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关于人格魅力
可惜在座的超级英雄们里, 只有超人能够感同身受希维尔这一番‘不发工资’的强烈谴责。
不过超人正忙着调试他失而复得的通讯器,谁知道它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旅游了一圈还被掉包……堪称恶作剧的克隆奇迹。
对于这一项奇迹到底使用了魔法还是科学,作为一名记者的超人对此很疑惑, 于是没时间附和希维尔,站在希维尔的立场谴责不发工资的资本家。
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应该属于被强烈谴责的那一行列, 不过万幸的是, 韦恩老板足够大方, 也足够充当冤大头的花花公子角色。
夜翼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在希维尔解释的时间里, 他终于帮人家整理好了所有的贝壳和糖果,分门别类一一摆好, 结果在最后一颗糖果放下的时候,左手边一直盯着他的猫头鹰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夜翼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一字排开的糖果们全部被丢进了早已敞开口的黑色塑料袋里,他刚想指责这只奇怪的猫头鹰。
希维尔恰好拎起纸袋, 夸了夸夜翼:“真贴心,你怎么知道我打算直接把它丢进协会的仓库里?”
其实他不知道。
夜翼欣然接受了希维尔的夸奖:“不客气,谁让我足够热心呢?”
对于蝙蝠侠来说,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其实有很多:
定位超人之前收到的求救信号找到那颗失去生命的星球位置、联系其余的超级英雄召开正义联盟目前最重要的例会、确保协会的建筑能够重建, 再试图接触魔法侧的英雄证实情报的真实性……
当然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揪出这个世界里藏着的早期协会残留势力, 尤其是那些不给玩家发工资的坏资本家。
坏资本家也同样有很多, 排查起来并不容易,好在他心中已然有了初具雏形的计划,在哥谭,猫头鹰法庭最终能逃到哪去呢?
同样是见不得光的夜行生物,并不是他们用了猫头鹰的称呼, 身份上就能天然克制蝙蝠的;面对这种境遇大多数情况下应该反过来看,看上去正是有一方害怕蝙蝠的存在,因此特意选了这一个象征天敌的昵称指代。
“谁还会关心卢瑟呀?”夜翼整理着接下来去地球后该做的事,一时半会都快要忘了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依旧孤零零地待在瞭望塔内,随手开了个玩笑。
“干脆就把卢瑟一直关在瞭望塔里算了。”
“反正接下来是有关世界是否会毁灭的大事,他只是暂时失去了自由,得到守护的可是他自己宝贵的生命。”
希维尔投以一言难尽的眼神:“想不出来,原来夜翼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他都不爱玩这种奇怪的囚禁戏码,他们超级英雄危险得很。
“……我真想知道希维尔天天都在想什么。”夜翼连忙打补丁,他才不是新闻里那些奇怪的变态,“你只是不了解卢瑟他到底能有多少奇思妙想!”
考虑到希维尔神奇的思考能力,蝙蝠侠没让夜翼再继续解释卢瑟干的好事,万一希维尔心血来潮得到启发想要求学了怎么办?
“别担心。”蝙蝠侠拍了拍夜翼的胳膊,“我还有些事和卢瑟商量。”
夜翼抽过一张报告单:“你还需要他的体检报告吗?我确认过了,卢瑟的身体健康一切良好。”
“我还拿了一份他三个月前去医院的体检报告单,和刚才测量出来的数据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多星期不吃不喝被关在卡车里还能有这么健康的身体状况……我都有点羡慕了。”
蝙蝠侠把夜翼手中的报告单取过来浏览了一遍,上面的指标都很正常。
确认完这一点蝙蝠侠也没打算再纠结什么——不管卢瑟原本有多少针对超英的奇思妙想,从这次结果来看,卢瑟自作自受。
一张薄薄的白色信纸同样被递到蝙蝠侠眼前底下,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信纸就被捏着角落晃来晃去。
蝙蝠侠只好转移视线盯着希维尔,一个字也没多说:“?”
希维尔递过去的是一张完整的名单,上面写满了协会目前要求的基础岗位。
面对蝙蝠侠的眼神,希维尔也很不解,隔着面罩他又没办法看出来蝙蝠侠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一个严肃的下巴。
“哦。”希维尔低头,“纸拿反了。”
“……”夜枭也拿希维尔没办法,“我们是不是该回地球了,主管先生?协会内的那尊雕像怎么办?”
拿过名单的几人原本还在考虑该找哪几个靠谱一些的超英来帮忙,听到雕像的事也竖起了耳朵光明正大听。
“别担心。”希维尔开始低头整理黑色塑料袋了,“它在协会跑不出去……”
“——它还能出去?”
“呃,以前还真可以,不过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后,它的能量只能用来维系不同空间的通道了。”希维尔突然抬头,神情有些奇怪,“我记得在协会里,天使雕像发生过一次暴动,你忘了吗?”
夜枭对希维尔的话甚至产生了一点茫然,他要是知道天使雕像会动,说什么也不可能让这尊雕像出现在协会里的!更不可能明晃晃把它丢在通道,好歹也要建十几米的水泥层把这东西关起来!
但这话也说不通,夜枭的身份算是希维尔在协会的早期盟友了,要不是他没办法像别的非人形收容物一样直接出现在主世界里,他又没必要借用协会助手的系统来现身。
希维尔在协会的经历,夜枭几乎都看在眼睛里,但他怎么不知道天使雕像有过暴动?
“看来协会的数据库也不总是那么好用……”希维尔熟练地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你该更新一下自己的数据库了,否则容易像夜枭一样跟不上时代!你可别和他学!我可没见过那么爱耍帅的人身边总爱带着一只马戏团小丑。”
夜枭有时候对希维尔的反应也是挺绝望的。
“不过你说得很对。”希维尔捞了一把黑色塑料袋,有点沉,“我们得快点回协会,战略部署一刻也不能放松。”
旁听了一大波辛密的蝙蝠侠,此刻恨不得以协会地基为中心,往外划分十公里无人区域,接着再宣告众人此处比阿卡姆危险几百倍绝对不要靠近——但他又反思了一下,这种举动估计只能吸引别人对协会的存在产生好奇,并且蠢蠢欲动。
那怎么办呢?最好的隐瞒方式只能是他们主动把协会推至台前,用正义联盟的名义对协会进行监管和担保,好在希维尔他的态度真的很配合。
在希维尔他们考虑在协会蓝图上多建几个办公室的时候——毕竟以前的协会还没有像这个世界一样,拥有这么多活人员工——蝙蝠侠若无其事地抬起手。
“帮正义联盟留个办公室,希望位置可以好一点。”蝙蝠侠淡定地说,“我可以和布鲁斯说明情况,让他免除一些债务的利息。”
希维尔轻松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神里都带上了一点点忧郁。
来到主世界后的境遇,比他当没钱的鸦鸦时还要糟糕!至少那个时候没钱还能不当人,偶尔心情好点可以去叼路过行人的糖果吃!
但现在呢?希维尔不但当上了人,还得肩负起协会主管的尊严,扛下整整数十亿债务。
唉,要不然世界还是毁灭吧?说不定他另一个身份的绩效能够拉满了。
***
“你确定要让我直接找上阿曼达·沃勒?”卢瑟对蝙蝠侠的要求很不解,“那个女人明晃晃地把我当枪使,我都不打算考虑信任这个东西了——因为她和我之间完全没有,没有背刺,只有赤裸裸地互捅刀子。”
蝙蝠侠反问:“她会相信你愿意和正义联盟合作么?从立场考虑一下吧。”
“她确实不会相信你,但她更不会相信你愿意和超人达成合作。”
否则卢瑟多年累积的势力全都白搭了,卢瑟自己也不愿意当众承认这一点的。
卢瑟考虑了一下,他此刻完全没有主动权,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和蝙蝠侠合作:“你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早就提过了。”蝙蝠侠也没意愿在交涉中踩底线,他只需要对方为他做必须之事就够了,“阿曼达·沃勒暗中的交涉名单。”
卢瑟神情微妙:“她可是军方的高层。”
蝙蝠侠解开铐住卢瑟的密码锁:“我相信你是个有远大野心的聪明人,你也不想在放任之下,看着世界陷入毁灭吧?”
卢瑟严肃了起来:“你在说什么?世界毁灭?”
“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给予你信任,而不是把你关在瞭望塔里直到死。”
至少在面对共同外敌方面,卢瑟还是能够一用的。
“我们需要尽快回到地球。”
***
协会的建造进度堪称完美,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一切都十分顺利。
一栋很正常很符合商业化流程的大厦,外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任谁看都不会认为这栋大厦里藏有特殊的秘密。
比如说黄豆脸伪人,热爱加油的‘星之彩’女士,还有更多不知名状的收容物,它们都很好地潜藏在这栋平平无奇的楼里,只有不怀好心的小偷进了楼后才会发现自己可能撞鬼了。
根据伪人和星之彩这种出现的方法,天知道剩下那些收容物到底会在哪一天突然冒出来,接着狂热地涌向主管所在的协会!
不过就算协会外表上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他长得和那些高级研究所、高级商业大厦,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但协会大楼身边的建筑完全承托出了它的奇特,就像是把冰激淋放进薯条堆里一样!
哪有正常的商业大楼和研究所,会建在阿卡姆病院旁边?
哥谭终于想通了要围绕阿卡姆人才建造一系列文创产业链?
阿卡姆病院的历史实际上很长,作为曾经废弃老城区的代表,阿卡姆病院当初的建筑风格是非常符合时代背景的。
换句话则是,阿卡姆病院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无论是爬上围栏顶端的藤蔓,还是水泥地上长满的青苔,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一点。
在这样占据了几乎整个小岛屿的建筑旁,突然出现一栋现代化商业大楼,是极其突兀的:
不用过多久,等大部分人从卢瑟的那一场展览里抽离,就会发现哥谭里这个更神秘的新闻热点了。
它很快就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希维尔去安置鸽子窝,蝙蝠侠留在原地观察眼前的这一尊哭泣天使像。
第一印象的直觉很重要。
也不怪那只猫头鹰觉得哭泣天使像给人的感觉糟糕,它和以往教堂里见到的圣洁形象完全不同,足够给人带来颠覆感的恐惧。
猛然溅射的血液、张牙舞爪的怪物、漆黑阴暗的牢笼,这些都会让人感觉害怕,但眼前的雕像和这些元素拼凑出的恐惧感完全不一样。
很像是习以为常的生活用具上突然睁开了一只从未见过的眼睛,经常走过的小巷角落里蹲着一个披散着头发正在哭泣的女人。
天使是本不该成为恐惧来源的事物的。
蝙蝠侠觉得自己隐隐约约窥见了一点协会的本质:颠倒、反转、交替。
天使捂着眼睛哭泣,带来死亡阴影的神明却开始背起生命的职责坐上王座,如同昼夜的交替和事件的轮回,但昼夜交替却硬生生地被砍断,导致轮回进程停摆。
不过抛开这些胡思乱想的猜测,只看雕像的用途的话——按希维尔的顶级游戏理解,完全可以把这尊雕像看作是特殊的传送道具。
污染物所处的世界和希维尔的协会之间有一层天然的屏障,只要利用哭泣天使特殊的能力,就能轻松地跨过这层屏障,否则没有人能够进入到已经毁灭的污染世界。
“被污染的世界时间已经停摆啦。”当时希维尔是这么解释的,“不过协会一直都会定期视察他们的世界里是否还有用坚韧意志与命运抗衡的生命,他们最后都会成为新一任员工,我的员工们都是很好很好的。”
“那些被污染的世界里……永生之人,他们算是死了么?”
“不,他们永远地活着,如果活着的定义是指□□维持活动的话。”
蝙蝠侠罕见地皱起眉盯着这具雕像,他对艺术品也还算是有点了解,雕像的手法和流畅度往往也能侧面反映出雕像主人的一些想法。
这具雕像却和市面上任何艺术品都不同,它太栩栩如生了,跟活着的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一直都保持着同样的神情和姿势,蝙蝠侠有一种错觉,如果他移开眼睛,这尊雕像马上就能开始呼吸。
在思考中,身后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走廊里甚至还有回音,空荡荡的,还有点瘆人。
蝙蝠侠没回头看,自从管家掀开了自己的马甲后,一些行为习惯彻底不再隐藏了,蝙蝠侠也能从中看出来——他的小动作和小习惯其实和主世界的阿尔弗雷德没有任何区别。
尽管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管家会更加恶劣一点。
“正义联盟已经和希维尔达成了共识,我们已经是明面上的盟友了。”
“如果可以。”蝙蝠侠想了想,说,“我想知道更多希维尔当上主管的经过,利用他作为半个死神的权柄?”
很难理解这么一群收容物的狂热心态,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分析都很不正常,信徒会追随上帝,但是员工为什么要追随主管?
希维尔身上必然有收容物们需要的东西,越危险的生命,越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言语、讨巧而对其示好。
所有可能里最符合现实的应该是,打服收容物。
死神的出现是最有可能的——如果要面对目前尚不知名的邪神,希维尔肯定是首当其冲的战力底牌。
那么问题来了,很明显,目前希维尔的性格还是太过柔和了点,与世无争的退休老人可没办法和坏人做抵抗!
蝙蝠侠很想知道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希维尔既拥有面对友好势力时柔和的主管性格,又能够让他面对敌人时拥有当初见过的死神战力。
如何让这两方共存,对之后的计划还是很重要的。
“当上主管啊……”管家眼底里有点怀念,“这应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现在有的是时间。”蝙蝠侠摊手。
“您觉得,您是怎么成为超级英雄们里头,当之无愧的领袖之一呢?”管家亲切地问着眼前的蝙蝠侠,“这个问题在我心中不算是个好问题,因为我知道它的答案,尽管我不确定您会怎么断定它。”
蝴蝶轻轻挥动翅膀引发一阵海啸的前提是——它应当存在一只正在挥动翅膀的蝴蝶。
永生的存在也好、上帝之日的发生也好,甚至是死亡的消失也好,这些都只是既定产生的事实。
无论是作为死神化身的鸽子,还是尚且恢复了一点点理智的希维尔,其实他们都避而不谈了一个话题,后者也许是因为一些巧合,前者则必然出于‘有意为之’。
上帝之日下的停摆只是一个宇宙的末路,那造成这条末路的原因又是谁?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黑暗平行世界的停摆?总有一个开关和变量串联起后续的所有支路的,而这同样是协会产生的秘密。
蝙蝠侠:“我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需要特别讨论的必要。”
“不,它需要。蝙蝠侠。”这一次另一个世界的管家先生不想用韦恩少爷之类的字眼称呼他了,“您认为您为什么能当上正义联盟的顾问呢?”
“总不能是作为蝙蝠侠的你长得特别帅、特别高,特别有钱。”
蝙蝠侠依旧有点不解:“我当上正联的顾问,和希维尔担任协会的主管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蝙蝠侠考虑了一下共通点:“他也出资建造协会?”
硬要这么说的话,蝙蝠侠觉得自己也可以担任协会的顾问,毕竟协会的最大债务人是布鲁斯·韦恩!
他又没有超能力,也不像别的神明同事一样拥有着漫长的生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哦,或许比普通人稍微有钱了那么一些,聪明了一点,考虑周到了一点。
至于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正联的顾问这个问题——蝙蝠侠一向不喜欢考虑这些心理剖析,他要忙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啦,时间再掰成几份都干不完,哥谭的一个普通夜晚会遭遇到很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故,而他则必须赶在事故发生前尽力挽回。
城市里的钢筋与溅射在墙面的血液,雾蒙蒙的月光和尚未结痂的伤口,一个人驾驶在哥谭市时轻而易举地就能见到这些东西的意象。
混乱的事情一旦多起来,蝙蝠侠只能着手努力解决这些问题,所以他也无暇去考虑别的心理健康问题——亲近的人问他也没用,反正他可以嘴硬。
但如果是为什么成为超级英雄?
