忍心拒绝。

    沈毓楼恳切地说:“这三年,嘉青很少有这么开心的时候,梨宝,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去玩玩吧,就当我们一家人一起出游。”

    终于,姜宝梨捏了捏沈嘉青肉嘟嘟的脸颊:“生日那天,我肯定要请假陪你玩啊。”

    “耶!姐姐太好了!”

    沈嘉青欢呼雀跃,原地转圈,差点儿摔了,沈毓楼赶紧扶住他:“你小心点,别得意忘形,如果腿恶化了,露营就泡汤了。”

    “我会乖乖做复健的!”沈嘉青急忙保证,小手紧紧攥着姜宝梨的衣角,生怕她反悔。

    下午,沈毓楼开车送姜宝梨去乐团。

    姜宝梨望着窗外,想了很久,开门见山地问:“你对嘉青……是真心把他当弟弟吗?不是处于愧疚,或者其他的想法?”

    沈毓楼手肘搁在车窗边,视线平视前方:“梨宝,你不要把我当成没有感情的机器。沈嘉青现在就是一个小孩,就算他长大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也不觉得他能对我造成任何威胁,我为什么要欺负他。”

    “他是你仇人的儿子。”

    “该清算的,已经算干净了。”沈毓楼打断了她,“我对沈嘉青没有恨,而且在父亲住院之后,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和沈真真,是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提到沈真真的时候,他语气明显冷了几分,“沈真真欺负过你,我没办法喜欢她。但是嘉青跟你一直很好,我会把他当成家人。”

    一番话,掏心掏肺。

    姜宝梨没有理由,也不愿意去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

    沈毓楼和她一样,从小就有对亲情的强烈渴望。

    “梨宝,我知道你不会像以前一样对我,但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正常的兄妹。上一辈的人都不在了,沈亭山脑溢血也什么都不记得了,沈家现在只剩我们几个,外面群狼环伺,我们应该相互帮扶,而不是变成敌人。”

    他这番话,的确戳到了姜宝梨内心最柔软的一块。

    她对沈毓楼的恨、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埋怨。

    怨他为什么要将她的真心弃如敝履,为什么…不喜欢她。

    可说到底,沈毓楼将年幼无助的她从泥沼中拉出来,给了她一个家。

    姜宝梨同意了沈毓楼这番话,终于也愿意重新叫他一声“哥哥”。

    ……

    而在覃氏集团的办公室里,覃御山拿着那张DNA鉴定报告书,手禁不住地微微颤抖。

    房间里没有别人,阿辉站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看到覃御山如此激动的样子了。

    这个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老成持重的男人,此刻两眼微红,隐隐泛泪。

    他一向气势迫人,从不对人示弱。

    “从看她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就有感觉…”覃御山极力控制着嗓音的颤抖,“她是我和阿瑶的女儿,竟然真的还活着…”

    “当时,我是亲眼看到她被扔进海里,

    怎么会…怎么会…”

    他闭上眼,停顿了几秒,似在极力压着情绪。

    过了会儿,他低低地笑了,笑声里却满是苍凉——

    “我这一生做了不少恶事,老天爷收走了阿瑶和我女儿,让我一个人苟活于世,没想到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竟然让我女儿活过来了!”

    阿辉从没见他如此失态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一定是瑶姐在在天之灵,不忍看您孤独终老。覃先生,您不要太激动了。”

    “安排下去,去贫困山区加大希望小学的建设力度,为我女儿积点德,不要让我的凶鸷…伤到她。”

    阿辉顺从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覃叔,马上安排接小姐回家吗?”

    覃御山在窗边踱步,思虑片刻,转身对阿辉说:“不急,不要贸然去打扰她,我先了解了解她心里的想法,再说。”

    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心里有没有怨,有没有恨……他一无所知。

    怎么敢轻易打扰。

    阿辉怔了怔,直至此刻,他才感觉到这位冷酷无情的男人,身上有了点儿人味儿。

    这些年,覃御山的手段有多狠,多心狠手辣,手底下的人没有不怕他、畏他、惧他的…

    可以说,他唯一的温情和人性,都给到了他那个早夭的宝贝女儿。

    阿辉正要退出去,忽然,覃御山叫住了他:“阿辉,你是我在公司里唯一的心腹。”

    听到这话,阿辉顷刻间紧张了起来:“覃先生…”

    覃御山走到他身边,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带,动作看似随意,却让阿辉浑身紧绷,僵硬无比。

    “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绝不能先走漏了风声。”覃御山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女儿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阿辉闻言,心头一紧,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走出办公室,阿辉立刻给手底下经办和调查这事儿的人打电话,嗓音狠厉——

    “你们先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出国,没我的通知不要在港岛出现。记住,这件事严格保密,谁敢多嘴,后果自负,别怪我没警告你们。”

    ……

    两天后,姜宝梨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的来电。

    电话里,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喂,喂?”

    “谁啊?”

    “不是吧,嫂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姜宝梨迟疑了一瞬,不确定地问了句:“韩洛?”

    “当然是我啊。”

    “那可真是好久没联系了。”

    “瞒着司渡跟你联系,我可没这胆子。”韩洛笑嘻嘻地说。

    “现在有胆子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你的演出票,一票难求啊,我有个学音乐的妹妹特别想来看你的音乐会,可惜买不到票。”

    “这容易,她有时间来的话,提前一天跟我说就好了,我给她留一张票。”姜宝梨爽快答应了。

    “嫂子对我太好了!感谢感谢!”

    “小事儿。”

    “反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在他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姜宝梨对他说:“那个,可能我还需要你帮忙,帮我…助攻一下。”

    让韩洛帮忙追司渡这事儿,他倒是满嘴答应了。

    不过有小两周过去了,没什么消息,姜宝梨倒没没有催他。

    直到周六的晚上,她演出结束,卸了妆,裹紧风衣走出音乐厅。

    街头夜风瑟瑟,正想招手拦车,就在这时候收到了韩洛的短信:“LucidBar速来,有只小乖狗无家可归,需要主人,急急急!”

    看到短信,姜宝梨以为他在恶作剧,直接回拨过去——

    “我刚下班啊大哥,累死了,准备回家躺了。”

    “速来速来!时间紧迫,你不来,小乖狗就让别人给牵走了!”

    “你在搞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不来后悔一辈子!”韩洛信誓旦旦地挂断电话。

    听他说的这么夸张,在好奇心的趋势下,姜宝梨打车来到了位于海湾一条街的LucidBar。

    这里是全港最热闹也是最高端的娱乐一条街,坐落了各种高档会所和酒吧。

    LucidBar格调清雅,但消费极其昂贵,淘汰掉了一大批低层次消费者之后,这酒吧成了韩洛这些富家公子哥们小聚的场所。

    她走进LucidBar,由服务员引领着上了二楼,来到了韩洛他们的专属包厢。

    推开门的那一刻,姜宝梨瞬间明白了韩洛说的…有“好东西”给她捡,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渡独自靠在沙发角落,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长睫低垂。

    平日里那双凌厉的眸子,此刻变得柔和。

    一看就是喝高了。

    平日里那张不近人情的冷硬面孔消失了,眉目间的锋利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无辜的温顺。

    韩洛双手环抱着,倚在门边:“费了好大的劲儿,把这个这尊死宅佛给请出来。”

    姜宝梨看着司渡这昏昏的样子,有点心疼,埋怨地问韩洛:“你给他灌了多少酒?”

    “不多不多。”韩洛满不在乎地摆手,“也就一两瓶红的吧。”

    “……”

    “他肝脏解酒能力不好,不能喝太多!”

    “没事儿,喝不死。”韩洛笑着说,“喏,交给你了,快把他捡走吧。”

    姜宝梨走到司渡面前,俯下身,打量着他。

    他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那双漆黑冰冷的眼,此刻无辜地盯着她,像是等待被人认领的大狗,安静又乖巧。

    她的长发,散落落到了少年肩上。

    他微微侧过,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喃了声——

    “梨。”

    声音低哑,带着醉酒后的绵软。

    像卸下了所有防备,只剩下最原始的依赖

    熟悉的称呼,顷刻间让姜宝梨心软了。

    她用指尖抬起他的下颌,问道:“司渡,觉得怎么样?难受吗?”

    司渡抬起头,带着几分荼蘼的醉意,望着姜宝梨。

    冰冷的眸子仿佛盛了星光,专注地、迷恋地…仿佛遥望着璀璨美好的银河。

    他摇了摇头。

    不难受。

    看到她,怎么会难受。

    “我带你回家,好吗?”

    “好。”他乖巧点头。

    姜宝梨伸手去扶他,却不想,司渡忽然张开了双臂,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中。

    像要抱抱的狗子一样,整个趴在了她身上,要她抱出去。

    姜宝梨费了好大得劲儿,才承得住他这189的大高个儿体格,晃晃悠悠地接住他。

    一整个熊抱。

    姜宝梨回头望向韩洛。

    韩洛早已识相地溜到门口,笑着说:“小狗交给你了,我先闪了!”

    说完,脚底抹油,跑了。

    姜宝梨无奈地看着怀里醉醺醺的男人,他正用脸颊蹭着她的头发,真像只要跟她的流浪小狗。

    第72章 哭包“因为我好想被你喜欢。”……

    酒吧门外,霓虹灯明明昧昧地闪烁着。

    姜宝梨扶着司渡走出来,冷风一吹,他好像抱她更紧了。

    整个人直往她身体里钻的感觉。

    “能站稳吗?””

    嗯。“他嗓音有些含糊。

    “那你给我好好站着。”

    “好。”

    虽然这样说,却还是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裙角。

    俩人在街边等车,等了没两分钟,司渡又凑了过来,嗅嗅她,然后抱住她。

    姜宝梨有点无奈,又被他这样子逗得有点忍俊不禁。

    她从他兜里摸出手机,想叫司机来接,奈何手机没电了,屏幕一片漆黑。

    姜宝梨问他:“我送你回家,好吗?”

    司渡靠在她肩上,点点头。

    喝醉酒的他,就是很乖、很听话。

    姜宝梨以前听他讲过,心理医生说他有应激性心理创伤,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就会触发另一个人格。

    是小时候的司渡。

    他童年时期就是超乖的小男孩,比同龄孩子都更听话,更温暖。

    如果没有那些创伤性记忆,如果他在正常的家庭里长大,应该会长成一个温柔善良的男生。

    姜宝梨拦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对司机说:“师傅,去山月庐别墅。”

    话音刚落,司渡蓦地握住了她的手。

    姜宝梨望向他。

    他皮肤冷白如月,眼底有某种情绪在涌动。

    他低声说:“可不可以…不回去?”

    不想回去,却问她可不可以…

    司渡什么时候怎么听话过!

    姜宝梨顿时心软了,对他说:“可以啊,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都行,我都陪你去。”

    司渡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你家。”

    “……”

    出租车停在了弥茵道公寓楼下。

    司渡能够正常行走,即便喝醉酒也不会丧失行为能力…

    但这取决于他想、或者不想。

    他一路乖乖跟着姜宝梨公寓大楼,进了电梯。

    几个路人接连在4楼,8楼和11楼出了电梯,电梯门阖上,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司渡就跟条件反射似的,再一次抱住了姜宝梨。

    “哎…你…你自己走啊!”

    “哦。”司渡听话地放开了手,表情居然有点委屈,像被主人训斥的小狗似的,眼神无辜,又失落。

    走出电梯,来到了家门口,姜宝梨扫脸进屋的时候,好奇地问他:“那天,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几楼几号?”

    司渡思忖半晌,说道:“不能说。”

    “你还要替另一个你隐瞒秘密,是吧?”

    她随便一句开玩笑的话,没想到他居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姜宝梨忽然来了点儿兴趣,她拉着司渡进了屋,将他压在了墙边。

    房间里,有清新的茉莉淡香…

    姜宝梨使坏地用手肘压在他结实硬挺的胸,抬眸望着他。

    司渡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狗,无辜,迷茫。

    睫毛微微颤着,薄唇紧抿。

    因为酒精的作用,双颊泛着淡淡的潮红,看起来既脆弱、又诱人。

    姜宝梨手指从他的胸口,一路蔓延往下,指尖寸寸掠过肌肤。

    即将触达禁区时,司渡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嗯?”

    他脸上有潮红,薄唇略微有些干燥,抿了抿,嗓音低哑:“你…不要这样…”

    姜宝梨觉得自己好坏啊,好坏啊居然欺负他!

    但她…就是喜欢。

    她压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问:“你还喜欢我吗?说实话。”

    司渡紧抿着唇,表情竟然带了点儿誓死不屈的意味:“不能说。”

    姜宝梨指尖如同拨弄琴弦般,轻拨着他领口间的扣在,解开一颗,又一颗:“不说的话,今天晚上…我就要欺负你了…”

    她感觉到他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了许多,那枚性感的喉结…轻轻吞咽。

    他喜欢这个,她知道他喜欢这个。

    不过,点到即止。

    她很懂得放线收鱼的技巧,不想一次给太多。

    他们有的是时间。

    姜宝梨将司渡推进了洗手间:“你自己洗澡,可以吗?”

    司渡的表情是有点意犹未尽,但又不敢说,所以极力压制着。

    眸光,湿湿的。

    姜宝梨连忙关上了门,跟他说:“浴缸可以用,不过喝醉酒最好别泡澡,你随便冲一冲吧。”

    “昂。”他低沉地应了声。

    听到房间里的水声,姜宝梨才想起,家里没有一件可以让他换洗的男生衣服。

    楼下就有个大型商超,她索性下了楼,去超市里挑挑拣拣,逛着他需要的用品。

    衣服买了件棉质的居家衫,质感柔软。

    至于大小,他的身高体格…她索性拿了件最大号,反正宽松总比紧绷好。

    路过的避孕套的架子时,姜宝梨停下来,有点犹豫。

    要买吗。

    但是他喝醉酒…那么温柔顺从,要是她“趁人之危”,似乎有点犯罪感。

    不知道明天司渡醒过来,会不会扒了她的皮。

    虽然怕怕的,但姜宝梨还是挑了杜蕾斯0感避孕套,扔进了购物车里。

    又不一定用,但一定得有。

    挑挑拣拣买了衣服、牙膏牙刷一类用品,不确定他吃没吃晚饭,索性又挑了些熟食,回去拿用微波炉打一打就可以吃。

    买完东西,大包小包地拎了回去。

    淋浴间的水声已经停了,司渡却迟迟没出来,姜宝梨敲了敲门,问道:“司渡,你洗好了吗?”

    忽然,房间门打开。

    一个“luo男”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了来,湿漉漉的,用力抱住了姜宝梨。

    她能感受到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身体有轻微的颤栗。

    温热的水滴…落在她的肩头,渗入颈间。

    姜宝梨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他妈的…

    他不会是在哭吧?

    “司渡,你怎么了?”

    “我以为你又走了,我求过你…”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带着哭腔,“我那样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还是走了。我知道我不好,我也想变好…我想把我有的都给你,可你不要,你不爱我…你说我…恶心…”

    最后那两个字说出来,司渡已经近乎泣不成声。

    委屈的要死。

    姜宝梨心都化了,她用力摇头,安抚他:“不是啊,不是…是我自己不好,那个时候我没有勇气留在你身边,我不自信,我也想变更好…”

    司渡在这种混沌状态之下,似乎听不进她的话。

    “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姜宝梨捧着他的脸,又是亲又是哄,一个劲儿向他保证:“我不会走,我刚刚只是出去买东西,你看啊,我给你买了衣服,还有香喷喷的鱼丸,等会儿一起吃,好不好。”

    司渡还是有点气息哽咽,但已经止住了激动。

    点了点头。

    姜宝梨尽量强迫自己别向下看。

    这么大一个肌肉luo男在自己面前哭得跟小孩似的。

    真的不要太割裂了。

    不是人格分裂都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她推他进浴室,用浴巾擦干净了他身上的水珠,然后让他穿上了她新买的暖白色棉质居家衫。

    她给他吹头发,司渡个子太高了,她便让他低下头。

    司渡与她耳鬓厮磨,似想起了什么,说道:“上次,你也这样给我吹头发。”

    “你还记得上次。”

    “那时,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

    “我是啊”

    司渡摇了摇头:“你只是假装很喜欢我,而我信了。”

    姜宝梨还想解释,让他捧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摁在他的胸口,让她倾听他热烈轰鸣的心跳。

    “因为我好想被你喜欢,就算是假的,我也想要。”

    他太会了。

    太会了太会了太会了…

    他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打到她心里最柔软、最薄弱的痛处。

    他善于表达,从不伪装,一颗赤诚的真心强烈地跳动着,让她听到,强迫她听到…

    而不是醒来之后那个…嘴比口口硬的傲娇怪。

    姜宝梨给他吹干净了头发,然后捧着他的脸,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回来了,不会走了,再也不会,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司渡。”

    “我不知道。”他如实对她说。

    是的,他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第二天一觉醒来,那个男人会作何选择。

    “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他摇头:“他喜欢的,我也喜欢,但我喜欢的…常常是他厌恶且要丢弃的。”

    比如软弱,比如善良。

    比如一腔热忱的真心。

    司渡接过吹风机,自己给自己吹头发,姜宝梨去洗澡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躺在窗边,翻着一本姜宝梨从英国带回来的英文小说《呼啸山庄》。

    他看书的样子,相当专注。

    姜宝梨知道,像他这样的“身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几率,有生理缺陷,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可能会是天才。

    他好像是中了基因彩票。

    姜宝梨走到他床边,司渡放下书,看着她。

    她穿的是和他同款的居家衫,看起来跟情侣装似的。

    见司渡盯着她一直看,她问了句:“看什么?”

