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救命!” 步美惊慌失措地叫道。
枪筒正抵着太阳穴,小女孩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害怕的,几人怕刺激到绑匪,都顿住了动作。
几道冰冷的目光投来,硬是将劫持人质的犯人吓得咬了下舌头,嚣张的气势也弱下来,威胁的话说得颤颤巍巍。
“总、总之,你们不许动!”
知花裕树冷哼了下。
搞威胁?
好人才会被威胁,像他们这种坏蛋根本不吃这一招。
【短暂强化】技能开启。
挟持吉田步美的劫匪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长相过于引人注目的漂亮男人居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目光左右逡巡。
声音忽然从耳后传来。
“我在这儿呢,你在看哪里?”
伴着嘲讽似的轻笑,知花裕树劈下一记手刀。
完事儿,收工!
昏过去的劫匪两手一松,另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接住了往下掉的吉田步美,原地颠了两下。
“锵锵!知花选手和吉田选手配合完美,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十分!冠军!”
吉田步美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知花裕树对她做了个wink,小女孩儿终于破涕为笑。
知花裕树这一番动作速度太快,两个公安警察和FBI还能跟上他的动作,吃瓜群众们却是一颗心刚提起来,又摇摇摆摆地放了回去。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一个年轻人犹豫着鼓了下掌,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般跟着噼里啪啦鼓掌,伴着几句此起彼伏的“好厉害”“是警察吗”“太厉害了”“看到刚刚那一招了吗,好帅啊”。
刚刚还大叫着“冠军”的知花裕树这会儿却慢慢红了脸,抱着吉田步美挪了两下,藏在离他最近的冲矢昴身后,低下头小声说:“不、不客气……”
瓷白的少年皮肤晕出薄薄的浅红,像只刚出笼的热气腾腾的虾饺。
冲矢昴一下子就感觉到一左一右朝他射来的冷淡目光,分别来自他的前同事波本以及奇怪的邻居圆光树(很明显是假名)。
冲矢昴:“……”
不要因为自己是男同,就看谁都像男同。
自从两年前身份败露后,冲矢昴——也就是赤井秀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得到组织的消息,他对莱蒙以及围绕着莱蒙展开的各种混乱关系的印象还停留在离开组织那时候。
也是在离开组织那个晚上,赤井秀一才意识到,原来琴酒和波本都对莱蒙抱着那样的心思。
波本有那种心思倒是不奇怪,琴酒居然也会这样确实让赤井秀一结结实实惊讶了一番。
那个男人居然也会有爱人的能力吗?
当然,当时卡梅隆猜测莱蒙喜欢他也把赤井秀一吓了一跳。深受美国文化影响,赤井秀一倒没有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他只是不想卷入那些一看就很混乱的关系。
不过脱离当时的场景仔细思考,赤井秀一便意识到是卡梅隆想多了。
莱蒙这家伙确实有很多奇怪的不知所谓的想法,但赤井秀一能肯定,莱蒙面对他所表现出的感情肯定不会是爱。
他确实对他很不错,但如果硬要形容,赤井秀一会觉得,最初莱蒙看着他的时候,眼里的情绪更像是——
渴望。
他那时候在渴望什么呢?
几个月前,FBI和CIA达成合作的时候,赤井秀一从基尔口中得知,莱蒙陷入了昏迷,被组织藏了起来。
这次忽然在超市见到他,赤井秀一还挺惊讶的。
至于说同时又碰到了莱蒙的追求者波本,以及疑似追求者神秘邻居,就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这男人确实长着一副魅惑人心的相貌,他叛逃的那天晚上,几个FBI同事只是那么惊鸿一瞥,便不停歇地念叨了几个月。
尽管他们声称只是为了了解敌人。
呵。
冲矢昴很识时务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以免自己被牵扯进追求者们的明争暗斗。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波本居然还没追到人,看来公安警察的蜂蜜陷阱课似乎学得很一般。
还是说,公安警察已经陷入别人的蜂蜜陷阱,跳不出来了呢?
安室透看着粉褐发男人嘴角露出的浅淡笑容狠狠蹙了蹙眉。
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极其令人讨厌的味道,得和小花好好聊聊,让他离这家伙远一点。
不过现在有一件别的事情要做。
安室透回忆了下刚刚是哪个劫匪拿走了知花裕树的项链,朝那人走过去。
起完哄的吃瓜群众们这会儿很有经验地开始了分工合作,一部分人帮忙守住现场,一部分人合作绑起劫匪,一个人打电话报警,一个人略微犹豫后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个别劫匪似乎伤得很重)。
还有人凑过来问了知花裕树一句有没有受伤。
知花裕树连忙摇头。
那人又问他怀里的吉田步美有没有受伤。
一大一小一起摇头。
知花裕树脸上的热度褪去,把吉田步美放到地上,和小姑娘说了几句话。
事件到此姑且算是完美解决,但知花裕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他捏着下巴沉思。
直到看见少年侦探团凑上去关心吉田步美。
知花裕树敲了下手心。
对了,是那个啊!
是缺了萩和松田说的那个柯南的神奇飞天气球!据说连导弹都能接住的神奇气球!!
小小一个少年侦探团真是卧虎藏龙。
好想把柯南偷走玩几天呀!
忽然后背发凉的江户川柯南:“?”
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圆谷光彦:“怎么了,柯南?”
“没什么。”
江户川柯南疑惑地朝投来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对上一双漂亮的宝石般的灰色眼睛。
下一秒,浅金发男人走了过去,灰色眼睛的目光移开,落到男人身上。眼睛微微弯了下。
金发男人低头轻轻捏起他的手腕,将一串手链为他戴上。
那是不久前被劫匪抢走的手链。
金发男人垂下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水,小麦色和雪白的皮肤交叠,爱意毫不遮掩,江户川柯南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已经麻了。
第三个确诊患者。
他麻木地拽了拽灰原哀的衣袖,“喂,灰原,你能不能告诉我,知花……”
“不能。”
江户川柯南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锲而不舍,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是能一个劲儿地刨根究底。
“拜托了!要不然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也可以,他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被纠缠了好一会儿,灰原哀烦不胜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行啊,可以告诉你,我是他妈。”
曾经的衣食父母怎么就不能算妈了?
江户川柯南豆豆眼:“欸?”
他震惊地发现灰原哀看起来居然挺认真,“……灰原你到底多少岁了?”
“60岁整。”灰原哀抱起手臂,“江户川,麻烦你以后记得尊老爱幼。”
她指了下自己,浅浅一笑,“既老又幼,杀人也没关系,别再烦我了,明白了吗?”
江户川柯南:“……嗯。”
他又往知花裕树那边瞥了一眼,银发少年被金发男人和黑发男人夹在中间,有些茫然地听他们说话,好像一只懵懵懂懂马上要被抓住的小兔子。
江户川柯南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打扮成女性的少年被松田警官公主抱抱在怀里的场景……
他现在很庆幸松田警官是爆炸物处理班的,不是搜查一课的,这个场面不会再变得更加混乱。
等等。
现在知花裕树疑似也是组织成员,而赤井先生也曾在组织卧底,而且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也认得对方,难道——
“啊,我们不熟。”冲矢昴严肃强调道。
伊达航抹了把脸,“哦,嗯,我知道了。”
接到报警电话,得知这边的超市发生了抢劫案,伊达航就赶紧拉上非常看好的优秀后辈高木涉一起出警了。
赶到现场后,伊达航平生第一次恨自己干嘛做什么都这么积极,明明刚刚目暮警官都说他有空了,完全可以交给目暮警官的!
谁能想到会在这里忽然碰到老熟人。
那张脸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更何况对方一看见他便很热情地叫着“伊达警官”。
身旁还跟着那位“原配男友”,另一边则是许久不见的同期——许久不见的眼睛快黏人家身上的金发同期。
很遗憾时隔多年的重逢是在这样的场景。
降谷零,你个金发紫眼的家伙也去当小三了?
知花裕树,一款对他的同期特攻。
从一开始的接连震惊,到现在已然麻木。
#白月光他回来了
#替身情缘你别跑
#我要你把肾换给他
……最近不该陪娜塔莉看那么多剧,脑子都看杂了。
总之,景,身为家里唯一的独苗,你千万要撑住啊。
伊达航忽然神色凝重,左右环视全场,试图确认诸伏景光不会忽然从某个犄角旮旯忽然冒出来,也加入抢男友豪华套餐。
景光没找到,倒是对上了那个粉褐发男人的眼睛……镜片。
然后对方就说了那句话。
伊达航莫名地感到欣慰。
……
因为这起意外事件,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采购硬生生拖到了两个小时。
等简单做完笔录,搜查一课的警察们将犯人带走,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几十分钟前,知花裕树已经向萩和松田发了短信,简单说明了情况,所以倒不必担心晚归的事情。
不过,知花裕树没有说的是,他其实在考虑尽快搬出松田家。
一开始借住在那里只是意外,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将来万一自己高级犯罪分子的身份暴露,两个警察可是会跟着倒霉的。
知花裕树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事,提起购物袋。
转过身,发现小雪莉、苏格兰和波本都看着他。
每个人都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第122章
这个场景似乎很像玩游戏时候会遇到的状况。面前摆着三条线,每条线都会通往不同的未来。
可惜现实并非游戏,知花选手还在沉思,诸伏景光已经主动走了过来,弯腰把他手里的袋子拎过去。
波本也紧跟着过来了,把他手里另一部分袋子也拎过去。
只剩下小雪莉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把薅住江户川柯南的后衣领子,和少年侦探团一起跟着冲矢昴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刚刚到底是想说什么。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从刚刚开始就脸色不太好。”
额头处贴上一只温热的手。
知花裕树掀开眼皮,对上一双关切的蓝色猫眼。
这张脸的易容是他亲自设计的,和苏格兰本人的温和气质截然相反,唯有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框出几分和他本人相似的温柔。
此刻眉头微微蹙着,目光里盛着担忧。
安室透也注意到知花裕树从刚刚开始神色便有些疲惫,只是提了两个购物袋都有些晃晃悠悠站不稳。
“难道是有什么后遗症吗?”金发男人扶了知花裕树一把。
知花裕树摇了摇头,“有点累了而已。”
是【短暂强化】的后遗症罢了,除了身体用不上什么力气外,没有别的问题。
诸伏景光提议道:“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这里离你的别墅很近,你也很久没去过了,要不要去那里休息?”担心知花裕树会拒绝,诸伏景光小声补上一句,“诸伏警官最近也住在这里。”
他记得小树还不知道自己和高明哥是兄弟,所以用了诸伏警官这个称呼。
安室透也听见了这几个字。
他十分疑惑。
能让hiro用诸伏警官称呼的肯定不会是自己,那就只剩一个人了——hiro的哥哥,长野县警察诸伏高明。
安室透倒是记得hiro曾和他说过,知花裕树很小的时候在诸伏家隔壁住,所以和兄弟两个都认识,当年知花裕树被几个神秘人掳走时hiro的哥哥也在现场。
但hiro也说过,小花应该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才对。
那他为什么还会认识hiro的哥哥?
从hiro的语气推断,两个人关系似乎还很亲近。
甚至于知花裕树在听到hiro这么说后很快就点了点头,“好呀,就去那里休息吧。”
安室透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看向金发男人:“安室你呢?也要一起去光家里吗?”
说起来,波本现在知道圆光树就是苏格兰了吗?应该知道了吧?
情报人员不可以那么笨蛋。
安室透看了眼幼驯染的表情,轻咳了下,“……我就不去了,小花你好好休息。”
知花裕树感觉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哦。”
发生了抢劫事件,超市也要提前关门。三人走出超市大门,知花裕树冲安室透摆摆手,目送他走远,然后和苏格兰并排一起往别墅那边走。
苏格兰将两袋东西提在手中,又空出一只手扶着走路有些晃悠的知花裕树。
“真的没事吗?”
知花裕树把一部分重量压在他身上,摇摇头,露出一丁点儿笑来。
“没事的,光,你也太小心了。”
唉,光怎么会这么担心他呀,真是让人没办法。
天已经黑了,眼前的路月色蜿蜒。
黑发男人忽然停在知花裕树身前,蹲下去。
“我背着你走吧。”
知花裕树一愣,“欸?不用,我很重的,还是——”
“没事。”两条腿被手一勾,知花裕树软倒在人后背,银发垂下,蹭过男人脖颈。
诸伏景光也露出点笑,微微偏头柔声道。
“以前经常背着狙击枪来回走,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这样走快一些。”
他顿了下,“诸伏警官说不定马上要休息了,你不想早点看到他吗?”