实际上他也没意愿接受超级英雄的称号,有也可以,没有也行,总之,不管称号在不在,他依旧不会停止战斗,一切永不停歇。
蝙蝠侠不在意这些称呼问题,所谓的荣誉和名利对他来说真的不太重要:“只要有人愿意披上这身制服,谁都可以是蝙蝠侠,因为至少,现在的哥谭需要它。”
布鲁斯·韦恩冷静地分析了下现状:“就算我会有一天意外倒下……”
他都觉得这句话里可以去掉‘就算’这个限定词了,平心而论,他从没想过自己老去的样子。
他会有白发苍苍的那一天吗?是不会的。他也没见过自己父亲白发苍苍的样子,没有可以想象老去的模板和余地。
“你们当然会悲痛几天,也许还会为我举行一场葬礼,蝙蝠侠的制服可能会在哥谭消失几天,但在蝙蝠灯亮起之后,在哥谭的夜晚里照样会有新的蝙蝠侠。”
这就是为什么他后来愿意收养……不,不对,他收养格雷森的原因并不是出于为自己寻找接班人。
……是的,他只是在那个可怜的马戏团夜晚里,看到了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的影子。
“正义联盟的顾问同理,我愿意担任只是因为这里需要顾问的角色。”
“一个联盟的建立应当考虑到方方面面,超级英雄的团体则更是,你不能放任超能力者随意发挥他们的好心肠。这个团体里应该有我的位置,而我也必须要加入,所以我会牵头组织。”
“亲爱的韦恩少爷。”管家说,“或许您依旧认为,有很多人可以担任蝙蝠侠的职责,但我必须要说明一点,世界上只有一个布鲁斯·韦恩的蝙蝠侠。”
“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蝙蝠侠不愿多谈,“风格不可能趋于一致,只是不同的方法有不同的效率之分。”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希维尔的主管位置有什么关系。”蝙蝠侠对管家的话感觉到有些挫败——阿尔弗雷德总是不同的。
作为韦恩庄园的忠诚的管家,阿尔弗雷德看着蝙蝠侠长大至今,虽然眼前的管家和自己世界的不是同一个……但平行世界嘛,蝙蝠侠也愿意多给予他一些宽容,有时这位‘阿福’给他的感觉挺奇怪的。
好友们当然会对蝙蝠侠的一些偏执行为产生一些抱怨,不过蝙蝠一贯采用听到了但懒得改的策略。
阿福却不一样,如果说世界上有谁最了解蝙蝠侠的作风,那排名第一的肯定是他忠实的管家先生。
在面对困难挫败时,管家向来是站在他身边给予支持的人——但英国人下意识的刻薄和毒舌并不会让两人间的情绪如此外露,蝙蝠侠还是头一回接受管家先生如此的直球。
是啦,他当然是独一无二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又不总是严肃地绷着脸。
在他年轻气盛外出求师的时候,经历过不少意气风发的时光,在周围的欢呼声里,在心情稍微好点时,他也会稍微骄傲地感觉自己做得还不错——他确实是位很不错的人,严于律己,不会主动去做糟糕的事情,也愿意担负相应职责。
可惜哥谭的阿卡姆人才过于多了一点,这类轻松的情绪已经很少出现了。
不过在听到这么直白的‘只有一个布鲁斯·韦恩的蝙蝠侠’时,就算是已经习惯绷着张脸的蝙蝠侠也有点难为情,他又不是十岁的小孩了!不需要这种类似独一无二的赞美!
像个小孩一样躺在床头听童话故事这种行为,早在他八岁前就过时了!
管家笑了一下,实际上,他很少见到这种稍微有点小情绪的蝙蝠侠了。
独属于他那个世界的年轻蝙蝠侠离开得太早,而那个世界本身也不像主世界那样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占据黑暗宇宙世界的大部分情绪还是以负面为主,人也是,等到还算美好的一切事物都被毁掉,世界就迎来了停摆,一切生命都沦为了污染物。
他在协会待了太长的时间,差点都快忘记了过去很多美好的回忆,尤其是关于曾经的韦恩庄园的。
“拥有大笔的财富、身材足够高、脸也长得不错,这些确实可以是吸引人的重要组成部分。”管家摊手,“但超级英雄的要求就会格外高一些,真正决定他们高度的是人格魅力。”
“……”蝙蝠侠沉默了,他庆幸自己一直没摘下面罩,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时不时该找个借口离开,问题是他还没问出来希维尔怎么当上主管的……
好在管家终于收拾了一下自己难得外放的情绪,绝不承认他认为想要狼狈离开的蝙蝠侠特别好玩。
“我确实是在夸你。”管家老神在在,“但我也是在说希维尔,协会尊敬的主管先生。”
“当然了,希维尔相比起来没有您那么富有、身材好、长得帅,毕竟他的长相完全属于另一种风格,不能拿来比较,如果我说他长得足够美丽,那主管先生可能会生我的气,还是按下不提比较好。”
虽然他已经提了。
“我在协会内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希维尔还没有加入。”
“协会的运作和目的远远没有如今的健康,尤其是内部的收容物——别看现在收容物似乎占据协会主导,实际上在希维尔上台之前,收容物们更多属于实验品的存在。”
管家从自己的视角解释了一番协会的运作:
每个污染世界出品的收容物们身上,都有协会十分感兴趣的东西,也许是遭受污染后没有崩溃的精神阈值,也许是收容物们身上稀奇古怪的能力——它们沦为了协会的实验耗材。
危险程度高的收容物们待遇会好一些,至少协会高层会担心收容物暴乱,危机他们的自身安全。
但尚且存有智慧的收容物们,是不会心甘情愿被当成耗材使用的。
协会和收容物们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可惜这个时候希维尔用了一些格外清奇的手段……成功干掉协会高层上位。
“希维尔真的很特殊……”管家说,“原本收容物大部队都已经打算暴乱了。”
可惜希维尔的“人格魅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协会最初的那一批收容物都十分敌视协会的存在,但唯有希维尔,也只有希维尔能够彻底重整协会。
“我想向你求证一下。”蝙蝠侠突然问,“协会的收容物里类别里既然有你……”
终于来了。
管家想。
“……那我呢?”
既然是基于主世界的平行世界,那没道理一个超级英雄都不在。
“我猜过上帝之日到来前肯定发生过一些充满痛苦的战争。”有可能大部分超英都死在那一个永生节点之前,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
但没道理一个超英都没留下的,总有人会站出来主持局面,就算他死了,超人可能也出了意外,可是正义联盟不至于全部团灭。
“主管先生本人实际上不爱关押收容物,他喜欢把大部分温顺一些的管作员工。”管家耸肩,“不过,总会有一些脾气更暴躁的失控生命体,他们会被收容在协会安保措施最严格的区域。”
“实际上整个黑暗宇宙里只有地球上的生命体获得了永生,于是想要占领地球的外星生物越来越多,超级英雄们当然热切地投身第一线。”
“反正他们觉得自己又不需要担心死亡。”
“但是死亡之后对精神产生的负担,直到很久之后人们才从永生的陷阱里惊醒——扭转对于安全的认知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越惨痛的事实就越容易被印刻在DNA之中。”
“而付出这些代价的人则是,受伤次数最多的‘英雄’们。”管家说,“和黑暗侧的平行世界扯上关系的一些形容词,听起来待遇还是挺截然不同的,至少英雄们这些称呼,在污染世界可不算是什么好词,他们都被关在协会底下呢……”
“但没办法,这就是污染世界。”
“所以,死神在污染世界最后收到了拥戴?”
“是的……他们都愿意狂热地相信,神明最终依旧会赐予众生死亡。”
***
“希维尔。”
夜枭叫了一声正在布置鸽子窝的希维尔:“天使雕像……”
从他们所在的办公室望出去,恰好能够看见蝙蝠侠和管家在谈话,协会大楼的隔音措施很好,他们在办公室什么都听不到。
希维尔还以为猫头鹰是在担心这尊雕像的事情,出言安慰了一番。
“别担心它,至少它能量有限,已经不再会到处乱跑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吞噬别人的时间!”希维尔回忆了一下说明书,“它已经不再是生命体了,没办法当员工的。”
如果天使雕像是真的员工,作为一名善解人意的好主管,他可不会把员工孤零零地丢在角落里,还用锁链关起来当装饰品。
怎么说也要物尽其用吧!在协会,任何收容物都得给他乖乖干活!
夜枭突然感谢起来这具身体了,至少猫头鹰的身体情况受限,他没办法做出太多丰富的面部表情,来展现他对希维尔的无话可说。
“下次您介绍东西时,希望能够一次性讲完它……”
一尊曾经可以到处乱跑的雕像,甚至还能吞噬时间建立通道,怎么说都得把它给放心上吧!
出于两方战力的不平衡,夜枭对于希维尔这种‘轻敌’的心态很无奈。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希维尔又不明白死亡的代价,也不明白普通人死了之后为什么旁人会如此伤心,更不明白世界上大多数正常人为何畏惧死亡。
这些东西统统不了解,那他注定也不会明白‘危险’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死亡的代价对于希维尔而言,实在是太轻了一点。
像是一位亿万富翁不小心丢了三十万美元,对他来说这件生活里的小插曲不值得放在心上,与其担忧丢失的三十万美元,为此付出宝贵的情绪,还不如想想怎么再去挣三千万美元。
但如果换成为生活奔波且饱受病痛折磨的普通人,这三十万美元就是天大的代价。
既然他们选择让希维尔来‘拯救世界’,那就注定要帮还未成长完全的死神先生填补一些粗心的漏洞——尤其是关于危险这一方面。
他必须要告知希维尔,普通人的生命并不像是游戏里的数值条,归零了睡一觉,在第二天早上能够准时刷新回满值。
死亡就是死亡,永恒的安眠和错过。
“主管先生。”夜枭无奈地说,“我们必须要做风险预案。”
“收容物里特殊的能力这么多,如果有一天因为一些意外导致雕像又重新拥有生命了怎么办?”
“生命的课题一直是协会永恒的命题——至少在您担任主管后是这样。”
“在您担任主管前,没有任何收容物和员工会发自真心地簇拥协会的,这就是为什么过去的协会常常发生暴动事件。”
“而大部分收容物的真正实力,远远比你看到的更加可怕一些,他们只是愿意在您面前收起一些攻击性……”
当然,收容物们乖乖听话这一点,一开始更重要的原因是,收容物们根本打不过希维尔,反正都死不了,看谁更抗揍!希维尔在收容物前拥有绝对的统治力。
在起初不了解希维尔的时候,没有实力的镇压,大部分收容物们是不会这么快屈服于希维尔的,至于后来收容物们的态度,那就是另一回有关人格魅力的事情了。
希维尔这次真的茫然了:“可怕吗?”
他承认有些收容物长得可能确实有点影响协会平均容貌——毕竟大部分都长得没什么人样,但这不是他可爱的员工们的错!
“您觉得以前伪人们闯进你的办公室是想干什么?”
甚至伪人们的外貌还没有进行过修饰,原始版的肉团伪人!
“嗯……”希维尔回忆了一下,伪人那时的尖锐牙齿比现在多得多,完全属于猎食者的范畴,“彰显他出色的牙口?我听说很多宠物会像主人炫耀他整齐的牙齿,这种行为不太好,我之后就努力让他多一些人样了。”
“我真希望您能够多看看动物世界纪录片,我想这对您的认识会有更深刻的帮助。”
被吃掉的小动物听到都会哭的!
希维尔迟疑了一下:“我考虑考虑?”
“换一个解释对象。”夜枭阴阳怪气,“难道没注意过,每次星之彩溜进您的办公室后,您就感觉身体特别疲惫?”
特别是还把活丢给他干,夜枭对此可是记忆深刻。
“您要是多多注意自己的生命值面板。”
“就能发现上面的数值在反复横跳!”
希维尔反驳道:“我当然感觉到了,但只是疲惫一会儿啊?都不用等到第二天,我马上就能够继续活蹦乱跳。”
实际上换正常人早就没法活蹦乱跳了,运气好点可以留下一具干瘪的尸体,运气差点就变成灰被吹走也说不定。
希维尔决定不听语音助手谗言:“他们都是好孩子。”
“不行,尊敬的主管先生。”夜枭这次可不管希维尔自己说服自己了,他必须要说明雕像的可怕性。
“这点攻击性对您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为您说明,人类是一个脆弱的物种。”夜枭说,“至少和神明、收容物这些东西相比较,他们没有反复重生的机会,他们的生命很脆弱,不及时处理的发炎伤口、虚弱、病痛、心情的好坏,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带走他们的生命。”
“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脆弱吗?”希维尔眨了下眼睛,很明显是从回忆里刚脱离出来,“我倒是觉得他们的精神力很强大呢……超级英雄不是人类吗?”
夜枭也不清楚希维尔想了什么:“这不是一回事。”
“精神力的强弱仍旧是个未知领域,这就是协会一直在努力的课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希维尔沉思,他眼底的小可爱们的杀伤力可能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点高了。
“这不是往常习惯的协会世界了。”夜枭解释,“尤其是您还打算招聘新员工来负责收容物的一些日常起居。”
“他们很可能会因此受伤,收容物们的随意打闹对普通人来说很可能是一场致命的危机,伪人以前经常随便吞人玩,这里可不行。”
“而主管必须为所有员工的安全负责。”
抛开别的身份来说,希维尔是一个很好的学生。
“所以天使雕像?”希维尔点了下头,“它对旁人来说很危险。”
夜枭还没回应他呢,希维尔突然冷不丁一问:“和协会最底下关着的污染物们是一个级别么?”
“……”夜枭沉默,“如果天使雕像只能作为通道的话,应该比他们要低一等,但您之前说过,暴动前拥有生命的雕像可以吞噬生命体的时间。”
“这就说明,天使雕像身上依旧存在‘吞噬时间’的可能性,它注定会被那群人所觊觎,他们会想方设法要夺走它。”
夜枭怎么说也算是在自己世界里大名鼎鼎过的超级反派,毁灭世界这种愿望还曾经是他的毕生追求之一,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联系,对底下那群收容物在想些什么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就算天使雕像只是个物品,可一旦扯上生命力的问题,夜枭自己都能想到不下三种让它有机会‘复活’一下的办法了。
更逞论那位被协会层层封锁的收容物呢?
他远比小丑更加恶劣的,毕竟小丑只有恶毒到冒泡泡的计划,但没有充足的体能。
“好吧。”希维尔摸了摸手套,“我会把天使雕像管好的,待会就去试试能不能随身携带,带走身上就不用担心被人偷走这个问题。”
希维尔早就把所有的糖果和贝壳放进了自己的仓库里,至少面板上乖乖地填充了两个物品栏,忠诚地替他记录数量。
安置好鸽子后,希维尔轻松地拍了拍鸽子毛发锃亮的脑门,至少当只没烦恼的鸽子不用像死神一样天天干活担忧秃头。
哥谭的阳光正好,连阿卡姆病院都扫去了以往笼罩着的阴霾,透露出一股清爽之气,
“等等。”在临出门前,希维尔神色疑惑地看向窗外,“协会边上是阿卡姆病院吧?那儿有这么多植物吗?”
“阿卡姆病院确实有个植物园……”夜枭下意识回答了希维尔的疑问,紧接着他扭头同样将视线转向窗外。
一支绿油油的粗壮藤蔓从阿卡姆病院里探出,明晃晃地延伸至协会的地盘,天知道他怎么绕过所有人的注意力突然来到窗户前的!
很可能是在短暂的时间内疯狂长大,藤蔓在窗户前绕成一个圆圈,尖端部分仍旧在不停生长,最后变成一小段尖尖、长出一颗花苞。
花苞轻轻地点了点玻璃窗户,略带些许讨好地变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状。
“看上去它是在,和我打招呼?”