    “我以为…”

    “性感小睡裙是吧,想都别想,我可不想明天早上醒来被你掐着脖子丢出窗外,今天晚上,你很安全,我才不会碰你一根头发丝。”

    “我不会。”

    “那也不行。”

    姜宝梨从柜子里找出了夏天的小薄毯,铺在了沙发上——

    “我明天还有工作,就先睡了哦。”

    “梨,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数羊。”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在脑子里数,不要念出来!”

    没声了,姜宝梨以为他睡了,翻过身,睁开眼,便看到他趴在她面前,睁着一双狗狗一样的大眼睛望着她。

    “……”

    她耐着性子说:“有何贵干啊司渡小朋友。”

    “我想确定一件事。”

    “你说。”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

    “真心的。”

    “那醒来之后,不管我怎么拒绝你,都不要…离开。”

    司渡望着她的脸,渴望而认真地说,“那些拒绝,都不是真心,只是太害怕失去…”

    “你能代表他吗?”

    “他…就是我。”他斩钉截铁地说。

    姜宝梨坐起身,毯子从她身上滑落。

    司渡正要替她捞起毯子,她捧着他的脸,吻在了他左脸颊的唇角边——

    “我向你保证,不管你怎么赶我走,我都不走。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下一秒,司渡将她拦腰抱起来,抱回了床上。

    “哎!哎哎!不行”

    司渡将她放回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单:“我真的好喜欢你,梨,但我要回家了。”

    “你就走了?”

    “否则明天醒过来,大概率…他要欺负韩洛,可能也会生你的气。”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自己。

    “所以,我要回去了。”

    姜宝梨看他居然真的就这样走了,不可思议,扑到窗边,看到他下楼后的孤零背影。

    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停靠在路边了。

    天,司渡的主芯子…

    这么善良吗!

    ……

    次日下午,姜宝梨在排练间隙,摸鱼拿出手机,给司渡发了一条消息。

    她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大概率他是没有存的。

    试探地…发了一条消息——

    “Hi,你还在吗?”

    当然,没有等到回复。

    过了会儿,她将昨晚偷拍他在她家看书的一张侧脸超绝的美照,发了过去:“hello,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笑嘻嘻】”

    “昨晚,你抱着我哭得好大声哦。”

    “没想到你喝醉了,居然是个小哭包。【捂嘴笑】”

    终于,手机震动了一下,司渡回她了——

    “你想死?”

    姜宝梨果断扔了手机…

    确认。

    暴躁怪又回来了。

    第73章 不安差点让他演了。

    晚上,姜宝梨刚结束演出,便收到了一条来自微信名“笑对人生”的消息——

    “刚刚的演出很精彩,现在有时间吗,我在雅典娜包厢等你,想跟你聊聊音乐。”

    姜宝梨看着“笑对人生”的微信名,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才想起,是那天她喝醉酒被小流氓骚扰、救下她的男人覃越的网名。

    还真是…很有年代感的网名啊。

    姜宝梨邀约他来看她的音乐会,其实只是随便客气一下。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真的来看她的演出。

    她去更衣室脱下了演出的礼裙,换上了比较轻松休闲的日常衣裤,朝雅典娜包厢走去。

    包厢位于音乐厅二楼,位置极佳,能将整个舞台尽收眼底。

    这里是vvvvvvip用户,才能订到的高级包厢。

    姜宝梨推开厚重的木门,走进去,房间装潢奢华,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静的檀香。

    沙发旁的茶几上,摆着一瓶开过的红酒,红酒旁搁着几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姜宝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但这种情绪只存在不过几秒,覃御山立刻吩咐侍者:“把酒拿下去,不需要了。”

    “是。”

    侍者礼貌地端着红酒托盘,离开了。

    男人端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深灰色的休闲装,姿态随意,气质从容。

    他目光与姜宝梨对上,温和地笑了:“来了。”

    就像慈爱的长辈。

    姜宝梨也果断戴上了社交面具,笑着坐到了他沙发的对面:“覃先生,没想到您真的来看我的演出了。”

    “我常来听音乐会,最近你的演出很多,我身边的朋友都听过,跟我极力推荐,你算是港岛的小红人了,真厉害啊。”

    虽然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但姜宝梨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恭维。

    恰恰相反,她甚至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居然是有点…骄傲?

    好奇怪的感觉。

    这时候,覃御山抬手示意,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几名手下推着一辆银质餐车走了进来。

    餐车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热带水果——荔枝、芒果、山竹,还有几颗硕大的榴莲,有专人帮切,香气弥漫。

    “尝尝,刚从东南亚运过来的新鲜水果。”

    咦?

    专程过来请她吃水果吗?

    姜宝梨也没有客气,用牙签串起一块剥好的山竹。

    雪白的果肉,放入口中,清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蔓延。

    覃御山眼底带了笑,慈爱地看着她。

    他记得,她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水果,总是咿咿呀呀地追着妈妈,让妈妈给她剥山竹呢。

    看着她鲜活生动的面庞,覃御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父母对儿女的爱似乎来自于天性…

    哪怕覃御山只是第二次见她,心里已经涌动了强烈的爱意。

    他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我很喜欢你的演出,尤其是那支《月光》,情感表达…很到位。”

    姜宝梨有些意外:“您也懂音乐?”

    覃御山笑了下,摇了摇头:“我不懂,但我听得出来,你的音乐里有故事。”

    他顿了顿,将话题引导到了自己希望的方向上,“你父母把你培养得这么好,让人羡慕。我也想有个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儿。”

    姜宝梨愣了一下,放下山竹:“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摸爬滚打,后来遇到我哥,他把我带离小渔村,给了我新的生活,才有今天。”

    覃御山的心紧了紧,连忙问她:“那你对你父母…有好奇心吗?会想知道他们…是否还健在,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们找到了你,你…愿意认他们吗?”

    却没想到,姜宝梨轻描淡写地说:“找他们干什么,丢都丢了,我对找他们没什么兴趣,也不想知道他们现在做什么?”

    覃御山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也许,你的父母有苦衷,也许他们是万不得已,才让你…一个人孤零这么久,可能是被迫的…?”他压着嗓子,试探性地说。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的父母,他们有什么资格做父母。”姜宝梨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眼神凉凉的,“哪怕…他们把我送给别人抚养,我都会比现在更感激他们…可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每次被殴打,被欺负,身上每多一条伤疤,我都会想…如果我这一觉醒来,父母能找到我,我会原谅他们,我会当个乖小孩,全世界最乖最乖的小孩…可是,睁开眼,我要面对的,还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覃御山眼底有了水光。

    他低头给自己点了根雪茄,手在抖。

    又担心雪茄熏到姜宝梨,抽了两口,赶紧杵灭了烟头。

    “是…是…你说得对,保护不了自己孩子

    的父母,哪有资格为人父母呢。你不原谅他们…是…是可以理解的。”

    姜宝梨好奇地望着覃御山:“覃先生,您怎么了?您怎么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我…没事。”覃御山摸出手巾,擦了擦眼角,“我想到自己的女儿了,她大概…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吧,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听他聊及他的女儿,姜宝梨来了几分好奇心——

    “覃先生,您的女儿,听您说她是早夭去世了,是生病了吗?”

    覃御山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时候,我是混迹码头,给人当小弟的。那时候,我力气大,身手好,人品也还过得去,承蒙我大哥看得上眼,让我做了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助手,帮他赚了很多钱,后来他把码头渔场和周边的娱乐生意都给了我,那年代多风云啊,都是刀口舔血混出来的,仇家当然也多,后来我老婆孩子,让仇家给带出海给……”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再婚,就是放不下她们。每天晚上闭上眼,她们的脸啊,就在我面前晃啊晃…如果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能让她们复活,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我的命…去换!”

    他嗓音颤抖着,说不下去了。

    姜宝梨看得出来,他是动了真感情。

    可惜没有如果,斯人已逝,谁都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安慰他道:“覃先生,您女儿在天之灵,如果知道您这么想念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会吗?”他希冀地望向姜宝梨,“如果你…你是我的女儿,你会原谅我吗?”

    姜宝梨沉吟片刻,对他说:“您这样懊恼,这样想念她,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会理解您的。”

    ……

    司安娴站在雅典娜包厢门口偷偷摸摸地观望了许久,被站在门口的保镖撵了好几次,让她不要鬼鬼祟祟地偷听。

    凶巴巴的。

    司安娴撇了撇嘴,摸出手机,转头给司渡发了一条消息,八卦这事儿——

    Aria:“奇怪嘞,前面我跟你说,我们团里很喜欢你的那个小姐姐Berry,被一个看起来超有钱、包了我们最贵的雅典娜包厢的中年老男人给叫到包厢里去了,已经进去半个多小时了,不晓得在聊什么,也不让人进去,连走廊上都不能有人走动,太奇怪了!”

    Aria:“我有点担她啊,她不像是那种傍富豪的女人,别是老男人要强迫她吧!”

    司渡没有回她的消息。

    司安娴知道她哥的性格,从来不会多管闲事,十有八九懒得搭理她的消息。

    她一个人在门边干着急,低头给姜宝梨发消息,问她情况。

    JJ:“我没事啊,放心吧,这位先生很好的,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

    Aria:“什么正经人,会把你一个人拉倒包厢里去聊啊!还聊这么久,不会是看你漂亮,想包养你吧!你可长点心吧!”

    JJ:“没这种事,放心放心你。【摸头】”

    既然这样说,司安娴也就不瞎操心了,回厅里彩排去。

    不想,没二十分钟,她便看到司渡大步流星地走进艺术大厅。

    西装革履,风尘仆仆。

    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步履明显慌急,藏都藏不住。

    “人呢?”

    司安娴愣愣地放下小提琴:“诶?你怎么来了?”

    “人呢?”

    “什么人啊?”

    “刚刚你说的那个女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是问姜宝梨呢!

    “噢!”司安娴连忙说,“在雅典娜包厢,我带你过去!”

    她带着司渡来到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里门口的保镖已经撤走了,司渡推开房门,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刚刚还在里面的,聊了半个多小时呢。”司安娴挠挠头,“估计这会儿…可能已经散场了吧?”

    说话间,看到姜宝梨从洗手间走出来,纸巾擦干了湿漉漉的手指尖,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们:“Aria,司渡?”

    司安娴连忙走上前,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随便聊聊。”姜宝梨谨慎地望了司渡一眼,“Aria,你怎么又和他…走到一起了。”

    “那个…是因我…”

    “我来找安娴。”司渡攥着司安娴纤瘦的手臂,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抬起下颌对姜宝梨说,“接她下班。”

    姜宝梨被他这句话刺了刺,看看他,又望望司安娴。

    瞬身不自在,不舒服

    “Aria可能不知道。”姜宝梨维系着体面,笑着对她说,“司渡是我以前的学长,也是我的前男友。”

    司安娴蓦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司渡:“什么!什么!你竟然有过女朋友!你都没跟我说!OMG!”

    她哥这种绝世自闭的寡王,居然还能拥有女朋友!

    还是她的偶像姐!

    他何德何能!

    他配吗。

    难怪,难怪刚刚看到她的短信,这么心急火燎地跑过来。

    还装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差点让他演了。

    “你没有跟Aria说过吗?”姜宝梨反问司渡,“没跟她说我们以前的事?”

    “我正要跟她坦白。”司渡面无表情地说完,牵着司安娴的手离开了音乐大厅。

    司安娴想对姜宝梨说什么,步履踉跄,一个劲儿回头。

    却被司渡很强硬地拽出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姜宝梨感觉有点虚脱。

    很难过。

    已经是竭尽全力去争取,抢夺…

    但真的,好累啊。

    ……

    迈巴赫车上,司安娴发泄般地抱怨司渡拿她当挡箭牌的事儿——

    “我跟她关系超好的,要是因为这事儿她跟我闹崩,我跟你没完!臭男人!”

    “我一定要跟她解释清楚!一定要!”

    司渡冷淡地睨她一眼:“你还想不想继续呆在乐团?”

    “啊啊啊!你竟然用这个来威胁我,你还是不是我哥,是不是人!”

    司渡懒得理她发疯,只说道:“不想被你爸逼去考公从政,就给我闭嘴。”

    司安娴呼出一口气,气呼呼地靠在车椅上,无话可说!

    的确,这个家里,唯一能压得住司莫池的人,也就是司渡了。

    她可不能得罪他。

    “难怪之前我爸跟我吐槽,说你为了一个女人,把和乔家的联姻都闹崩了。”司安娴撇撇嘴,“我还以为是你的拖延政策呢,没想到啊,我哥居然这么痴情,连司机都来不及叫,亲自开车过来,英雄救美呢!”

    司渡没应声,启动引擎,将迈巴赫开了出去——

    “刚刚,和她在包厢里聊天的中年男人,是什么人?”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听别的同事说,对方姓覃,颇有来头的。”

    第74章 想你“弄疼了,司渡!”

    沈嘉青的生日,沈毓楼提前了两天做准备工作,购买了全套露营装备,生日礼物还送了沈嘉青一台五位数的无人机,把沈嘉青给乐坏了。

    去南郊山的路上,他爱不释手地玩着无人机,甚至在车里都迫不及待想要放飞。

    打开车顶天窗,四扇螺旋桨嗡嗡嗡地扇动起来,差点儿把身旁的沈真真头发卷进螺旋桨!

    “你要死啊!”沈真真破口大骂,“你再玩!再玩我把你这破玩意儿丢出去!”

    沈嘉青关了无人机,撇撇嘴:“你敢,我哥在这儿!”

    “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沈真真上前抢夺沈嘉青的无人机,沈嘉青被她压在身下,嗷嗷地叫:“哥!姐,你看她!”

    副驾驶的姜宝梨闭上了眼,懒得管他俩。

    从小到大就不对付,不过再怎么打,怎么闹,他俩终归是亲姐弟。

    沈毓楼呵斥了一声:“你们两个,系好安全带,坐好。”

    沈真真虽然泼辣,终究还是惧怕沈毓楼,狠狠剜了沈嘉青一眼。

    沈嘉青不服气地对她吐舌头,扮鬼脸。

    透过后视镜,姜宝梨望向沈真真。

    以前有沈亭山的家教严格管束,沈真真还算正常,现在沈亭山住院了,她的穿着打扮

    越发张扬,左边手臂一大片的刺青,下唇还套了个银质唇环。

    接触到姜宝梨的视线,沈真真像应激的猫,直接发起攻击——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姜宝梨不想跟她发生冲|突,但她也不会一味地忍让:“你来挖一个试试,我打死你。”

    “你妈的!”

    她一点就炸,起身想来扒拉姜宝梨的头发。

    劳斯莱斯猛地停了车。

    沈真真被惯性带得摔在了沈嘉青身上,被他嫌弃地一把推开。

    沈毓楼颇有些长兄如父的大家长风范,压低了声音,沉沉道:“今天是一家人出来开心的,如果谁不开心,就滚回去!”

    沈真真怕沈毓楼,从小就怕,现在更怕了。

    以前,至少还有妈妈护着她。

    现在妈妈没了,爸爸也住院了,沈毓楼是她的监护人,给她发生活费…

    就算毕业了,她也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如果他不给她钱了,恐怕她活不过十天。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豪门世家,这个道理更加适用。

    沈毓楼将车驶了出去。

    沈真真一声都不敢吭了,但她心里终究憋了气,气鼓鼓看着前排的两个人…

    她早就知道他们俩有问题了,以前姜宝梨喜欢她哥是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和司渡搞上了,连乔沐恩的联姻都她给闹没了。

    现在眼看着司渡追不上了,又回来勾引他哥…

    真是绝世捞女!