知花裕树这下没了别的意见,乖乖趴了下去,揽住苏格兰的脖子。
……
诸伏高明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台灯在桌子上照出一圈亮白的光,将书本边缘也映出毛茸茸的感触。
他拿手轻轻刮了下纸张边缘的细小毛边。
成年人皮肤厚,轻轻刮一下只会留下一道一闪而逝的印记,可小孩子的皮肤嫩,一不小心就会划出血痕。
小时候的知花裕树就算是放在小孩子堆里也是格外嫩的那个。
诸伏高明微微摩挲着手指。
知花裕树从小就格外讨人喜欢,认识还不到一小时,他的父母便俨然已把小不点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好嫩生生的弟弟。
而负责照顾弟弟的第一天,诸伏高明便眼睁睁看着脆皮弟弟一头冲进书架里,被一堆倒下来的书砸了个晕头转向,胡乱扒拉的时候一根指头又被纸张边缘划破,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
人倒是很坚强,一声没哭。
起来拍了拍灰,对着他一下子把脑袋弯到膝盖处软软地开口:“哥哥,对不起,小树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错了。”
诸伏高明当然不会因此责怪他。
哪怕那句话说出了股“我下次还敢”的味道。
他找出医药箱,给人清洗了伤口,小心贴上创可贴,又交代:“小孩子皮肤嫩,容易受伤,你得离锋利的东西远一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诸伏高明没有因为孩子小就改变自己的说话风格,但他等着小树像景光一样吐槽希望哥哥说话正常点。
不过出人意料的,小不点树仰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一字一句道:“高明哥,我喜欢读书,我不觉得痛。我想变得像高明哥一样厉害。”
小小一团孩子还没有他腰高,诸伏高明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喜欢读书是好事。”
小孩子不仅容易受伤,伤口也比成人好得慢一些。
那道被纸张边缘浅浅划出的伤口过了足足三四天才淡下去。
诸伏高明每天都要看一眼,直到痕迹消失才放心。
他的弟弟景光也注意到了好朋友的伤口,每天他给小树涂药换创可贴的时候都要在旁边守着,绞尽脑汁地做些鬼脸哄人开心。
小树也很配合,每次都张着嘴巴笑两下,等景光走开才叹气。
“真是小孩子,太幼稚了。”
那时候诸伏高明只觉得好笑。
在他看来,小树和小景光都是一样的,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都是他的弟弟。
可这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最终却为了救他,在他面前被人掳走,从此杳无音讯那么多年。
诸伏高明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个小充电宝——是那个时候小树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他身边没有什么和他相关的东西,只剩这么个有些好笑的礼物在漫长的岁月里聊以慰藉。
他把充电宝拿出来和桌子上的书并排放在一起,盯着它们出了神。
诸伏高明至今也不知道,在失踪的那些年月,小树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那想必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身为刑警,诸伏高明见过的案件很多,其中不乏因为经历太过惨痛而使受害人出现记忆障碍的情况。
诸伏高明无法想象小树也会经历那些类似的事情。
只是一想,便心口胀痛。
他连被纸蹭一下都能划伤,怎么能经受更多的伤害呢?
上天怎么忍心让那么好的人经受更多的伤害呢?
诸伏高明本想着,既然小树已经忘掉那些过去,那就无论好坏,从头再来。
可偏偏就在他下定决心勇往直前,不计后果、不会后悔地爱他时,却从弟弟那里得知,小树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昏迷。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诸伏高明心想,似乎他带给知花裕树的永远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从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道被纸张划出的伤口仿佛过了二十多年也未能真正愈合。
他总是在让他受伤。
他告诉小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但倘若他便是他的危墙呢?
诸伏高明并不迷信,但十多年找不到小树的踪迹时,他也曾向霓虹的八百万神明许愿,希望能给他抛下些许蛛丝马迹。
在这偌大的世界,那虚无的神明终于又将他的心爱之人送回眼前。
本已够了。
是他贪得无厌,竟忍不住想要摘下明月。
或许不要贪心就好了。
比起自己的那些心思,他更希望小树一切都好、诸事顺遂,希望他的人生不会再遭受任何苦难,或者至少能让他代他受过。
哪怕此后再也无法相见。
“愿保兹善,千载为常。”诸伏高明轻声喃喃,“小树,你还好吗……”
闭了闭眼,将小充电宝放回抽屉,关上台灯。
诸伏高明起身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时针即将指向9,那一行人还没回来。
景光不是会领着一群孩子贪玩的人,诸伏高明有些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他走出卧室,拿起落在起居室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眼。
十几分钟前景光刚发过一条消息。
[遇到了一起抢劫案,稍微耽误了时间,马上就回去了。——光]
东京的犯罪率确实比别的地方高一些,尤其是米花町。
诸伏高明披上外套,打算出门接一下弟弟。
拉开门,正对上外面刚要开门的人。
微凉的月光照下来,不够明亮,却刚好够人看清眼前。
比梦境更清晰。
更突然。
仿佛虚无的神明再次施舍下一丝怜悯,又让他窥到不可得的一角。
在记忆里生根发芽的银发少年伏在自家弟弟的背上,微微歪着脑袋,从诸伏高明的视角,只能看到柔软的银发,合拢的银色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梁。
合着眼的时候那么安静漂亮又乖巧。
——你从哪儿把人偷出来的?
诸伏高明想问。
好在他的弟弟没有放任他的思维继续发散。
“高明哥,”诸伏景光压低声音说,“他睡着了,我们先进去吧。”
第123章
【短暂强化】的副作用是会让人进入三天的虚弱期。
受副作用的影响,知花裕树在半路便趴在诸伏景光的后背睡着了。
不知道是何时到了目的地,也不知是何时被人放在了床上,只是沉沉地陷入了黑色的梦境。
梦里一片血色,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心里蓦然生出几分茫然无措和浓重的恐惧。
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吗?
“喂,往这边!”有人在说话,手里拿着一把枪。
一晃眼,那把枪到了他的手里。
他对着人说:“你走吧,我会死在这里。”
死亡。
哲学家们在书本里探讨这个概念,从苏格拉底到列维纳斯……知花裕树最喜欢的有关死亡的论述,来自兔国的古哲学家。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他并不十分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最初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时,脑海里浮现的正是这一行字。
他死了,然后又活了。
黑暗中,知花裕树倏然睁开眼,沉沉地喘了几口气。
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米花町别墅的卧室。不知道此刻是几点,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知花裕树有些不习惯这样。
以前还在当死活人的时候,晚上系统把能量供应降到最低,就算地震来了也没法把他惊醒,几乎没有这种在夜深人静时忽然醒过来的体验。
附近远离主干道,连车辆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可怕,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般。
知花裕树揉了把脸,自言自语道:“去喝点水好了。”
气候好像有点奇怪,夏日的夜晚居然有几分冷意。
知花裕树随便披了件外套开门,木门微弱地发出了吱呀声。通往厨房的路会路过起居室,知花裕树惊讶地发现起居室里透出了微弱的光线。
似乎是有人。
好奇心驱使,他推开一点门缝。
茶几上亮着一盏装饰用的小夜灯,黑发男人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搭在膝盖处,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他抬头朝门口看过来,随即一怔。
短暂的沉默后,他叫了他的名字。
“小树。”
几个音节在唇舌间轻咬而过,似乎有几分缱绻的味道。
“高明哥,你还没睡吗?”知花裕树推开门走进去。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诸伏高明,没想到居然半路睡着了,太丢人了。
他停在诸伏高明身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好、好久不见,高明哥。”
嗓音紧张得微微绷了起来。
诸伏高明眸色深沉地看着他,轻声道:“好久不见。”
知花裕树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到黑暗里,看诸伏高明没有反对的意思,慢慢试探着在对方身边坐下。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诸伏高明克制住动作,敛眸低低地问:“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知花裕树愣了一下,没想到诸伏高明也知道他之前昏迷的事情。
大概是苏格兰告诉他的吧。
这样也好,就不用特意找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联系对方了。
“也才醒过来了一个月多一点点而已。”
知花裕树做好了会被诸伏高明质问为什么醒过来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的准备,狡辩……不是,解释的话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贪玩而已,他绝对没有忘记高明哥。
这不一听苏格兰说他在这里,马上就过来见他了……半途睡着那也是意外罢了!
出乎意料的,诸伏高明只是“嗯”了声,便抛开了这件事,转而问他:“是不是睡得不好,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知花裕树不想让他担心,赶紧摇头,“没有,睡得时间太多了而已!”
小夜灯照在灰色眼眸的眼底,乖得不得了。
诸伏高明叹气,“做噩梦了吗?”
知花裕树:“!”
高明哥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会读心术吗?
“好像是,我其实记不得梦到什么了。”知花裕树捂着心口,表情茫然。这倒不是在说假话,他确实不记得都梦到什么了。
“现在还不到两点,时间还早,你还能再睡会儿。不介意的话,我坐在旁边陪着你。”
诸伏高明不知道导致知花裕树昏迷近两年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可以探究的领域,只是凭着质朴的想法,知花裕树在他眼里还是大病初愈的病人,得好好休息才行。
知花裕树这会儿确实很不想自己一个人,忙不迭地点头。
等躺回还带着余温的床上,知花裕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一截雪白的手腕晃来晃去,“高明哥要一起睡吗?”
说着这样的话,那双眼还无辜地眨巴着。
好像……对可能会导致的那些后果缺乏概念。
诸伏高明很是无奈。
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会对他产生最不堪的欲望,想要将他不留一丝缝隙地占有的男人。
竟然就这么不设防备地发出邀请。
这样的念头刚刚冒起,诸伏高明又想起那声对自己的质问。
倘若他便是他的危墙呢?
假如他的靠近确实会给小树带来不幸呢?
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说出来怕是会成为大和敢助三年的笑柄,可放在小树身上,他有些不敢去赌那个万中有一的可能性。
自己怎么样都好,可他再不想让小树受到一点伤害了。
小树是他这么多年的人生里唯一喜欢的,而且正在爱着的人,再怎么珍惜都仍觉不够。
诸伏高明起身给知花裕树掖了掖被角,微微沙哑着嗓音说:“我不困,在旁边陪着你就好。”
知花裕树的一只手还露在外面,掌心向上,微微摊开。
诸伏高明的目光落上去,出了神。
这只手正是小时候在书架前被划破的那只手,那道曾被纸张留下的血痕自然早就消失不见,可看上一会儿,又会错觉血珠正再次汩汩冒出。
诸伏高明忽然想到。
他还没问过小树,疼不疼?
在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岁月,做噩梦惊醒的时候,会有人陪着他吗?
诸伏高明的目光太过专注,令人无法忽视,知花裕树奇怪地跟着看了眼自己的手。
一只手有什么好看的?
知花裕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短暂强化】的副作用又开始起效果,他打了个哈欠,合上眼,迷迷糊糊地说了声“晚安”。
循着声音,诸伏高明的目光终于从手心上移,落到知花裕树的脸上。床头的夜灯浅浅映亮了他的轮廓。
银发柔软地垂落,雪白里透着一丝薄红的脸颊被枕头挤得微微鼓起来。
就这么看着,想要吻下去的冲动便烧得人心口疼。
指尖掐住掌心,疼痛带来清醒。
偏偏这时候知花裕树又忽然睁开了眼。
闪烁着淡淡微光般,漂亮得更胜星空。
他微微抬起一点脑袋看着他的方向,小声询问。
“高明哥,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
诸伏高明以前曾和自家弟弟说过“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以此劝诫他要懂得克制与节制的道理。
身为哥哥,他自然也一直都在以身作则。
可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
越是努力克制,爱越是肆意疯长。
诸伏高明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下杂乱的心跳,关上了床头的夜灯。
骤然的黑暗剥夺了视线,知花裕树以为这就代表了拒绝。
有些失望地合上眼。
温热的感触却准确地捕捉到额头,手指也被捕获,彼此交叉相扣。
知花裕树怕惊走这个极轻的吻,忍耐住想动弹的冲动。
于是这个吻真的如他所愿,停了很久。
久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能捕捉到些许模糊的轮廓。
嗓音喑哑地贴着耳廓响起。
“晚安,做个好梦。”
……
出于卧底时养成的习惯,诸伏景光的睡眠很浅。门外出现微弱的响动时,他便醒了。
诸伏景光的卧室和知花裕树的卧室离得很近,他听出那是知花裕树的方向传来的声音。
拉开房门,恰好看到银发少年的背影。
诸伏景光跟上去,看着知花裕树进了亮着灯的起居室。
走廊没有灯,仅有窗口透进的月光映出些许光亮。诸伏景光站在黑暗里,盯着那道没有合上的门出了神。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从门里传出来。
门里门外,仿佛遥远的两个世界。
诸伏景光心想,会在这时候待在起居室的只有哥哥了。
回来的路上,发现小树在自己后背睡着的时候,第一时间浮现在诸伏景光心头的,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窃喜。
这实在没有道理。
他拿哥哥做诱饵哄着小树回到这里,可心底里,他原来并不想让小树见到哥哥。
哪怕只是晚上一会儿也好。
至少今天,是只属于他的重逢。
诸伏景光想不明白。
哥哥明明知道自己从小就很喜欢小树,在误以为他是女孩子的时候还一心想要让他做妻子,为什么还会喜欢上小树呢?