第62章 第 62 章 尊敬的主管先生收
希维尔对自己向来有着非常清醒的认知, 尤其是在谦逊这一点上。
内敛沉稳,当然是优雅绅士的代名词,很适配主管先生的身份和地位。
希维尔谦虚地露出微笑:“虽然我并不想高估自己的魅力, 但是花必然是在和我打招呼。”
夜枭:“……您真够谦虚。”
夜枭瞥了一眼看上去‘柔和’地打着招呼的玫瑰花。
他真希望希维尔能够搞明白打招呼和攻击的区别。
协会的玻璃窗远比它看上去要结实得多,窗外的藤蔓一直在试图敲击玻璃, 可惜一点裂缝都没有留下。
夜枭认为, 如果不是协会的玻璃质量够好, 那这朵青睐主管的玫瑰花可能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窗外‘打招呼’, 而是直接击碎玻璃冲到希维尔面前给他一个‘惊喜’了。
希维尔走出办公室的门, 迎面就撞上了从走廊尽头离开的管家和蝙蝠侠。
管家走的速度稍微慢点,落在身后, 脚步更加快一点的是蝙蝠侠,管家微微偏了下头朝主管先生示意,眼底含笑:“窗外的植物?”
“那可不是我们的收容物,我记得每一只收容物的样子, ”希维尔摊手,“你该问问蝙蝠侠……”
蝙蝠侠几乎快像一阵风一样经过希维尔,但是在即将离开拐角时停了一下。
他低头迅速看着通讯器上有关阿卡姆的各项事宜,在哥谭, 有关植物的事情必然要和毒藤女挂下钩,她是哥谭内当之无愧的首席植物保护协会专家。
理论上来说毒藤女应当乖乖地待在阿卡姆病院内部, 不过阿卡姆病人出逃好像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了, 尽管这不该如此。
蝙蝠侠很快找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阿卡姆内关于毒藤女最近的情报档案。
一切正常,上面甚至显示毒藤女正在乖乖享用她的营养午餐外加甜品——可惜蝙蝠侠现在一抬头就能看见毒藤女的植物宝宝们。
它们从阿卡姆病院内的植物园里探出头来,甚至协会外围长满了藤蔓,其中一株还饶有兴趣地长出了一朵玫瑰花……富有想象力的植物学杂交技术,蝙蝠侠认为他针对毒藤女这群植物宝宝们的解毒剂, 该重新迭代下一个升级版了。
“希维尔。”蝙蝠侠喊了一声鬼鬼祟祟的希维尔,“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它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希维尔回头看了一眼招摇的玫瑰花,干脆地点了下头:“那好吧,毕竟那一朵玫瑰花应该是给我的。”
***
阿卡姆内负责看守的值班人员们经历了一夜啤酒畅饮。
他们会记得感谢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的!
毕竟多亏了蝙蝠侠组织重构阿卡姆病院内部的系统,连夏普院长都因害怕失去工作比往日可爱可亲多啦,他甚至还会懂得及时且恰当地安慰连轴值夜班的员工们。
负责看守毒藤女的警卫员醉醺醺地拿起话筒,打了个嗝,迷迷糊糊地看着绿色屏幕上显示的电话,那是一个不认识的私人号码。
“你好,我们阿卡姆精神病院不收精神病,入院报名请打另一个电话……戈登局长?您是不是打错了,毕竟院长办公室的电话和看守间的电话只有尾号不同——哦?您在问毒藤女?……让我想想,她还好好地待在隔离区呢,现在是进餐时间,您完全可以通过新的系统察看各个房间的录像,对,没错,伸出手指轻轻点一下屏幕。嗯……权限不够?”
警卫员嘟囔着抱怨了几句,放下话筒操作了一会系统权限,朝后喊刚调来的同伴:“哈维,你快点过来把权限台打开!这系统老是在我眼前晃……别折腾你那张丑得要命的面具了——见鬼,你昨晚喝了多少酒,到现在都站不起来?”
工作台桌面上还摆放着不少酒瓶,溢出来的啤酒花泡沫黏腻腻地黏连在棕褐色的录像带卷上,他记得这些胶带记录了什么……它们都是曾经哈琳医生留下的就诊录像。
随着阿卡姆病院人事的改革和哈琳的另谋高就(在隔壁兴建的收容协会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些胶带对高层人员来说只能算是堆积在仓库里的储备品,除了在房间里积灰外毫无用处——不过在明面的报告上来看,倒是可以明晃晃地将其称之为阿卡姆病院深厚的‘行医底蕴’,再把它做成漂亮的文书报告,拿出去骗一骗有钱的阔佬们,好收取一大笔新的投资钱。
尽管阔佬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些‘行医底蕴’已经被啤酒花泡沫染指啦!
但这位醉醺醺的警卫对此感到十分可惜——胶带卷很好用,他想偷偷午休时可以把它拿来当枕头。
失去了满意枕头替代品的警卫咒骂了一声新来的同事太过不靠谱,脑海中完全忘却了昨晚是自己喝得太过高兴,摇晃着啤酒瓶把泡沫洒得到处都是。
总之,前一天晚上的场景十分不体面,连哈维·丹特那半张好脸都黑了下来,彻彻底底成了单面人。
如果不是现在阿卡姆内只有这一位警卫员能够调取毒藤女的录像,‘新同事’哈维·实习警卫员绝对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喝上一晚的啤酒,哈维更倾向于把啤酒倒在那一人头上,摔在头上也可以——反正这是硬币授予他的天意与权力。
哈维丹特抹了一把脸,他最近早睡早起健康生活维持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和他以往的生活经历不同,毕竟以前干这行的必然少不了通宵,双面人手下的势力最出名的工作还是抢银行,如何高效快速地抢银行可是一门十分深厚的学问,尽管从理论上来说,在哥谭抢银行最佳时机应该是大白天——等到晚上,某只讨厌的蝙蝠就要醒来了。
可惜自从小丑不知道为什么犯病后,哥谭反派们的局面就开始暗潮涌动起来,其中潜藏着势力的斗争,前检察官哈维丹特先生对这类权力更迭非常熟悉,甚至非常想要加入。
尽管他刚经历了一次抢银行的失败,还被如今作息越来越奇怪(指他竟然能在白天看到精神奕奕的蝙蝠侠,要知道通宵一晚上的蝙蝠侠摆道回家时脸色从来不好看)的蝙蝠侠又扭头送进了阿卡姆,不过这不重要,双面人是打不倒的!
一个双面人面朝地板,还有另一个哈维·丹特可以面对天空!
只要他保持自己竖起来躺,那就是稳赢的局面。
由于在阿卡姆内受到了严格的管控,双面人在脑子里计划了颇多,一个完美的抢银行并报复蝙蝠侠的计划初具雏形。
但是计划通常很难符合现实,太多的变量导致了过程中会出现许多乱七八糟的选择,尤其是从暗地里终于冒出来的老鼠!
别以为管自己叫做‘猫头鹰’,就能够掩盖本身是只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的事实啦!
哈维·丹特的想法只有一个:这个猫头鹰法庭到底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竟然还声称自己组织了目前一切颠覆哥谭的计划,哥谭超级英雄一方从没有察觉过它们的存在——摆明了把他这一位前任光明骑士不放在眼睛里。
恰好那天扔出来的硬币是完美无缺的人头面,而不是丑陋的人头,这很好,是上天授予前任光明骑士站出来主持正义大旗的权力!
哈维·丹特很不服,哈维·丹特尝试反抗,哈维·丹特被轻而易举地揍趴下了。
他对打他的手段很熟悉:他总感觉自己进阿卡姆病院前也经历了一次如这场‘斗殴’般别无二致的单方面暴打。
双面人一回想起那一场争夺如今老大地位的斗殴就一阵头疼,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脑壳:这群人他吗的到底为什么突然对毒藤女如此具有兴趣?
一个个难道都打算改行去当植物保护协会会员了?
尽管双面人绝不承认对方是他的老大,但名义上有个靠谱的老大对犯罪计划的实施很有帮助,至少他现在已经实现了身份的转变——从被关在里面的蝙蝠侠手下败将双面人变成去外头监管别人的实习警卫。
“真希望我待会过来时别看到满地酒瓶……快去检查下毒藤女的监控有没有出问题。”戈登局长的声音很无奈,谁知道阿卡姆的夜晚会发生什么?在哥谭,寻找靠谱饿警卫员难度吧,不亚于去寻找一位心甘情愿不需要工资上班的员工。
警卫员没办法,只好暂时把权限丢给在场的另一位‘新员工’。
哈维·丹特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毫不犹豫地,他代替警卫员直接把毒藤女的看守程序全部关闭。
厚制保险大门上升的声音堪比飞机轰鸣声了,警卫员拎着电话筒的手一个激灵——“你在干什么!实时监控的按钮是另一个!!酒精已经完全糊住你的脑子了吗?”
“闭嘴,你个蠢货。”
双面人有点不耐烦了,他想干脆把对面这个烦人的家伙打晕,但是警卫却挥开他的手,走到看守间里去。
“不,这不应该是真的。”看着空空荡荡的看守间,警员位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向房间角落,酒精的麻痹在此刻彻底失效了,“毒藤女在哪?”
他调开系统中实时的监控录像:
画面上一个有着浓厚黑眼圈的人呆愣愣盯着镜头,金色的头发乱七八糟蜷曲成一个鸡窝,眼睛里还有明显的血丝,让谁都能一眼就发现这个人正经历了一场宿醉——当然,当然。这是警卫员他自己,镜头都清晰地能够看到他眼睛血丝了!
但是毒藤女呢?
被丢下的话筒里传来按捺住怒气的声音:“你们把看守程序全关了让毒藤女跑出来怎么办?为什么要傻呆呆看着镜头?”
哈维看着监控反应的画面:毒藤女丝毫没有被闯入的警卫员所影响,美丽优雅且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欣赏她此刻的餐后甜点,午饭已经被她吃完了。
“见鬼?”双面人自己的半个身体还入镜了呢,可是实际上——
这个房间里,压根没有毒藤女的影子!
双面人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另外半边脸的表情了,自从它上次受过伤不再那么英俊后这种情况很少见,毕竟狰狞的脸只需要维持狰狞就够了,但它现在觉得和见鬼了差不多。
他能够理解监控造假,也能够理解监控实时反应,但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能一边造假一边实时反馈!
老旧的桌面上,黏腻腻的录像带胶卷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安静地就像一位沉稳的绅士。
哈维·丹特想要放弃思考:“她在吃的餐后甜点是什么奶油?看上去是植物奶油。”
反正植物会说话也没那么符合科学逻辑,如果让毒藤女和植物沾上边,那监控不符合逻辑也不是不能够理解……
警卫员怔愣半晌,看了一眼菜单食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午饭甜点是植物奶油。
“亲爱的朋友们。”
角落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地足以媲美各类低音乐器的嗓音,优美动听,完全可以客串大提琴音响。
“我不得不提醒您。”
“植物奶油是人工合成奶油,那是氢化植物油,您完全可以在成分里发现大豆油和棕榈油,还有各式各样的香料,但它的主要成分依旧是反式脂肪酸……它完完全全是属于人造产品,这就像我们伟大协会的目标——人造生命体!”
一大盘录像机突然兴奋起来,晃了晃身上黏腻腻的啤酒花泡沫,泡沫受到重力影响逐渐往下滑落,慢慢露出光裸的棕褐色胶卷带。
在啤酒花泡沫即将滑落到油腻的桌面上时,棕褐色胶卷带上突然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很快鲜红色的覆膜消失,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张开,一条滑溜溜的黑色舌头把啤酒花泡沫席卷至内部。
它的动作很迅速,几乎是一瞬间,刚才可怕的牙齿和舌头仿佛是一种幻想,恢复成了一卷平平无奇的录像带。
“那边那位亲爱的老兄,建议我给你加一层漂亮的滤镜吗?我可太喜欢您那头靓丽无比的金色卷发啦,这是您能顶着一张丝毫不休边幅的脸还能安然无恙站在我镜头前的原因,老实说,大晚上浪费啤酒是一种可怕的坏文明,并且违背了您的工作职责,这非常糟糕,您本来第一时间就该消失在我的记录里……可惜随意抹去生命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
“哦,至少我现在已经不会这么干了!我是一卷好录像带!”
“但是金色的卷发是好文明,实际上搭配上黑色的头发也不错,作为一名忠诚的录像机,我只喜欢两种颜色的头发,金色和黑色的。”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那一位亲爱的主管先生,我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那无与伦比的迷人魅力。”
“……”双面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话筒,感谢电话线将它堪堪拉扯在了空中,让它不至于摔碎在地板上。
戈登局长疑惑的喊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他虽然看不到阿卡姆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丰富的经验早已让他开始着手准备察看究竟的事宜。
“……”双面人心情很是压抑,一块厚重的乌云压在他心头,“亲爱的戈登局长。”
戈登已经把手机调整成了外放模式,此刻拿枪的手一顿:“?”
“我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了。”双面人呼出一口气,“我身边到底都是什么鬼东西?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好?”
“或许我早已经被上帝抛弃了……如果人类不是完美的物种……如果胶卷带也能说话和思考,那统治世界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双面人低头喃喃自语,眼底失去了往日的光亮。
他的世界观遭受到了比面对小丑还要沉重的打击。
……为什么胶卷带也会喜欢喝啤酒?
优美好听的低音炮再次响起,胶卷带嘎吱嘎吱自转了几圈,它看上去有些晕头转向了,喝醉了的胶卷带总是会比往常要更失去理智的,这让它不再显得绅士十足,有点类似把西装领带扯掉开始在昏暗酒吧里跳钢管舞。
“啤酒是好文明!”胶卷带说,“亲爱的老兄,你们还有啤酒吗?”
***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蝙蝠侠开场白。
“阿卡姆病院强烈侵犯了植物们的生命安全……”毒藤女远远地靠坐在藤蔓上,语气哀伤,“激怒我的绝不只是植物园里宝贝们的悲惨遭遇,你知道阿卡姆病院餐后竟然用什么甜点吗?”
“他们怎么可以残忍到用植物奶油!”毒藤女震怒,“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一旁被玫瑰吸引出来的希维尔面色茫然,夜枭正在一旁紧急替他补课。
希维尔听明白了:“但植物奶油,是人工合成的吧?它并不是完全由植物合成的,奶油少不了蛋白质,这和动物才挂钩。”
“我当然明白这些!”毒藤女目光透露出哀伤,“您知道人工合成的化学式里最少不了的成分原料是什么吗?大豆油!”
“用大豆榨油——和用尸体榨汁有什么区别?阿卡姆病院正明晃晃地用尸体做蛋糕吃!这极大地侵犯了植物权!我抗议!”
“您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吧,尊敬的主管先生?”
希维尔震惊了,他转头看向同样语塞的蝙蝠侠:“……她说的,好有道理……”
蝙蝠侠:“不,希维尔。这是逻辑诡辩,不过这到底说明了一个道理,我想你最好记住他。”
蝙蝠侠:“永远,不要,加入奇怪的保护协会组织。”
“该死。”夜枭骂脏话,“植物到底是哪里来的人权?”
摩托车的轰鸣声如约而至,扬起一阵灰尘,夜翼本想和停留在一旁的主管车打个招呼,结果刚赶到现场就听到了如此劲爆的话题。
他摘下头盔,甚至来不及把它放好,直接丢在车把上,匆匆忙忙抹了一把汗水。
“尸体蛋糕?”夜翼问,“阿卡姆内??”
年轻的布鲁德海文警察惊讶地几乎要跳了起来:“小丑不是还在医院里面吗?阿卡姆内有吃人癖好还喜欢恶作剧的不多了!鳄鱼人?他不是住下水道吗,怎么和蛋糕甜点扯上关系了?”