    臭狐狸精。

    沈真真忽然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问了句:“哥,你和沐恩姐的婚礼,就定在这月的二十一号,是吧?”

    沈毓楼不动声色地“嗯”了声。

    “我听沐恩姐说,是超级豪华盛大的世纪婚礼哦!”

    沈毓楼没应声了。

    “某些人,早点摆正自己的位置,麻雀是飞不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话音未落,沈毓楼再一次猛踩刹车,沈真真差点撞到头。

    “沈真真,下车。”

    “你…”

    “滚下去。”沈毓楼不想再多和他废话。

    沈真真气得不行,狠狠地瞪了他俩一眼,气呼呼地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往回走,边走边拦出租车。

    她走之后,沈嘉青可算松了口气:“终于走了,烦死了!就不该叫她来。”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姐姐。”沈毓楼平复了情绪,淡淡道,“你不要对她太有敌意了。”

    “她才不是我姐呢!”沈嘉青嫌弃地说,“我只认宝梨姐是我姐姐。”

    去南郊山的后半程,自沈真真走了之后,沈毓楼的手机便一直在响,

    她无意间扫了眼屏幕,看到“乔沐恩”三个字在闪烁。

    用脚丫子想,也能想到沈真真对着乔沐恩说了什么话。

    沈毓楼挂断了几次,乔沐恩锲而不舍地打着,他不耐地接听了电话——

    “我陪弟弟在露营。”

    “都是家里的人。”

    “放心,不会变。”

    “挂了,最近降温,多穿点。”

    姜宝梨能听到乔沐恩哭哭啼啼的调子,沈毓楼是个有绝对主控力的男人,她在他面前是撒不了一点任性,闹不了一点脾气的。

    以前姜宝梨就尝试过,如果沈毓楼不肯接招,任何撒娇哭闹,都没有半点作用。

    见不了面的时候,他不想回消息,就不会回。

    但见了面,哪怕只是打电话,他那种散发着淡淡冷感的温柔,都会把人的心拿捏成各种他想要的形状。

    没点儿定力的恋爱脑女孩,被掌控、被pua…是分分钟的事儿。

    ……

    开了约莫两小时的山路,抵达了南郊山的露营基地。

    这里有一面超大的生态湖,可以垂钓,也可以泛舟上岛屿玩,湖水碧波荡漾,湖心有水鸟群居…

    岸边露营设施也很完善,有专门的民宿提供洗漱和卫生间。

    沈毓楼从车上取下了露营装备,一个人安装好了桌椅板凳,烤肉灶具,又蹲在地上打钉子搭帐篷。

    沈嘉青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也做不来的小少爷。

    但姜宝梨却不好意什么都让沈毓楼做,走过去,帮沈毓楼撑开帐篷的伞布。

    “梨宝,往那边去一点。”

    “噢,好。”

    “钉子要钉深一点,你也不想半夜风吹,把帐篷刮走。”

    “我钉得比你深。”

    “不信。”

    “你来看啊。”

    沈毓楼清浅地笑了。

    沈嘉青小脑袋从帐篷后面冒出来:“哥,姐,你们关系好像又和以前一样好了哎,真好!”

    姜宝梨闻言,怔了怔。

    和以前一样好,大概是永远不可能了。

    但她可以和沈毓楼做家人、做兄妹…

    因为除了他,大概率在这在世界上,她找不到和自己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沈毓楼揉了揉沈嘉青的脑袋,对他说:“我跟你姐姐,就从来没有不好过。”

    “是吗?姐姐和司渡哥哥谈恋爱那段时间,就跟你不好。”

    “……”

    沈毓楼轻拧了拧他的耳朵,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望了眼姜宝梨。

    提及司渡的时候,她虽然面上装得无事发生,但明显心情郁郁了下去。

    “你姐跟司渡没可能了。”沈毓楼低声对沈嘉青说,“以后,别在她面前提他的名字。”

    沈嘉青捂住嘴,连连点头——

    “吼!”

    ……

    下午,沈毓楼租了小船,划到湖中央钓鱼。

    准备的是小物钓的鱼竿,钓上来的都是不超过巴掌大的小鱼,沈嘉青兴致高涨,每每钓上来一条鱼都要摆拍很久的照片。

    姜宝梨钓鱼技术不太行,一下午也没中钩几条,倒是沈毓楼,十几分钟就能上来一条。

    “怎么回事啊?是我的竿有问题吗?”

    沈嘉青笑着说:“姐姐技术不行,不要怪鱼竿好吗。”

    “我用你的竿试试。”

    “才不要嘞!”

    沈毓楼倒是主动把自己的鱼竿让给了姜宝梨,还给她穿上了鱼饵:“试试我的。”

    “谢谢哥。”

    “姐,你看,还得是我哥。”

    “没错,还得是你哥…”姜宝梨冲沈嘉青吐了吐舌头。

    不过,即便换了鱼竿,她也还是钓不上来鱼,几次有中鱼的感觉了,但捞上来一无所有。

    姜宝梨泄气地扔了鱼竿,没兴趣了。

    沈毓楼走到她身边,看她搓饵的样子,指导道:“不要搓成球,太大颗了,小物钓只能钓小鱼,这么大颗,小鱼吃不下。”

    他将鱼钩放在饵料团上,轻轻一勾,钩子上就挂了拉丝的饵料:“就这样,试试看。”

    “行吗。”姜宝梨半信半疑地放竿,沈毓楼自己也不钓了,帮她看着竿。

    没一会儿,浮漂有动静了,开始下坠,划开层层涟漪。

    “梨宝,中了。”

    姜宝梨用力往上一拉,鱼线提上来,仍旧什么都没有。

    “哎??”

    “你提得太快了。”

    “好难啊啊啊啊!”

    姜宝梨已经快彻底没耐心了,沈毓楼继续给她挂饵料,说道:“再试一次。”

    “不试了,今天这鱼塘跟我没缘分。”

    “有些事情,需得多点耐心。”

    纯纯是看在他帮她挂了饵料的份上,姜宝梨决定再试最后一次,放下竿,继续钓鱼。

    这次中鱼倒是快,姜宝梨看到浮漂摆动,心头一喜,正要拉竿,沈毓楼却按住了她的手背。

    她的手凉丝丝的,他的掌心却十分温烫,皮肤接触那一瞬间的感觉…十分明显。

    他握着她的手,帮她收了竿。

    姜宝梨立刻松开了手。

    沈毓楼面无异色,拉回了鱼竿,鱼钩上果然咬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银鱼。

    “哇!姐姐终于上钩了!”沈嘉青拍手叫号。

    姜宝梨却拍了拍他的脑袋,纠正他:“姐姐上什么钩,是鱼上了姐姐的钩。”

    “差不多啦。”

    “差很多好吗!”

    划船回去的路上,沈嘉青将无人机里的照片递给姜宝

    梨看——

    “刚刚拍的,你和哥哥钓鱼的照片,怎么样,我技术还不错吧。”

    姜宝梨看了一眼,是沈毓楼握着她的手拉竿的样子,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姜宝梨低声提醒他:“不准发朋友圈。”

    “我姐姐在追司渡哥哥嘛,懂懂懂,我不会给任何人看到。”

    ……

    整个下午,他们钓了很多小鱼,不过又全部放回了湖里。

    晚上吃烤肉,全程沈毓楼一个人忙活,姜宝梨和沈嘉青两人,一口一个“哥哥好棒,哥哥真好,哥哥真厉害”哄着他,捧着他,让他心甘情愿地烤肉给这俩人吃。

    仿佛一家人真的回到了过去的亲密无间、没有罅隙的美好时光。

    直到夜幕降临,星星布满了天空,沈嘉青忽然来了一句:“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沈毓楼拿着夹子烤肉的手,忽然顿了顿。

    而姜宝梨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停顿,和他表情的不自然…

    她安慰沈嘉青说:“妈妈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长大。”

    “嗯…”

    沈毓楼没怎么吃东西,喂饱了姜宝梨和沈嘉青,玩了一天,很累了,沈嘉青早早地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沈毓楼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走出帐篷,来到了旁边姜宝梨的单人帐篷门口。

    “梨宝,我能进来吗?”

    “不方便。”姜宝梨也睡不着,但她拒绝。

    “那我在门口坐一会儿。”

    她没应声,睁开眼,看到了门口那一抹孤零的影子。

    所有的温馨,美好,快乐…于他而言,都像空中楼阁那样的虚无缥缈。

    爱与恨,生与死,才是铁一般生活的真实。

    “梨宝,你觉得我错了吗?”

    “你说哪件事?”

    “所有,我做的一切。”他的嗓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无助,“不顾一切地向上爬,得到我想要的所有。”

    “哪有什么对与错。”

    姜宝梨翻了个身,闭上眼,“我也不觉得我去英国做错了,但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怎么追,都回不来了。”

    沈毓楼听到她的言外之意,心里更如针扎一般难受:“既然追不回来,要不要回头看看。”

    “沈毓楼,你想让我看什么?”姜宝梨忽然愤怒地坐起身,“一个人没有退路,退路就是绝路的时候,才会奋不顾身地向上爬。当年的你不是已经有了这个觉悟,才会把我拱手让出的吗!现在让我回头看,我他妈只能看到一片废墟,血淋淋全是你往我身上捅的刀子。”

    沈毓楼的身影在幽微的月光下,有点脆弱。

    有些错误,是没有办法逆转和弥补的…

    姜宝梨日日夜夜都在憎恨当初口不择言的自己,为什么不多相信司渡一些,如果当初没那么要强,好好和他谈,他不会不让她走。

    她也不会带着他对她的恨…离开。

    姜宝梨每每想来,都会后悔得恨不能杀掉自己。

    他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而失去的痛苦,远超过她能承受的千倍万倍。

    都…来不及了。

    姜宝梨咬着牙,看着帐外的身影——

    “沈毓楼,我们两个…都回不了头。”

    “我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所以,只能做亲人。”

    ……

    次日清晨,姜宝梨被沈嘉青给推醒了——

    “姐!姐你快起来啊!”

    她睁开眼,看到蹲在身前的小孩哥,赶紧将睡袋捞上来,伸手拧了拧沈嘉青的脸颊:“死小孩,没有女生的同意,不能随便进女生的房间!这都不懂吗!”

    “迫不得已啊!”沈嘉青急切地说,“早上我放无人机,结果操作不好,机器掉湖里了,我哥下水区给我捞。看着好吓人啊,听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我让他上来,他也不…”

    “你哥疯了吗!”

    姜宝梨赶紧从睡袋里钻出来,潦草地穿上了风衣外套,跑出帐篷。

    远远望见沈毓楼在水里浮潜,没有浮潜设备,他只能靠闭气,下沉,在水里盲找。

    看起来,就很危险!

    万一被水草缠了脚,姜宝梨也不会游泳救不了啊!

    “沈毓楼,你回来。”姜宝梨对着湖面大喊道,“一个无人机,至于吗!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吗,做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沈毓楼充耳不闻,继续浮现下沉。

    十分钟后,他终于将沈嘉青的无人机给捞了回来。

    沈嘉青脸色惨白迎上去:“哥,我担心死了!”

    “没事。”

    他走到岸边,准备捡自己的衣服穿,姜宝梨抓起他的衣服狠狠打他:“找什么无人机!你还会缺这点钱吗,再买一个又怎么了!非得自己下去找!一个破无人机,找上来也不能飞了!”

    “里面的照片,还没导出来。”沈毓楼抖着无人机的水,“找专业人员恢复一下,应该没问题。”

    “几张破照片,比命还重要吗!”

    沈毓楼抬起湿漉漉的脸庞,望着他。

    滴滴答答的水滴,顺着发丝落下来,他的皮肤越显苍白。

    比命还重要吗。

    他无法回答。

    *

    两天后,沈嘉青在只有她、沈毓楼的三人小家群里,发了露营时的几百张照片。

    JJ:“恢复好啦?”

    嘉青:“是呀,无人机是废了,但哥哥找了专业技术人员,把照片全部都恢复了,姐姐可以自选。”

    姜宝梨挑了几张和沈嘉青的合影照,保存到相册里。

    几百张照片里,倒是有不少她一个人的抓拍照片,有在湖边采花儿的、放空的、还有晚上看星星的侧影照…

    JJ:“@Jia,技术不错啊。”

    嘉青:“呃,你的照片都是哥哥拍的。”

    这话刚发出来没十秒钟,光速撤回,改成了——“嘻嘻。”

    姜宝梨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到有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手里捧着一份黑色包装的礼物,绅士地递送到她面前。

    姜宝梨:?

    男士微笑着,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拆开包装。

    一架名贵的意大利阿卡利亚手工提琴赫然呈现在她眼前,看得她心头一跳。

    深棕色的木质纹理,细腻而均匀,琴头的雕刻相当精致漂亮。

    姜宝梨认得这架琴。

    这是著名意大利琴匠安东尼奥最后的作品,全世界独一架的珍品。

    几周前,它在意大利拍卖会上,拍出了数百万的高价,成为许多小提琴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她不可思议地问:“这是……”

    “是覃先生送您的礼物。”男士微笑着回答,语气恭敬。

    我去

    姜宝梨下意识地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男士却不为所动,娴熟地为她调试好琴弦,随后将琴装回琴盒,放在了门边——

    “那您可以亲自对覃先生说。我先告辞了,再见。”

    说完,他鞠躬,转身离开。

    “……”

    姜宝梨只好将琴盒搬回家。

    看着那架琴,心里…痒痒的。

    终于,在第十次想无视这架名贵的小提琴失败之后,她忍不住伸手拿起琴弓,试拉了一下。

    不愧是大师名品,琴弓握在手里的感觉完全不同,好轻!

    不不不,想什么呢这么贵重的礼物也敢收?

    要死!

    她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覃御山的电话。

    “礼物收到了?”他似乎预料到她会打过来,“喜欢吗?”

    “覃先生,这礼物也太贵重吧,我怎么敢收啊。”第二次见面有过那番恳谈和畅聊之后,姜宝梨和他关系是拉近了不少,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了,如同忘年好友一般,“你快让人来把它搬走,省得我看着心痒痒,又不敢碰。”

    电话那头,覃御山笑了下,嗓音温和:“怎么就不敢碰了,就是给你的。”

    “你不是要包养我吧!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告诉你,没门,我有喜欢的人,也不缺钱。”

    “臭丫头…”覃御山没好气地骂她,“我对你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没兴趣。”

    “那你什么意思?”

    “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如果你不收的话,我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就是了。”

    “你答应收下,我再开口。”

    “那您别开口了。”

    “……”

    覃御山真是拿她没办法,说道:“我想用我女儿小时候的照片,合成一个长大后的真人音影ai,技术建模师跟我说,需要一个模特来打版拍摄,你的年龄跟我女儿很合适,想请你帮我打版。”

    “可以啊。”姜宝梨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的。我可以帮忙,但是这么贵重的小提

    琴就算了吧…”

    “对于我来说,不算贵重,只是一份很小的礼物。而你愿意帮忙,此情重于泰山。而对于你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忙,我们彼此之间有很大的价值差异。如果你推辞不收,我倒真不好意思请你帮忙了。”

    姜宝梨一时语塞。

    不愧是大佬,说话真是四两拨千斤,分分钟说服了姜宝梨。

    “好吧,不过以后需要帮忙,就不要送礼物啦。”

    “好,我答应你。”

    次日没有演出,下午,姜宝梨便来到了约定的工作室。

    工作人员在她身上贴了好几十个动作捕捉器,让她做出指定的动作,也录制了她的音频。

    拍摄持续到了晚上,覃御山亲自过来,等姜宝梨从工作间出来。

    工作人员告诉覃御山,动作声音已经捕捉结束,接下来就是技术合成,大概需要两周的时间。

    覃御山点点头,对姜宝梨说:“辛苦了,如果你不忙的话,我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

    忙了一下午,姜宝梨真是饿得不行了,想了想,说道:“日料海鲜。”

    “你喜欢吃日料吗?”