那样理智冷静的哥哥,难道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吗?
他故意给哥哥看安静趴在自己后背睡觉的小树,故意在哥哥面前展示小树对他的信任和亲昵……
那么聪明的哥哥肯定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哥哥会生他的气吗?
现在这样做,是在生气吗?
不,是哥哥的话,就算生气也不会将小树牵扯进来。
哥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喜欢小树。
像他一样,他们都喜欢小树。
这样广阔的世界,偏偏喜欢上一个人。
诸伏景光微微垂眸,黑发从额前滑落,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里面的人要出来了,他下意识闪身躲在一旁,藏在黑暗里,又失了魂一般跟到卧室门外,看着两人进去,关门。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人再从里面出来。
蔚蓝澄澈的眼底逐渐翻涌起深沉的墨色,诸伏景光忽然有些恼恨自己过于敏锐的听力。
要是没有听见声响就不会跟出来看了。
那样。
就不会翻涌起这样剧烈的,快要将他溺毙的——
嫉妒。
第124章
知花裕树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直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依然很清晰地残留在脑海中。
梦里的他是个小孩子,和诸伏一家是邻居,他很喜欢邻居家的哥哥诸伏高明,每天巴巴地跑到对方家里找他玩。
有时候还会等在路口翠生生的还未开花的樱花树上。
知花裕树没有经历过这段事情,可这些梦境清楚得好像回忆一般,太过真实。
或许正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来自原本的那个早就死去的知花裕树,因为他的精神正逐渐和新的修复好的身体彻底融为一体,才逐渐触发了这些原本并未被系统开放给他的记忆。
这就解释得通了。
不过如果梦境里的内容是真实的,那岂不是说高明哥真的有一个弟弟?
知花裕树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他记得梦里高明哥的弟弟好像叫什么光……叫景光来着……
是很可爱的小男孩。
长着一双漂亮的蔚蓝色猫眼。
等等,蔚蓝色猫眼?
那不就是苏格兰的等比例缩小版吗?
知花裕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惊醒了靠在旁边沙发上支着脑袋闭目养神的黑发男人。
诸伏高明一晚上都没睡,就坐在知花裕树身边安静守着他,感觉到他被梦境困扰的时候就低头吻一下他的额头。
意外的很有用,紧绷的身体总是会很快放松下来。
临天明的时候,诸伏高明才挪到沙发上,合着眼睛养了会儿精神。
虽然一夜没能休息,一睁开眼,黑发男人的眼睛仍旧清明冷静,不见一丝疲态,玉一般的皮肤被朝霞映着,格外白皙。
知花裕树自己就是个很白的人,不管和谁站在一起都会将对方衬得黑上几分。诸伏高明是难得的与他肤色比较相近的人。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没想到诸伏高明就这么守了自己一晚上,怔了下,“没事。”
对方不放心,来来回回将他看了几遍,确认他确实没什么事才放松下来。
知花裕树忽然产生了一个问题。
高明哥对他这么好,到底是因为原本那个知花裕树,还是现在这个知花裕树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这个疑问,却是头一次,有些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白皙光洁。
而梦境里,小知花裕树的手似乎曾受过伤。昨天晚上,高明哥看着他的手时,是在想这件事吗?
“到底怎么了?”诸伏高明轻轻捧起了他的脸,“心情不好吗?”
“没有。”知花裕树马上回答,他笑了笑,“是在想一些无聊的问题啦。”
房门被敲了两下,传来模糊的苏格兰的声音。
“小树,起床了吗?早饭已经好了。”
知花裕树连忙应了一声,“起床啦!”
“介意我进来吗?”
问是这么问,苏格兰却没等他回答便拉开了门,随后顿了下,“原来高明哥也在啊。”
诸伏高明很淡地蹙了下眉头。
知花裕树从床上下来,左右看了看,对着苏格兰摇摇头。
“不介意。”
……
苏格兰也称诸伏高明为高明哥欸,他该不会真的是对方的弟弟景光吧?
知花裕树捏着下巴沉思。
虽然早就识破了苏格兰的卧底身份,但他从来没想过要询问对方的真实姓名。如果他问的话,苏格兰大概会愿意告诉他。
只是没有必要。
他毕竟是组织成员,如果他知道了苏格兰的真名,难保不会因为什么意外将这个名字泄露出去,给对方带来更多麻烦。
不过在波本的梦里,他记得波本确实这样称呼过苏格兰——
“景。”
所以苏格兰果然就是诸伏景光吧。
名侦探树真是太聪明啦!
嘿嘿。
忽然发现这个秘密提醒了知花裕树一件事。
早饭过后,诸伏高明要去警视厅工作,家里只剩下知花裕树和苏格兰两个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花裕树感觉苏格兰一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叫了两声“光”,对方都没什么反应。
“Hiro。”知花裕树拿出杀手锏。
诸伏景光蓦然回神,愣住了,“小树,你……”
恢复记忆了吗?
知花裕树两手托着下巴,弯起眉眼笑了笑,又一本正经地说:“没想到被我识破了你的真实身份吧,苏格兰,这就是推理。这双眼已经看破了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真相,你就是高明哥的弟弟景光!”
诸伏景光:“……”
其实他也没有非常刻意地在小树面前隐藏自己和哥哥的关系,但也没想到时至今日小树才发现两人是兄弟。
原来没有恢复记忆啊。
算了,这样也好。有了那段记忆,小树说不定会更喜欢哥哥。
只是很短地沉默了下,诸伏景光马上收回思绪,说:“不愧是组织的未来新星莱蒙,果然深不可测。”
知花裕树:“……”
明明推理出了这么了不得的真相,也被很捧场地夸了,怎么会毫无爽感?
知花裕树挠了挠脑袋,“算了,我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想和你说——”
“光,你可以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了!”
这下诸伏景光是真的愣住了。
“当初约定的时间是五年,现在虽然还没到,但已经没有必要了。其实这件事在我昏迷前就想要告诉你的,结果又耽误了这么久,对不起。”
知花裕树的目光描摹着诸伏景光易容后的模样,轻声感慨:“虽然是我亲自设计的脸,但果然还是更喜欢苏格兰本来的样子。”
骤然得到这样的消息,诸伏景光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知花裕树问他:“做回公安警察的话,我们还是朋友吗?”
诸伏景光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给他生出忐忑的时间。
“当然是。这一生我都会是你的……朋友。”
倘若爱人不能够。
便当作朋友。
……
说要恢复身份,却也不是让诸伏景光撕下面具,跑到警视厅的楼下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就能简单结束的事情。
公安警察出了名的心黑,诸伏景光这三年的空白如果解释不清,轻则一辈子再难升职,重则会被当作背叛扔进监狱。
这一点早在当初提起这个易容计划时,知花裕树就考虑到了。
他把苏格兰当作挚友看待,无论如何也不会救了他的命,却毁掉他的前途。
早在三年前苏格兰“死”去的时候,知花裕树就安排了自己信得过的医生开始按时间半真半假地伪造数据。
这样公安如果去查,就会发现苏格兰当年只是受了重伤,被组织秘密安排在地下医院养伤,因为伤势过重,持续昏迷了两年多,近几个月才开始逐渐恢复。
然后在他这个有药可救的组织成员帮助下成功逃了出去。
苏格兰在他的医院给他打了三年工,对那里很了解,公安问起细节也不用怕。
完美!
知花裕树先去了趟医院,和当初负责此事的医生重新对接了一下,确认该伪造好的东西都伪造好了,放在不会被轻易找到,但也不会找不出来的地方。
这些东西不能直接递给公安看,得让公安自己发现,这样那些心眼像蜂窝煤一样的公安警察才会相信。
准备万全,只要公安警察不是每个都像波本那么难对付就不会有问题。
晚上回到家,知花裕树详细地和诸伏景光分享了他的计划。
而如果不是亲耳听着知花裕树同他交代这些事情,诸伏景光都没想到他居然悄悄地为他考虑了这么多这么细,甚至是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诸伏景光成为公安警察并不是为了什么前途,他只为自己心中的正义。
对于可能会接受的层层审查,他早有准备。
可他不在乎的前途,知花裕树替他在乎了。
诸伏景光没忍住将银发少年紧紧抱在怀里,脑袋低下去贴着颈窝轻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树……”
知花裕树被过于用力的怀抱勒得有些肋骨疼,副作用还没过去,他使不上力气,也挣不开,小小地蹭出一点呼吸的余地。
话说苏格兰的胸肌还是这么软呀。
稍微走了下神后,他茫然开口:“按、按我说的办?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湿漉漉的气息贴着耳后,手指插进发间,一声很轻的叹息烫得耳廓发软。
诸伏高明刚好在这个时候回家了。
知花裕树正对着玄关,看着黑发男人开门,进来,顿住脚,安静地看过来。
“光……景光……”知花裕树拍了拍诸伏景光的后背,试图让对方松开他。
诸伏景光应该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才对。
但他还是更紧地收拢了怀抱,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头里。
“小树,我是想说——”
“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知花裕树隐隐感觉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上辈子在肉文世界他曾有过被兄弟俩同时占有的经历,但那些扭曲的经历显然无法为现实的世界提供帮助。
他有点慌。
看着哥哥忐忑地叫了声“高明哥”。
诸伏景光这时候放开了他,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知花裕树又把目光移到弟弟身上,摇摇头,“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诸伏高明没有对两人刚刚紧紧抱在一起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如常地走进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兄弟两个的目光都落在知花裕树身上,并没有侵略性,却让他无端生出一种正被两道目光一点点剥开的错觉。
身体本来就发软,这下更是有点颤了。
太奇怪了。
“让光给高明哥解释吧,我困了,先去睡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一定有用!
知花裕树也不确定苏格兰是否想让自己哥哥接触到有关组织的部分真相,站在他的角度,自然是希望高明哥离得越远越好,所以才刻意挑了高明哥不在的时候和苏格兰解释这些。
至于苏格兰要不要选择告诉哥哥,这就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了。
知花裕树逃回自己的卧室。
萩和松田那边他已经说过最近要回家住了,没有问题,手机里的定位也已移除,不过还得再挑个时间去把葡萄酒接走。
知花裕树换上睡衣,窸窸窣窣上了床。
睁着眼。
睡不着。
沾床就睡的人竟然也会有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时候。
他有点怕继续做梦。
和系统聊了会儿天,系统犹豫着建议道:[要我在你的脑子里多加一道防护吗?那样就不会再做梦了。]
知花裕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用了,会做噩梦也挺好的。]
只有活人才会做噩梦,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奢侈的享受了。
[阿统,能念书给我听吗?]
梦里,诸伏高明就会给那个知花裕树念书。
绝对没有嫉妒的意思,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房门响了两下。
正在等系统挑书的知花裕树抬眸看了眼,微微支起身子。
“请进。”
诸伏高明端着茶盘走进来。
“怕你睡不好,给你煮了杯安神茶,喝点再睡。”
安神茶里放了玫瑰百合和桑葚,喝起来甜甜的。
知花裕树端着水杯喝茶,诸伏高明便在旁边垂眸看着他。
银发长了不少,低头的时候会滑落,他抬手帮人拢到耳后,如同水一般的触感,不由顿了会儿。
手下的耳朵慢慢染红了些许。
银发少年掀开眼皮看了看他,眼底藏着千千万万闪烁的星辰,“我喝完了。”
唇瓣润了一层水渍,饱满欲滴。
像熟透了的樱桃,仿佛咬一口就能爆出甜甜的汁水。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逐渐染上浓重的墨色,直到眼前的银色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诸伏高明倏然惊醒,别开目光。
心里有些懊恼。
又在小树面前失态了。
他身体刚好,还不知道有没有残留什么后遗症,自己却尽是想些这种东西。
知花裕树被诸伏高明看得有些害羞,但并不讨厌这样的目光,对方忽然移开,反倒有些失望。
他看着诸伏高明又从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茶盘里拿起什么东西。
是一本书。
知花裕树呆住了。
诸伏高明同他解释道:“我想试试看,在旁边念书给你听,你会不会能睡得更好些。”
喜欢听书助眠,这是知花裕树小时候的习惯。尤其是他的声音,对于小裕树来讲,已经和安眠药的功效没什么区别了。
少年时的诸伏高明也曾为此万般无奈。
可现在想来,要是能让小树睡得好点,自己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了。
不过人毕竟长大了,诸伏高明不确定这一招是否依然有用。
也许习惯早就变了。
相隔的时光漫长,足够变得不再了解对方。
知花裕树好久都没说话。
诸伏高明没敢再看他,只是微微垂眸,冷静地说:“如果你觉得会被吵到……”
银发少年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到了他面前,拉住了那只拿书的手。
雪白的双脚踩在地上,颇有些不管不顾的冲动意气。
“高明哥,我们做吧。”
第125章
知花裕树没办法告诉诸伏高明自己并不是他少年时就认识的那个知花裕树。
从对方的视角来看,他们确实是一个人没错。
长着同一张脸怎么会不是一个人呢?