“心急的夜翼鸟。”毒藤女有点不高兴了,“别把我的植物宝宝们和臭烘烘的人形相提并论!”
希维尔震惊在榨尸油这个惊世骇俗的结论里,一时间看着眼前的玫瑰花非常犹豫,按毒藤女的理论,玫瑰花似乎……算是生殖器官。
和经过正规医院盖章过的精神病人计较植物是否拥有人权,是一件看上去十分浪费时间的事情,蝙蝠侠没理会毒藤女后续的言语攻击,径直在腰带里寻找他需要的除草剂。
希望前一代除草剂对迭代版的除草剂依旧能够起到作用。
“蝙蝠侠!”毒藤女太熟悉除草剂的味道了,“你绝不能这么干!我是因为正经事来找你们的!”
蝙蝠侠不为所动:“你最好先回你的阿卡姆病院。”
“可别这么提阿卡姆病院。”毒藤女意有所指,“你要是好好查一查监控,就能发现我好好地待在看守间一步都没离开呢~”
实际上这件事戈登局长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蝙蝠侠,他以GCPD的名誉担保,他确定并且肯定,实时监控里依旧有着毒藤女的样子!尽管在现实的房间里根本见不到她。
“但你们最好现在别进阿卡姆病院。”毒藤女依依不舍地拍了拍手底下的藤蔓,示意它去催一催希维尔边上的玫瑰花。
“你知道了什么?”蝙蝠侠注意到了毒藤女的行为,捏紧了除草剂,示意夜翼跑到他们边上来,“你似乎过于关注希维尔了。”
毒藤女微笑:“我知道很多有趣的事情,植物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没办法瞒过我,我能感受得到自然的呼唤……我的梦想是植物也能够拥有人权。”
“落在我的视角里,植物可比人类好得多了,或许我不应该把它称之为人权,该为保护植物命名一个新的法则了。”
“我现在面临着很多选择,蝙蝠侠,以及尊敬的主管先生。”毒藤女抬手抚摸藤蔓上的花苞,“所以夜翼你最好收一收自己的小动作,除草剂会惹怒我的,我保证这一点。”
毒藤女的依仗十分奇怪,落在蝙蝠侠的角落看来更是有点莫名其妙,最根本的原因,毒藤女压根没有可以依仗的底牌,谈判桌成立的前提是双方拥有互相忌惮的底牌势力,谁也不敢率先掀桌。
两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再在这一条并不明显的平衡线上互相试探,最后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毒藤女眨了眨眼睛:“所以现在是你们该拿出条件的时候了。”
“来说服我加入你们的阵营。”
蝙蝠侠:。
蝙蝠侠打断了自己下意识升起来的怀疑和许多猜测——毒藤女依旧用自己的回答告诉了他,她谁也不站,只站在极端的自然植物这一方。
去掉言语修饰则是,眼前是株长了腿的墙头草,她非常想要靠到协会这一侧,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得到一些交换的筹码,至少,需要一点好处费。
毒藤女自信满满,认为蝙蝠侠绝对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她利落地转向蝙蝠侠身旁的人,她此行的目标——希维尔。
“我来充当信使,主管先生。”
希维尔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摸了摸眼前的玫瑰花花苞。
黑色的手套依旧紧贴着每一寸皮肤,显得整只手愈发瘦削,如同血液一般猩红的玫瑰亲吻指尖,花苞慢慢展开,从外到内层递式绽放,最外层的一片片花瓣开始变得摇摇欲坠,最后从托蒂上飘扬——消逝在空气中化成点点的红色粉末。
一整朵玫瑰花都消失在空中,停留在手心指尖贴合处的是一封洁白的信纸。
希维尔感觉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迪O尼乐园片场,他看着周边消散的点点粉末皱了下眉,还是决定展开信纸。
繁复的花体字构成了一封花里胡哨的内容邀请函,一点也不符合邀请信的格式,如果在考核里给文件打分,这般随意懒散的风格只能为它夺得零分的美妙分数。
而在右下角,有着一个熟悉的花纹印章。
【听闻您最近饱受人手不足的烦忧:
前任主管体系非常担忧协会的运作,诚邀您参加一场员工考核面试,择优录用。
尊敬的主管先生收。】
第63章 第 63 章 植物奶油怎么你了!
毒藤女大费周章转了一圈, 却真的就只是来送一封信而已。
原本盘旋了整座协会的植物大部分收回到了阿卡姆内,毒藤女也趁势想要离开。
夜翼的第一反应是去追上她,蝙蝠侠却拉住了夜翼的手示意他停下来。
蝙蝠侠看着自己的通讯器, 朝夜翼摇了摇头,他暂时决定相信一次毒藤女的劝告:“阿卡姆内的情况还不明确, 我们最好先等一等, 戈登已经在确认内部的安保情况, 等他发现了什么我们再进去。”
他们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直接闯进去, 起码在事先收集好内部的大概详情资料。
夜翼无奈叉腰, 抬起头继续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观望起此刻毒藤女大动干戈留下的‘遗迹’。
虽然从阿卡姆植物园内的植物大部分都撤回去了, 但依旧有不少粗壮的藤蔓缠绕着协会大楼,从墙角一直绕到顶楼身侧。
商业大厦中心一下子转换到了森林末日灾难片场景。
“希维尔——”夜翼喊了一声,“快看看你的协会大楼,它都要被植物包围啦。”
希维尔摆手, 头都没抬:“就当新装修了,热爱植物是件好事,反正它们进不去协会内部。”
藤蔓确实只能勉强绕一圈协会大楼外部,连玻璃窗户都没办法完全遮挡起来, 夜翼还能看见好几个黄豆人龇着牙在协会内鬼鬼祟祟往外看。
暂且不提邀请函上的糟糕格式,希维尔快速地浏览完短短三行内容, 视线的重点就落在了右下角的花纹印章上, 希维尔的注意力此刻完全放在放在它身上了。
夜枭问:“你在看信上的字迹?不用白花功夫了,它是统一的花体机器印刷,不是手写。”
“没在看字迹。”希维尔把信来回翻转,最后还是停在了印章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印章有点眼熟?”
夜枭犹豫了一下:“或者你可以问问蝙蝠侠。”
“毒藤女之前和你有过接触?”蝙蝠侠走过来问他, 同样注意到了希维尔手上的邀请函。
希维尔把邀请函翻至反面,角落处藏了一朵小小的玫瑰,独属于主管的自信开始冒头:“这还是我第一次认识她,但我知道她来找我的原因。”
希维尔说:“当然是给接下来的面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作为一封邀请函,它传达的内容实在不够格,既没有明确的邀请时间也没有指定的地点,连主办方是谁都没有留下。
“你知道这场面试的位置?”
希维尔看向阿卡姆:“至少这个地方绝对算一个。”
“不过实际上。”希维尔说,“如果一场面试没有标注地点和时间,那我会把这场活动当作从收到预告的时候立刻开始,至于地点?”
“对方的含义很可能是,从现在开始,整个世界就该是一场大型真人秀。”
希维尔依旧盯着印章皱了下眉,它的样式特别眼熟,但希维尔却不敢断定它是否是自己猜想里的对象。
希维尔不动声色地目标转移到夜翼身上:“你不是该跟着卢瑟吗,怎么到协会来找我们了?”
按理说夜翼过来的时候,不应该知道毒藤女出现在协会了。
夜翼摊开手无奈地说:“是有事来找你们,谁知道我又客串了一把片场,我还以为协会边上没什么危险呢,下次我肯定记得随身携带除草剂。”
蝙蝠侠问:“卢瑟那边出事了?”
“不不不。”夜翼下意识笑了一下,“卢瑟那边好好的……除了被记者们围攻外,不过记者们虽然问的问题尖锐了一点,但怎么说超人也还在场,他可没什么人身安全问题要担忧的。”
“问题是卢瑟莫名其妙地把消息递给我了。”
夜翼原本还好好地待在布鲁德海文处理旷工请假的问题呢,警署内前几天突然来了一场临时检查人员到岗情况的秘密暗访,让内部好一阵手忙脚乱,更别提临时检查的内容了,到岗人员里必然会少一个人。
理查德·格雷森本人那个时候还飘在太空里,根本瞬移不到警署。
最麻烦的是还是秘密检查,格雷森他根本收不到朋友们的通风报信。
好在他平日在警署的人缘还算不错,上司和同事们都愿意替他打掩护,如果依旧没办法过检查,上司愿意替他在那几天补一张请假单。
结果补请的假条还没着落,卢瑟的消息一传过来,迪克只能真请了假赶到协会。
“卢瑟说,他刚结束记者发布会,就收到了阿曼达·沃勒的要求。”
“阿卡姆病院内的情况失控了,许多生物已经开始逐渐摆脱规则的影响,TA的掌控已经越发微弱,如果卢瑟想要报复之前的遭遇,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夜翼想了一下:“阿卡姆病院刚引入新的权限系统,我不确定他们指的失控是哪一方面,我也不能确认卢瑟给的信息内容真假。”
二手情报的魅力就在这里,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信任值永远是一个无法衡量的数据,因为给出的内容只有真情报和假情报两个选项,剩下的完全属于各方博弈的场合。
希维尔实际上特别不喜欢这类猜测命题,他更喜欢平铺直叙一点,糖果最好是甜的,辣椒也最好是辣的,黑的颜色属于黑夜,白色则属于白天。
简简单单的火柴人就能组成一个人类就再好不过了,不需要去考虑复杂的事物。
蝙蝠侠看向远处的阿卡姆病院,他也没兴趣纠结情报的真假含量,阿曼达又不会完全信任卢瑟,这里面的情报必然半真半假,也有可能全是真情报,但立场不同、指代不明,纠结这些毫无意义。
这段话里的重点只有一个——察看对方的目的,阿曼达想要让卢瑟尽快进入阿卡姆病院。
又或许不只是卢瑟……
希维尔突然问:“夜翼,你来协会前在做什么事?你知道韦恩老板现在在做什么吗?我想拿这封邀请函问问他。”
夜翼瞄了一眼蝙蝠侠:“不如希维尔你直接明说吧?我可以转告给他,说不定我也知道!”
是的,他完全可以通过空气这个传播媒介转告给布鲁斯·韦恩,有的时候夜翼也觉得这类角色扮演有些麻烦,他衷心地希望希维尔别那么一根筋地往下走。
“我来协会前待在警署里,应付一些没完没了的文书报告处理。”夜翼摊手,“我真讨厌一些无聊且琐碎的程序,但没办法,我还是个公职人员,程序处理偶尔也是不得不习惯的一环。”
希维尔非常赞同夜翼的说法:“我也讨厌文书报告!不过作为主管比当外包人员好得多,至少我不用亲自写一些无聊的文书,可以丢给助手干。”
蝙蝠侠对这两人的行为表达了眼神意义上的不赞同,伸手把邀请函从希维尔手上要了过来,看了几眼。
蝙蝠侠和之前希维尔的行为一样,在右下角那个花纹印章上停留了很久。
最后,在希维尔的眼神里,蝙蝠侠说到:“希维尔,你不觉得它很眼熟吗?”
希维尔认真地回答:“我一直都觉得它很眼熟!所以才会尝试虚心求教。”
蝙蝠侠不确定希维尔说话内容的真实性,最后还是告知了希维尔他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这个印章,你是不是经常在财务报表上见到它?”
希维尔调出了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债务报表,在尾页的公章角落,见到了一款熟悉的印章。
希维尔沉默了一下:“韦恩老板不至于用这种方式要债吧?”
夜枭都对主管先生的奇思妙想无话可说了:“停止这一方面的猜测,换一个思路。”
“很明显是协会的前任残留势力。”蝙蝠侠给了一个最浅显的解答,“他们想要染指你的人员安排。”
“另外,夜翼。”蝙蝠侠说,“你觉得,阿曼达·沃勒特意组织一场系统内在岗人员检查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可能吧!”夜翼下意识否认了这个可能,他没错过蝙蝠侠话语里隐藏的含义,夜翼和小警察,这代表的分明是两个身份。
“我确认过了,不只是布鲁德海文一家警署接到了人员调查!”
“很可能是她认为某些义警在警署任职的可能性更高?”
夜翼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点奇怪:“首先我得确认这场临时检查的发起人。”
“这个过程可以跳过了。”蝙蝠侠心情好了一点,拿出通讯器晃了下,“我刚刚问过戈登,恰好我也一直在关注阿曼达·沃勒的一些行为。”
“她或许还不清楚你是谁,但很明显,她已经了解大概范围了……至少哥谭市区没有在岗人员检查。”
“至于这封邀请函,你猜为什么卢瑟会第一时间发给你?”
“我想他已经知道了,阿曼达的用意不在于让卢瑟报复谁,而是试图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引诱我们去阿卡姆病院。”
夜枭开口赞同了蝙蝠侠的猜测:“毒藤女同样是我们的佐证。”
虽然夜枭有时候对希维尔的脑回路感到十分的奇怪,但不得不承认,希维尔的自信确实是自信得恰到好处,在这类自信的驱使之下,很容易碰上正确答案。
“毒藤女应该了解不少阿卡姆内部发生的情况,在两方对比之下,她更希望能够加入协会。”
***
希维尔带着猫头鹰先回了协会。
管家正待在协会三楼的玻璃花园房里,他打开了一扇玻璃窗,窗外的藤蔓立刻像是嗅到了腐肉味道的秃鹫一般凑了上来,不过在即将探入协会内部空间时开始犹豫盘旋,窝在窗户外不肯继续动弹。
管家拿着水壶慢悠悠给藤蔓浇了一些水,从玻璃窗上和底下几个人打招呼:“今天天气不错,你们打算进阿卡姆病院玩?”
“在出发前来协会休息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招聘员工可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
尽管目前各方线索都在要求他们进入阿卡姆病院一探究竟,但蝙蝠侠认为,他们依旧需要做好足够的准备再进去,病院内摆明了是一场被精心布置好的派对。
谁做好了戏弄对方的准备,才有可能在午夜的血腥派对里作为胜出的一方选手。
而希维尔在接受夜枭的提醒后,认为他确实要在协会里做上一些安保措施,至少不能让天使雕像舒适地待在协会角落,把它搬进希维尔的个人仓库里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希维尔的个人仓库实际上就是系统上显示的物品栏,它本身安置在协会的地下室,不过内部藏有特殊的空间能力,能够无视时空的限制,让希维尔随时随地取出来,也能让希维尔丢东西进去。
要论物品栏和协会一楼的尽头这两个位置有什么区别,也不能说有特别明显的区分,但是物品栏可以替希维尔上一层锁,至少如果有人跑到协会地下室偷东西,希维尔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希维尔盯着眼前永远定格在哭泣表情的天使,还是有些不解,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从天使身上感受到哪怕一点的杀伤力。
最后希维尔还是同意了猫头鹰的建议,毕竟大部分普通人没办法死去又活来,生命只有一次,他对待别人时应当再小心一些。
蝙蝠侠也同样对这尊天使雕像感到警惕,如果让他来选择,他甚至觉得直接把雕像永远毁掉也是个不错的方法,随意沟通一个危险世界的能力绝对会受到多方势力的觊觎,它很危险。
蝙蝠侠干脆站在走廊的一旁,一边注意希维尔处理天使雕像,一边趁时间连上阿卡姆内的监控,蝙蝠侠手上的权限可以原本可以让他随意地察看阿卡姆内的情况。
毕竟新的病院系统完全是让卢修斯为代表的韦恩科技部接手处理的。
但他现在只能连上一间看守病房的实时监控,其余的权限全都显示不足。
蝙蝠侠察看了病房的编号,不太意外地发现它属于毒藤女的病房——就算他此刻点进去,按照毒藤女的解释,他也只能在里面发现一位正安静地享用甜点的毒藤女,哪怕毒藤女现在正待在植物园里陪伴她的植物宝宝。
不过以蝙蝠侠的性格,他肯定还是会点进去瞧一瞧:
很好,毒藤女确确实实在角落里享用她的植物奶油甜点。
蝙蝠侠快速浏览了一遍,依旧没能在画面里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这个现象很糟糕,这意味着之前阿卡姆病院内不少实时监控都出现了问题,蝙蝠侠不能保证画面的真实性,之前整理好的信息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但监控画面却在此刻闪了闪,爬出了诡异的花屏,一条黑色的舌头突然从画面边缘爬出,卷走画面中毒藤女手上的植物奶油甜品,心满意足地再从画面边缘消失。
接着整幅监控画面换了一个样子。
原本毒藤女蹲坐的角落里躺着一个紧闭双眼的警卫员,肚子胸膛依旧有明显的起伏,他还活着。
而整幅画面的中心,是另一个人,哈维·丹特,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都对他非常熟悉。
哈维·丹特摘掉了他脸上的面具,原本正常的整张脸瞬间分割成了一半一半的模样:一半依旧英俊,另一半则狰狞地露出血肉与跳动的血管。
双面人倚靠在墙角:“我讨厌哥谭这群无耻的市民。”
哈维·丹特扯了扯嘴角:“蝙蝠侠,我的老对手,你知道在阿卡姆病院的日子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动物吗?”