    “也还好,主要是贵,大佬请客吃饭,我当然挑贵的咯。”

    覃御山眼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了。

    这一脸慈爱的小表情,连身旁的保镖们看了,都有点汗毛倒数的感觉…

    什么时候见他这样笑过啊。

    “你要吃贵的,不如我带你去吃umber米其林三星餐厅。”

    “好啊,却之不恭。”

    覃御山亲自为姜宝梨拉开了车门,手挡着车门顶,迎她坐了进去。

    来到了卡斯丽酒店顶层的umber餐厅。

    电梯直达顶层。

    整个餐厅以深色调为主,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而降,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男士大多西装革履,女士们则穿着优雅的礼裙。

    覃御山只穿了件休闲的长袖衫,但大佬有大佬的气场,不管他怎么穿,都不会被人侧目。

    大概这就是成功人士的厉害之处吧。

    不需要迎合环境,而是环境迎合他。

    两人走进去,立马三位服务生迎过来,恭敬地为覃御山引路——

    “覃先生,您的专属包厢,我们已经为您预留好了。”

    姜宝梨跟在覃御山身后,不曾想,两人刚转入走廊,她却和司渡迎面撞了个正着。

    男人眉眼乌沉,五官锋利,气质…冷矜矜的。

    他径直走过来,没有二话,将姜宝梨拉到了自己身后。

    姜宝梨下意识地挣脱,奈何他的手就跟鹰爪子似的,扣住了,就不松开。

    “司渡!”

    “你干什么。”

    司渡望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有事找你,乖一点。”

    大佬手底下的保镖全都过来了,围住了司渡,只等覃御山一声令下,便要动手。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覃御山却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从容自若地笑了——

    “小司总,这是什么意思?”

    司渡却没有半句寒暄,语气冷硬:“生意上有什么过节,覃先生大可以冲我来,动我身边的人,算什么?”

    “不是司渡,你误会了…”

    姜宝梨连忙解释,却被他凶巴巴地打断了:“闭嘴,我等会儿找你算账。”

    “……”

    好凶。

    覃御山抬起下颌,眸光在司渡和姜宝梨之间扫过,落到了他紧攥她的手上。

    倒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挂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你跟姜小姐很熟?”

    司渡沉声说:“不很熟,但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不多吧?”覃御山调侃道。

    “这不关你的事。”司渡脸色冷沉,“覃御山,我不跟你客套,丑话说在前面,你敢动她,我就敢动你。”

    “你怎么动我,我无儿无女,没有软肋,倒是你。”他意有所指地望望姜宝梨,“在意的东西,还挺多。”

    “那你试试。”司渡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

    不是玩笑。

    他不要命的程度,姜宝梨是见识过的。

    “干什么要死要活的。”姜宝梨皱眉,无语地说,“我跟覃先生是朋友。”

    “闭嘴。”

    “……”

    覃御山看着司渡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心情似乎还不错,笑着对姜宝梨说:“先安抚你的朋友吧,他看起来很紧张。今天不巧,改日我再请你吃最贵的大餐。”

    姜宝梨也有点抱歉,点了点头。

    覃御山回到车上,阿辉忍不住说道:“老板,这姓司的,他对您太没礼貌了,真是嚣张,要不要我去教教他尊敬长辈的道理!”

    覃御山扬了扬手,语气轻松:“年轻人的事,管他干球。”

    阿辉一愣:“???”

    这么包容了吗?

    ……

    司渡一路攥着姜宝梨,将她拉到了包厢里,一脚关上门。

    姜宝梨总算挣脱开了他:“弄疼了,司渡!”

    司渡松开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啊,他是我朋友,他叫覃越。”

    “你朋友,一个中年男人,你可真是交游广阔…”他讽刺地说。

    姜宝梨却不生气,揉了揉被他攥疼的手腕,望着他:“你今天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司渡避开了视线,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坐上车离开的男人——

    “覃御山年轻时候的名字,就是覃越。上次夏威夷,派人来暗杀我的人,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怀疑是他。”

    “所以,你就是担心我的安危,来找我啦?”姜宝梨笑吟吟走到他身边,歪头看他。

    “像他这样的老狐狸,不会让你看到他的真面目,警告你,不要再和他来往。”

    “说什么同归于尽这么吓人,你真的很担心我哎!”

    “……”

    司渡根本不接她的招,冷淡地转身,走出去:“以后不会管你了。”

    “覃先生看起来还没走远,反正他答应请我吃很贵的大餐,你走呗,走了我就去找他。”

    司渡似乎来了脾气,攥着她的手,将她压制在墙边——

    “姜宝梨,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不要再和他往来。”

    姜宝梨看着他性感漂亮的喉结,忽然伸手,掐了上去,贴着他,用气流音问:“司渡,我走这些年,有其他女生…掐过这里吗?”

    “……”

    问牛答马,鸡同鸭讲。

    他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好了好了。”

    姜宝梨也不敢总这样逗他,见他如此要生气了,连忙向他交代了自己和覃御山的偶遇经历,包括那次在酒吧里他给她解围,和他让她帮忙给女儿做ai模态的事情。

    “我一开始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生意人,毕竟港岛有钱大佬可不少,真没想到他会是鼎鼎大名的覃御山。”她松开了掐着他喉咙的手,退后了两步,“如果一早知道,他是你生意上的死对头,我是不会和他有过密往来的。”

    司渡感觉脖颈一空。

    但是她掌心的温热触感,却一直没有消失…

    她在他面前,很少这么乖过。

    至少,在他们很有限的短暂相处里,她从来都是一身反骨。

    司渡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沈毓楼。

    她以前喜欢沈毓楼的时候,也是这么乖吗?

    有点嫉妒。

    如果她没有喜欢沈毓楼该多好…

    “你在想什么啊?”姜宝梨歪头看他,“你还在生气吗?我真的

    不知道他是覃御山。”

    “你…愿意为了我,不见他?”

    察觉到司渡语气的缓和,姜宝梨连忙上前一步,向他保证:“当然,我和他本来就是泛泛之交,而且他跟你有过节,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毋庸置疑,毫无疑问…”

    虽然依旧冰山脸,但司渡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

    “司渡,能不能…请我吃个饭啊?我好饿。”她揉了揉肚子,“本来大佬要请我吃大餐的,你得赔我一顿大餐吧。”

    “想吃什么?”

    “吃日料!”姜宝梨连忙提议,“要那种有私密空间的、有浪漫氛围感、还要有包厢的店…”

    “……”

    “你想干什么?”

    “我…”

    好想你啊。

    她不敢说,只忍着笑,“想安安静静跟前男友吃一顿饭而已。”

    第75章 微醺只有…彼此的心跳。

    姜宝梨钻进了司渡的黑色迈巴赫,车里,还是她熟悉的淡淡木质调香。

    她歪头冲驾驶座甜甜一笑:“黄叔,别来无恙啊。”

    “姜小姐,好久不见了。”老黄看到她也很开心。

    姜宝梨突然倾身向前:“黄叔~~”

    尾音拖得绵长,“司渡有没有让别的女孩坐过这辆车呀?老实回答,不许骗我。”

    “呃。”老黄看了眼后视镜里面无表情的男人,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绝对没有!”

    “骗人,上次还让Aris上了车。”

    “你说司小姐啊!”老黄擦擦汗,“嗐,她是司莫池先生的…”

    司渡沉声打断了他:“话太多了。”

    老黄秒秒钟噤声,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

    姜宝梨却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眼睛都亮了:“司小姐,原来她姓司?我还以为她姓安呢!所以他是司莫池的女儿,是吗?”

    老黄忧心忡忡地望了眼司渡,用眼神疯狂辩解——

    不是我说的。

    您前女友这脑子转得比法拉利还快啊!

    这一路,姜宝梨心情绝佳。

    虽然不敢跟司渡说太多话,怕一句不对又惹恼他。

    他靠着座椅闭目小憩。

    路灯时不时透过车窗,映在他脸上,光影中,他的轮廓疏淡冷漠,有种…近乎难以接近的美感。

    这些年,姜宝梨不止一次在梦里这样看他。

    不知道他有没有梦到过她。

    大概,梦到了也是特别血腥地想怎么弄死她吧…

    “再看要收费了。”他突然睁眼,没什么表情,却说着调侃的话。

    “多少钱一眼?”姜宝梨摸出了钱包,“我包年。”

    司渡轻嗤一声,重新闭上眼,却没再拒绝她一点点往他身边挪的动作。

    半小时后,车驶到了他常去的一间日料店门前。

    庭院里竹影婆娑,鹅卵石小径两旁都是包厢。

    小桥流水,竹林掩映,环境果真清雅幽静。

    服务生恭敬地引着他们穿过石子小路,来到了一间拥有庭院景观的半开放竹林小屋。

    司渡慢条斯理地盘腿坐在蒲团上,姜宝梨环顾全屋格局,索性端着蒲团,铺在了他身边。

    “对面去。”

    “不要。”

    “那我走了。”

    “那我马上去找覃御山共进晚餐,他应该还没走远吧。”

    她作势起身,下一秒却被攥住手腕,粗暴地拽了回来。

    姜宝梨没坐稳,倒在他身边,司渡捏住了小姑娘的下颌,拇指擦过她殷红的唇瓣:“姜宝梨,你威胁我?”

    “能被我威胁,说明你在意我啊。”姜宝梨感受着男人指腹间的粗砺,眸光紧勾着他漆黑的眸子,像只小狐狸。

    司渡扔开了她的脸,没应这句话,兀自在平板上点餐。

    不问她喜欢吃什么,姜宝梨偏头望过去,发现他选的尽是北极贝、甜虾这些她最爱吃的。

    姜宝梨看得出来,司渡还在意她,但他心脏四周的城墙筑得高耸入云,想要再一次取得他毫无防备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请我吃饭,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司渡撩起眼皮:“想吃什么?”

    “先来十瓶梅子酒!”

    “……”

    见他蹙眉,她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五瓶?”

    仍不松口,她泄气地蜷起三根手指,“三瓶总行了吧?”

    司渡在平板上重新下单,帮她点了梅子酒,说道:“我不会喝酒了。”

    想再把他灌醉,门都没有。

    姜宝梨笑吟吟地说:“不喝算了,我今天高兴,我自己喝。”

    很快,晶莹刺身摆上矮木桌,姜宝梨将三文鱼蘸满芥末,吃了一大口,然后被芥末熏得捂着鼻子,双眼红红。

    司渡瞥见她被辣得吐舌的娇态,不动声色推过一杯清茶。

    酒过三巡,有些微醺了。

    司渡见小姑娘眼底含了醉意,便让人把剩下那瓶梅子酒带下去,不再给她喝了。

    姜宝梨晕乎乎地整个人歪进他怀里,都已经影响他用餐了,司渡放下了筷子,矜持地用湿纸巾擦了唇。

    她一整个靠在了司渡身上,直往他怀里蹭。

    司渡的手攥紧了又松开,犹豫再三,最终任由少女柔顺的发丝,铺满他膝盖。

    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脸颊绯红,唇色如樱。

    一双狐狸眸染上了几分靡丽感。

    无比…诱人。

    “司渡…我经常在想…”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能敞开心扉地好好聊一聊,可能不会走到如今的局面。”

    司渡脸色沉沉的,轻哼一声:“聊?聊什么,你一直隐瞒你和沈毓楼的交易,两千万…这点钱,就够你骗我这么惨。你缺钱,你想去留学,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会不让你去,为什么要骗我。”

    姜宝梨有点委屈,抽了抽气:“那个时候一无所有,就是很骄傲,很要强,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配有自尊心,因为我穷,我就没有吗?”

    司渡身形一滞。

    姜宝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竭力压着喉咙里的酸楚。

    “所以你就拿着沈毓楼给你的钱,来伤害我的感情?”

    “是误会,司渡…我已经解释过了,说不喜欢你是假的。”

    “可你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我那样求过你,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还是走了…”司渡发狠用力地望着她,嗓音喑哑,“我要怎么信你…不会再一次抛弃我。”

    “都是我的错吗?”姜宝梨站起来,哽咽地望着他,“你差点让我送命,正常人,谁他妈受得了这个!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吗,为什么要把全部的错误归咎给我。”

    “是啊,我有病,我他妈不是个正常人,所以你还回来干什么?”司渡胸口起伏,眼睛也有些红,“还不滚?”

    姜宝梨眼底已经尽是失望了,拉开木质推拉门,踩着高跟鞋砰砰砰地离开了。

    司渡痛苦地闭上了眼。

    手紧紧攥着拳…

    没有人爱他,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喜欢他这样的怪物。

    爱与恨,生与死…

    无人在意。

    可是…她也是他阴暗潮湿的生命里,唯一照进来的那一束阳光。

    明明,都已经决定了要留她,什么都不要了,不介意了…

    为什么还要把她气走。

    “姜宝梨…”司渡猛地站起来,踉跄地

    推开门,追出去,“不要走。”

    不要…再把他丢在没有她的绝望深渊里。

    却在走廊拐角,遇到了拎着高跟鞋匆匆跑回来的姜宝梨。

    两个人四目相对,周遭寂静无声。

    只有…彼此的心跳。

    姜宝梨一头扎进了他怀里,用力地抱住了他:“我听到了,司渡,你让我滚,心里却在喊我留下来…”

    喝醉的他,说过——

    那些拒绝,都不是真心,只是太害怕失去…

    所以,她回来了。

    司渡的手臂僵在半空,良久,抱住了她,用力收紧:“对不起,对不起…”

    姜宝梨捧着他的脸,虔诚地吻了上去。

    酸甜的梅子酒仍萦绕在舌尖,她咬着他锋薄的唇,贪婪地吮吸着,汲取着…胡乱地一通亲吻,咬了嘴巴还不够,咬耳朵,咬他的颈子…

    司渡攥住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的心跳鲜活有力地跳动着。

    此时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能感觉到她的爱。

    他贴着她的耳鬓:“我知道错了…你不用爱到愿意为我去死。”

    那是他的爱,病态,疯狂,会让人想逃,“只要你愿意给,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够。”

    ……

    司渡扶着姜宝梨上了车。

    路上姜宝梨一直抱着他,嘴里意识不清地哼哼着,说自己很想他,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爱她,不要她了。

    娇怯怯的,委屈巴巴的

    司渡什么都没说,视线和后视镜里的老黄撞上。

    老黄果断移开视线,专注开车。

    听不到听不到,现在开始他不带耳朵上班。

    司渡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不说了,休息。”

    “我好想你,司渡,好想你。”姜宝梨醉眼惺忪。

    司渡想说点什么,抬头,又和后视镜里老黄超级无敌八卦的眼神撞上了。

    “……”

    轿车停在了弥茵道441号公寓楼下,司渡抱着姜宝梨下了车,老黄多嘴问了句:“少爷,我要等你下来吗?”

    司渡看看怀里的少女,喃了声:“不用。”

    “!!!”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以后都不用来接我了。”

    “我走了!”老黄一脚油门踩下去,分分钟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司渡抱着姜宝梨上了楼,却不想,沈毓楼站在门口,人高腿长,身形清瘦,一双沉沉的黑眸埋着锋芒。

    他手里提着一盒复古的餐盒,看起来,是姜宝梨常去的那家日料店的外卖餐盒。

    他一直在等她。

    看到司渡,沈毓楼眼神有些意外。

    司渡显然也没想到,沈毓楼会突然造访。

    “沈总,这是我们第二次在这里见面了。”

    “司渡学长,在这里看到我,应该不意外吧,姜宝梨是我妹妹。”沈毓楼偏头打量着他怀里的小姑娘,脸颊绯红,昏昏沉沉,“她喝醉了吗?你把她灌醉了?”

    “这与你无关。”

    司渡抱着她走到门边,用她的指纹开了锁,走进去。

    沈毓楼却拉住了他的手臂:“多谢司渡学长把我妹妹送回来,剩下的交给我吧,这么晚了,司渡学长不便久留。”

    司渡甩开了沈毓楼的手,眼神对上他,压迫感十足——

    “当初卡斯顿温泉山庄,我说过,灯塔水母项目,买断的事姜宝梨和沈家的全部恩义,从此以后,她与沈家、与你沈毓楼,再无纠葛。怎么,沈总现在是要食言了?”

    沈毓楼看着他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女,沉声道:“买断的是恩义,不是情义。”

    司渡冷笑:“怎么,你们之间还有情义?你把她送给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顾念她对你的情义?”

    “我说的是…兄妹情义。”沈毓楼沉声说,“司渡学长你觉得一个商业项目,就可以买走她和家人之间的羁绊吗。还是你觉得你能取代我,成为她的家人?”

    两个人互不相让,俨然有了点剑拔弩张的意味。

    现在的沈毓楼,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他卑躬屈膝的少年了。

    他羽翼渐丰,背后也有了更强的靠山。

    覃御山那老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对沈毓楼倒是真心,拿他当亲儿子在培养…

    司渡懒得和他废话,将女孩抱回了卧室。

    沈毓楼寸步不离地跟上来,在他放下她之后,他立刻去了洗手间,用一次性的洗脸巾沾了卸妆水,走过来替她卸妆。

    掀开了司渡刚给她盖好的被子。

    “司渡学长可能不知道,女孩如果带妆睡觉,很伤害皮肤。”

    “我知道。”司渡沉声说。

    “但我看你刚刚没有给她卸妆的意思。”

    “沈毓楼,比这些有意思?”