没有关系,他不会因此怪罪高明哥。
那个知花裕树已经消失了,现在站在高明哥面前的就是他,听到高明哥告白的也是他。
他可以重新和高明哥一起创造更多更多的记忆,然后把以前的那些全部覆盖掉。
知花裕树才不会做别人的替身,哪怕那个别人某种意义上也是他自己。
高明哥那么喜欢他,只要他们做了,一定能成为高明哥新的印象最深的回忆。而且身为肉文男主,他所掌握的技巧足够让高明哥舒服到想忘都忘不掉。
睡前读几句书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高明哥会爽到根本不再记得那些。
所以——
“高明哥,我们做吧。”
他沉沉地重复道。
诸伏高明被知花裕树忽然冒出的暴言吓了一跳,好在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稳住了神情,没有进一步失态。
终于又将目光上移,落到那张极好看的脸上。
知花裕树自己大概是不知道的,说着大胆而奔放的话,他眼睛里透出的目光却摇晃着轻柔的悲伤与难过。
他惹他伤心了吗?
诸伏高明肯定不会同意这种明显非冷静状态下的邀请,可是发出邀请的是知花裕树,拒绝或许会让他多想、忐忑。
尤其是在他情绪似乎不太对的情况下。
甚至可能会让他误会他没有那么喜欢他。
做出这种邀请,哪怕是冲动之下的邀请,对小树而言,一定也很需要勇气。
他正在小心翼翼、可怜兮兮地藏匿他的恐惧。
诸伏高明在心底轻声叹气。
小树其实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更敏感,他能看到世界上最微小的善意与温暖,同样的,一点小小的刺也能让他受伤。
虽然没想明白是哪里做错了,可他已经惹他伤心了,不能再让这双眼真的蓄起泪水。
他永远不会推开他的。
他想要的一切,他都会给他。
于是诸伏高明把手里的书放回桌子上,把银发少年微微抱起,让他踩着自己的脚,继而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压向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掐着下巴抬起来,低头吻上去。
“唔……”
感觉到怀里人的顺从与配合,那只手缓缓下移,贴着脖颈、脊椎往下,一点点安抚性地抚摸后背。
夏天的睡衣薄,隔着一层布料,手指的热度几乎没有阻碍地传递到皮肤上。
一下一下。
知花裕树的身体被揉软了,靠着腰间那只仿佛早就有所预料的手支撑身体。
口腔被温柔地填充、塞满……玫瑰和百合的香气缭绕在交换气息的间隙,从嘴角溢出的水渍很快被卷走,吞咽。
“去……去床上……”
腿软得站不稳,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音调黏糊糊地搅在一起。
亲吻的动作停了下,知花裕树似乎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气,随后被抱起来,放在床上,吻紧接着又落在鼻梁、唇瓣、下巴、锁骨……
身上几乎被吻了个遍。
……还好没有被拒绝。
发出邀请之后,知花裕树很担心诸伏高明也会用他还不懂得爱,还没有真的爱上他这样的道理拒绝他。
那太犯规了。
干嘛总是对肉文男主提这么高的要求嘛!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现在不再排斥这种事,还敢主动邀请已经很了不得了,总是被拒绝,他也是要面子的。
不过后续的进展和他的计划有些许不同。
知花裕树忘了【短暂强化】的副作用尚未消失,本来手脚便不大能用上力气,被亲了之后更是软得动弹不得。
还说什么要让高明哥爽到根本不记得那些,他现在被吻得呼吸紊乱,浑身都湿漉漉的,从眼睫到指尖都在发颤。
真不妙啊……
他好像变得敏感了。
“唔……高明哥……”
诸伏高明明显对这种事也并不熟练,吻得深入时箍住他腰的手不小心力道重了些许,微弱的疼痛从腰侧传到四肢百骸。
竟带来几分熟悉感。
比起那种被吻得轻飘飘如同飘在云端随时等着坠落的奇妙感触,纯粹的痛和激烈的爽更符合知花裕树记忆里的床上体验。
他的忍耐度很高,不想表现出来的时候,是不会被看出来自己在痛的。
可诸伏高明仿佛确实有读心术,很快就放轻了,继而安抚性地吻过被捏青了的地方。
雪白的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很没出息地前前后后都湿了。
他身上有些历史性遗留的旧伤痕,修复身体并不包含祛疤这么一项,抽奖池里抽出的身体乳倒是能祛疤,可他一年也用不上几次。
那些伤痕也就一直留着。
主要集中在后背。
诸伏高明伏在他身上吻那些伤疤。
这些伤疤也是属于那个小树的,知花裕树不想让高明哥亲这些,微微扭头看过去,“不要亲……”
眼眶有些微红,很委屈的样子。
诸伏高明喉结滚动,放过了那些伤疤,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知花裕树惊了一下。
好大,好烫。
高明哥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还以为他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他全程都没怎么服务对方,只是躺在那里被人亲得哼哼唧唧。
所以只是亲他也能动情成这样吗?
高明哥果然很喜欢他。更喜欢他。最喜欢他。
还以为这个姿势会被直接挤进来,知花裕树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虽然有点大,但努努力可以全部吃下去……身后的人却按住了他的动作,低头轻轻亲吻他的肩膀。
“哈……”
身体过了电一般,他能承受住强势的直接侵入,却似乎受不住落在肩头的轻柔啄吻。
伴着湿黏的吻,掐着腰的手落到前方。
雪白的脖颈不由自主仰了起来,好像是迫不及待要把自己送入狼口的小羊羔。
诸伏高明从善如流地含住了他的喉结,感觉到掌下的身体一阵阵的颤动、哀鸣。
他确信,知花裕树这会儿早把伤心忘到了脑后。
勾了勾唇角,眸光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爱人,汹涌的动作变得平稳,最后安抚性地吻了下逐渐受不住、耷拉下去的眼皮,沙哑着嗓音道。
“晚安,今天也做个好梦。”
知花裕树累得睁不开眼,邀请没有被拒绝,却全程失控,说是做了,可又没有真的做到那一步,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只是被弄得很舒服。
……可没有进来,又感觉差了点什么,依然在云端飘着,落不到地上。
所以这对吗??
累得没法再去细想,脑子里只剩最后一个念头。
*成那个样子,高明哥真的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
虽然知花裕树已经把大半的事情处理好了,但要顺利恢复身份,需要诸伏景光亲自处理的事情也有不少。
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要忙,还要和圆光树这个身份彻底切割开,诸伏景光一时半会儿都没法再待在米花町这边了。
离开前,他想和知花裕树简单道个别。
一向喜欢早起的人偏偏睡了个懒觉。
诸伏景光等到了十点,人还没起床。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终究是轻轻拉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好端端躺着,睡得很熟。
有点热,额头的汗浸湿了鬓角的银发,身上的薄被子却仍捂得严严实实,热成这样也不知道掀开一点。
诸伏景光失笑,坐在床沿轻轻地把闷得人脸颊快要熟透了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动作忽然一顿,蔚蓝的猫眼里顿时染上一层浓重深沉的墨色。
手指轻轻触碰着锁骨处留下的红痕。
睡衣的领口偏大,稍微翻了一点身子便歪下去,将一边的肩膀露出一半,那连绵的红痕也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半。
诸伏景光都能想到这些痕迹是如何被留下来的。
又嫩又软的皮肤,亲吻的时候很难停下来吧。
难怪哥哥今早出门前看着他的目光那么奇怪。他还以为哥哥是担心他会遇到麻烦。
出于谨慎,诸伏景光没有将接下来要做的事全部告诉哥哥,但是也透露了自己要恢复身份的打算。
哥哥怎么可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他把小树带回来的,怎么可以……
他们已经做了吗?
身上的皮肤被薄被和睡衣严严实实挡着,看不到下面的景象。
睡到了这个时间很可能是累坏了,哥哥就算再喜欢小树,也不了解他的身体情况,说不定有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就伤到了小树。
他应该好好给小树检查一下才对。
有没有做都无所谓,不能让小树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光?”知花裕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来。
最近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害得他睡不好。昨晚上终于一夜无梦,不由得多睡了会儿。
结果一醒来就看到苏格兰脸色沉沉地站在床侧,被他一叫如梦初醒般抬眸,表情显出一丝懊恼与窘迫。
顿了下,朝他看过来,又变成有点控诉和委屈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知花裕树努力想了个比喻。
仿佛中年男人发现自己早就欲求不满的妻子终于出轨然后捉奸在床的表情。
他刚刚好真的还在床上。
然后昨晚还真的和高明哥……
知花裕树有点心虚,挠了挠鼻尖,“有什么事吗?光,你今天不是该去处理恢复身份的事情了吗?”
苏格兰今天没有戴易容面具,露出了原本属于他的那张脸。
这么一看,兄弟两个果然长得很像。只是哥哥的皮肤更白些,而弟弟因为工作的原因身材更强劲。
“小树,我想……或许我可以……”
继续作为圆光树陪在你身边。
知花裕树眨巴了几下眼睛等着下文。
看着这样的目光,后面的话就没办法说出口了。
小树为他做了这么多,考虑了这么多。公安那边的工作也耽误了这么久,如果这时候后退,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没什么,只是想来跟你告个别,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会忙得没时间来看你。如果需要帮忙,就去找……”
诸伏景光思考了一圈,越想表情越扭曲。
没一个靠谱的!
哥哥最不靠谱!!
“就去找伊达警官。”
万幸万幸。
“伊达警官成熟稳重,有什么事交给他都能放心。真是太好了。”
知花裕树感觉苏格兰好像哪里怪怪的,不过根据见过几次的印象,伊达警官确实很靠谱。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格兰俯下身子抱了他一下。
薄薄的睡衣布料依旧没什么阻隔作用。
好软,好大,好舒服!
送上门的福利,哪有不收的道理。知花裕树悄悄地、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地蹭了几下。
却被苏格兰捉住手按在胸口。
对方轻轻地向他耳语。
“哥哥喜欢看书,对健身锻炼的兴趣不大,如果选择哥哥的话,以后就玩不到这个了。”
第126章
什、什么?!
知花裕树压根没捕捉到前面的话,只听到最后一句没得玩了。
天都塌了!!
可是也没再给他补救或者狡辩的机会,苏格兰马上松开了他,像刚刚没说那句话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回见,等处理完公安那边的事情再来找你。小树,有关证人保护计划的事情一直都是有效的,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
知花裕树懵懵的,等人走了,房间恢复安静,他慢慢清醒过来,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起床洗漱。
身上很干净,应该是睡着后被高明哥处理过。
但是镜子里露在睡衣外的雪白皮肤上残余着显眼的红痕。
他刚刚居然就是这个样子在和苏格兰说话……
雪白的脸瞬间烧红了。
难怪苏格兰的反应会有点奇怪。
夏天的衣服露肤度高,脖子和锁骨处的痕迹便有些麻烦,虽然很浅,但有经验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痕迹。
系统贴心地说:[需要身体乳吗?]
知花裕树修复身体的这两年,系统也浅浅给自己完成了一次小小的升级,现在有了个异次空间的小背包,可以帮知花裕树装点小东西。
[谢谢,很需要!]
知花裕树对着镜子抹身体乳,脑子里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
肉文男主的大败北啊!!
结果计划想做的事情根本没能做到,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不过堂堂莱蒙陛下可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
知花裕树握紧拳头,背后燃起熊熊火焰。
系统:[?]
怎么忽然燃起来了?
【短暂强化】的副作用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只是被亲一亲就手脚发软了,等着吧,绝对会找回场子的!