第64章 第 64 章 冰激凌后遗症
如果双面人还只是那个正义的检察官, 蝙蝠侠可能还会关心关心一下他发展的新爱好,养喜欢的宠物或者不喜欢的,那是作为一个朋友该了解的事。
抱怨糟糕的天气和难吃的食物, 那是朋友之间会出现的琐碎话题,不属于敌人之间的。
一旦双面人成了双面人, 他们的关系就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融洽了, 所以询问宠物爱好对于两人来说这个话题可能稍微过界了一些,
至少蝙蝠侠并不是那么关心一个哥谭反派新发展的爱好。
蝙蝠侠侧身, 打算多拖延一点时间观察监控里出现的画面, 尽可能多的获得点有用的信息,于是他尽量配合双面人不合时宜的闲聊。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动物, 没有什么最讨厌的。”
“人都是会变的。”双面人被毁容的半块脸皮肌肉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别逃避问题,蝙蝠侠。你有一个很糟糕的习惯, 总是忽略对方向你提出的疑问,把话题带到自己所掌控的范围,你不够尊重敌人。”
这一顶不尊重别人的帽子有点大,蝙蝠侠勉强愿意给对方一点尊重:“最讨厌的动物?也许是蝙蝠。”
“我们通常会把蝙蝠开除出讨论范围。”
“毕竟加入蝙蝠这一物种, 对并列第二名的动物选手不够尊重,它也应该拥有登顶魁首的机会, 不能老是让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对象永远占据第一名的宝座, 这失去了比赛的激烈程度。”
双面人看了一眼监控外,语气低沉下来,他试图把自己说的话变成一种恐吓,想要嘲弄蝙蝠侠在哥谭的不受欢迎程度,但最终呈现的效果完全像是一场拙劣的恶作剧模仿。
好在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无用功, 略感无趣地盯着蝙蝠侠,坦白告诉了他答案:“在阿卡姆我了解到了另一种讨厌的动物。”
“是老鼠,讨厌的老鼠,无处不在的老鼠。”
“哥谭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喜欢一群永远藏在下水道里阴暗窥伺的老鼠们的。”
“它们永远在夜里出没,白天只会留下一些东西被什么啃食过了的痕迹,看上去是仅仅吃了一小口?但这已经彻底毁坏了原本完好无损的食物。如果人们失去应有的警惕心,那么疾病和瘟疫就会跟着老鼠一起到来。”
“红通通的眼睛在夜晚里会一直盯着你,永不停歇,它们只潜藏在暗处,蝙蝠侠。”
光是听双面人的形容,就能感受到他这段时间或许已经阿卡姆内盛行的老鼠逼疯了。
“阿卡姆病院内没有疫医,也没有黑死病,有的只是一群开始逐渐肆无忌惮的老鼠。”
“永远、永远,永远也不要忘记老鼠。”
这不是双面人的作风——大部分时间里,双面人对蝙蝠侠的不满情绪只会让双面人吐露一些嘲讽的话,就像是刚才那样,讽刺蝙蝠的形象在哥谭内才是最受讨厌的那一类。
至于老鼠?双面人什么时候会和老鼠扯上关系?
总不可能是因为老鼠在晚上偷偷咬了双面人珍藏的全新内裤一个洞,咬上三个洞都不至于让双面人如此憎恨老鼠。
蝙蝠侠的身体明显比刚才更绷直了一点:“哈维。”
他难得喊了一声双面人真名,力图证明:“阿卡姆内的下水道刚做过一次清洁,绝对没有老鼠。”
伪人在下水道清洁方面丰功伟业,虽然他们从未占领过整个哥谭的下水道,但他们确实为阿卡姆做了一次非常彻底的清洁。
哥谭这座城市内的许多角落可能会有很多老鼠,但只有阿卡姆病院,它绝对没有!
“蝙蝠侠!”双面人忍不住了,他觉得眼前的蝙蝠侠说话可怕得很,“你脑子是被老鼠吃掉了吗?”
他说的话像是在指老鼠吗?要知道凭借哥谭反派们出色的言语功底,尤其是对阵蝙蝠侠的时候,一个意象通常能够指代很多意象,至于到底哪个是真正的意象,就全靠蝙蝠侠自己去琢磨!
但现在呢?蝙蝠侠的反应明明该是更严肃一点、认真一点,最好是追问老鼠在哪活动,而不是证明阿卡姆内没有老鼠,他可没有心情和蝙蝠侠开玩笑。
“你凭什么能够证明阿卡姆内没有老鼠?”双面人觉得眼前的蝙蝠侠简直不可理喻,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最喜欢的五条内裤上面有四条都被咬了个洞吗?整整四条都不能再继续穿了!”
蝙蝠侠还没来得及对双面人的内裤论做出回应,实际上他还没考虑好如何面对双面人的内裤……按照阿卡姆病院内的标准,后勤至少会提供免费内裤!
双面人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监控还会喝啤酒!”
另一道格外优雅且听起来很昂贵的低音突然插入,能明显从中听见惊讶的情绪。实时监控上的画面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偶尔闪过几道可疑的光影,像是舌头,又像是牙齿的形状:“你不是个合格的搭档……怎么把我给供出来了?”
蝙蝠侠勉强辨认出对方说的话,但他却没办法确认另一人的身份,在场的人不止双面人一个,可他以前也从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
还没等他在印象里继续识别对得上的人物,实时监控上的画面终于被一些微闪而过的花屏全面覆盖,最后,连打开毒藤女看守间的权限也被终止了。
头顶上方冷不丁传来一个疑问:“这是什么?”
哭泣天使所占据的走廊一侧有很多漂亮的装饰,协会永远是这样的,各类稀奇古怪的画风融合到一间大楼里,从高科技风格可以无缝转接进入中世纪,非常突兀,像是一张白纸上硬生生划了一道黑色裂缝,但正是这种突兀感组成了协会特有的包容。
由于目前所有生物里,只有猫头鹰会飞,所以头顶上的视野格外方便了夜枭。
蝙蝠侠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了他:“那是协会里的东西么?”
夜枭:“你不好奇双面人话里的意思?要知道,毕竟,在监控里,没有人会说谎的。”
“……”夜翼突然插话,“也包括双面人的五条内裤?他带内裤进阿卡姆病院干什么?”
夜枭低头看了一眼插话的人:“当然包括——你怎么过来的?”
“我在旁观伪人他们搬运哭泣天使。”
其实夜翼也有点心动传说中的协会地下室,本来想趁着蝙蝠侠不注意混进搬运人群的队伍里,要是让蝙蝠侠注意力转回来看到夜翼在干什么,他肯定不同意。
不过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希维尔也不同意他触碰哭泣天使雕像——希维尔不同意了可没办法,他不可能在一众伪人可怕的眼神里继续混入人群。
但好在旁听蝙蝠侠的监控录像还是有别的好处的!
虽然他不知道双面人有五条内裤这个消息有什么用……或许打架的时候可以用来当垃圾话消磨夜晚的时光。
夜翼指了一下不远处已经空空荡荡的走廊尽头:“雕像已经被搬到地下室去了,但阿卡姆内老鼠又是什么?我记得阿卡姆内应该没有老鼠。”
“没有老鼠。”蝙蝠侠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停留在头顶装饰上的猫头鹰,“但是他们会有……猫头鹰。”
***
双面人愤怒地拍着桌子,他非常想要冲上去捏住眼前的胶卷带,但理智依旧制止了他的行为,他只好咬牙询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确实有点想要提醒蝙蝠侠注意阿卡姆内隐藏着的东西,但这并非是出自善意,更不是旧日的情分——他看不惯蝙蝠侠的作风,更别谈合作了。
如果硬要拿一个理由解释双面人他的行为,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利用胶卷带向外传递信息只出于一个原因:目前的形式来看,投奔蝙蝠侠对自己更有利益可言。
蝙蝠侠的对手实力很强,而哥谭之内想要找个人来制衡阿卡姆内的情况,当然只有蝙蝠侠一个选择。
如果蝙蝠侠什么都不准备就被人暗算进阿卡姆倒了大霉,他怎么想办法离开阿卡姆?
哥谭内的反派们绝对不会心服口服地认一个具体的人当老大,他们又不玩正义联盟那一套,难道用人格魅力征服其余反派们?别开玩笑了,哪里去找黑化版蝙蝠侠?
所以双面人他绝对会在恰当的时候帮一把蝙蝠侠,然后在合作过程中趁机坑他一把,只要蝙蝠侠不会死,那么怎么坑他都无所谓,之后理所应当是带着小弟们继续逍遥法外——唯一的意外是那五条内裤的消息。
他还没有好心情到分享这些乱七八槽的事情!
罪魁祸首无疑是眼前的这一卷正在喝啤酒的胶卷!
胶卷带张开大口,猛然卷走了一大块啤酒花泡沫:“我对你做了什么?瞧你的质问,别这么情绪激动,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我可是一卷追崇诚实的录像带,至少在胶卷的记录里,你最好说点真话。”
“如果放在以前,不诚实的被记录者应当被胶卷吃掉,当做新胶卷的养料。”
“可惜现在为了遵循和平的原则,胶卷只能惩罚这位先生您稍微诚实一点了。”胶卷带说,“至少诚实一点付出的代价比成为养料要好一些,尽管我认为养料更符合生存价值。”
“不诚实的记录者理当为了记录献身!但我已经不会那么激进了,爱与和平,才是生命体的新命题,当然,最好再加上美味的啤酒。”
胶卷带挪了挪空掉了的啤酒瓶:“老兄,再来一杯如何?”
双面人脸色阴沉:“阿卡姆内没有多余的酒了。”
“阿卡姆内?我能感觉到这片土地上仍旧有着不少的酒。”胶卷带咔嚓咔嚓把空啤酒瓶啃碎吃掉,“我只会问你一次。”
双面人深觉阿卡姆病院这个地方完全是来克自己的,连个普通的胶卷带都感上来明目张胆威胁自己——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这个胶卷都会说话的精神病院里,普通的子弹和枪械已经没办法好好保护自己了,他只能,被迫屈服!
厚重的看守大门被推响,双面人出门前又泄愤式地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警卫员,咒骂了一声讨厌的老鼠。
胶卷带把空空如也的啤酒瓶全部吃完,扒拉了一圈身体里的胶卷,声音低沉,如同在唱一首歌:“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以及他的力量……我会期待着和他的会面,然后忠实地记录一切有关史诗最开始的故事。”
它由衷地期望着。
***
希维尔并不知道相隔不远的病院里,有一卷胶带正在思念他。
他正忙着处理上班态度不够积极的装饰物。
哭泣天使这尊雕像由于没有阳光开朗的可爱笑容,被认为工作态度非常不端正,为什么上班要挎脸呢?上班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就算是上班工作,要打起快乐的精神来,绝对不能拥有哭泣天使一样的工作热情,更不能像上坟一样哭丧脸蛋!这非常影响协会的精神面貌。
考虑到万一哭泣天使的表情被其他员工效仿,极其容易影响大家们的工作热情。
希维尔决定无情地把它丢进协会的地下室,于是态度不够积极的哭泣天使雕像和主管先生见面的机会仅仅只存在了物品栏一侧。
协会的地下室很安全,毕竟地下室绝对不会有人来,除非来访者想要进入希维尔的专属物品栏,等到实在要用的时候再把哭泣天使拿出来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它的安全性已经有了足够的保障,不怕危险波及到旁人。
但尽管如此,哭泣天使还是凭借着物品栏的自我描述,狠狠地在主管先生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
只要把目光转移到哭泣天使那一栏里,一排厚厚的半透明文字描述就争先恐后跳出来,想要占满眼眶的每一个角落,迫不及待地想让希维尔接受自己的控诉。
【来自‘神秘宇宙’的哭泣天使遗物;
亲爱的,这只是一件普通的、来自某个神秘宇宙的装饰品,也许独特的外表使他增添了一些宗教元素,但它再普通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锁链?那只是雕刻者的小小恶趣味,你明白的,捆绑天使的戏码总是会让正经人感到一丝丝小兴奋!增添一点眼泪就再好不过啦。
协会向来是严格遵循保密条约的绅士,它只会对您透露一些遗物背后的秘密,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权力的证明,其余人根本没有如此知晓真相的权利。
它本身没有任何的问题,就算有,那也是曾经消逝在神秘宇宙中的故事了,现在它只是一个通道、一扇连接宇宙的门,就像是机器按钮上再常见不过的一粒按钮,丝毫没有投注目光的必要,我则会向您保证……如果您愿意信任它,它就会为您迎来新世界。
历史的进程少不了途中牺牲的人,有些牺牲者会遗憾地离去,有些生命体的死亡则是他们所作所为的罪有应得。但亲爱的主管先生,罪有应得的小人不应当污染您干净的双手,而我愿意成为您手中的屠刀,只需要一点点您向来不屑一顾的生命力……我就能成为一把全新的好用刀刃,连时间都无法裁决你我。
我才是死亡最该青睐的一员,而不是作为一尊不再动弹的雕塑,您想要看一看天使张开翅膀的模样吗?那曾经只属于上帝,如今您却可以主宰一切。
所以您为何要选择抛弃一位忠诚地、绝对向您臣服的追随者呢?
我会永远沉默地追随您的背影,永远注视着您,永远……直到您幡然醒悟。】
“发生了什么,希维尔?你在看什么提示?”
蝙蝠侠他们暂时还不决定进入阿卡姆病院,至少在一切准备完成前不打算太早进去,等计划敲定完成,却发现协会异样地安静,连伪人都学会踮起脚步走路了。
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只希维尔正沉默地靠在墙边上做思索状。
阿卡姆病院内既然明确有协会生物,那必然要出动一下协会内的主管先生,无论他在思考什么,都不能无视接下来肉眼可见即将翻倍的工作量。
希维尔示意猫头鹰去看看哭泣天使的物品栏。
夜枭将信将疑去看了一眼协会内的大屏幕,作为新的猫头鹰载体,自由活动的代价是付出了随时随地敲一敲希维尔的权限,不过察看希维尔的个人面板情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谁让他名义上还是协会主管的助手呢?
希维尔目光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猫头鹰,提醒语音助手它完全可以去后台看一眼哭泣天使那一栏新的备注,并露出十分渴望知识的眼神,格外诚恳地提问。
“为什么锁链搭配天使能和兴奋这个词扯上关系?”