    “我要说的是,你根本不会照顾女孩,也照顾不好她,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懂她,知道她需要的是什么,我能懂她心里的每一个想法,她眉头一皱我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沈毓楼冷冷地嘲讽道,“你怎么可能懂,如果你懂,你就不会和她因为这屁大点儿事的误会,分别三年!”

    话音未落,司渡的拳头已经落到了沈毓楼的脸颊上。

    打得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倒了柜子上精致的各种小摆件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沈毓楼心里也是憋了气,这股气来自于长年累月对司渡的不甘与嫉妒。

    他冲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压在身下。

    拳头狠落在了他身上。

    司渡生生捱了他好几拳,胸口和肩膀…一阵阵的闷痛。

    在沈毓楼的拳头再度落下时,司渡迅速抬起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剧痛袭来,沈毓楼皱了眉。

    他顺势翻身,将沈毓楼压在了身下。

    沈毓楼挣扎着想要挣脱,但司渡全身的力气压下来,膝盖死死抵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司渡开始反击,拳头如雨点般砸向沈毓楼,拳拳到肉,无比狠厉。

    沈毓楼的嘴角渗出了血丝,但他胸腔里依旧燃烧着愤怒,咬着牙想要反击。

    司渡不给他机会,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摔向墙壁。

    沈毓楼捂着肚子,艰难地想要站起来,司渡走过去,一脚出踹上他胸口,将他踩在了脚下。

    司渡眸光如刃般,直戳着他,忽然笑了——

    “所以呢?你这么懂她,不一样要结婚了吗,好像…就在下周吧?”

    沈毓楼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气的皮球,瞬间就蔫儿。

    他松了腿,沈毓楼撑着沙发站起来。

    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看着满屋的狼藉。

    他沉默不言地开始收拾,把弄碎的小东西扫进垃圾袋里,桌椅板凳放回原位。

    司渡面无表情地看他做这一切,最后,沈毓楼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拎着垃圾袋,对司渡说——

    “司渡学长,走吧,一起下去。”

    司渡看着房间里熟睡的女孩,又望了望沈毓楼。

    今晚,显然已经不适合留下来了。

    虽然…有点讨厌,但司渡并不急着跟他争这朝夕的输赢。

    他走出了房间,回头,见沈毓楼很妥帖地将房间里的全屋空气净化打开,同时将沙发上乱扔的衣服裙子叠好…

    做完这些,他才退出来,抬起下颌望向司渡。

    下楼之后,沈毓楼问司渡道:“司渡学长,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不用,滚。”

    “那我先告辞了。”

    沈毓楼上了劳斯莱斯幻影,离开了。

    司渡摸出手机,给司机老黄打电话:“来接我。”

    “哈?”

    “来接我。”

    “马上!”

    老黄都准备去小酒馆喝两杯了,不过半小时,又苦哈哈地开着车来到了公寓楼下。

    见司渡沉着脸上了车,他还以为他被姜小姐赶出门了。

    想问,又不敢…

    轿车朝山月庐别墅方向驶去,司渡闭目养神,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问道:“你有老婆吗?”

    老黄身体一僵:“有…有的。”

    “女人是不是都希望未来的丈夫温柔体贴,懂得照顾人?”

    老黄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他自己的回答——

    “大部分,是的,但有一种例外情况。”

    “什么?”

    “足够…有钱。”

    司渡觉得这个回答并不适用于他,因为他的潜在对手…也很有钱。

    但比他温柔,比他体贴。

    姜宝梨爱过沈毓楼,不是没有原因。

    他的体贴与细腻,确实是他无法企及的。

    开始…有了危

    机感。

    司渡回到山月庐别墅,对迎面而来的赵管家说:“明天开始,找名厨教我做饭。”

    第76章 礼物“不够,还要…”

    姜宝梨一觉醒来,天塌了。

    她客厅的展示架上,在欧洲各国搜集来的那一排精致的小摆件儿,全没了!

    她一向喜欢这些小东西,所以去到任何国家旅游,都会在小物集市上买一些这类的精致小摆件儿。

    荷兰买的的风车小奶牛,还有在慕尼黑啤酒节上买的小熊陶瓷啤酒杯,希腊圣托里尼蓝顶教堂的袖珍摆件…

    全没了、全没了!

    姜宝梨下意识反应,就是家里失窃了。

    不对,家里值钱的东西挺多,环顾四周,电视、psp、甚至她放在玄关的古驰包,都安然无恙。

    什么小偷会专偷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姜宝梨想起自己在客厅是装了摄像头监控,连忙调出监控,便看到沈毓楼和司渡两人在客厅里大打出手的场景。

    “……”

    鹬蚌相争,殃及池鱼。

    姜宝梨气得不行,摸出手机,正要找沈毓楼和司渡算账。

    便在这时,房门被叩响了。

    门外站着沈毓楼的助理,姜宝梨见过他一两次,挺积极上进的年轻人。

    大概跟他自己的经历有关,沈毓楼生性多疑,不太喜欢用过于老成的人,喜欢启用年轻人。

    尤其是初出茅庐、但脑子聪明的大学生,给他们机会,也给他们高薪,让他们有种千里马遇伯乐的知遇感,从此死心塌地帮他做事。

    接管了沈氏集团之后,除了技术型人才高管之外,里里外外,可替代的职位都让他进行了一番大换血。

    哪怕对他表过衷心的老员工,甚至帮过他的,但凡在沈亭山手下干过,他都信不过。

    “姜小姐,沈总让我给您送来的赔礼。”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抱着一个精美的檀木礼盒。

    姜宝梨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套十二生肖的玉制摆件,每个摆件不过巴掌大小,却把每个生肖的绒毛或鳞片,都点出了渐变的光泽。

    雕工相当精美,必定也是价值不菲。

    而且十二生肖很可爱,也是她会喜欢的…

    不过,姜宝梨收藏这些小玩意儿,都是有意义的,是她每到一个地方,会买与之相关的纪念品,承载着她旅途中的记忆。

    她将这十二生肖的摆件儿放到展示架上,虽然精美,但感觉意义不算很大了。

    这些东西没有她的记忆,只是单纯很好看、或者名贵,仅此而已。

    他俩打架的时候说了什么,这倒是她比较好奇的。

    可惜她买的监控摄像头便宜得很,没有语音录入的功能,没声音。

    姜宝梨化好妆,准备去音乐团彩排。

    刚推开门,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司渡提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

    俩人乍然见面,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心跳都有些失控。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衫,肤色冷白,眉眼间的疏离感,在迎上她之后,消失无踪。

    姜宝梨看到他,鬼使神差地居然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地站在门边,脚尖碾着地面。

    她记得昨天晚上喝醉之后剧情,现在想想,抓马极了!

    想想,要说点什么。

    说什么呢?

    hello?

    吃了吗?

    啊对了,昨天不是打架了吗。

    “司渡,你没事吧?昨晚没受伤吧!”说完就上前扒拉他,“我好担心哦!”

    司渡推开她的手:“一眼假。”

    “我真心,绝对真心!”

    “没关系,真的假的,我都不计较了。”

    姜宝梨低头笑着,其实他跟沈毓楼打架,她挺开心的。

    虽然没听到俩人说话的内容,但用脚丫子都能猜到,绝对雄竞修罗场。

    她不要很多男人为她雄竞,她只要司渡一个人在意她…

    开心得要死。

    很努力才压住嘴角的上扬。

    司渡弯腰换鞋,缓慢轻松地走进房间,就跟进自己的家一样。

    姜宝梨追上去:“司渡啊,昨天晚上”

    话音未落,司渡目光扫过展示架上的新东西,问了句:“沈毓楼送的?”

    “啊,昂。”

    “你喜欢吗?”

    “一般。”

    司渡拎起一个小猴子生肖摆件儿,顺手丢进了垃圾桶:“不喜欢的垃圾,留着做什么?”

    “喂,等等,那是玉的!”

    都不等姜宝梨反应,稀里哗啦,扔了个干净。

    姜宝梨:……

    所以卖了它不香吗!还是钱太多了是吧!

    虽然这样想,但考虑到这是她好不容易追回来的男朋友,要任性扔点东西,扔就扔吧。

    不重要!

    他要是开心,这个家里,看不惯啥…随便扔!

    姜宝梨唇角微翘,笑着哄道:“扔扔扔!什么破玩意儿!全都扔了!”

    司渡清理干净了置物架,还觉得不太行,又把装着沈毓楼送来的“垃圾”的垃圾桶,都给扔出了门外。

    姜宝梨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不生气,反而心里挺是那么一回事的。

    她对他带过来的那个小盒子,产生了兴趣:“送我的礼物?”

    “不算,弄坏了你的东西,赔你的。”

    小姑娘嘴角垮了下来。

    所以,又是补偿,和沈毓楼送的东西,有什么区别?

    她兴致恹恹地打开了礼盒,却发现,里面一个一个用丝草包好的…都是和之前架子上一模一样的摆件儿。

    姜宝梨诧异地拿起风车小奶牛,奶牛歪着头,对着她笑。

    几乎一模一样,连颜色尺寸,都一样。

    视频里,是眼睁睁看着摔得稀碎的…

    “司渡,怎么回事啊?”

    “找精修师修复,基本上可以恢复原貌,如果你不介意它是修复版的话。”

    司渡拿起圣托里尼教堂的琉璃摆件儿,握住她手腕,带着她触摸教堂尖顶某处,“只有这里,缺了块指甲盖大的琉璃,有明显的瑕疵,跟之前是不一样的,就算是精修师,也没有办法百分之百复原。”

    但是也很不错了,能复原成这样,姜宝梨觉得很开心。

    至少,他是考虑到了她真正的需求,才去做这件事。

    司渡看着她将小摆件重新放回到架子上,默了片刻,说道:“人的感情,一旦有了裂痕,也同样没办法修复如初。”

    姜宝梨饶有意兴地望着他:“对啊,那怎么办呢?”

    “不是所有裂痕,都一定要去修复。”

    司渡把玩着那枚琉璃摆件,眸光深沉,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们也许还会有更多争吵、裂痕。但唯一我能确定,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如果你不喜欢它,我会陪你再去圣托里尼大教堂,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或者陪你去新的地方,我们创造新的回忆。”

    直到这一刻,姜宝梨却发现,司渡比她想象的…更懂她。

    他是个心思极致细腻和敏感的人,拥有一眼看穿他人的能力。

    别人会觉得他冷酷无情,毫无共情能力。

    其实并非如此。

    只是大部分人,他都不在乎而已。

    “所以,昨天不是因为喝醉酒一时冲动,才跟我和好的?”她忽然凑近他,指尖不怎么听话地戳着他的胸口,“是认认真真地…和好?”

    司渡捏住她乱戳的指尖:“昨天喝醉酒的人,是你。”

    “那我…是有点冲动。”姜宝梨眼珠子一转,忽然拿乔起来,“还得好好考虑嘞,感觉一直是我在追你,很没面子。”

    “一直是你追我,那我请问你,你真心诚意地追过几次。”

    姜宝梨摆着手指头,正二八经地数了数:“这次,上次,还有上上次看电影,三年前的话,唔…目的不纯,但真心也有一点。”

    “有一点?”

    “嗯,还是挺多点。”姜宝梨顺势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肢,搂着他,仰着脸撒娇,“你都说了,允许裂痕存在,但我们要去创造新的记忆呀,不要再说以前了,好不好。”

    司渡垂眸看她。

    淡妆,睫毛卷翘,眼尾如同小狐狸般,微微上挑,带

    着几分狡黠的娇气。

    司渡的心奇异地柔软了下来,将她揽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这两年,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在你回来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看到你,还是会失控,会有怒火,会伤心,甚至想哭。”

    面对她,大概…永远好不了。

    姜宝梨其实很难想象司渡哭起来样子。

    除了喝醉酒那次,还有登机去伦敦那次…

    “你不会是传说中的泪失禁体质…”她勾着司渡的颈子,望着他锋利的眉眼,“背着我,哭过多少次?”

    “很多次。”司渡答得干脆,没有隐瞒。

    “完全不能想象。”姜宝梨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能想象你阴暗爬行的样子,但是想不到你哭的样子。”

    “一个人喝醉酒,会特别想你。”司渡冷静地说,“但大部分时候,我不会让自己喝醉,更不会给其他人看到。”

    他的主人格,特别脆弱。

    如果不是在特别信任的人面前,司渡不会轻易喝酒。

    姜宝梨越来越喜欢他了。

    抱着他一个劲儿亲昵,坐在他身上又蹭又嗅,亲他这件事,怎么样都亲不够。

    司渡很耐心地回应她,她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只是有一点,不准扒裤子。

    几次姜宝梨的手都滑到皮带上了,又被她用力攥住,乖乖地缚在腰后,然后用力地吮吸她颈部柔软的肌肤。

    就算主人格没有出来,但姜宝梨有一种感觉,其实没有什么人格分裂,司渡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所有锋利的铠甲和尖刺,都是用来反击伤害他的人。

    而不是对准信任和心爱的人。

    “对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你不是要出去?”

    此言一出,姜宝梨才想起——

    “啊啊啊我上班迟到啦!”

    说完,忙不迭从司渡身上爬起来,匆匆忙忙跑去门边。

    司渡提醒她:“你颈子…”

    透过门边的镜子,姜宝梨才看到自己颈子上全是被他弄红的小草莓。

    来不及了,她只能从柜子里取了条丝巾,欲盖弥彰地遮掩一下。

    司渡慢悠悠地跟她进电梯,看着小姑娘一直在拾掇丝巾,淡淡道:“这么介意?”

    “被人看见多尴尬。”

    “我就不尴尬。”司渡解开了两颗衬衣纽扣,表情有点小骄傲,“说明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姜宝梨知道他是有点独特露出癖好的家伙:“女朋友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稀有物种,谁还没有女朋友啊?”

    “我女朋友是,我女朋友世界第一珍贵。”

    他说话的腔调,一如过去每一次和她说话的那副死样子,淡淡的,冷冷的。

    偏偏用这种腔调,说着甜腻腻、黏糊糊的情话,一点儿也不会觉得肉麻。

    反而有种诡异的虔诚感,极有信服力。

    司渡开车送姜宝梨去了音乐厅:“几点下班,来接你?”

    “这么闲吗?黄叔不得失业了?”

    “不闲,等会儿去实验室等数据,但你比数据重要。”

    “好甜!”

    司渡淡笑了下,伸手去拧她的脸,姜宝梨没让他碰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不用来接我,忙你的事。”

    “你不想见我,还是有其他野男人要来接你?”

    “啊,对,有好多野男人排着队要来接我,撞见了多尴尬,等我有档期了,再联系你吧。”姜宝梨笑着下了车。

    却被司渡一把攥住了手腕,重新拉回来。

    “喂!司渡,我已经迟到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索吻,姜宝梨捧着他的额头,敷衍地亲了一口。

    又来了。

    “没追到的时候,恨不得跪在地上求我原谅,追到了,就这样…”司渡显然对此不满意。

    “……”

    所以总裁果然不懂牛马日常上班打卡的痛苦,迟到一分钟都是要扣钱的!

    姜宝梨掐住了他的喉咙,用了力。

    掐着他,吻他。

    直到他脸颊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红。

    姜宝梨挑起下颌,语气带了点报复的意味,表情却足够撩拨:“这样,够了吗?”

    “不够,还要…”

    他不满足。

    但好在…姜宝梨太知道该如何满足他了。

    她修瘦的指尖,揪住了他衬衣领,将他拉过来。

    贴着他柔软的耳垂,她气息滚烫,嗓音诱人——

    “那就九点半…来接你的主人。”

    第77章 大雨“我来接小狗回家。”

    姜宝梨走进音乐厅,迎面遇到了司安娴。

    这小姑娘在二楼落地窗边,远远望见了姜宝梨从司渡的车上下来,专程到一楼等着她。

    一眼望见了姜宝梨颈子上欲盖弥彰的丝巾,以及丝巾下面压都压不住的草莓印。

    “哎哟哟哟哟,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话了。”司安娴夸张地感叹着,一双杏眼在姜宝梨身上来回地扫着,“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嫂子呀。”

    姜宝梨正要找她算账呢:“所以你叫司安娴,那你怎么说你叫安娴?还骗我!”