知花裕树换上方便外出的衣服,先去松田家把葡萄酒接了回来。
松田家没有人,他留了张便利贴在冰箱上说明情况。
自从这次苏醒后,boss似乎彻底对他采用了放养的手段,没再安排组织的任务给他。知花裕树也用按时去boss那里点卯的方法向boss传达他对组织依然忠心的信息。
双方颇有点心照不宣的味道。
知花裕树知道糟老头子正憋着点坏,只要对方别太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码送他寿终正寝。
但是也不妨碍他偶尔给人添点堵。
整天陪百旬老人演戏,偶尔没素质也很正常。
既然组织那边没有工作要忙,知花裕树便全身心地投入了寻宝事业。
寻宝进度已经93%了!
太不容易了!
回想当初,第一次听到系统说它来自M741星云,要他帮忙寻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某种邪恶骗局。
系统:[欸?你当时可没说。]
知花裕树叉起腰,[那当然,第一次见面就说别统是骗子,多不礼貌。]
系统山呼万岁:[莱蒙大人真是太体恤我们统了!太善良啦!]
真是的,奸臣统的嘴巴还是这么甜。
因为最近抽奖的手气变好了,宝物探测仪的使用次数刚刚耗完,知花裕树又抽出一个【搜寻罗盘】。
是一个可以戴在手腕上的小东西,检测到有宝物出现在一定范围内后,小罗盘里的指针就会一直指向宝物所在的方向。
连着抽出专门用来寻宝的奖品,知花裕树心道自己的运气果然变好了。
他特意去买了两张彩票,中了一瓶醋回来。
这可是知花裕树第一次买彩票中奖,诸伏高明晚上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银发少年跪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对着一瓶醋虔诚许愿。
“无上酸醋大神,请保佑我日进斗金!阿弥陀佛!”
然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诸伏高明神色复杂地在玄关看了他一会儿。
深深反思。
为什么哪怕这个样子他也只觉得对方可爱得不行?
知花裕树抬眸看见了他,眼睛倏然亮了。诸伏高明心道不妙。
这时候再找什么加班的借口逃走已经不可能了。
两分钟后,诸伏高明跪坐下来陪着知花裕树一起参拜无上酸醋大神。
根本没办法拒绝。
“因为是会感到幸福的事,所以想和高明哥一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明哥会觉得为难吗?”
确实很为难。
因为已经没办法再进一步地心动了。
……
【搜寻罗盘】很快便开始发挥作用了。
刚好是个周末,知花裕树要出门寻宝,诸伏高明也跟了上来,陪他出门。
通常,知花裕树在处理系统这边的事情时都是独行侠,因为没办法解释自己做一些奇怪事情的逻辑,再加上万一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话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会被当成精神病的!
不过这次知花裕树没有拒绝,因为对方是高明哥。
他觉得这个……姑且也算是在一起创造共同的回忆吧?
诸伏高明开车,知花裕树对着手腕上的罗盘指路。诸伏高明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连疑问都没有,只是开得比平常慢了些许,好给知花裕树留出指路的时间。
路程很顺利,直到他们拐进山里,遇上了半路抛锚的甲壳虫。
知花裕树从副驾驶探出脑袋,“博士?这是怎么了?”
“啊,原来是知花先生啊,太好了!”
阿笠博士趁着周末带着少年侦探团一起来山上野营,不巧车辆半路抛锚了,只好等在路旁,恰好碰上路过的诸伏高明和知花裕树。
事情就是这样。
小柯南还真是超绝事故体质呢。
曾饱受非酋基因折磨的知花裕树目露同情地看了眼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其实他这边也不是很想碰到这个男人。
前两天他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还简单聊起过这个人,妈妈对他的核心评价就两个字——
魅魔。
“听圆先生说,小魅魔前两年去国外发展了,没想到又回霓虹了。啊对了,小新,如果碰到了小知花的哥哥,千万要替他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小心哥哥吗?哈,哥哥有什么好小心……等等,等我想想……”
“小新,就是你想的那样子。”
那个女人随便扔下一道惊雷,居然就这么挂掉电话了,一点没有考虑到自己儿子会是什么心情。
江户川柯南甚至暂时没敢再和灰原哀或者冲矢昴打听知花裕树在组织里的具体身份或者代号。
太害怕再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了。
不过也许是他杞人忧天。
总不可能连琴酒那家伙都和这个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哈哈,不可能。
他宁肯相信福尔摩斯出了新续集也不相信琴酒那个男人也会对某个人动心。
ooc了。
总之,先普通平常地度过这个周末再说。
虽然不想掺和进魅魔先生周身的事件中,但是眼看天色渐晚,还是安全为上。
诸伏高明的车还算宽敞,挤一挤勉强能塞下阿笠博士和几个孩子。为了让后座稍微宽敞些,吉田步美坐到了副驾驶知花裕树的怀里。
一上车,江户川柯南就听知花裕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哥哥高明,他超厉害的!是东大法学院的毕业生哟!现在是长野县的警察,不过最近在东京这边出差。”
介绍的时候,知花裕树略微纠结了下该怎么说明自己和诸伏高明的关系。
没有爱人那么亲密,朋友又不够恰当,果然还是用哥哥来形容比较合适吧。
虽然是把他亲了个遍的哥哥。
原身裕树也把高明哥当哥哥看呢,但是没关系,高明哥从此以后就是他现身裕树一个人的哥哥!
哦,还有苏格兰两个人的!
系统:[?]
怎么忽然又燃起来了?
阿笠博士说:“知花先生不用特意介绍,诸伏先生已经在我家隔壁住了一段时间了,我们都见过他,对吧,孩子们?”
圆谷光彦附和着说:“嗯!而且我们之前在长野县遇到案件的时候解决案件的警察就是诸伏警官,是吧,柯南?……柯南?你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正在灵魂出窍。
他自然是认识诸伏警官的,在曾经的死亡之馆案件里江户川柯南可是对这位说话很喜欢引经据典的清秀警察印象深刻。
万万没想到再见会是这种状况。
“哥哥……”
他叫他哥哥啊!
天塌了。
灰原哀满脑袋问号地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
APTX4869真的不会影响智商吗?
……
虽然有了少年侦探团这么个插曲,知花裕树也没打算停止原计划。
顺着【搜寻罗盘】的指引,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城堡前,【搜寻罗盘】的指针开始小幅度的摆动,那代表目标物已经在附近了。
摆动停止后,指针最终对准了城堡的里面。
这就有点麻烦了,不知道主人会不会愿意让他们进去。
而且这会儿天色变阴,空气里的湿度也明显增加,看样子马上会有一场大雨。山里一下雨,道路湿滑不说,还会有塌方的可能性。
这时候再开车下山会很危险。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城堡这里借宿一晚。
就是不知道城堡的主人会不会愿意。忽然来几个陌生人要借宿也挺奇怪的。
知花裕树还在思考的时候,少年侦探团已经轻车熟路地去按门铃了,还在那里小声讨论这次见到的城堡和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知花裕树:?
你们见过很多城堡吗?为什么这么熟练?
来开门的人是城堡的管家,年纪不小了,两鬓斑白,但看起来还算有精神。听众人说明来意后,管家咨询了自家主人的意见,随后将这一行不速之客放入了城堡。
城堡看起来非常古朴,已经有些年头了,外墙尽是斑驳的痕迹。
来迎接一行人的主人却意外地很年轻,看起来最多四十岁出头,名叫角田秀真。
在交谈中,角田秀真透露出,这个城堡实际上是他祖父的产业,他的父亲在他儿时不久便过世了,母亲随后改嫁,他跟在祖父身边长大,十几年前祖父死后,这栋城堡便到了他手里。
不过打理城堡花销太大,支撑了这么久,角田秀真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大概这两年就会想办法将城堡出手。
到底是从小居住的地方,叙述这些的时候,角田秀真脸上隐隐透露出不舍。
“抱歉,不该在客人面前说这些的。”大概是实在忍不住想要倾吐吧,“中井,你先把客人们安置到客房,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晚饭时间在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客人们可以估摸着时间到餐厅去。”
中井悠成,这是那位管家的名字。
城堡的客房分散在不同的楼层。小孩子们自然要和阿笠博士睡在一个房间,所以安排在了三楼最大的一间客房。
里面放着一张大床,足够躺下三四个阿笠博士。
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的房间在四楼,看着孩子们把自己安顿好,两人跟着管家离开。
江户川柯南望着他们的背影纠结了一番。
按照他妈妈给出的信息,知花裕树那位哥哥和他长得并不像,气质清贵,看起来像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样子。
而且他隐约记得,长野县的上原警官确实提过一句诸伏警官有弟弟,不过两人因为家庭变故多年分离,弟弟在东京。
这也能解释两人为什么会姓氏不一样。
全对上了!
有多少别人也就算了,哥哥……真的不行啊!话说知花先生知道他的哥哥也对他……根据妈妈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似乎是不知道的啊!!
诸伏警官这么优秀的警察怎么会是这种人!
霓虹的未来……
江户川柯南痛苦抱头。
吉田步美疑惑:“柯南怎么了?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没事,少见多怪罢了,呵,小孩子。”
吉田步美:?
江户川柯南没工夫理会灰原哀的冷嘲热讽,他下定决心,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第127章
管家的年纪大了,折腾一会儿便有些喘不上气。知花裕树问明了两人的房间号,便让老管家先行离开了。
两人也没那么急着到房间去,难得住进这么有历史感的城堡,当然要稍微逛一逛。
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山里的景色。天色阴沉得如同团团浓墨,知花裕树在窗边站了会儿,雨滴开始坠下,噼里啪啦地砸进黑黢黢的山林里。
“哇,高明哥,此情此景,你有没有想要赋诗一首?”
诸伏高明把一直挂在手臂的西装外套披在银发少年身上,仔细地拢了拢,确保风吹不进,“小心着凉。”
【短暂强化】副作用导致的效果让诸伏高明误以为现在的知花裕树成了脆皮,他微微蹙着眉头,只恨不能把人卷一卷塞进怀里。
被担心的知花裕树乐呵呵的,银发被湿漉漉的冷风拂开,清润的眼睛里水波荡漾,像一朵只在夜间开放的素白昙花。
放在淡蓝色的床单上的时候,皮肤更是像融化的雪一般。
诸伏高明清晰地记得那晚的景色。
他们没有拉窗帘,融化的雪躺在他怀里,他一点点把他的衣服弄乱了,先是露出腰肢,然后是胸膛和锁骨,雪地里逐渐开出一朵朵轻巧的梅花。
手脚发软的小树硬撑着热情地缠在他身上。
浑身血液汇聚,他差点按捺不住真的挤进去。
主动提议的小树不会拒绝他的动作,但诸伏高明告诫自己不该失了分寸。
不知道小树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他忽然这样,但他清楚,小树对他还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喜欢和爱。
他只是在寻找安全感。从被他视作兄长的人身上寻找安全感。
小孩子会错将情欲操纵下的紧密连接当成恒久的桥梁,年长者却不能仗着对方不懂便哄他交付自己。
安抚是必须的,可是真的跨越那道边界便不同了。
小树现在不懂,但他将来总有一天会懂——诸伏高明不希望等他懂了的时候,再想起此事会对他失望。
他可以忍耐。
为了不让小树委屈,他可以忍耐。
但到底没能完美控制好动作的力道,稍微重了些,小树仰起脑袋,抵在他颈窝,呜呜地发出高昂的声音。
小树的房间和景光宇未岩的房间离得很近。
声音太大会被听到。
他低头堵住了小树的唇瓣,难得露出强势的一面迫使对方将呜咽吞回去。
拉扯着舌尖让他无法合拢,再吞掉溢出的津液。
很甜。
这么做,只是因为被弟弟听到事情会变得更混乱,所以才要好好堵住。
但他也承认,哪怕他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容忍心上人这样的一面被他人看到、听到……
是的,小树总觉得他光风霁月,品德高尚得没有瑕疵,可诸伏高明最清楚自己心底那些暗自生发的淤泥一般的卑劣。
担忧着自己会给小树带来危险,却还是在靠近。
知道弟弟从小到大的心意,还是在近乎一墙之隔的地方唇舌纠缠。
他卑劣地、阴暗地想亲手弄脏自己的明月。
他其实糟糕得要命。
不想要再听小树唇齿间断断续续地叫他——
“高明哥~”
知花裕树笑眯眯地又叫了声。
“什么事?”