夜枭艰难地看完短短的介绍,上面的‘正常’形容简直充满欲盖弥彰的味道,但他没想到,连物品栏都能这么肆无忌惮开车。
猫头鹰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充满求知欲望的希维尔,语气严厉:“……不重要,把这段话全部忘掉。”
希维尔:“嗯……这么长的内容我也记不住,我讨厌需要动脑子的感觉。”
“长吗?”夜枭回去看了一眼,“它还没你的糖果说明指南多,甚至还会教坏小朋友。”
希维尔笑了一下,关掉协会显示的面板,不再浏览满满一面字的物品栏,把手重新放回右手的西装兜里捏糖果。
希维尔语气轻松地回答:“你说的对,这尊天使雕像很危险,还是把它放进地下室更安全。”
“确实,通常越强调自己很正常,反而会说明他行为的不正常,毕竟没有人会突然想要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除非他一开始就觉得自己不正常,你会证明自己需要吃饭吗?”
“会的。”希维尔点了点头,“毕竟如非必要,我不需要吃饭,除非生命值因为机饥饿降到零……但在第二天它就能继续恢复满值!”
“很好,把你排除在你的指代选项里。”
考虑到主管的工作任务,希维尔终于主动走到蝙蝠侠身边,询问员工近况。
他都不用猜,就能知道接下来估计要迎接不少协会的前员工们。
重建协会的任务事不宜迟,最基础的一项任务则是想办法落实目前能帮忙重建的新员工。
蝙蝠侠早就习惯多线程进行各项任务了,听到希维尔的询问,他很快给了答复:“别担心,等到正义联盟内各位超级英雄的投票完成,他们就会来到岗位上——不过由于人数的限制,韦恩集团的科技部可以暂代研究员的任务。”
“如果卢瑟那边的事情一切顺利。”蝙蝠侠低头看了一眼消息,“超人和闪电侠他们也能过来帮忙。”
正义联盟内的紧急投票已经全部完成,协会内的事务一致被各成员当选为目前地球内最紧急的工作。
对方危险性未知,威胁性很高,可控性几乎等于零。
——投票内没有康斯坦丁,据说他溜去了地狱,到了现在依旧还没有消息,离开前还捎信说不用担心瞭望塔内的鸽子食物问题。
不过蝙蝠侠已经习惯康斯坦丁的做派了。
希维尔盘算了一下超人和闪电侠的工作能力,满意地扬起微笑。
闪电侠的速度自然不用多说,如果他愿意,甚至在理论上完全可以达到逆转时间的作用。
而超人呢?听说超人可以依靠晒太阳充能,那岂不是说明超人可以一边晒太阳一边持续不断充满精力的工作?如果太阳落山了,那就让他飞去另一个太阳开始照射的半球工作——换算一下,超人可以在一天内精力充沛地工作整整24小时!
还有比这更充满性价比的临时帮手吗?
主管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来自需要挂上路灯的资本家笑容。
***
【来自蝙蝠侠:巴里,卢瑟的情况怎么样?】
巴里·艾伦没有穿上特制的战服,在记者群里穿闪电侠的衣服实在有点显眼,为了更好地完成蝙蝠侠给他的任务:尽可能保护好莱克斯·卢瑟,如果他被阿曼达·沃勒或者别的什么人劫走,也尽量跟紧一些。
他干脆穿着常服混进记者堆里。
——于是并不算意外地抬头,和同样混在记者堆里的超人打了个招呼。
严格意义上说,超人倒不是混进记者堆里,朴实无华的小记者克拉克·肯特前段时间的探亲假期实在有点太长了,恰好莱克斯·卢瑟又举办了一场针对科技展的新闻发布会,克拉克不得不替刚被莱克斯·卢瑟他举办的科技展坑进医院的同事顶班。
巴里认真地发了一条短信,来回复蝙蝠侠的疑问:我觉得,没有比这里还要更安全的记者发布会了。
有整整两个超级英雄替卢瑟的发布会保驾护航呢!就算阿曼达来劫持现场也没用。
只要别再出现上次的食物中毒问题就行……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试图掩饰嘴角和眼底明晃晃的笑意,他难得在记者会上看见卢瑟这么狼狈的样子。
以前的卢瑟和布鲁斯·韦恩一样,在这些新闻发布会现场如鱼得水,态度轻飘飘地如同在参加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宴会,丝毫不畏惧眼前的话筒和到处都是的闪光灯,他们像是生来就该享受着他人的注视,话题信手捏来。
但现在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了,卢瑟还要为之前的‘卢瑟’背锅,绞尽脑汁编造理由,合理化之前发疯的现场,以及做些及时的危机公关。
克拉克对无辜的卢瑟如此不幸的遭遇,感到惋惜。
看着台上明显连光头都显得有点凌乱了的卢瑟,克拉克又推了推眼镜。
“卢瑟先生!您看过那一张超人出现在科技展外的照片了吗?”
“当然,超人永远能够以最帅气的姿态停留在媒体的照片里,感谢超人的及时出现。”
卢瑟一贯的阴阳怪气,就算超人真的帮了他忙,卢瑟也绝不会承认的。
同时,卢瑟扬起灿烂的微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实际上八颗微笑的牙齿在暗中相互较劲,真情实感的话意最好反着听,比方说他现在最想提的应该是,他讨厌超人!最好别让他在这个发布会里看见超人试图嘲笑他的影子!
“但我想,最后拯救了科技展的应当属于及时出面疏散人群的正义警察们,以及莱克斯集团合理且科学的安保方针。”
现场的记者会繁杂中透露着秩序,众多记者争先恐后的伸手,试图在有限的时间里问到更多需要解答的问题。
为了能够尽量平息舆论,卢瑟尽量喊一些熟悉的记者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其中大多数都是和莱克斯集团私底下有过交易的人,针对同一件事,不同的角度切入解答通常会给人不同的观感,这些不同的观感能够产生不同的舆论导向。
但卢瑟显然低估了记者们对先前科技展上发生事情的不满态度。
无论是哪一家关系比较好的报纸媒体此刻都拥有十足的火药味。
“您对先前出现在展览外的变形金刚怎么看?据说您对韦恩先生和他身边出现的人之前存在着特殊关系!”
“特殊关系?”
卢瑟都想拿出纸巾擦一擦额头上的汗了,他倒是希望能够和韦恩集团拥有太多关系,他眼馋韦恩的科技部很久了!却拿科技部里的精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都不想要跳槽的吗?哥谭到底哪里能够比得上大都会了?竟然没一个人想要离开哥谭换个生活环境的。
不过在媒体面前他总要拿出另一套官方说辞的:
“如果你们愿意把朋友之间友好的交流也称之为特殊关系的话,我很愿意赞同你的说法,莱克斯集团和韦恩集团之间存在良好的合作,我也非常愿意集团之间能够维持这种‘特殊关系’。”
另一个人卢瑟还真不敢乱说,谁知道会不会有主管先生狂热分子半夜来敲他房门。
“至于他身边的人?他是希维尔·菲索,我曾听韦恩先生介绍过他,菲索先生即将成为韦恩集团的新顾问,我想具体事宜你们可以询问韦恩先生,我会提前说明,菲索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才,我很乐意他能够获得诸多媒体的青睐。”
“变形金刚同样是属于菲索先生的科技产物,我很高兴它帮助疏散科技展,科技展至今零伤亡的原因少不了它的存在。”
“卢瑟先生!”又一名记者伸长了手臂,想要让卢瑟来回答他的问题。
卢瑟对他的兴奋状态有点犹豫,这家医药报纸和莱克斯集团之间的关系并不密切,但足够权威。
他一开始想要喊记者身旁的克拉克·肯特来,可是联想到前面那些关系密切的记者们的表现,卢瑟又对此有点犹豫了。
更何况听闻星球日报近期招揽了不少太阳报的记者,太阳报的八卦能力自然不必多说,他有些担忧一旦喊了克拉克,接下来的发布会内容可能会变成八卦小报现场。
思索再三,那一位举手的记者都快要站起身冲上前了——卢瑟决定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回答他的问题!
记者得偿所愿地站起身,按住耳朵里的蓝牙耳麦。
他站的位置离克拉克不远,耳麦里的声音也全然传进了克拉克的耳朵里——其中透露的内容同样使克拉克皱起眉头来。
“卢瑟先生,我刚收到了一条来自各大医院的统计汇报,你有兴趣听听看吗?”
卢瑟听到这里就察觉到自己必然做出了一个坏决定,但已经没办法把记者按下去了,只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风度,欣然点了点头:“当然,我很关心当天去往医院的朋友们,这是一个谁都不想要见到的不幸事故。”
“恭喜您!莱克斯集团的科技展已然再一次创造了新的记录:参展人员当天前往医院各大门诊急诊洗胃的人数接近百分百!”记者语气里带着调侃,“不少医院为迅速增加的就诊人群不得已开设了一间临时洗胃科。”
记者们哗然起来,开始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他们当然知道前一场参与发布会的同事们进了医院,但没想到在场所有人的同事都是!
卢瑟:“我必须要声明一点,我对科技展上发生的问题表示非常地遗憾以及自责,我个人,包括莱克斯集团愿意承担一切由此衍生的后续治疗问题。”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如今的局面,他们的不幸遭遇同样也是我不想见到的,无论如何,莱克斯集团会负责后续的治疗费用……”
“一切由此衍生的后续问题?”
记者询问:“我还是建议卢瑟先生您再和公共团队商量商量吧,所有去洗胃的人,都出现了症状不一的后遗症。”
“什么?”卢瑟惊讶,“后遗症?因为一台冰激凌机?”
“听上去您像是什么都不明白似的。”
一旁的公关负责人连忙上台,他们也才刚刚收到相关消息,公关负责人在卢瑟耳旁快速解释,卢瑟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卢瑟确实反超人,但不代表他反人类!
卢瑟难得黑下脸,一锤定音结束了此刻乱糟糟的新闻发布会。
他不知道背后可能介入了的阿曼达·沃勒会怎么想,但他此刻对阿曼达·沃勒的不满几乎达到了巅峰。
“我会继续跟进后续的问题,绝不会让后遗症的事态继续扩散。”
***
办公室隔间内,巴里和克拉克都换上了制服,捂好自己的马甲,光明正大和卢瑟见面。
三人正等待着一通电话。
闪电侠:“你确定她会接吗?毕竟你也不能够确定她是否愿意继续信任你……”
“嘟嘟嘟——”
手机的铃声毫不意外中途被挂断。
“其实事态到了这么危险的份上,我们完全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恰当地忽略公民的隐私权直奔她家讨要说法……”
卢瑟沉着脸,又把电话拨了过去,阿曼达·沃勒的姓名毫不掩饰地顶在屏幕上。
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卢瑟根本没兴趣和对方来一场虚与委蛇的聊天做铺垫:“你最好解释一下后遗症的问题。”
“后遗症?”对方慢悠悠回答道,“你最好想清楚你说话的语气,你是在试图质问我?”
“是吗?那你最好想清楚当初是谁来试图找我合作,又是谁建议我制作一台冰激凌机。”卢瑟敲了敲手指,“你的参选资金里可少不了我的份额。”
“参选资金?”阿曼达在另一旁微笑道,“等到了一定的阶段,理想往往比生活变得更加重要,我都快忘了先前为生活奔走的滋味了,你会为了眼前的庸俗事务忘记人生一开始的追求吗?”
说的倒是好听,卢瑟哼了一声,他可太明白不过这群人啦。
她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个问题,目前她能够掌握的势力已经可以不在乎卢瑟给予的资金了,这一大笔钱落在阿曼达眼里已经是可有可无的状态。
如果有,那就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她随时可以再拉一个入局的人。
无非是看在卢瑟先前参与的事情有些多,不太好一时半会把人踢开,毕竟卢瑟现在正处在媒体流量的漩涡点。
“看在先前我们两个合作得还算愉快的份上,我会建议你背下这顶后遗症的黑锅,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对于某些新型能力的出现,医院第一时间并不能做出完全符合科学的判断——这很正常,真相往往需要事实来考验,认知同样也是。”
“所以你最好别想在媒体前揭露我的故事。”
“还有谁在和你合作?更有钱的富翁?”
“我是在干一项为全人类着想的好事。”阿曼达挂断电话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会期待永生吗?”
“上帝不会再主宰一切,人们也不必再畏惧死亡,宇宙的未来想要属于全人类。”
卢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蝙蝠侠继续问道:“确定是因为冰激凌的问题继而引发的后遗症了吗?”
“我对此进行保证。”阿尔弗雷德回答说,“在那场科技展览结束后,我就按照您的意思,对每一个参展人员进行了后续的追踪调查。”
实际上记者在发布会上说的话并不是非常准确,他给予的形容词是所有去洗胃的人,不过实际上应该把范围再扩大一些,所有参展人员都出现了深浅程度不一的后遗症。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所有人都吃了冰激凌。
虽然活着的会蠕动的冰激凌没过多久就被彻底烧毁了,但是还是给不少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有些人对此反应更加激烈一些,当天就冲去了医院洗胃,而有部分人对此反尚且良好,嘴里咒骂了几句莱克斯·卢瑟就将其抛之脑后。
如果记者仅仅把视野聚焦在去医院的人身上,得出的结论反倒不是那么地精确。
蝙蝠侠则更严谨一点,尽管他当时还不明白冰激凌到底会造成什么后果,但他依旧让阿尔弗雷德用蝙蝠电脑建立了后续的追踪模型。
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那这个追踪模型只会在持续一段时间、确定那一场科技展没有造成一系列相关影响后弃之不用。
对于该模型的启用,蝙蝠侠并没有特别开心。
后遗症这个词听起来十分可怕。
“中毒?发生异变?总不能是丧尸病毒吧!”
眼看着夜翼的猜测的猜测越来越离谱,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把诊断结果直接递给了他们看。
“是查明不出原因的精神不济。”
“具体的判断结果依旧没有办法准确查明,只能做一个初步的了解。”阿尔弗雷德说,“我查过这些人过往曾经的医学体检报告,联系不上特别明确的共同点。”
“目前有人出现别的身体并发症吗,或者严重一点,死亡人数?”蝙蝠侠问。
“没有。”阿尔弗雷德回答,“只有精力不济。”
“另外我发现了一点,只是我对此的初步判断和评价,我发现,似乎那些往常格外健康一点的人,精力不济的状况最为严重。”
“他们提不起任何精神,也没有任何别的兴趣,连走下病床似乎都很困难,但身体上却没有发现特别严重的疾病,只是躺在床上昏睡一天。”
“而那些往日里就经常生病受伤的人似乎……状况要好得多,只是比往常少了一点活力,会更想要睡觉,但没有出现昏睡一天的情况。”
“嗯哼。”蝙蝠侠说,“精力不济?无人伤亡?”
“是的,先生。”
蝙蝠侠将目光投向最具有发言权的主管先生。
希维尔在这道目光中沉思片刻,回忆了一番科技展当时的案发现场。
希维尔拍了拍手心,颇有些心虚之意:“坏了。”
“难怪星之彩这几天看上去一点也不饿。”
“实际上那群冰激凌能活起来,少不了冰激凌机……也少不了星之彩的力量。”
“如果她乐意,完全可以在冰激凌活着的瞬间把它当成媒介,偷一点生命值。”
罪魁祸首被找到了,但他们似乎拿非人生命体星之彩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星之彩干的?”夜翼问,“后遗症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如果我没猜错原理,像这种大型角色扮演游戏里,生命值减少了一时半会绝对没办法回来,万一后续还会引发并发症怎么办?”