    “我又没说我姓安。”

    在乐团里,所有人都叫她Aris,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也说自己叫安娴,姜宝梨还以为她就姓安呢。

    “所以你是司渡的妹妹?”

    “是啊,我爸是司莫池,司渡他舅舅。”

    “我见过你爸。”

    “哦?我哥都带你见家长啦!”司安娴笑眯眯望着姜宝梨,“我听我爸骂过他,说他为一个女人昏了头,联姻说取消就取消了,以前也没发现他是这样的恋爱脑。”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推卸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就算没有我,司渡也不会跟乔家联姻。”

    “你这么说,也是,我哥的性格…委屈不了自己一点。”司安娴挽住了姜宝梨的手,挽着她往里走,边走边说,“嫂子,做梦都想有个人能管得住我哥,在我们家,他谁的话都不听。呜,以后你一定要站在我的统一阵线,我会很爱你的。”

    姜宝梨忽然来了几分兴趣,打卡之后,拉着司安娴走到咖啡角坐下来:“跟我讲讲司渡小时候的事?”

    司安娴并不比司渡小多少,按年龄来说,他们只相差几个月。

    “我对我哥的初印象其实特别好,他聪明,又很温柔,那时候他爸是生物学教授,他也懂好多好多生物学的知识,跟我说为什么蜜蜂采蜜对花朵有好处,他还用豆子模拟基因的组合给我看呢。”

    “那时候我特佩服他,他懂好多,而且不嫌我是个烦人精,我妈妈那边的哥哥姐姐都嫌我娇气,不跟我玩,但是司渡哥就很有耐心。后来…有几年我跟我妈妈住在加拿大,再回来的时候,他就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姜宝梨耐心地听她说完,才敏锐地问道:“你说司渡的爸爸,是生物学教授。”

    “是啊!”司安娴耸耸肩,“林叔叔,就是司菀姑妈的老公,入赘进来的,不过…他好像不跟姑妈住一间房,那时候我们都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姑妈住三楼,林叔叔住一楼。而且我大伯特别不喜欢他,每天下班回来,林叔叔就会回自己的房间,连吃饭都不在一起。”

    “司渡的父亲…我听说是去世了。”

    司安娴茫然地摇头:“那时候我不在国内,不太清楚。”

    “那你怎么叫他林叔叔,不该叫姑父吗”

    “因为大伯不喜欢他,不让我们叫姑父。”

    姜宝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了。

    她猜出了司渡的“身世”,司渡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这是无法宣之于口的家族丑闻,姜宝梨很有分寸地没有细问。

    跟司安娴聊了很久,司安娴似乎很确定司渡就是“林叔叔”的小孩,还猜测他性格大变,会不会跟林叔叔的死有关。

    “林叔叔跟司渡从小关系就特别好呢,他很疼司渡,我感觉比司菀姑妈更疼他,总带着他去我们老宅后山观察昆虫,教他辨认各种植物。我小时候就很羡慕司渡,有这样一个好爸爸,我爸一天到晚忙工作,连我的家长会,他都不去呢…”

    “听起来,这个林叔叔真的很好,那他怎么去世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司安娴茫然地摇头,“我爸说是意外。”

    自从知道了沈毓楼母亲和邝琳的事,现在姜宝梨对“意外”这个词,都不太信了。

    想来,司安娴对家里的这些“秘闻”,一无所知。

    司莫池应该是很疼这个女儿,绝对不可能让她接触到任何的脏污和不堪,才把她送出国去。

    ……

    九点半,司渡如约来音乐厅接姜宝梨。

    她接到短信走出去,本来以为他在车上,没想到人就在音乐大厅等着。

    他是

    一点也不避着人,手捧着一束开得艳艳的保加利亚玫瑰,格外引人注目。

    灯光下,玫瑰透着丝绒般的光泽。

    刚下班还没来得及换的白衬衫,勾勒着他挺拔修瘦的轮廓。

    他给自己拾掇得清爽干净,帅气阳光。

    司渡是很帅,但以前他从不展示自己的帅,有意识地将自己藏在不见天光的潮湿角落里,气质收敛,冷矜矜。

    今天显然有刻意打扮过,有了点招蜂引蝶的意思。

    明目张胆向她表达爱意,也无声地向所有同事宣布,姜宝梨名花有主这件事。

    “等很久了?”姜宝梨几乎是从演练室飞奔而来,像只小蝴蝶。

    “刚刚在听你排练,到第三乐章的时候,你的手稍微犹豫了一下,so的音符比预期更低。”他下意识地低头,对她说话。?

    “不是,明明大合奏,你怎么就听出来了?这都能听出来!!!”

    “我想听,就能听到。”

    “……”

    这家伙,这么懂音乐吗?

    众声喧哗中还能精准地找出她一丢丢的小错。

    “是新曲子,之前都没练过。”

    “解释什么。”

    “专业性!”姜宝梨严肃地说,“不能让你质疑我的能力。”

    “这么要强?”司渡的手指从她发间落下,轻轻挼了挼她的脸颊。

    “当然。”她对她的能力水平和事业,是很骄傲的。

    “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写曲子。”

    姜宝梨连连摇头:“没有,创作方面我不太行…”

    她很清楚自己的长板和短板在哪里。

    “看来,你需要一个御用作曲家。”

    “水平low的我看不上,水平高的…人家也不一定会愿意帮我。”姜宝梨耸耸肩,“等我先磨砺两年,再说。”

    “也好。”司渡揉着她的脑袋,带她上了车,体贴地给她系好了安全带。

    姜宝梨看着他坐进驾驶位,有种感觉…

    老黄是不是要失业了?

    司渡将他送到弥茵道公寓楼下,对她说:“明天几点,来接你。”

    “不是,真的这么闲吗?”

    “那不来了。”

    “要来要来。”姜宝梨笑嘻嘻地挽住了他的手,一张娇俏可爱的脸蛋,迎着他,“要不,今晚别走了。”

    “不行。”

    “可我想…”她的嗓音软得像将要融化的棉花糖。

    手指…悄悄爬上他的大腿。

    简简单单三个字,司渡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了。

    但他仍是无法接受自己,无法接受自己脏污的身体去触碰她,污染她…

    “我说过,我不介意啊。”

    姜宝梨知道他过不去心里那关,只能很热切地向他告白,“你是怎样的,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不介意,我喜欢你,司渡,我喜欢你…”

    “我介意。”司渡嗓音低沉喑哑,“如果没有忍住,明天我会想弄死自己”

    他谁都不喜欢,包括他自己,不,他厌恶他自己。

    但他喜欢姜宝梨。

    越喜欢,就越是憎恨自己…

    姜宝梨没有勉强他。

    让他放下这种对自我的心理洁癖,恐怕还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

    司渡没有回家,送她进家门之后,便去了实验室。

    空寂寂的实验室,充斥着生涩的消毒水气味。

    白炽灯光下,他专注且耐心地等待着实验数据…直到深夜。

    即便是沉浸在最能让他忘记一切的实验室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仍旧是她的影子。

    想她,想她,想的要命…

    “操。”

    司渡烦躁地摘掉了白色胶质手套,脱了白大褂,走出消毒间。

    静寂无人的走廊里,他低头点了一根烟。

    猩红的火光在他唇边燃起,随即熄灭。

    他仰头吐出烟圈,后脑勺抵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大脑放空。

    空不了一点。

    她今天穿那条浅绿色的连衣裙,很好看。

    但可怕的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脱掉那条裙子的样子。

    想放进她嘴里,想看她哭,想狠狠地…

    司渡深呼吸,闭上了眼,压下脑子里这些变态的念头。

    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他不禁攥紧了拳头…

    风很大,拂着他额前几缕碎发,似乎快下雨了。

    正想着她,她就给他打电话了,嗓音听起来软叽叽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洗完澡,猫儿一样躺在床上,慵懒翻过身,蜷着给他打电话。

    她越是软绵绵,他就越是僵硬…

    “还没睡?”他问。

    “你还没睡呢。”

    “在实验室。”

    “?”

    “白天摸鱼了,晚上要等数据。”

    “你居然会摸鱼。”姜宝梨不可思议地说,“你一般摸鱼,都是在干什么啊?”

    他调整了一下站姿,把手机贴得更近些,低头看着地砖的缝隙——

    “想你。”

    “咦~~肉麻。”她拖长了音调,表示嫌弃。

    但司渡听得出来,她在偷笑。

    “甜份摄入过多,皮肤容易氧化啊!”她笑着说。

    “的确,需要控制。”

    “除了想我呢?以前你怎么摸鱼的?”

    “以前我不会。”

    “哦,那我影响你工作了,怎么办啊。”她逗着他玩儿。

    “那只好不要工作了。”司渡嘴角绽了笑,犹豫了几秒,才矜持地问,“主人,能养我吗。”

    其实,他不大擅长说这样的话。

    耳根迅速烧了起来,头皮发麻的感觉,从后颈一直蔓延到脊背。

    但姜宝梨完全接得住,飞快答应了下来,嗓音里有藏不住的雀跃:“我可以啊,那你能像小狗一样,每天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吗?要为了讨我开心,疯狂摇尾巴哦。”

    姜宝梨得有半分钟,都没等到回音。

    “咦~怎么不讲话。”

    “在考虑。”

    “哈?”

    司渡还真是设身处地考虑了一会儿,感觉了一下…

    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事业狂,非得要每天出去来回奔波,像沈毓楼那样,一定要打成什么目标。

    完全不是。

    家族的生意,司渡是不得不接手,必须要做,要做就得做到top。

    这是他的性格,却不是爱好。

    实验室的工作,是有点兴趣…以前废寝忘食地干,是因为做研究可以让他忘记很多痛苦,消磨没有意义的人生。

    现在他的人生已经有意义了。

    所以姜宝梨提出的设想,他并非不能接受。

    甚至,有点期待。

    “快睡了。”司渡回头望向实验室,电脑上需要的样本数据已经读取出来了,“晚安。”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可能要后半夜了,我要把手头的事忙完。”他一向不喜欢拖延。

    “好哦,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快点忙,忙完回去睡觉。”

    “嗯。”

    挂断电话之后,司渡重新穿过消毒间,进入了实验室。

    就像…有瘾。

    一通电话,就足以让他精神百倍,振作很久,尚且可以专注地工作一段时间。

    久了不联系,不见她,戒断反应也会十分强烈。

    过去整整三年,每一天,都仿佛是戒不掉的瘾,难受得想死。

    司渡直忙到半夜一点,才总算将这份数据的报告录入到了电脑中,长时间的高强度脑力工作,脑子处于持续放空状态。

    才发现外面哗哗啦啦地下起了暴雨。

    他按了墙上的开关。

    实验室的灯光熄灭的瞬间,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空。

    雷声轰隆隆。

    司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碎片开始回闪,那些不堪的,脏污的,罪恶的…

    他有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虎口,疼痛让幻象暂时消退。

    他尽可能地避开了走廊,加快步伐进入电梯,直接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键。

    电梯下行的短暂时间里,司渡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密闭空间让他越发心悸,电梯抵达负一层,他几乎是冲出了电梯门。

    地下车库比平时更加阴冷,空无一人,只有他如同幽灵般…茫然地走着。

    窒息感,已经快将他吞噬了。

    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需要与记忆里那个捂着嘴痛哭无助的小男孩拔河。

    就在司渡几乎不能喘息、视线开始模糊的时候,不远处,迈巴赫车前,赫然出现了一抹暖色。

    姜宝梨穿着浅色卫衣,衣服上印着一只卡通小狗。

    姜宝梨靠在他的车边,裤腿全湿了,帆布鞋边缘沾着泥水,手里拿着一柄伞,滴滴答答…

    她有些狼狈,头发也湿了,看到他的一瞬间,眼底绽开笑容,举起伞对他晃了晃。

    “你的车真好找,车库里最酷炫的那一辆,一眼就望见,真不愧是顶级豪车。”

    司渡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冲撞。

    可能是心脏,也可能…是积压多年的委屈。

    “你怎么…在这里?”

    “下雨了啊。”

    姜宝梨抖了抖手里的伞,笑着说,“我来接小狗回家。”

    第78章 煎熬不知道该怎么爱她了。

    雨刮器左右摇摆着,频率很快。

    这是姜宝梨第二次开司渡的车,小心翼翼的…速度非常慢,压到了30以下。

    窗外大雨倾盆,时不时的闪电掠过天际,雷鸣阵阵。

    姜宝梨有点紧张,上手紧握着方向盘——

    “先说好,我拿了驾照,但是很少碰车哦。”

    “要是撞了,我不负责哦。”

    司渡坐在副驾驶,轻轻“嗯”了声。

    姜宝梨瞥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紧抿着唇,手指紧抓着座椅右侧的扶手,有点僵硬。

    她知道他不喜欢下雨天,尤其是…雷雨天。

    这也是为什么她被雷声惊醒之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见他。

    但她不想触碰他的伤口,陪着就好,让他不要那么难受。

    姜宝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司渡,我有个笑话,讲给你听。”

    “嗯。”

    姜宝梨回想之前看到过的段子:“那个…你知道,为什么蚕宝宝很有钱吗?”

    司渡:“不知道。”

    “因为它会结茧。”

    说完,姜宝梨期待地望向他。

    见他一脸茫然,姜宝梨怕他听不懂,于是解释道:“因为它会节-俭。”

    茫然脸,直接变成了问号脸。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在思考这个笑话的逻辑…

    “Get不到谐音梗啊?结茧,节俭~”

    司渡:……

    算了,失败。

    她又继续说:“那换一个,你知道蜻蜓为什么断了翅膀还能飞吗?”

    司渡认真地思忖片刻,回答道:“蜻蜓有两对膜质翅膀,断了一只,会影响平衡,但不一定会丧失飞行能力,主要取决于断裂的位置和剩余翅膀的完整性。”

    姜宝梨:……

    冷笑话…不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解答的。

    “你要听正确答案吗?”

    司渡:“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我说有就有。”姜宝梨不服气地说,“因为它很坚强!”

    “离谱。”

    “这是冷笑话,冷笑话的本质就是…离谱…”

    姜宝梨越来越感觉,他们的思维隔着一个银河系那么遥远。

    司渡似乎也察觉到她恹恹的兴致,他不想扫她的兴,于是道:“我也有个笑话讲给你听。”

    “哦?”姜宝梨顿时来了兴趣,“你也会讲笑话?”

    “嗯。”

    “洗耳恭听。”

    司渡沉吟几秒,组织语言道:“有天,光合作用中的叶绿体突然罢工,他说,我吸二氧化碳,太累了,我要辞职。线粒体冷笑,你辞职了ATP谁合成?叶绿体想了想,说那就自求多福。”

    姜宝梨看着司渡,拧了眉。

    司渡:“光合作用,懂?”

    姜宝梨:“懂一点。”

    她高中生物课,勉强及格吧。

    司渡看出姜宝梨并不懂,进一步解释道:“叶绿体产生ATP和糖类,线粒体负责消耗它们,叶绿体如果罢工,线粒体就慌了。”

    姜宝梨:……

    一点都不好笑!!!

    虽然她真是一点儿也get不到这位爷的奇怪冷笑话。

    但当她转头望向他时候,无意中,捕捉到他嘴角一抹笑意。

    笑了啊。

    虽然极力在压着唇角,嘴角轻微上扬的弧度,很浅,很治愈。

    转瞬即逝。

    完了,他的笑点好奇怪。

    姜宝梨觉得自己没办法让他开心起来,她根本不会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学冷知识。

    热知识也不懂!

    好在,他惨淡的脸色好转了很多,不像刚刚那样紧绷了。

    雨势渐小,姜宝梨一会儿看路,一会儿看他。

    “看路。”司渡提醒她。

    眉宇舒展开来,没有了刚刚的紧绷感。

    “抱歉抱歉。”

    ……

    姜宝梨带司渡回了自己的家,算是司渡第二次进门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沈毓楼出现打扰了。

    她走时没有关灯,暖黄色的无主灯,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空力气漫着淡淡柑橘调香薰的味道,甜而不腻。

    其实,有点迟疑。

    司渡不想和她深夜共处,他怕自己会失控,会对她作出“不好”的事情。

    事实上,他脑海里一直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和她做所有“不好”的事情…

    “进来啊。”姜宝梨将湿漉漉的雨伞放到阳台边晾着,脱下了外套,领口露出了纤细的一截锁骨。

    司渡移开视线。

    她的锁骨,好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想咬……

    刻意不去看她,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追着她。

    直到瞥见她一边进卧室,一边将白色的奈罩从衣服底下取出来了。?

    女生都是这么脱的吗?