诸伏高明顿了半拍才慢慢回应,把那些阴暗潮湿的想法一点点压回心底,看向知花裕树的时候眼底一如往日清明,看不出丝毫异状。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就是很喜欢这种叫一声一定会有回应的感觉,好幼稚。知花裕树摸摸鼻子,没好意思说出来。
诸伏高明把走廊开着的窗户都关上了,知花裕树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对方似乎有心事,有点心不在焉。
他又瞥了眼楼梯转角处,那里刚刚露出了一点蓝色的衣角。虽然一闪而逝,但逃不过资深组织成员这双善于找茬的眼睛。
那个高度的话……
小柯南真是喜欢探险呢,这么阴森古怪的城堡也敢乱跑。
不过小孩子嘛,有活力四处闯祸是好事。
知花裕树把注意力从江户川柯南身上收回来,继续在旁边骚扰诸伏高明。
“高明哥~”
“嗯。”
“高明哥!”
“我在。”
乐此不疲地很多次。
这其实是知花裕树的阴谋!他将此取名为“代替疗法”,只要叫得次数足够多,以后诸伏高明再想起知花裕树叫他哥哥的场景就只会是现在的他的模样了。
知花裕树:呵,怎么会有我这么聪明的家伙?
天才!
“哥哥~”
最后这么叫了之后,诸伏高明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回应。
最后一扇窗户也被关上了,风雨被隔绝在外,无比安静。城堡的走廊采用了传统的照明方式,没有电灯,而是在墙上挂了装饰烛台。
昏黄的光刚刚好够照出脚下的路和眼前的人。
“高明哥?”知花裕树拽了拽诸伏高明的衣角,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了?”
黑发男人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眸在摇晃的烛火下有种异于往常的淡淡压迫感。不会令人太不舒服,但恰好会使得心脏揪紧、心跳加速。
明明并没有挨骂,知花裕树却下意识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
“小树,”诸伏高明没让他等太久,“我并不想做你的兄长。”
诸伏高明是个很敏锐的人,他能感觉到知花裕树对他一直有种对兄长的依赖,小时候就是如此。
他没有别的心思的时候,自然很乐意给小树当个好兄长。
可他现在不想。
他不想再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
“也不希望你再将我当作兄长看待。”
无论何时,诸伏高明的嗓音语调始终都是平稳的,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事会令他失控般游刃有余。
知花裕树一直很佩服对方这一点。算起来也不过只年长他七八岁,倘若把他前世的日子也算上姑且也能说年龄相仿。
对比起来,他好像就有点幼稚。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把对方当作可靠成熟的兄长看待。
乍然听到诸伏高明这样说,知花裕树有点慌了。
“欸?为什么?高明哥是觉得我不听话吗?我很乖的!”
做坏事的时候都小心藏起来了。
城堡的走廊很容易产生回音,因而知花裕树把声音压得很低。
但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藏在拐角后的江户川柯南还是一个字不剩地全听见了。
他简直……恨铁不成钢啊!!
虽然知花裕树似乎和组织存在一定的关系,但对方当时在超市里面对绑匪的表现给柯南留下了很正向的印象。
他觉得组织成员应该不大可能会这么乐意做善事,而且交流中也能感觉到这个人为人真挚单纯,是很好的人。
除了在感情方面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不过考虑到对方长得那么好看,可能有些事情也不受他控制,柯南整体上表示理解。
但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真的不行啊!!
跟上来之前,江户川柯南心底还在期盼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根据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他感觉诸伏警官为人非常正派,是他见过最适合用“君子”来形容的人,虽然喜欢说一些很难听懂的话,但应该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而他的母亲,工藤有希子女士就不一样了。
她完全有可能在胡说八道!
江户川柯南抱着找出证明妈妈在胡说八道的证据的心情跟了上来,结果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不希望你再将我当作兄长看待”啊!
不,冷静,工藤新一,仔细想想,这句话也可以有别的……
“小树,你知道我对你抱着怎样的感情,我把你当心上人,而不是弟弟。亲情和爱情是不同的。”
诸伏高明循循善诱。
“还记得我对你做过的事吗?”
江户川柯南:!
什么事?你身为警察对弟弟做过什么?!
江户川柯南探出一双愤怒的眼睛,藏在黑暗的角落阴暗观察。
“我这样触碰过你。”
修长的指节点过腰肢、胸膛和锁骨。
“这样吻过你。”
唇瓣轻触,咬了下,又分开。
“如果这些你都能接受,要不要试试看,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窗户被冷雨吹得哐啷响了几声。
诸伏高明的拇指摩挲着知花裕树光滑白皙的脸颊,轻声道。
“男友比哥哥能做的事情会更多,所以你不会失去哥哥,只会得到更多。如果你不知道要如何爱人,我也会一点点教你。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他理所当然拥有选择权。
知花裕树张了下嘴巴,温热的手指又抵住了唇瓣。
凤眸自上而下看过来,眸光晦暗不明。
“如果你依然只希望我做你的兄长,我也会如你所愿。不过以后,就不能再做任何亲密举动了。我会只是你的兄长。”
感情被放置在天平两端,他要赌的是对小树而言——
他不只是兄长。
或许那感觉只有万分之一。但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只要给出那万分之一,他就会死死抓住,再不放开。
诸伏高明微微垂下眼睫,烛火跃动着,在脸颊上投下阴影。
所以,小树,你看,你面前的所谓兄长,多么卑劣。
抵在唇瓣上的手挪开了,又被知花裕树抓在手里。
“高明……”诸伏高明不让他再叫哥哥,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声哥被知花裕树忍下去,忽然就卡了壳。
叫习惯了高明哥,这么光秃秃的便显出些怪异和冒犯。
可他这么停下来,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不对。眼前的喉结滚动,仿佛马上要吻过来,但又按捺着归于平静。
知花裕树心想,不愧是高明哥,永远这么冷静理智。
那他呢?
他到底是想要让对方做他的兄长,还是男友,甚至是更亲密的关系呢?
“不必着急,慢慢想,我们先回房间吧。”
“高……诸……”
叹气。
“不习惯的话继续叫我高明哥也没关系。”
知花裕树马上借坡下驴,“高明哥,我们晚上可以睡一个房间吗?”
城堡里客房很多,管家帮忙安排了两个房间。
诸伏高明:“……”
“知花哥哥!”
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打断了诸伏高明的沉默。知花裕树看向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小孩子。
“柯南,你怎么红成小龙虾了?”
“没、没事。”江户川柯南大喘着气,拽住知花裕树的衣角,“我晚上想和知花哥哥一起睡!”
这个大笨蛋!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把自己往狼嘴里送的!
难怪妈妈提起他语气那么担忧,这太好骗了吧?
“欸?但是……”
“就要嘛就要嘛!”
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江户川柯南开始耍无赖撒娇,知花裕树果然很吃这一招。
“柯南原来这么喜欢我呀!那就没办法了。”
知花裕树把小柯南抱起来蹭了蹭。
江户川柯南暗暗松了口气,晚上他一定要好好叮嘱一下这个大笨蛋远离可怕的所谓哥哥!
这么想着的江户川柯南一抬头,却发现诸伏高明的目光在他和抱着他的银发少年之间逡巡了一圈,神色变得异常复杂而凝重。
江户川柯南:???
第128章
江户川柯南:不要因为自己变态就觉得别人都是变态啊肮脏的大人!
他现在的身体可还只是小学生啊(沉重)。
对江户川柯南的请求,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都没有提出异议。前者只是不想晚上自己睡,再加上还挺喜欢可爱的小柯南的,后者则是有点怕了知花裕树。
晚上再来一次那样的事情,他可真没有自信还能克制住自己了。
将东西放进房间里,差不多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带着江户川柯南来到餐厅的时候,里面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城堡的主人角田秀真叹着气说:“妈,这件事我们过两天再说,今天还有客人在这里。”
一位两鬓已然斑白,但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的老太太冷哼一声,“你怕在外人面前提这些,我可不怕,这栋城堡也有一部分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卖它。”
在老太太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长相和角田秀真有几分相像,正是他的儿子角田良太。
他似乎对发生在自己爸爸和奶奶之间的争吵没有兴趣,伸长了脖子问门边的女仆,“木本小姐,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好饿!”
女仆名叫木本慧子,看起来也年纪不小了。
“马上就好了,小少爷。”
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已经收拾好坐在餐厅了。
“柯南,你跑到哪里去了?”小岛元太说。
圆谷光彦:“是啊,柯南,小孩子不可以不和大人说就偷偷跑的,这样很危险。”
江户川柯南狡辩道:“我有和阿笠博士说的。”
落座的时候,诸伏高明本习惯性打算坐在知花裕树身边,好方便照顾他。
然而戴眼镜的小男孩儿像道闪电似的插了进来。
“我、我要和知花哥哥坐一起!”
诸伏高明:“……”
他对小树这种全辐射一般的魅力有些无奈,不过小孩子心思单纯,可能只是天然地喜欢好看的事物和人,等长大了再回头看,或许还有些好笑。
不,对普通小孩子来说是这样,但对这个小男孩儿来说却未必。
诸伏高明印象里,江户川柯南成熟得都不像个孩子了,他未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明明记得——
圆谷光彦小声嘀咕:“柯南还是这样,只喜欢漂亮的大哥哥大姐姐,以前爱黏着小兰姐姐,现在喜欢黏着知花哥哥,真过分。”
对,他记得这孩子很喜欢毛利侦探家那个女孩子。
早熟的孩子喜欢成熟的哥哥姐姐可以理解,但多情可不好。
对上诸伏高明隐含指责的目光,江户川柯南:“……?”
唯独不想被你这样看!
然后江户川柯南眼睁睁看着诸伏警官在知花裕树的另一侧落座。
可恶。
诡计多端的大人!
闹腾了一会儿,晚饭被女仆和管家送了上来。不是那位已然老态龙钟的管家,而是一位年轻许多的管家。
角田秀真介绍说这是他请来接替老管家工作的新管家,名叫远山庆一。
知花裕树察觉到这位新管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并未感受到恶意,他看回去,抿唇笑了笑。
雪白脸颊晕着暖光,眉眼微弯的刹那仿佛明珠忽然生光。
管家的呼吸和动作同时一顿。
因为长得好看,知花裕树习惯了被人投注目光,也并未觉得奇怪。桌子下的手指却忽然被捉住,他一顿,低头顺着看过去。
诸伏高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表面上看正专注地和城堡主人以及阿笠博士你一句我一句地认真交流。
手指微微用了力道,蹭过掌心,似乎是在表达微弱的不满。
干、干什么!这么多人呢!!
知花裕树紧张地偷看四周,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好在大家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除了一直关注他的新管家远山庆一。
“客人,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手指又碾了过去。
“没、没有,很好吃!”
“那是不舒服吗,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远山庆一说着,还特意走近了些许。
知花裕树的身体顿时绷紧了,把相牵的手又往里塞了塞,借着桌布挡住。
“我真的没事!远山先生,您不必这么关照我。”
远山庆一顿了下,“这是我应该做的,客人您不必客气。”
没有跟你客气啊!
幸好管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真的一直守在他这边。
诸伏高明那边却忽然停止了交谈,微微瞥过来目光,“确实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不舒服吗?”
面上端的正经,桌子下却已侵入他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
知花裕树微微瞪大了眼睛。
高明哥居然也有这种耍无赖的时候!
扣住他的力道并不大,可如果要挣开还是需要不小的动作幅度,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他们在干什么,于是他只能忍耐着让高明哥为所欲为。
知花裕树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高明哥,你欺负我。”
“抱歉,你不愿意被我欺负?”诸伏高明一本正经地问。
知花裕树耳根红了。
什什什什什么欺负……
这叫什么问题嘛!像他这种脸皮薄的人怎么好意思回答。
高明哥怎么这样子,越说越欺负他。
两人的交谈终于引起了被少年侦探团纠缠着问东问西的江户川柯南的警觉。他探出脑袋,目光狐疑地在两人之间绕了圈。
“知花哥哥。”
知花裕树浑身一凛,有种被小孩子捉奸在床的错觉,“怎么了,柯南?”
在江户川柯南开口前,先传来了杯盘摔了一地的声音。知花裕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握住诸伏高明的手,看过去。
原来是老太太又和角田秀真吵了起来,摔了杯盘后,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一句“只要我老太太还活着,你们就别想卖掉这栋城堡”。
听到这话,知花裕树表情怪异地看了眼柯南。
老太太,在柯南面前,这flag可不能乱立啊。
角田秀真苦笑着和大家解释,因为据传这栋城堡里藏着先祖留下的宝藏,他母亲便说什么都不同意卖了它。
虽然他母亲多年前便已经改嫁,但当初祖父留下的遗嘱里确实也将他母亲列为了城堡继承者之一,所以得不到母亲的同意,卖城堡的事确实很让人为难。
“其实哪里有什么宝藏,不过都是谣言罢了,我妈妈偏偏对此深信不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儿子角田良太这时候慢悠悠开口,“我也听说过这个宝藏的传说,据说有恶灵在守护这个宝藏,凡是觊觎宝藏的人都会被恶灵杀死。”
角田秀真脸色一变,“胡说什么!”