星之彩上次利用冰激凌偷吃的行为还挺机灵,至少它还了解强壮的人身上可以多吃一点,身体虚弱的人身上反倒要少吃一点,很具有可持续发展的调调。
“不会引发后遗症。”
希维尔可以确定这一点,他的目光转移到待在科技部里乖乖做检查的黄豆脸伪人。
希维尔问道:“你们喜欢伪人的薯条吗?”
第65章 第 65 章 关于伪人薯条的记忆……
关于伪人薯条的记忆可称不上美好, 自从那一次意外吃上了伪人制作的薯条,吃的最多的夜翼后来是一次都没再去买油炸食品吃。
连续整整一天的高兴奋状态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 就算身体告诉自己的大脑它还能够正常工作,大脑都已经打算罢工了!
虽然充当义警的生活里少不了昼夜颠倒的作息, 但不代表他们喜欢那种想要入睡却精神百倍的状态。
希维尔一提起那件事, 在场的几人眼睛里就不约而同露出痛苦的神色, 正在好奇旁听的科技部员工干脆捂住耳朵回到了座位上。
星之彩造成的后遗症?这位协会的主管先生既然发话了, 那想来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措施, 总之他们绝对、绝对不会再去尝试一次伪人牌的炸薯条的!
夜翼略显痛苦地捂住脸:“这听上去就像是发烧了就浇冷水,等到冷了再泼热水……”
星之彩偷偷啃了一部分人的生命值, 又用伪人填补上,怎么听上去奇奇怪怪的,一点也不像是个正经协会,画风能够无缝衔接人体加工厂。
眼看是虚惊一场, 希维尔开始思考人生哲学的真谛:“生命意义的尽头怎么不算是一种,为了薯条呢?”
“希维尔。”夜翼神色严肃,多米诺面具都不能掩盖他此刻沉重的心情,“请你和我说点实话, 薯条的原材料到底是什么?”
“土豆。”希维尔一脸莫名其妙,“你以为是什么?”
夜翼回忆了一下哥谭乃至整个地球范围内碰到过的邪恶反派作风, 深觉协会的画风和这群反派稍微有点偏差, 且极其热爱反复横跳。
无论是活泼欢快的心脏,还是伪人那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都很符合深夜恐怖血浆片场。在涉及到生命力相关话题时,夜翼都快以为薯条实际上是伪人榨汁类型的能量补充。
结果一旦仔细询问希维尔,协会的暗黑风格就立刻急转直下, 从恐怖片跳到了少儿卡通片,下一秒也许就要开始一边唱歌一边跳舞了。
“……真的是土豆啊。”夜翼说,“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把伪人塞进炸土豆机,你看,伪人的脸反正都被你换成了黄豆,还能用来煮汤……”
希维尔向蝙蝠侠控诉:“他竟然说要杀了我们家伪人!我都不会对小可爱他们下手!”
被科技部员工们围观的伪人慢慢往后挪了好几步。
蝙蝠侠无意插手两位小学生吵架,揽着希维尔肩膀把人往伪人堆里带去:“我们得尽快做适当分量的薯条,不过,必须是薯条样式才起作用吗?”
他倒是觉得问题不在薯条上,而是在伪人身上,如果可以,直接做成药丸的形状确实更容易让‘病人’接受些。
希维尔思索了一下:“最好是薯条,伪人不喜欢药丸,薯条和冰激凌是一对好搭档,换成别的不一定能够起到合适的效果。”
“你们真的想听我解释理论吗?”希维尔认真地说,“协会的命名从来不会出错,伪人就该叫伪人,尽管协会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规则,他依旧还不算在人类的队列里。”
“规则勉强替伪人捏了一个共用的大脑,所以在某些情况下,你能够发现伪人拥有一些善良的、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行为——但实际上这和他的本能相违背,伪人这类物种,如果想要真正成为人类,他们的基因本能会促使他去捕食另一个合他们眼缘的人类,就如同吞咽的本能一样。”
“等到原本的人类被他吃完,那些空白的基因会被重新填满替代,伪人就彻底成为了这个宇宙能够承认的人类,他会共享前一任的记忆和情感,在世界上重新生活。”
“不过放心,伪人现在觉得不当人也挺好的,只要协会依旧存在这个世界上,那就不用担心伪人改变心意,协会在这里,规则也在这里。”
“在共用大脑的前提下,具体的身体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反正可以随时取代随时捏一个新的,毕竟,如果存在无数的备份,你就不会为丢失的数据心疼。”
“伪人的身体也是这个道理,他们在炸薯条的时候会互相打闹……”
夜翼:“更正一点,你会把互相啃食看成普通人之间的打闹吗?好吧,我明白,协会特色用语,小心伪人的打闹——”
希维尔摊手:“无论是两个人啃成一个人,还是一个人被啃成了六七八片,碎掉的身体都能重新再长回来变成一个新的,所以要严格管控伪人的繁殖,实行恰到好处的计划生育!”
希维尔并没有明说薯条能够抵抗星之彩负面效果的原因,但他的言下之意倒是非常明确。
每做一份薯条,就有一只伪人对此倾注了心血,字面意思。
***
协会一楼精心布置装修的炸薯条店终于在科技展的意外帮助下,成功开业。
为了尽快消除星之彩产生的负面影响,正义联盟决定让超级英雄里速度最快的几个人负责分发炸薯条:超人,和闪电家族。
只要对着蝙蝠电脑上设立好的跟踪模型一一派发就行,没有人能够拒绝一份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薯条,更没人能够拒绝一位超级英雄递过来的薯条!
不过闪电侠他们在薯条刚炸好后率先尝试了一下——“作为超级英雄,我有必要先替虚弱的病人们确定一下温度和口感,绝对不是出于想吃。”
夜翼没来得及在话说完前制止他:“你还记得之前的冰激凌……好吧,记得享受你今天的工作,闪电侠,我觉得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薯条口感很好,让闪电一家都给予了好评。
但后果是闪电侠身上储备有的高热量巧克力今天没有一根完成它被吃掉的使命。
当模型上的最后一人也被打上派发完毕的勾勾,超人也要长舒一口气。
超人觉得自己也许需要睡一觉,但得益于那可怕的炸薯条,他现在精力简直旺盛到可怕,和晒了一天的太阳差不多。
望着天上高高悬挂着的月亮,超人背后的红色披风随风摇摆,像是在进行一次无声的叹气,背影只留下沉默。
协会的力量,十分可怕。
从制度上强行延长工作时间势必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但协会,它似乎根本不走寻常的道路。
至少超人现在觉得自己待在这欣赏难得的好风光是一种浪费时光,情感上促使他回到星球日报的工位上,狠狠地——加班!
理智则在叫嚣着拒绝,这么好的风光,凭什么要回去写卢瑟的稿件啊?
不过在这个美好的夜晚,加班的人远远不止超人一个。
蝙蝠侠就在密切关注着所有病人的情况,他要确保这群人相安无事,毕竟是他敲定的计划,也是他给与希维尔信任,那么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最好的结局当然是皆大欢喜。
最严重的一位患者脸颊两侧几乎快要凹陷了下去,他身上原本都是健康美丽的肌肉,体脂率也控制在优越的范围之内,作为一名曾经的战地记者,优越的身体条件也是他屡屡深入险境却能够逃脱的秘诀之一。
对于莱克斯集团的科技展,他同样很感兴趣。高科技总是蕴藏着许多人类的智慧结晶,它们在短短百年之内迅速发展,将世界彻底改头换面,如果不抓紧记录下来,谁都不知道这些科技有可能在未来做出什么新的改变。
而一名捧着胶卷带的人的职责,就是在这个改头换面的世界进程中,忠实地记录一切时光的罅隙。
所以只要能够腾出空来,这位记者绝不会错过任何的科技展览。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优越的身体情况反而在冰激凌里翻了大车,或许他应该翘掉莱克斯集团的展览,去韦恩集团的,反正莱克斯集团在他的新闻报道里马上快要失去信任了。
好吧,他应该想明白的,现在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只需要讲究科学或者血脉或者武器的世界了,这里还有魔法的位置!
有了魔法,外星人当然也会存在,至于物理学倒是很有可能不存在了!谁来救救牛顿的定律呢?
他都看到会蠕动爬行的冰激凌了,哪天薯条或者他钟爱的胶卷带说话也不奇怪了!
住院部门的医生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他盯着吃完薯条后张开眼睛的患者,手中试图及时记录病人反应:“你感觉怎么样?刚洗过胃确实不应该吃油腻的薯条,但毕竟是超人送过来的,正义联盟的担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记者从睡梦中繁杂的思绪中脱离,昏睡太久的精力让他在起床时还有些茫然,喃喃自语:“薯条,薯条在说话……”
“很糟糕。”医生说,“难道薯条还会致幻?”
“不不不!不是薯条的问题!”
记者打了个激灵,薯条好像已经掉入了他空空如也的胃里,几天没进食,却一点也不显得油腻或者不舒适,反而带着一股奇特的香气,甚至让他感觉回到了小时候的外婆家中,小睡片刻后从厨房里会飘来一阵食物的芬芳,再响起亲昵的喊声,后院的小树蒙上一层灰,他可以爬下沙发去享受烟熏猪后腿肉,挤上满满一层芝士,全身上下都流淌过一股暖流。
接着,他感受到了最终的命运在呼唤着他,命运的尽头会有几只结伴成群的白鸽、宽阔无际的海洋、踩上去暖融融的沙滩。
是的,那是最后的命运。
医生耐心地等待记者的说辞。
记者心头微微涌动:“我发现了命运的真谛,那是我永不停歇的使命,有一股欲望在促使着它。”
“我的心中……突然涌现起了一股想要加班的欲望,它很强烈!”
已经连续上了一天班的医生握住手中的笔,笔尖已然停滞不动了:“……哈哈,您可真有文采,我看到你入院前的职业登记了,放心,你绝对是一名好记者,不用这么快产生职业焦虑,现在你正待在医院呢,完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绝对没有在开玩笑!”记者挺直了胸膛,由内而外感受到一阵澎湃的热情与激动,他可太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这是渴望工作的热情!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取出一带崭新的胶卷,放进他的老式摄影机里,来记录这一切了。
“您很敬业,是位好医生,我会在新闻稿件你夸一夸你的,但现在,我现在真的该工作了。”
医生只好说服记者让他乖乖做个体检,如果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他当然会把记者放回家工作。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不想要批免费病假的!
原先有关莱克斯集团科技展后遗症的问题立刻拐了个大弯,从昏昏欲睡丧失精力的可怕的躯体反应,变成了更为可怕的精神恐慌——他们家集团的产品用了能够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加班!
这部分产品的研发思路和成果实在是太违背普通民众的天性了!深刻怀疑莱克斯集团私底下正偷偷干着什么糟糕的精神实验!到底是什么样的坏人会研究让人每天干活的产品?
发动各大工会来抵制莱克斯集团的行动,已经刻不容缓了!
***
事件的矛盾又重新转移回了卢瑟的身上——大家又重新从恐慌之中解脱出来,开始强烈地谴责诸如卢瑟这般毫无道德感的资本家,他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破坏八小时的工作制度?
卢瑟这段时间简直倒大霉。
不过由于阿曼达·沃勒那一番神神叨叨的话语,卢瑟十分反常地没有对这些事情表达太过强烈的不满,心平气和地接受了一切关于可恶资本家的指控。
好歹骂他资本家还是属于地球人类范畴,这让卢瑟感到些许安心,但是一旦追求长生之类的事务,牵扯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可就多了。
他宁愿处理一千个公关失误,和超人对喷十万次(尽管大部分时间也许是他自己在单独说话,超人很少回应),也不想搭上阿曼达·沃勒关于长生的小船。
一方面他并不认为阿曼达·沃勒靠谱,另一方面则是——追求长生?她疯了吗?
卢瑟完全不想再继续和阿曼达一方势力扯上什么关系,他决定先着手处理集团的风评问题,至于两方势力的掰扯?他还是再观望观望吧,过早站队并不理智,而他是个聪明人。
蝙蝠侠默许了卢瑟的旁观,反正,他们也不能指望卢瑟上去冲锋,能够安静地待在后方当个物资后援就够派得上用场了,如果不是阿曼达她率先把卢瑟踢出了局,说不定还得预防卢瑟在背后‘帮忙’插刀。
夜翼面带怜悯地打开追踪模型,毫不意外地看着上面的大部分前‘重症患者’深夜也没能成功入睡:“看到他们吃下薯条的那一刻,我在心底对他们表达由衷的祝愿……”
“我有一个好想法!”希维尔哎呀了一声,竖起他的手指,“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在表达一种可能,人,也许一天可以工作25个小时呢?”
“希维尔。”夜翼闭着眼睛又重新关掉追踪模型,“请你做个人吧。”
第66章 第 66 章 还有半节课呢……
希维尔用主管的心态以己度人:“没关系, 卢瑟已经是一个足够成熟的资本家了,他有足够的经验去对付外界的舆论公关问题。”
“说起卢瑟——”夜翼敲了几下键盘,快捷调出电脑上的幽蓝色导航界面, “你们还记得他集团地下藏着的地下工厂吗?”
解决完眼前的事情,就该提前担心尚未爆发的隐患, 义警生活永不停歇, 躺在沙滩上晒着太阳好好睡一觉似乎是一件奢侈之事, 不过,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超级英雄们的效率才这么高效。
希维尔丝毫不关心卢瑟的工厂价值多少美元,反正卢瑟又不会把银行账户上的支票塞给他, 如果银行账户上的数值太好看,已经深深明白金钱到底有多重要的希维尔觉得自己一定会眼红的!
要知道他现在可欠了人不少钱,打工是不可能的,一辈子也不会打工的, 反正把他卖了也换不了三十一亿。
但仔细想想,他目前的境遇也能称得上一声‘还不错’的评价。纵观希维尔从前的人间生活,至少他还有个人样,比以前当鸦鸦时被不小心丢在医院、跟着不负责任的死神先生充当童工出去打工还得眼馋路边的糖果这些阶段要好太多啦!
既然如此, 只能勉为其难继续当当协会主管争取忽悠大款替他托底,毕竟曾经协会主管的生活还是非常滋润的——
希维尔叉腰, 配合夜翼的说法, 看着地图样貌逐渐变得清晰的屏幕,它和之前蝙蝠侠的那一个追踪模型样式差不多,只不过从平面2D人物栏变成了立体的建筑地图,地图上标注了不少工厂的标志。
食物类的统一用了面包的符号,和重工业或者化学材料沾边的统一应用红叉叉。
“卢瑟的那一个工厂?它不是被炸了吗, 一干二净。我保证现在连只蟑螂都不会留下。”
他从不低估星之彩在一个区域内干饭的实力,她甚至能把水泥建筑都全部吃掉,更别提工厂里的机械了。
“我们之间拷贝过工厂主机电脑里的数据,我们,希维尔,意思是你和我。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夜翼指了下U盘的方向,他在努力督促希维尔扛起主管职责认真上班。
虽然人一天不能上24小时的班,但是希维尔可以!
“工厂内的流水线作业非常完善。”蝙蝠侠说,“它看上去已经成功生产了一批由星之彩经手的零件,根据时间再进行计算,这批零件应该已经投入生产了。”
在收到夜翼送过来的工厂数据后,蝙蝠侠早就第一时间丢数据库破解,尽量追踪完全工厂内部的生产数据,夜枭在这也帮了不少的忙,至少在零件的具体生产数据上,协会的‘语音助手’会了解得更多一些。
尽管大部分生产零件已经成功被炸毁,但是从已经成型的冰激凌机上看,仍旧有小部分完好的特殊协会零件已然流入市场——只是不知道阿曼达一方会把这些协会零件应用在什么地方。
希维尔试图努力换位思考一下,站在脆弱生命体角度考虑协会零件可能引发的后果:“我或许可以用名誉保证……星之彩不会再次偷偷吃别人的生命力。”
“没有星之彩的力量,它们和普通的零件没什么区别。”
“这件事背后需要考虑的不只是星之彩。”蝙蝠侠当然相信希维尔说的,不相信也没用,信任与否能拿死神先生怎么办呢?