    “浴室在那边,毛巾和浴巾是我的,你可以用。”姜宝梨指了指半开的玻璃门,“你先洗?”

    “嗯。”司渡简短地回应,进了浴室。

    为了降火,他用冷水洗澡。

    冰冷的水冲着他紧绷的身体,闭着眼,感受身体里燃烧的那团火焰…降下来。

    下半身还是将应的。

    脑海里也全是她的样子,她笑起来嘴角的梨涡,说话时昂扬的尾音,还有她摘下奈罩之后的样子…衣服下面的样子…

    一拳砸在了瓷砖墙上。

    指节紧绷泛白。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痛恨那个余生只会在病床上度过的男人…

    半小时后,司渡走出浴室,身上穿的是她提前为他准备的居家衫,还是上一次他喝醉了过来穿过。

    “这件衣服,不像新的。”他随口问,“哪个狗东西穿过?”

    姜宝梨:。

    鬼晓得哪个狗东西穿过。

    她笑而不语,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时,换上了她常穿的那条黑色

    绸质睡裙,肩带松垮垮地挂在肩头,大腿根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司渡别过脸,兀自走到了沙发上,抱起了抱枕。

    沙发对于他高大的身材来说,实在够憋屈,他不得不蜷起长腿,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大狗似的…别扭地蜷着。

    姜宝梨是累得不行了,虽然有点子想法,奈何上下眼皮打架:“那我不管你咯。”

    “嗯。”

    她懒懒地倒在床上,秒秒钟就睡着了。

    司渡睡了一会儿,听见她均匀地呼吸声,睁开了眼。

    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下半身口口得跟坠了铁似的。

    睁开欲望交织的黑眸,望着那张大床,看着床上只占了一小点位置的女孩,她好像是刻意给他留出了一大半的空间。

    而她,侧卧在床上。

    夜色漫着她如蜜的肌肤,睡裙肩带已经滑落到臂弯,无意识地翻过身,领口彻底兜开了,露出胸前柔软的曲线。

    被子只盖到腰间,樱色唇瓣微微张开,仿佛等待被蝴蝶亲吻。

    司渡感觉某个部位疼得快要冲出去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

    夜晚漫长。

    ……

    早上,司渡送姜宝梨去了乐团。

    他眼角的青黑很明显。

    单手搭着方向盘,没刮胡子,有点潦草,但依旧帅得没天理。

    “到了。”

    下车时,姜宝梨忽然伸手,拧了拧他的脸颊:“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呢,昨晚没睡好吗?”

    司渡脸色沉沉地避开。

    何止没睡好,他几乎一夜没睡。

    听着她翻身时床单的窸窣声,数着她均匀的呼吸,直到晨光熹微时,才勉强合眼。

    短暂浅眠了个把小时,梦里全是她——她散开的衣领,她微张的唇,她在他伸下舒服得蝉抖的样子…

    煎熬。

    “你不会病了吧?脸色好难看。”姜宝梨凑近了些。

    嗅到她呼吸有橙花的甜香,司渡更僵硬了:“你要迟到了。”

    “干嘛有冷冰冰的。”姜宝梨不太满意地嘟哝,“我惹你了。”

    “没有。”

    “那你就不能温柔点。”

    司渡转过头,漆黑的眸子,不见底。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胸腔里翻涌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冲动——恨不得将她揉烂了吞进肚子里,让她与他骨血相融…

    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也不会用这种天真又残忍的表情看着他…

    不知道该怎么爱她了。

    怎么样…都不够。

    “梨。”他忽然开口,“你会不会离开我。”

    “为什么要离开你。”姜宝梨愣了愣。

    “我不知道。”

    “又胡思乱想什么啊?”

    司渡感觉自己又要病了。

    黑沉的眼神…纠缠着极致的渴望,望着她。

    像个…超级大变态。

    “操!走了走了!拜拜!”

    吓得姜宝梨赶紧解开安全带,逃之夭夭了。

    再不走,怕是要被他囚|禁play了。

    男朋友身上总是散发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阴湿感,怎么破啊!

    ……

    上午,沈毓楼拾掇着眼前这一束黑白纸包裹的白色百合花,换上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准备出门。

    门口,接到了乔沐恩的电话——

    “毓楼哥,今天米兰的LeternelCouture的知名婚纱设计师Isabella来我们的婚纱门店了哦,我们试婚纱的日期要提前到今天上午。无论如何,你今天都一定要放下所有的会啊,生意啊,客户啊…陪我来试婚纱,我们当面和Isabella交流,这样才好让她帮我改婚纱。”

    沈毓楼没有停下脚步,坐进了劳斯莱斯车里:“今天恐怕不行。”

    “啊,为什么?”她嗓音里明显有失望。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要去南郊的陵园。”

    每年如此,从无例外。

    “啊,是阿姨的忌日啊,那你节哀哦,不要难过。”

    “嗯,婚纱可以按原定计划等两天再去,设计师也不是非要见的,我们的婚纱早就设计好了。”

    沈毓楼听到她的安慰,那句“你是否要跟我一起去的话见见妈妈”的话,已经涌到了喉头。

    “可是…Isabella真的很难约哎,毕竟是我们的世纪婚礼,我想穿最完美最漂亮的婚纱登场…”

    乔沐恩嘟哝着,对他一个劲儿撒娇,“今天我们一起去敲定婚纱,明天我就陪你去祭拜你妈妈,好吗?Isabella只在港岛呆一天,明天就回米兰了。早一天晚一天,我相信阿姨不会介意的,婚礼肯定更重要呀。”

    沈毓楼眼神忽然变得很冷。

    “好。”

    嗓音低沉如铅。

    “那说定了哦,下午2点,在star三楼。”

    他紧攥着手机,像要捏碎了似的。

    他翻开微信,找到了三年前和姜宝梨的聊天记录。

    三年前的今天,姜宝梨醒来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是——

    “给你讲个笑话,我高中时加入了一个躲猫猫社团,他们的团长,到现在还没找到。【笑】”

    看着这些冷到不行的冷笑话…

    沈毓楼眼底却有些酸劲上涌。

    她以前为了逗他开心,逗他笑,学了好多的…冷笑话。

    她不会再讲给他听了。

    他不配

    司机问他:“沈总,现在还去南郊陵园吗?”

    片刻后,沈毓楼将那束新鲜的百合花扔出了窗外,轻飘飘地说——

    “去音乐厅。”

    想见她,发了疯一样想见。

    第79章 信任喜欢被她哄着

    去音乐厅的路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沈毓楼想到很多以前的事。

    过去十多年,每年的今天,姜宝梨都会陪他去南郊走一趟。

    冰冷的墓碑下,长眠着他最爱的人。

    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去不了。

    继母邝琳容不得半点晦气,更不能听到任何与他母亲有关的音讯,否则,麻烦不断。

    那时候,沈毓楼在这天都不敢哭,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而邝琳在这天的心情会非常好,甚至会在别墅里开party,请很多小朋友来家里和沈真真沈嘉青玩儿。

    欢笑声穿透走廊。

    沈毓楼强迫自己笑,必须得笑,直到嘴角肌肉都变得僵硬。

    深夜里,他才会溜进姜宝梨的房间,眼泪一个劲儿一个劲儿地淌着。

    姜宝梨怕他哭出声,被邝琳听到会挨打,她紧张地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将纤细的手腕递到他嘴边——

    “嘘,别出声,咬这儿。”

    后来,她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一堆冷笑话,笨拙地讲给他听,就为了让他在这天能开心一点。

    长大以后好多了,不必再躲躲藏藏,虽然也不能张扬,但可以去看望母亲了。

    每年这时,姜宝梨都会悉心备好一束沾着晨露的百合,那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她陪他去陵园,走在他身边,像一道影子。

    沈毓楼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需求——

    他骨子里渴求着被珍视的感觉。

    姜宝梨曾将他奉若神明,凡事都为他考虑,连穿衣打扮都要合他心意。

    小渔村捡回来的小野猫,用全部的生命,爱着他,卑微又虔诚。

    她依附他,需要他…另一方面,她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后来,他为了讨得乔沐恩的欢心,也会勉强自己去顺从她。

    可事到如今,角色颠倒,他才是居上位的那一个…

    乔沐恩很蠢,蠢不可及,她始终意识不到,这段关系里谁才是执棋者。

    她仍旧在面前使着小性子,要他迁就她,哄着她,一如过去三年。

    也许,她从来便看不起他私生子的身份…

    念及至此,沈毓楼胸口闷得发疼。

    ……

    中午,姜宝梨拎着帆布包从排练厅走出来,准备去对面的意式简餐厅吃个饭,然后去私人的休息时小憩片刻。

    却在大厅的回廊边,见到了沈毓楼。

    他倚在大厅的罗马柱旁看手机,一身整肃的黑西装,挺鼻薄唇,眉眼生动。

    他有着一张很经得起推敲的皮相美人脸。

    姜宝梨有些讶异,今天这日子,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毓楼哥,你怎么来了?”

    沈毓楼回过头,看到她。

    她穿着日常宽松的T恤长裤,发丝挽过耳鬓,耳垂有一枚小巧的白珍珠。

    倒是难得,平时她不怎么喜欢化妆,今天倒是带了点淡淡妆,很精致,一双狐狸眸更显灵动。

    只是看看她,心里的淤堵便散了很多。

    “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去看

    阿姨的吗?”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不开心的时候,永远有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接住他的情绪,是多么珍贵和幸运啊!

    他好想抱抱她,但他不敢,也不能。

    “今天先不去了。”沈毓楼忍着心里的滞涩,脸上挂起了和煦的笑意,“下午还有点事,晚上过去。”

    姜宝梨好奇地问:“什么事啊?”

    她知道沈毓楼内心深处藏着对母亲多么深厚的爱意,过去什么事…能让他在忌日这天放弃去看望她。

    沈毓楼收敛了眼底沉沉的阴霾,说道:“今天乔沐恩约了试婚纱。”

    说完这话,他观察着姜宝梨的反应。

    姜宝梨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惊讶。但也仅限于此,没有太多别的情绪,更没有难过。

    “疼老婆哦!”她甚至跟他开起了玩笑,拍了拍他的肩,“也行,明天你可以带乔沐恩一起去看看阿姨。”

    那些年,他让她淋过的雨,此刻尽数化成了她眼角一湾笑意。

    似乎前尘往事,尽数勾消了…

    沈毓楼喉间发苦,他宁愿看她哭。

    也不要对他…无所谓。

    但现在,她只拿她当家人,再没有更多了。

    沈毓楼不敢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笑着说:“婚纱店离这边不远,约的下午两点,这会儿没事儿,来给你送点咖啡。”

    说完,他递出了原木色纸袋。

    “不要了。”姜宝梨伸了个懒腰,露出洁白的一截腰线,“我准备吃了饭睡会儿呢。”

    他僵硬地抽回了手:“也行,我还以为你中午也要忙。”

    “也没那么忙啦,平时没演出,摸摸鱼,彩排或者练新的曲子,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姜宝梨见他好像的确无所事事,便又问道,“嘉青最近怎么样,腿彻底痊愈了吗?回学校了吗?”

    “嗯,回去了,你看他最近的朋友圈了吗?”

    “没有啊,他没发朋友圈。”

    “那他一定是把你屏蔽了,他发了他和他女朋友的合照。”

    “What!!!”姜宝梨睁大了眼,“谈恋爱了臭小子!”

    沈毓楼温柔一笑:“是啊。”

    她摸出手机翻了好一会儿:“没有啊,最近的朋友圈还是上次我们去露营呢。”

    “他屏蔽你了。”沈毓楼摸出自己的手机,翻开了沈嘉青的朋友圈,“喏,他女朋友。”

    姜宝梨连忙凑过来,好奇地伸手戳开照片,放大看。

    照片里,沈嘉青和另一个小姑娘在校园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

    他身边的女孩笑起来嘴角有小酒窝,他们都穿着校服,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哇噻,臭小子,可以啊!”

    姜宝梨盯着照片看了许久。

    柔软的发丝,落到了沈毓楼的手边,像一片羽毛,凉丝丝。

    沈毓楼指节绷紧了,很努力才能忍住,想要替她拢过头发的冲动。

    姜宝梨浑然不觉,只低头盯着手机,嘴角微微翘起。

    沈毓楼看着小姑娘轮廓柔美的侧脸,唇瓣如早樱。

    他有些怔怔地,眼神,无法抽离。

    “为什么他朋友圈没有屏蔽你?!”姜宝梨抬头。

    沈毓楼立刻移开视线:“我用小号加了他。”

    姜宝梨笑出了声:“哈哈哈,真的假的。”

    “嗯,他以为我是个游戏大佬,还约我带他玩游戏。”

    “所以你干嘛用小号加他?”

    “监控他的早恋情况。”

    她促狭地说:“那你还真是个好哥哥,怎么没见你对沈真真这么上心。”

    沈毓楼心里回答她——

    因为沈嘉青是你在意的人。

    姜宝梨继续饶有兴致地翻着朋友圈,沈毓楼贪恋着这短暂的共处时光,享受她甜美的笑容,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橙花香。

    “聊得很开心?”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冷冷的。

    姜宝梨回头,看到了司渡。

    他指间夹着一支未燃尽的烟,倏而,扔掉了烟头,缓慢地碾碎在脚下。

    眼神晦暗不明。

    “司渡,他…”

    话音未落,沈毓楼反而上前一步,对司渡解释道:“我中午没什么事,来看看我妹妹,差不多该走了。”

    沈毓楼不想听姜宝梨的解释,更不想让她以后见他有任何负担。

    然而,在他便要和司渡擦身而过的瞬间,司渡忽然抬起手,指节抵住他的肩膀。

    力道,不轻不重。

    沈毓楼不明所以地望过去。

    他的眸子仿佛化不开的浓墨,只一眼,便要将沈毓楼钉死在原地——

    “再让我看到你……”

    他慢条斯理地笑着,眼神却戾气十足,一字一顿地威胁道,“我宰了你。”

    ……

    沈毓楼离开之后,姜宝梨仍能感觉到身旁男人身上散发的低气压。

    司渡敏感,她生怕误会,连忙向他解释:“刚刚是在看嘉青的朋友圈。”

    司渡眼底暗沉一片。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对沈毓楼怎么样,可司渡心里,还是不舒服。

    沈毓楼那冒犯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刻进骨血里。

    他恨不得将他眼珠子挖出来。

    但他不想吓到姜宝梨,吃醋生气这种事,三年前已经闹过了。

    姜宝梨挺不安,歪着脑袋看他:“你生气了吗?”

    没等他回答,她整个人已经贴了上来,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

    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拖长音调,一个劲儿地哄着:“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嘛,真的只是随便聊了几句。”

    司渡本来想说自己没生她的气,只是很讨厌沈毓楼。

    但是…被她一个劲儿地哄着,感觉好像…也不错?

    司渡故意板着脸,不吭声,任由她像只黏人的猫似的,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姜宝梨夹着嗓音撒娇,各种哄,不过哄着哄着,搂着腰的手,就不安分地滑进了裤腰里面,揪住…

    司渡:……

    他将她不听话的手扯出来,无语地望了她一眼:“干什么?”

    “你不理我。”

    “不理你,你就…”

    她瞄他胸口一眼:“那你有没有软软的奈奈给我摸,就只能…”

    “……”

    “能不能改改你的流氓作风?”

    姜宝梨没皮没脸地一个劲儿对他笑,酒窝里渗了蜜糖似的,踮脚亲了他一下:“你不喜欢,以后我就少跟他说话,怎么样?”

    “你先告诉我,你对沈毓楼是怎么想的。”

    姜宝梨松开了手,想了想,认真地说:“他是把我养大的人,我没有别的亲人了,但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可以不和他见面。”

    司渡盯着她真挚的眼睛,忽然泄了气。

    他知道她有多渴望亲情,知道沈毓楼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不用。”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减少接触,就行了。”

    “哇,忽然这么大方?”

    “因为信任。”

    “好难得的信任!”她夸张地捂住心口,下一秒又笑嘻嘻地牵住他的手,“那我请你吃美味大餐!”

    司渡低头,看着她紧紧牵着他的手。

    从来没有一刻能比得上现在…被幸福填满的感觉。

    他好喜欢被她哄着…

    第80章 婚礼“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沈毓

    楼推门走进婚纱店,恰好看到乔沐恩将一件缀满碎钻的婚纱,扔掷在桌上。

    “在婚纱店工作留这么长的指甲?”乔沐恩的手指尖,几乎戳到店员脸上,大发雷霆,“我等了半年的高定,现在被你弄成这样!”