角田良太还是没太睡醒的样子慢悠悠反驳,“我哪里胡说了,十几年前不是就有人死在恶灵手里吗?听说死的是个女仆,好像还和木本小姐关系很好,是吗,木本小姐?”
木本慧子笑呵呵地,“没想到小少爷还知道这个,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她是死于意外,和宝藏没关系。”
角田秀真:“好了,过去这么久的事就别再提了。”
知花裕树心说,完了,这一番操作下来,flag感觉已经高高挂起了。
他小心地在心底给老太太祈了几遍福,还是老样子,认识的神仙都求了。
这下死掉也不能怪他了哦。
晚饭一结束,知花裕树火急火燎地拎着柯南回到客房,换睡衣、洗漱,上床裹好被子。外面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等他做完这一整套动作,柯南的牙膏还没挤到牙刷上。
小男孩站在客房自带的卫生间里,隔着门框和床上穿着海豚睡衣的银发少年面面相觑。
床上那位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身份是哥哥,于是端端正正在床上跪坐好,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模仿着诸伏高明的模样沉声道:“柯南,需要帮助否?”
柯南把牙膏挤好,呆呆摇头,“没关系,知花哥哥,我自己会。”
他就是没想明白。
这家伙从哪里掏出来的海豚睡衣啊?!会有人出门随身带睡衣的吗?
知花裕树第一次陪小孩儿睡觉,有点兴奋。
“柯南,要听睡前故事吗?”
他就很喜欢睡前故事。
“不用了,知花哥哥。”
柯南拒绝了,但知花裕树有自己的节奏。
“想听什么故事?龟兔赛跑、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还是罗密欧与忽必烈?”
“……”
“难道柯南更想听爱情故事?那我可以讲情人节杀人事件、白色情人节杀人事件,还有婚礼前夕杀人事件。”
江户川柯南生无可恋,他随便点了一个婚礼前夕杀人事件。
这个故事是知花裕树从波本嘴里听到的,相爱的两人婚前发现两人居然是亲兄妹,无法接受的新娘选择了离开人世,十分令人唏嘘。
知花裕树不知道柯南也是这件事的亲历者。
“所以知花哥哥也知道的吧,亲生的兄弟姐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柯南凝重开口,“知花哥哥,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你不可以被诸伏警官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喜欢上他啊。这个人明知道你们是亲兄弟,还勾……还那个样子,太可恶太过分了,就该把他抓到监狱的!”
柯南掷地有声地说:“总之,哥哥就是哥哥,是不可以成为男友的!”
知花裕树差点笑出声。
难怪他觉得今天小柯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误会了他和高明哥的关系啊。
小柯南好善良好可爱,还为他忧心忡忡的,那他当然要好好宽慰小柯南啦——
“但是柯南,你搞错了一点哦。”知花裕树温柔一笑,“真正勾引对方的其实是我哦。”
面对着震惊到褪色的小孩子,漂亮得像幅画一般的银发少年狡黠地做了个wink。
“优秀的猎人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哥哥还以为他是掌控者,但其实绝对没办法逃掉的,是他哦。”
第129章
深夜时分,雨渐渐小了。确认身旁的小柯南睡得很熟,知花裕树便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房间。
他没忘记来这栋城堡最重要的目的——给M741星云打工。
顺着【搜寻罗盘】的指引,知花裕树一路走到挂着一幅巨大壁画的墙面前。手腕上的指针显示,还要继续往前。
再往前可就要走进墙里了。
但是道具不会出错,知花裕树在画上来回摸索、反复试探,大约十分钟后,咔哒一声,一条密道打开了。
嘶,怎么回事,这栋城堡里不会真的有宝藏吧?
被好奇心驱使,知花裕树打着小手电走入密道,在他身后,墙壁上的入口悄然合拢。
密道内有一条盘旋的楼梯不断向下,走到最底层后,越过两道破烂的门,【搜寻罗盘】显示他到地方了。
知花裕树顺利回收宝物,看着寻宝进度涨到96%,系统说大概只剩最后一两个东西了,马上就能完成任务,向母星交差了。
知花裕树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原路返回,回房间接着睡觉,二是继续往前走,看看密道深处到底有什么。
根本不用选,来都来了,肯定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知花裕树继续往深处走,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海豚睡衣,是夏天的款式,在房间里刚刚好,在阴冷的密道里便有些单薄。
过了这么久,知花裕树还是没完全习惯活人所感受到的温度。
太娇气了,他当死人那会儿哪有嫌冷的条件。
“阿嚏——”
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知花裕树终于走到了头,他因为眼前看到的场景而惊讶地顿住脚。
他设想过可能会看到的种种场景,甚至都想好如果发现一座金矿该怎么偷偷摸摸地把金子运走花掉了,结果展露在他眼前的东西还是那么出人意料。
在密道尽头的房间看起来像一个废弃的实验室。
知花裕树是组织实验室的常客,他认得实验室可能会有的模样。不过自他复活后,便莫名地对实验室这种地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生理性厌恶,所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再靠近过实验室了。
但不妨碍这鬼地方化成灰也能被他认出来。
胃里升腾起翻滚的感觉,知花裕树努力深呼吸,压下那种想吐的感觉。
头晕目眩中,他踉跄了一下,手掌按到了什么东西,又打开一扇门。
这次是个柜门,柜子里存放着一摞摞纸质材料。
知花裕树忍着恶心随手抽出一份。
封面上写着【编号35125 实验档案】,旁边盖着黄戳,标记着:已死亡。
是黄戳不是红戳,说明35125不是死于实验,而是死于其他事故。
欸?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头好痛。
[……树……醒……]
谁在叫他?
知花裕树扶着桌子边缘缓缓滑坐在地上,昏过去的前一秒,模糊地看到有第二个人走进了这间废弃实验室。
他隐约辨认出,那似乎是城堡的年轻管家远山庆一。
……
知花裕树又开始做梦。
这次的梦是由许许多多混乱而零碎的片段组成的。
梦的开始是一片黑暗,有人在黑暗里问他:“你不和我们一起逃走吗?”
他似乎是摇了摇头。
“我受了重伤,已经活不下去了,而且这里也需要有人善后。你们离开这里后就把这些事都忘了吧,当作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再见。”
画面一晃。
他躺到了实验室的床上,四肢被紧紧束缚,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在往他的身体里注射什么东西。
系统在脑子里跟他说不用担心,药效和往常一样帮他截断了,然后又问他今天想听什么笑话。
系统很会讲冷笑话。
[猎人用猎枪打中了一只狐狸,为什么死的却是猎人?]
研究人员都把药剂注射完将他赶出去了,他也没猜出来。
[笨蛋,因为那是一只反射弧!]
他哈哈大笑,被研究人员在实验报告的注意事项上补了句:注意54316号的精神状态。
呵,他的精神状态怎么了?他的精神状态好得很。
再然后,他面前出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他身上穿着警服,给人的感觉却非常不妙。
男人对他说:“你再好好考虑清楚,只要点点头,愿意以后乖乖跟着我,我就能把你救出这里。这里的主人会卖给我这个面子。”
梦里的知花裕树很不爽。
他很不爽地拿刀扎进了试图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脖子,鲜血汩汩地、不停歇地冒出来,血色染红了他的梦。
汇聚的血渐渐上涌,没过脚尖、小腿、膝盖、大腿、腰腹、胸口……直至口鼻。
知花裕树挣扎着试图往上浮,却怎么也喘不上气。
直到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口空气猛地灌进肺腑。
“小树怎么了,不喜欢今天的点心吗?”
“喜欢哦。”知花裕树甜甜地说。
心里期盼着能再多看她几眼。
老人敲了敲后背,“喜欢的话就太好了,趁着外婆还能忙活得动,多给我们小树做点好吃的。”
知花裕树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外婆,紧紧地贴在老人家身后,走了两步,又顿住脚,他偏过头,在不远处看到了另一个外婆。
这个外婆不会动也不会笑,身上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是又冷又温柔地看着他。
前面的外婆在叫他,“小树,快跟上来。”
心底一个声音在说。
是的,他的外婆已经死了。
他亲眼看到了的,就在他的眼前,大卡车飞驰而过,人的身体在钢铁巨物前是那么渺小又脆弱,连一句道别的时间都没能留下。
眼睛持久地盯着没有色彩的外婆看,脚下却忍不住朝前迈步,跟上了前面的外婆。
就再看两眼。
外婆拿着《圣经》读书,她是基督教徒,但没上过几年学,总会遇到不认识的字,遇到了,便停下来,知花裕树便会啪哒哒跑过去,帮她认字。
窗外的阳光透过彩窗玻璃照进来,斑白的纸张被映出绚烂的光芒。
知花裕树试着用手去抓那些光芒,雪白的光芒散去后,外婆和她的《圣经》都消失了。
难受得心脏疼,又不知道在疼些什么。
外婆呢?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上他?
他很乖很听话的。
不要丢下他。
“小树,我在。”手腕被攥住,拉扯进一个将他完全包裹的宽大怀抱。
“……高明哥?”
他埋在少年的怀里,方才还能忍耐的委屈忽然忍不住了,继而痛哭出声。
盼星星盼月亮,把自己盼进了正常的世界,可才长到五六岁,他再一次没有家了。
……
清晨是被一声尖叫唤醒的。昨晚还中气十足的老太太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初步判断是他杀。
报了警,但因为昨夜持续了一整晚的大雨造成了滑坡,一段上山的道路被堵,警察无法那么快地赶到城堡。
与此同时,诸伏高明发现知花裕树也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醒来就发现知花哥哥不见了。”江户川柯南痛苦抱头。
因为少年临睡前那段发言,备受震撼的柯南睁着眼睛思考了两个小时人生才睡着,梦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一开始是伪装成女性的知花裕树挽着松田警官的手臂,给其他人发婚礼请柬,等到新郎新娘相吻的时候他一把扯下伪装,对松田警官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他其实是个男人,而且还偷偷养了圆光树和安室透两个情人。
松田警官满脸沉痛,生了足足三秒的气才勉为其难原谅他,并大方表示大家可以一起生活。
柯南大叫“不可以!”,然而周围人都在鼓掌,祝贺这一群新人。
只有角落里的诸伏警官没有表示,冷淡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柯南感到欣慰,原来除了他以外,还有正常人。
结果画面一转,穿着白色西装的银发少年被冷淡的诸伏警官压在走廊墙上亲,嘴里呜呜咽咽叫着“哥哥……高明哥……”
看起来、听上去都恨可怜。
柯南试图救人于水火,对上目光后,却看到银发少年邪笑着wink了下,比出口型——
上钩了。
继而面前的人变成了满脸沉痛和歉疚的小兰。
“对不起,新一,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园子了。”
什么?!不可以啊!