    “对不起,乔小姐,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Isabella就要过来了,你马上给我解决这件事!不然我要你好看!”

    乔沐恩素来维系着她人淡如菊的优雅人设,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发了这么大的火儿。

    沈毓楼被她尖锐的嗓音戳得脑仁疼,又想起了中午看到姜宝梨和司渡甜蜜的模样。

    曾几何时,她也那样哄过他,对她笑起来,酒窝里像是酿了蜜。

    想到她,再看看眼前的乔沐恩。

    终究意难平。

    不,他的选择没有错。

    他不计一切代价向上爬,也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

    门当户对很重要,相敬如宾地过完这一生,也是很好的。

    他回头望向乔沐恩。

    她戴着Cartier镯子的手,狠狠戳着店员的胸口,指摘她弄坏了自己的婚纱。

    店员被乔沐恩吓哭了,哭哭啼啼地剪掉了指甲,求她不要计较,自己会努力补偿。

    乔沐恩发泄了一通脾气,心情才算变好。

    设计师Isabella过来了,她和她叨叨了半个多小时,聊着自己对婚纱的构想和不满意的地方。

    回头望见沈毓楼站在窗边发呆,于是叫了他——

    “毓楼哥,你也来看看啊,给点意见,裙子要怎么改才搭得上我的气质?”

    “你穿什么都好看。”沈毓楼温和地说。

    本来很平常的一句话,莫名其妙的又点燃了她的火线:“沈毓楼,你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

    沈毓楼皱了眉。

    她用尖锐的嗓音、不顾一切地向他发起质问攻击:“如果你是跟姜宝梨结婚,还会这样子敷衍她吗?”

    沈毓楼心里窝了火,但他很好地控制住情绪的野兽:“你在乱七八糟说什么?”

    “你是不是还喜欢她,你自己心里清楚,她一回来,你对我就像变了个人!”乔沐恩不想装了,索性直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中午去见谁了。”

    沈毓楼脸色冷沉:“你找人跟踪我?”

    “你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我会做这样的事吗?”乔沐恩一字眉委屈地蹙了起来,“她回来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明明你的眼睛里应该只有我的!”

    沈毓楼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在高脚椅上,不想理她。

    烦,心里烦得要命。

    不想和她在这里吵架,不体面。

    乔沐恩见他不想回应,索性冲过去,从他衣兜里揪出了那张被他珍藏的照片,扔在地上,狠狠用高跟鞋踩了又踩。

    “这是什么东西,你随身带着,一天到晚拿出来看!”

    “我都知道!都知道!”

    那张被她踩得稀烂的照片,便是那次露营在船上钓鱼时,沈毓楼和姜宝梨的合影照。

    也是他将无人机从水里打捞上来、拼了命去挽救的一张照片。

    沈毓楼没有说话,却猛地一挥手,玻璃杯掉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碎玻璃四溅,溅到了乔沐恩脚边。

    乔沐恩吓了一跳。

    沈毓楼沉着一张脸,正眼都没看乔沐恩,锐利的眼神却扫向了旁边用手机录着视频的一个女生。

    嗓音低沉,带着冷冰冰的威胁——

    “删了。”

    那女生脸色微变,赶紧删掉了视频。

    乔沐恩看出来了,就算她发这么大的火儿,沈毓楼首先关注的…还是姜宝梨!

    怕任何可能存在的风险,威胁到她。

    她再也受不了了,哭着跑了出去。

    沈毓楼的手攥紧了拳,指甲嵌入了掌腹之中,深深凹陷。

    疼痛让他的神经都绷紧了。

    他怎么可能跟这种女人相敬如宾。

    简直像个笑话。

    不过很快,沈毓楼的理智便压过了情感,他追了出去,在街口追上了乔沐恩,用力攥住她的手。

    乔沐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汪汪的眸子,又是委屈、又是埋怨。

    “你来追我干什么!你去找她啊!去找那个捞女啊!”

    她哽咽着,使劲儿甩开沈毓楼的手。

    但没有挣开。

    沈毓楼轻拂过乔沐恩略带微卷的发丝,悲悯地看着她:“傻丫头,别哭了。我们就要结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才不信你,你就会骗我!”

    “我没有骗你,最近只是生意上出了一些问题,才会有些走神。”沈毓楼耐心地解释,“这个月,仁瑞医疗营收首次出现了负增长,我有些心烦。”

    乔沐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呢。

    “真的吗?那你…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沈毓楼轻笑了一声,黑眸盯着她,看得乔沐恩有点不安了。

    倏而,他缓慢地开口:“事到如今,你还在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这三年,我对你的付出,原来是一点儿也看不到吗?”

    乔沐恩微微张开嘴,又阖上。

    忽然无言以对。

    沈毓楼眼底多了几分薄凉:“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我陪你来看婚纱。如果这都不能让你满意,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做?”

    最后几个字,嗓音带了极度的压抑和不耐烦。

    乔沐恩都懵了。

    见沈毓楼转身要走,她慌忙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毓楼哥,对不起嘛,我错了,我就是…就是怕你被那个捞女给骗了。”

    沈毓楼轻呼出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放缓了语气:“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夫了,马上,我们就要结为夫妻,任何不信任都会让我们的联姻,沈乔两家的联盟,土崩瓦解。你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我知道了,不会了!我保证。”

    乔沐恩小鸟依人地靠着他的胸口,紧紧抱住他,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而沈毓楼的眸光,却望着街边汹涌的人潮。

    心里,一阵厌恶。

    ……

    乔沐恩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懒洋洋的摸过手机,才想起要给沈毓楼打电话——

    “毓楼哥。”她拖长了尾音,带着刚睡醒时的娇懒,“不是说今天一起去给阿姨上坟的吗?你现在开车来接我吧,我化个妆就出门,应该时间差不多。”

    电话那段,风声簌簌。

    沈毓楼站在南郊陵园,白色的墓碑前,指尖轻轻拂过母亲照片上的浮尘。

    他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了,今天公司有事,以后再去吧。”

    电话那边,女孩似松了一口,语气顿时变得轻快了:“这样啊!那好吧,正好下午丽思也约我逛街呢,那就以后再去咯!”

    沈毓楼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白色百合花放在她的墓前,沈毓楼跪了下来。

    照片里,女人笑容温柔,眉眼间,依稀是他年幼时记忆里的模样。

    喉咙发紧,情绪像泛滥的海潮,有些收不住。

    他仍旧强忍着,绷直的后背,轻微地颤抖,哽咽几乎快要忍不住。

    低着头,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

    砸在干燥的墓碑前,晕出深色的痕迹。

    很痛苦,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无数次地告诉过自己,没有关系,这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结果。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整个港城,除了覃御山和司渡,再没人能压他一头。

    仇,也报了。

    不后悔,不后悔,他不后悔…

    心里一直回想着这三个字。

    可胸腔里的酸涩,如涨潮一般翻涌,几乎要将他溺毙。

    每次看到她和司渡在一起,看到她对他笑,看到她眼底的光。

    沈毓楼的心…都会翻来覆去地疼。

    他不爱乔沐恩,一点也不

    爱,哪怕他试着想要去爱她、接纳她,扮演一个温柔的未婚夫…

    可是每一次靠近,他都觉得窒息。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害怕有一天醒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亲手掐断她的脖子。

    眼下的局面,已经坏成了这个样子。

    婚礼在即,宾客名单已经定下,婚纱照也拍完了,喜帖印好…

    全港岛,都等着看这场盛大的世纪婚礼。

    “妈妈……”

    他嗓音沙哑,颤抖得不成调。

    “我到底…该怎么办?”

    “您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狂风骤起,枯叶被卷飞,锋利的边缘擦过他的脸颊。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

    沈毓楼和乔沐恩的婚礼,在“深海璨星号”上举办。

    晨间,“深海璨星号”静静地停泊在维港,雪白的游轮在清晨日光中,如同一艘巨型母贝。

    码头上早已经挤满了记者,但并不是所有记者都有资格被邀请上船。

    因为几乎全港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都被邀请上了船,顶流明星在这里也是绿叶般的陪衬。

    姜宝梨很好奇乔沐恩的那一套婚纱,据说由米兰高定品牌LeternelCouture耗时半年手工缝制,裙摆缀满了钻石,极致浮夸。

    “深海璨星号”的甲板就是他们的主婚礼现场,被改造成了玻璃板面的礼堂,脚底下就是透明海水。

    这个创意真是不错啊。

    姜宝梨能够想象到,届时阳光折射的海浪波纹照在新娘子的脸上,是多么的美丽。

    可恶,这么好的idea怎么没让她先想到!

    姜宝梨一直在研究甲板上的婚礼主现场,穿着洁白小西装的沈嘉青,遥遥地看到她,很想来找她玩。

    奈何沈毓楼交给他一项讨厌的任务,让他看住了沈真真,离姜宝梨越远越好。

    无奈,沈嘉青只能跟讨厌的沈真真待在一起,俩人总在拌嘴。

    没一会儿,姜宝梨望见了覃御山。

    他穿着一件绣着暗纹的黑色中山装,打扮低调,却是相当器宇轩昂。

    他初初露面,周围立刻围上来一圈想要攀谈的商界大佬。

    而他却始终保持着疏离的社交距离,偶尔颔首,惜字如金。

    他的话…似乎并不多。

    与人交往,保持着淡淡的君子之交。

    姜宝梨觉得有点割裂,至少,与她相处时,这位覃先生…那是相当的话痨。

    能从她的幼时经历聊到古典音乐。

    话多得不得了啊。

    覃御山似心有所感,偏头瞥见了姜宝梨。

    两人遥遥对视一眼,她心头一惊,连忙逃避地移开视线,假装没望见他,躲到船舱另一边的视觉盲区。

    很没礼貌,她知道,但谁让这位大佬是覃御山。

    她很早就知道,他是司渡的死对头,之前去夏威夷那次,她和他遭遇枪|击事件,极有可能与他有关。

    虽然姜宝梨对覃御山的印象很好,觉得他真是很有意思、也很值得尊敬的长辈。

    但…还是敬而远之吧。

    溜了溜了。

    阿辉以为覃御山会追上去,跟小姐聊会儿天,毕竟这么多天没有见面了,他每天每天都在思念她,经常独自到音乐厅去看她排练,还不敢让人知道。

    “覃先生,您最近很少见小姐了。”

    覃御山轻叹了一口气:“人家谈恋爱,见我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更何况…”

    想到夏威夷那件事,他真是…后悔不迭。

    本来认亲就犹豫,现在更加生怯意了。

    ……

    姜宝梨为了逃避社交尴尬,走到了宾客较少的游轮二层。

    咸咸的海风拂面,楼下的喧嚣渐远了些。

    沈毓楼和乔沐恩刚走出内舱,准备去甲板上拍拍照,一出来就遇上了她。

    乔沐恩脸色一秒便沉了下去,就跟应激的兔子似的,看看她,又望望身边的沈毓楼。

    沈毓楼方才与她交流婚礼细节的时候,浑身漫着淡淡的死感,这会儿看到她,倒是瞬间来了精神——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里不能进吗?”姜宝梨望望他们身后的内舱室,“我社交恐惧症都犯了,上面没人,来避避难。”

    他迟疑片刻:“司渡没跟你一起?”

    “他还在实验室,晚点来。”

    “三楼酒店的房间,你可以休息。”沈毓楼体贴地递来一张房卡,“没有人打扰。”

    “噢,好!”姜宝梨接过房卡,目光掠过乔沐恩紧绷的脸颊。

    哪怕过去恩怨纠葛,但现在,她已经嫁给了沈毓楼…

    她展颜一笑,大方又体面:“婚纱很衬你,Isabella的高定果然名不虚传。”

    “谢谢。”乔沐恩提了提珊瑚色的唇,笑得很敷衍。

    待一群人拥着新郎新娘下楼的时候,转角,乔沐恩对伴娘团中的闺蜜陆丽思使了个眼色。

    陆丽思会意,端着红酒杯,悄无声息地从伴娘团里退出,径直朝着姜宝梨所在的二楼走了过去。

    姜宝梨找到一处不错的海景露台,坐下来,海风掀起她裙摆的薄纱。

    痒痒的,像羽毛拂着她的腿。

    陆丽思端着一杯满满的红酒走了过来,经过她背后时,故意倾斜了酒杯——

    “啊呀!”

    红酒泼在了她的裙襟胸口上,浅色礼服瞬间晕开暗红的酒色。

    关键是,着红酒tm还是滚烫的。

    姜宝梨连忙站起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胸口雪白的肌肤,瞬间红了一大片。

    疼得要命。

    “真是不好意思呢。”陆丽思用那镶了钻的美甲捂嘴,故作惊讶地说,“我都没看到你哎,宝梨,你没事吧,快快快,快擦一下。”

    说完,她抓起餐巾,粗暴地往她胸口上擦,本来就快烫了水泡的肌肤,被粗糙的餐巾布料用力一擦,更是疼得她眼前一黑。

    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很不客气地甩开了:“煮得这么烫的红酒,你管这叫不小心?”

    “你这话说的…”陆丽思抽回手,歪头露出天真表情,“某些人当年抢别人男朋友的时候,都可以不小心,难道我不可以?”

    她凑近姜宝梨耳边,压低声音:“这杯酒,是我代沐恩敬你的,。”

    说完,她嚣张跋扈地笑着,转身要走。

    姜宝梨才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陆丽思!”

    陆丽思回头,抱着手臂懒懒问:“还有事吗?”

    却见姜宝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手里拿着刚刚装了红酒的空酒杯。

    “你要干嘛?”她防备地退后一步。

    却见姜宝梨将手中的红酒杯往栏杆上一磕,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锋锐的玻璃刃扫过了陆丽思的脸。

    又快有狠!

    霎时间,陆丽思左脸颊便多了一道血淋淋的的伤口。

    陆丽思摸上脸颊,满手的血。

    触目惊心。

    “啊!啊!我的脸!”

    伤口不深,肯定没她疼。

    但见了血,陆丽思捧着自己的脸,吓得快要晕过去了。

    “姜宝梨,你…你疯了!”

    姜宝梨扔了杯子碎片,笑着说:“抱歉啊,我的手也没长眼。”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人群的围观,陆丽思捂着鲜血淋漓的脸颊,气得发疯:“你这个疯女人!”

    她气呼呼地走上前,扬手就要打她。

    好在沈毓楼及时出现,挡在了两人之间。

    乔沐恩和一群人也迅速赶了过来。

    沈毓楼用力扣住了陆丽思的手腕,猛地将她甩开。

    陆丽思重心不稳,踉跄着撞翻香槟塔,水晶杯碎了一地。

    乔沐恩连忙上前扶起她,回头冲沈毓楼怒喊道:“你推她干什么,她是我的伴娘!”

    沈毓楼眼尾肌肉轻颤着,太阳穴噗噗直跳,肉眼可见是发了火儿:“今天,没有伴娘了。”

    乔沐恩瞪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他锋锐的黑眸直戳着陆丽思,仿佛要将她钉死了一般:“滚下去!”

    随即,便有两个黑衣安保一左一右地架起陆丽思,将她带下游轮。

    陆丽思拼命蹬着腿,被人拖走的时候还不断回头喊着她——

    “沐恩!沐恩!”

    甲板之上,一片死寂。

    乔沐恩气得脸色惨白,转身跑开了。

    沈毓楼转身,看着姜宝梨胸口那一片烫伤,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指尖——

    “没、没事吧?”

    姜宝梨敏捷地推后了一步,看看围观的人群,冷淡:“我没事,管好你的新娘。”

    说完,她转身便要走。

    “梨宝。”

    “别跟着我。”

    姜宝梨匆匆下楼,站在围栏边,平复着心里翻涌的火气。

    没有乔沐恩

    的授意,陆丽思怎么敢对她做这种事。

    但现在乔沐恩要嫁给沈毓楼了,连带她现在看沈毓楼都已经开始不爽了。

    胸口疼死了,姜宝梨连婚礼都不想参加,只想下船了。

    重新回到甲板上,远远地,望见了司渡从私人专属快艇上登了船。

    他穿深色西装,眉眼深邃冷峻。

    只在望向她时,眼神才有一丝丝解冻融雪。

    他大步流星朝姜宝梨走过来。

    姜宝梨拽着他,走进游轮无人的内舱豪华房间。

    没人了,姜宝梨才卸下全副武装,揪住他西装领带往下拽,额头抵着他胸膛哼哼——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她一直捂着胸口,司渡没看到那一片绯红,皱眉问:“哪里痛。”

    她缓慢地移开了手,可怜巴巴地说——

    “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