至此,这场工藤新一有生以来最恶劣梦境终于结束,醒过来的柯南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旁的床铺已经凉了,柯南意识到知花裕树不在房间很久了,但混乱梦境作祟,他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因为对方的衣服还在房间里放着,他身上穿的应该还是睡衣,不可能这样子离开城堡,柯南便以为知花裕树是睡醒了后觉得无聊想在城堡里逛一逛。
然而直到老太太的尸体被发现,知花裕树也没有再出现。
“可能只是被恶灵抓走了,别太担心。”角田良太安慰道。
少年侦探团吓得抱成一团。
“或许是在城堡里迷路了,我去找找吧。”远山庆一说。
诸伏高明拦住了他。刚刚发生杀人案,城堡里的所有人都是嫌疑者,这时候不能让相关人员单独行动。
“还是我去找吧。”
于是在江户川柯南奔走在案发现场调查案件真相,山里的警察忙着疏通道路时,诸伏高明开始在城堡里寻找知花裕树的踪迹。
虽然心内焦急得几乎快要引出剧烈的生理反应,但诸伏高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让大脑处于最高速运转的状态。
他不能每一次都让小树等着他,又一直等不来他。
楼上楼下转了几圈,诸伏高明逐渐在大脑里拼凑出整栋城堡的构造图。外部和内部对比重叠,似乎有一部分空间不见了。
一个小时后,当城堡内第二件凶杀案悄然发生时,诸伏高明的手指摸到了曾被知花裕树打开的那个机关。
上面理所当然不会残留余温,但是几分钟后,他确确实实触碰到了昏睡在一张破旧沙发上的银发少年热腾腾的温度。
少年背对着他,身上搭着一件不属于他的外套。
诸伏高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因为过于紧张焦躁,他的指尖变得冰凉。
放在怀里捂热了,他才轻轻把知花裕树扶起来,抱进怀里,让他的后背抵着自己胸口。
银发少年翻了个面,露出雪白漂亮的脸。
他在哭,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只是轻轻颤着身体,排斥着他人的接近与拥抱。
“小树,是我,是我。”
颤抖的牙齿咬住了唇瓣,殷红的血珠像泡泡似的被挤出来。
诸伏高明心疼得要命,怕他再弄伤自己,只好强硬地分开唇瓣和牙齿,拿虎口抵住,眨眼间,虎口的皮肤便被牙齿磨开。
骨头都快被咬断的力道。
唇瓣上的血和虎口的血混在了一起,滑进指缝里。
诸伏高明垂下眼眸,将另一只手臂从知花裕树身前圈过,将人完全包裹进怀里。他咬得越紧,他就抱得越紧。
“小树,没事,我是……哥哥。你的高明哥。”
高度的自控力让他完全压住了嗓音可能会有的轻颤,冷静有力的音调如往常般给怀里的人带来安稳。
“这里只有我们,你可以哭出来。”
第130章
第二具尸体是那位年迈的老管家,同样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路障尚未清除,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察依旧没有到来。
江户川柯南努力寻找线索破案的同时,城堡的地下,密道深处,诸伏高明正轻轻地顺着怀里银发少年的脊背。
像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猫终于确认此刻的环境是安全的,尖利的牙齿缓缓收回去,还无意识地伸出舌尖卷去了虎口一点血珠。
真可怜。
修长的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水,喉咙里低低的呜咽缓缓停歇,呼吸慢慢平静。
诸伏高明低头轻柔地吻了他的额头,将人护在怀中,朝黑暗里投去目光。
“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远山先生,一直躲在暗处窥探,是否太过失礼?”
几秒钟后,远山庆一从黑暗里走出来,在距离两人三四米的地方停下来。
“诸伏先生怎么知道是我?”
“从小树身上盖着的衣服推理出来的。那件外套是男款,而且不像是年轻人会喜欢的类型,会穿这种外套的人只有角田先生和你,而从衣服的质量和材质来看,明显不会是角田先生会穿的类型。”
远山庆一点点头,表情平静,“你很聪明。”
诸伏高明打量着他,“你就是杀了角田先生母亲的凶手?”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远山庆一的目光落到男人怀里的银发少年身上。
他在这间实验室里装了一次性的催眠瓦斯机关,出气口并不明显,气体一点点放进来,等人发现的时候便足够头昏脑涨。
但没想到少年直接昏了过去。
远山庆一没想伤害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放在沙发上,看着对方痛苦挣扎的神色才意识到他很可能是触景生情,做噩梦了。
还有一个人等着杀的远山庆一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随便给他披了件外套防寒,等忙活完回来,便发现实验室里进了第二个人。
已经没有第二个催眠瓦斯机关能把人放倒了。
更令远山庆一惊讶的是,刚刚在噩梦中挣扎的、令他没有办法的少年此刻安心地窝在男人胸口,情绪被一点点安抚,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
这是非常依赖信任的姿态。
远山庆一:“诸伏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双方一个是犯罪嫌疑人,一个是警察,诸伏高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义务和必要。
但从刚刚看到小树时他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这个人发现了小树,把他放到了沙发上,又给他盖上了外套,而且他看小树的目光似乎还透着些许怀念。
身为刑警的直觉让诸伏高明在思索过后谨慎反问:“你认识小树?”
远山庆一的目光从银发少年身上挪开,短暂沉默后,浅浅笑了笑,“小树?那时候我们不这么叫他,我们叫他16。很巧,我是他的邻居15。”
15、16……诸伏高明本能地因这种仿佛不把人当人看一般的称呼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这么叫?”
远山庆一也用反问回答他,“诸伏先生,你喜欢他吗?”
黑发男人顿了下,点头。
“同是男人,我原本觉得所谓喜欢这种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但如果是你的话,却意外地让我觉得很有可信度。”
诸伏高明谨慎地说:“我的荣幸。”
“能被知花喜欢确实是你的荣幸。”远山庆一说话很不客气。
诸伏高明有些窘迫,“……小树他对我不是那种喜欢。”
“随便哪种喜欢吧。”远山庆一并不在意这个,他环视了一圈这间并不大的实验室,“54015和54316是我和知花的实验编号。”
“你是说小树也在这间实验室……”
“不不,知花并没有在这个实验室待过,这里太小了,怎么塞得下那么多人?我和知花最初相遇在一个名叫鼓川岛的地方。如果你去搜索新闻,就会发现这座岛多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给烧干净了。”
不过那是事情的终局,而非事情的开头。
和知花裕树不同,远山庆一一开始被当成实验体参与实验正是在这间位于城堡之下的地下实验室中。
实验的目的是恒久的青春与生命。
这几个字光是念出来就对人类充满了吸引力。
尤其是对于上位者而言,权力、金钱全都唾手可得,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东西只有死亡和衰老,于是他们便想要逆天而行。
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怀揣着这种野心,参与了一个已悄悄进行多年的实验计划。
地下室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改造成了秘密实验室。
远山庆一是这间实验室最初的实验体,或者说,这间实验室本就是为他而建。
远山庆一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他随母性,名叫夏目优介。他的生物学父亲正是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
他是城堡里的女仆被角田贵志强女干后所产生的结果。
尽管有着这样不光彩的出身,但远山庆一模糊的记忆里仍残留着母亲温柔的面容。她生性善良,哪怕遭遇了那样的对待,也依然爱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远山庆一也爱着自己的母亲,那是他的生命里最初最温暖的光,是他拼尽一切也想守护的家人。
所以当他的生物学父亲告知他,他的母亲患了罕见病,需要他的帮助时,远山庆一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成为了实验体。
他们告诉他,因为他和母亲基因相近,所以在他身上做实验,可以最快地研发出治疗母亲的特效药。
一个听话的实验体大概可以大大加快实验的进度。那时候的远山庆一还太小,不足以勘破大人们拙劣又虚伪的谎言,而当他成长到足够识破这些谎言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变成了54015号。
城堡的地下实验室太小,设备不全,远山庆一最终被转送去了鼓川岛新建的实验室。
岛上时不时会被送来一些新的实验体,都是些四五六岁的小孩子,无父无母的孤儿,丢了也不会有人找。
远山庆一反倒是里面最大的那个。
大概过了几个月,他在那座岛上第一次碰到小小的知花裕树,那会儿他还是一头金发,粉雕玉琢,远山庆一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但真正让远山庆一记住他的不是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而是那个……嗯……神奇的性格。
小孩子们不懂事,面对危险本能就会哭闹,没少让研究员们头疼,知花裕树就从来不哭也不闹,让打针打针,让吃药吃药。
过程中还会和研究员们聊天。
有时候问问工资待遇,有时候问问礼品福利。
大部分研究员都懒得搭理他,但偶尔有几个会悄悄和他聊聊天,给他带些糖果。
知花裕树似乎不爱吃糖果,每次拿到手的糖果都会全部分给别人。远山庆一是他的“邻居”,也得到过不少。
两个人因此熟悉起来。
虽然身为实验体,他们却不是每天只要躺在床上被注射一些奇怪的药剂等死就可以了。
安静地等死其实也是奢侈品。
大概是因为实验体更需要强健的体魄,他们必须要按照计划要求每天锻炼身体。锻炼的强度很大,小孩子免不了怨声载道。
知花裕树还是独一份的画风。
刚开始跑步、做俯卧撑也是气喘吁吁,没多久就开始提意见。
“这个强度不够,教练,我想学打拳。”
“谁是你教练!”负责他的研究员狠狠戳了他的脑袋一下。
但过了几天,他们确实又多了几项搏击、柔道一类的训练项目。
学呗,总比无所事事有意思些。
后来远山庆一才知道,当时添加这些新项目并不是因为知花裕树提的要求,而是因为实验分成了两个项目组,一个研究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另一个则逐渐演化成突破人体潜力,开发体能极限。
年岁渐长后,实验体中的一部分被带离了实验室。
远山庆一偷听研究员们的谈话,得知他们是被不同的黑道组织买了去,充当人形兵器,听说这款商品相当受欢迎,被药物控制的人只能听话忠诚,能力又强,唯一的缺点是耗损率比较高。
远山庆一心想,大概就跟被药物催熟的蔬菜不好吃是一样的道理。
还有一部分实验体因为身体里经年积累的药效爆发,死在了实验中。他们的数据会被封存进档案袋,戳上红色的代表死亡的标签戳。
远山庆一差点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那几天高烧不断,研究员也分析不出原因,只能给他吃退烧药,让他听天由命。
迷迷糊糊中,远山庆一听见知花裕树在他耳朵边哭。
他问:“16,你哭什么?”
“呜呜呜,15,你要是死了,就没有人和我连号了,这也太悲惨了!”
确实,17早几年就死掉了,他要是死了,16就变成孤零零的16了。实验体就是消耗品,无论是他还是16,都见证了太多的死亡。
他们只是暂时存活于世的幸运儿。
远山庆一活了下来,他在走廊上听到知花裕树又在骚扰研究员。
他说:“既然在我身上实验得出的数据是最有用的,那么先在我身上实验出最优效果,再应用到别人身上,这样才更有利于降低实验成本,维持本岛的和谐安定,对吧?”
那时候岛上很少再有新的实验体进来了,大概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一些事情被越来越深地藏在了黑暗里,比如人体实验。
在没有新的实验体的情况下,知花裕树所提出的建议也正是研究员们所考虑的。
这么多的实验体,他是最成功的,但研究员们还没搞明白他身上到底有哪些特殊的地方让他与众不同。
私下聊天的时候,知花裕树一板一眼地对远山庆一说:“因为我是开挂玩家,是故事的男主角,男主角当然是不一样的,这是故事的一般定律。”
又在胡说八道了。
远山庆一很好奇:“16,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有活力,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不会难过吗?”
对方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因为有比这更难过的时候,现在有你们在,就变得还不算坏了。”
远山庆一惊讶得好一阵子说不出话。
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连这种生活都能觉得不算坏。
“优介,我是你的朋友吗?”
很长时间没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远山庆一恍惚了下,点头:“当然是。”
“优介,千万不要死。我讨厌死亡和离别。”
这时候知花裕树的头发已经因为药物作用渐渐褪成了银色,银发少年在远山庆一面前露出脆弱而悲伤的表情,眼尾泡在水渍里,晕出惊心动魄的红。
他掉了一滴泪。
那是远山庆一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知花裕树的负面情绪。
呜呜哇哇装哭的时候不算。
原来他也会这么难过。
岛上拆除了一部分实验室,那部分地方被改造成了极为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来的客人并不多,因为只有得到岛主邀请的少部分人才可能登岛。
那些客人非富即贵,共同构成了一张大网,笼罩在鼓川岛的上空,让这座罪恶之岛得以继续存在。
原实验体远山庆一被废物利用,成了娱乐场所的服务人员。
多少比继续当实验体要好很多,起码不用担心哪一天忽然就因为药物作用醒不过来了。
知花裕树就从不担心这些,对可能到来的死亡坦然无比。对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后辈,远山庆一暗暗钦佩着。
虽然知花裕树暂时没办法摆脱实验体的身份,但在娱乐场所待了一阵子后,远山庆一又觉得,这对他来说,没准是好事。
或许真的是男主角的身体构造特殊,实验并未对知花裕树的身体造成损伤。要说唯一可能的副作用,大概是让他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小时候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慢慢长开了,棱角变得分明,俊俏得像冬日的雪。
远山庆一没离开过鼓川岛,但岛上也会有外面的杂志和书流传,他看过杂志上明星们的羊毛,觉得没有人比知花裕树更好看。
这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在实验室里,研究员们只在意实验结果,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觊觎他的身体。
璀璨的明珠是藏不住的。
因为娱乐区域和实验室并不互通,远山庆一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知花裕树。再见的时候,是在娱乐区域的卧室。
少年神色间有些疲惫,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迸发出异常夺目的光彩。
远山庆一忍不住想,这么漂亮干净的人如果能在家人身边长大,不知道要被家人如何疼爱。
要是就这么不为人知地凋零在这种地方,那也太可惜了。
可他救不了他,就像他救不了自己的妈妈。
他看着这朵漂亮的雪花在阳光到来前慢慢融化,作为观众,见证着一场漫长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