有时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讨论信任值的高低对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用处。
“蝙蝠侠说的没错,希维尔。”夜翼终于把整张地图鼓捣完毕,语气轻松中带着一些骄傲,如同把羽毛翘起来的知更鸟,“我们必须考虑到对方是否有绕过星之彩直接使用零件的方法。”
“零件数据最终只还原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们没打上编号,如果是我,我就把零件丢麦片生产商里去哈哈——”
协会零件当然可以进一步加速生产力发展,生产源源不断的麦片!
这象征着以后可以花从前只需要一袋麦片的钱就能够买到两份,甚至更多,小警察的月薪可称不上太高,存下来的薪水他就能用到更需要的地方,自己每天赚到的钱可比韦恩集团的钱花起来痛快多啦。
夜翼笑了一半,在阿尔弗雷德对饮食不赞同的目光下连忙收敛了笑容:“咳咳,总之。所有流通到市面上的、可追查编号的协会零件都已经标注在了地图上。”
“我在尝试能不能把重点流通区域找个规律出来,他们总不可能把零件当成圣诞礼物到处乱塞,可惜……”
可惜夜翼依旧没从中找到什么相关规律,他试着从许多角度切入解决它,如果是军事方面,那么硬件重工业生产基地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从后备资源考虑,饮食生产商应该也会有不少。
可是等到所有能够追踪到的生产零件流入的基地都在地图上被一一标注,他依旧还是没发现什么规律,它所流通的方位实在是太乱太杂了。
确实有需要重点观察的生化材料工厂,但也有棉袜子生产基地,面包、可乐、牛奶……
预知对方的意图已经被提前打上了叉叉,那么只剩下风险对冲这一个选择。
在另一方想要激活芯片的用途后,能够有最快的方法解决生命力流失这一问题。
指望着每一次都让闪电侠和超人他们,像这次分发薯条一样救场是不可能的。
所以蝙蝠侠拍了拍主管先生的肩膀。
“你有兴趣把伪人牌子的炸薯条推广到全球各地吗?”
“任何地方。只要你同意借调伪人,就算在南北极,你也能看见薯条的影子。”
“全球各地?”管家眼神柔和地看着希维尔,提醒道,“这听上去是一笔大订单。”
已经不需要什么太过敏锐的商业嗅觉,能够开到全球的炸薯条,这笔订单要是能够成功落地,协会的账目都能够持平了!
希维尔微微笑了一下,他都不用去察看协会面板上跳出来的经营任务:“当然有。”
谁能拒绝一个正义联盟为此代言的全球性品牌呢?
至少希维尔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
事关协会薯条品牌推广商议,在韦恩集团的某个机密会议室展开了严肃的相关讨论。
“如果你愿意,整个韦恩集团,包括正义联盟各大超英的IP形象都可以为协会的推广服务。”
闪电侠露出了难言的神色:“但是希维尔,你能不能换一个宣传标语?”
在先前留有的视频影像里,闪电侠早已对协会的审美有了初步的认知,鲜血铸就的血淋淋式可爱——看惯了美式恐怖片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他们还是头一回发现希维尔的抽象天赋。
希维尔没想到他引以为傲的审美如今都能被人怀疑了,这很糟糕。
无论是“收容协会,让世界再次伟大!”还是“世界的意义就是为了薯条!”,这两条标语他都可喜欢了,要不是薯条的包装上更需要一条统一的标语保证记忆性,他绝对要同时宣传两条。
希维尔振振有词,彰显自己的信心:“没有人比我更懂宣传,相信我,这两条标语无论是哪条都足够拥有记忆性!”
“不行,这听上去像是在传.教。”
超人试图让希维尔打消他的想法,想方设法扯了一个理由:“你知道的,有些州可能不太喜欢宗教意味如此浓重的标语。”
“比方说世界的定义,他们不喜欢别人和圣经里的道义相违背,上帝……超英都存在,说不定上帝也真的存在呢?”
“宗教?”尽管希维尔想不明白它和宗教到底沾了什么边,但是超人总不会骗人吧……
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夜枭同样站了出来,制止了希维尔的想法。
猫头鹰举起摆在面前的法官小锤,投了反对票——为了防止猫头鹰的身形在探讨会议中占据劣势,众人贴心地为他摆上提高注意力的道具。
“那好吧。”希维尔觉得这群超英的审美果然还是有待改善,但在众人都反对的情况下,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虽然说是伪人亲手制作的薯条,不过在最后讨论阶段,还是决定让收容协会担当大众面前的第一印象,就叫它收容协会牌。
但在薯条的包装上可以用一个黄豆人的头像当做符号!这是希维尔最后的倔强。
“既然如此……”希维尔单手撑着下巴,戴着手套的那只手在桌子上圈圈画画,商量完薯条的大致包装后他终于想通了该用哪一条标语。
“那就用收容协会最开始的标语就行了!我一点也不介意用它来当标语。”
“……你们协会还有口号?”
听上去真的很像传销组织,要是杀伤力再高一些,和邪.教徒规模也没什么区别……这在宣传层面很危险!
韦恩集团会议室内用的是配套款式的大型圆桌,希维尔在瞭望塔内见过同款,不过瞭望塔内的那一张圆桌上刻的是‘JL’,再附加上一些简约的花纹。希维尔盲猜这大概是正义联盟的首字母缩写,韦恩集团内的会议室同样也是,上面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英文字母“W”。
夜翼提起过正义联盟内的设备实际上都由正联顾问蝙蝠侠负责,看到这一张桌子,希维尔不由得在心里想:韦恩老板和蝙蝠侠关系还真蛮好的嘛。
黑色调的圆桌这次倒是方便了希维尔,他把矿泉水倒了一些在手上,用沾湿了的手指在圆桌上书写协会的标语:
我们控制,
我们收容;
我们迎接……新未来。
希维尔有点小得意,忽略了一些经验丰富的超级英雄们略显凝重的神色:“怎么样?很帅的吧?”
“说实话我觉得让世界再次伟大这个标语也挺好的。”
“世界的意义是薯条也并不是不行……”
神奇女侠干脆地说出了其他人话中的未尽之意:“这就是在传.教吧?”
一些关于形象上的争议终于敲定完毕——实际上正义联盟形象方面的超级英雄们也没什么想制止的,他们并不怎么在于可能有争议的商业价值,让他们拿着手机录一个视频发在ins上都没什么问题。
毕竟对他们来说,钱这种东西,够用就行嘛,反正他们也不会吃不起饭,比起物质他们更在乎精神上的追求,守护世界要花费的精力很多,实在没有功夫计较别的。要是真的吃不起饭了就去半夜敲韦恩庄园的门,好心管家总是不会拒绝他们的,唯一的问题是半夜庄园主人大概率不在家,蹭不上饭。
他们在这的目的主要还是因为希维尔,在一场战争来临前,总要多了解一些合作对象的,正联内的英雄们经过许多的战役互相都有了相关默契——但是收容协会的主管先生对他们而言尚且充满秘密。
尽管会议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们确实验证了蝙蝠侠他们曾经给过的保证:协会的主管先生兼任半个死神大人,他确确实实是个还不错且可爱的人。
至于更多的评价?那得等更多的合作才能看出来。
会议结束,超人率先站起来收拾好电脑离场,他充当这场会议的主持人,实际上还兼之赶完了一篇正联对外的宣传稿、一篇星球日报的记者稿:“我得先赶回瞭望塔里……发布新闻稿?不,只是在定位我之前去过的那颗救援星球。”
“你终于联系上哈尔了?”闪电侠闻言放下通讯器,“绿灯天团永远在拯救宇宙的路上,联系上他们确实不容易。”
从节约时间角度考虑,让超人再跑去一趟宇宙深处寻找救援星球的位置重新采样观测实在有些不太现实,最好的选择是联系上绿灯侠,或者找一个正在救援星球附近的好心人帮个忙。
可喜的是,这次两种可能都能同时拥有。
“没错,哈尔他答应我再去一趟救援星球——恰好他们刚在附近不远处执行完任务,所以我得回瞭望塔去收集更多的数据,如果希维尔你愿意,也可以和我一起来,你总是能帮上很多忙。”
希维尔却拒绝了超人的提议,环顾了一圈会议室,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说起来,蝙蝠侠跑哪去了?难道这其实是一个偷偷排挤蝙蝠侠的会议!”
他每次出门基本都能看见蝙蝠侠或者蝙蝠侠身边的助手,但这次在韦恩集团里却没怎么见到,这实在让他有点不太适应,尽管希维尔明白蝙蝠侠是个大忙人。
“希维尔……”超人有点无奈于希维尔的脑回路,“我们不做这种小团体的事情,毕竟蝙蝠侠他经常一个人孤立整个联盟,这不好。你最好别学他的作风。”
“开玩笑啦,我最近在尝试拥有更多的幽默感。”希维尔说,“我更想知道蝙蝠侠他们人呢,在这我连迪克都没看见。”
他还以为这场会议又是蝙蝠侠他们接手,就和超人说的话一样,‘有警惕心’。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常说他喜欢一个人孤立整个联盟,除非集体战役,否则我们很少知道蝙蝠侠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是通常蝙蝠侠能够知道我们在干什么,有这样一个过于靠谱且独立的朋友总是让人有些头疼。”超人还有句话没和希维尔提。
虽然他不知道希维尔做了什么让蝙蝠侠打消了防备心——不然蝙蝠侠不可能在这次会议里不在场,仅仅是让他的管家在会议室里放个通话视频!
“但蝙蝠侠总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他的作风了,如果可以,有时也会劝一劝他至少能够告诉我们在干什么。”
“阿卡姆病院。”超人说,“你要是想去找蝙蝠侠,这是最容易能看见他的地方。”
***
“希维尔?你来得正好。”
车门关闭的声音在吵闹的协会翻修背景音下并不算太明显。
蝙蝠侠丝毫不意外地在阿卡姆门口撞见希维尔,他刚从蝙蝠车上下来,一路上恰好能听完整场会议的录音。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我在这里。”
希维尔一关上车门,主管车就迫不及待地蹲到停车位里,边上是一辆黑漆漆的酷炫蝙蝠车,它坠入单相思的爱河很久了。
蝙蝠侠看了一眼蝙蝠车内已经关闭的录音:“不算太意外?我还以为你会对瞭望塔的太空更感兴趣。”
比起一来主世界就被关进去的阿卡姆病院,瞭望塔显然会让希维尔更习惯一些,他看上去很喜欢太空的景色。
“谁这么说的?我很喜欢阿卡姆的风景,监狱里厕所的设施除外。”希维尔提出了异议,“我喜欢它里头充满精神病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主办方是谁,但对方还邀请我参加一场面试,我肯定要去赴约的。”
既然希维尔愿意跟着他一起去阿卡姆那就最好不过,病院内肯定有一些前协会员工的存在——尤其是那一份稀奇古怪的实时录像,画面中心的舌头和牙齿,没点协会因素才怪,从伪人和星之彩们的表现来看,他们愿意展露出对希维尔那种狂热之情就再好不过。
蝙蝠侠在阿卡姆病院内也有他自己的秘密备用蝙蝠洞,他一进去就直奔秘密蝙蝠洞。
跑到蝙蝠洞里察看情况是个很好的选择,一来可以确认阿卡姆病院内失控到了怎样的程度——如果足够严重,那他基本上连蝙蝠洞都进不去。
二来可以更好地掌握阿卡姆病院内的具体情况,毕竟他在设计系统线路时有时不一定会把所有监控统统都往外传,但是在阿卡姆病院内的蝙蝠洞却可以,他会把一切的监控路线(无论重要区域还是不太重要的区域)都连接到病院内的蝙蝠洞,反正无需担心泄露的问题。
希维尔趴在附近的一块石头边上,蝙蝠侠身手利落地跳进几座山之间的夹缝里,没眨几下眼,夹缝深处的石块就慢慢往下移动。
“好消息。”希维尔说,“看样子你的秘密基地没被别人入侵。”
蝙蝠侠侧了一下头示意:“进来看看吧,庭院外围还有不少人在巡逻,我不确定他们其中有没有内鬼。”
阿卡姆内的秘密蝙蝠洞比韦恩庄园地下那个简陋得多,不过设备倒是一应俱全,很符合蝙蝠侠的战备思想。
希维尔没怎么看蝙蝠侠操控电脑,他好奇地站在高层平台上察看两侧的搭建设施——在原始山体里搭建一个秘密基地听上去很有意思,背后的难度也十分可观,但蝙蝠侠似乎很钟爱这类山体洞穴外加高科技的搭配。
希维尔更喜欢舒舒服服地躺在协会大楼的建筑里,他很少遇到这类打地窖式的基地。
另一边的蝙蝠侠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隔着面罩很难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在加上蝙蝠侠本来就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外泄的人,从面部表情来探究他在想什么就更难了。
不过希维尔却直觉地能够感受到,蝙蝠侠现在似乎有些疑惑。
蝙蝠侠说:“从另一侧的出口可以直通住院部,不需要绕路就能去毒藤女之前所在的看守间,我们先去看守间看看情况。”
“毒藤女现在应该是在植物园?”希维尔有些不确定地问,“病院内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看上去病院内一点危险都没有。”蝙蝠侠说,“病房里甚至没有病人,一个人都没有,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吗?没有了。”
希维尔试图眯着眼睛辨认一会蝙蝠侠此刻的心情:“嗯……但你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
病人集体出逃必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蝙蝠侠对这个结果倒是不太意外,让他不高兴的实际上是另一件事,蝙蝠侠不确定希维尔说的情绪是前者还是后者。
“当然,当然。”蝙蝠侠闭了一下眼睛,平息心中的情绪,“我的据点已经没有我想象中的安全了。”
蝙蝠洞门口的移动石门看着很容易进,但前提是站在这里的是布鲁斯·韦恩本人才好进,它用的可是全世界目前最为先进的身份识别系统。
不可能有人能够绕过它破解身份识别系统。
蝙蝠侠指了一下自己身体左侧桌面上放着的一个小木盒。
“我一开始还不确定蝙蝠洞内到底有没有这个小木盒,我已经太久没来这里了。”
于是蝙蝠侠自然调用了一下一开始蝙蝠洞的景象,确定了心中的怀疑。
他的直觉根本没出错,这个木盒在他上次离开时压根不存在。
那就证明有人来过这个蝙蝠洞,并把这一份文件放在了这里。
简直就像是一场对他的挑衅。
“给我看看!”希维尔抬手示意蝙蝠侠把盒子递给他,反正他开盒子不用担心危险。
蝙蝠侠正困扰在思绪里,闻言也没多大反对,顺手就把盒子递给他:“我还没确认里面是否装了炸弹或者火药——”
还没等蝙蝠侠把话说完,希维尔就咔哒一下直接掀开了木盒上的盖子,迅速地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別担心,是一份实验记录报告。”
“……这很危险。”
“我下次再注意!”
希维尔半蹲下来把盒子放在地上,再拍走纸面上沾染的灰尘,显露出底下略有年代感的字迹:
《有关容器性可生长形收容物是否能够克制哭泣天使行为的实验记录》
厚厚的标题几乎占据了半个版头,后续几页则围绕着标题展开研究汇报,并且附上了完整严谨的实验数据记录。
希维尔皱着眉头翻了几页文件,从文件里准确地提取出了重点——在当上主管后他有段时间经常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重新拾起阅读文献的本事也不算费力。
“它主要研究……”希维尔托举着文件抬头看了一眼蝙蝠侠,他有点犹豫,但依旧往下说了,“星之彩可以反哺生命体的生命力,经过实验,在巨大的生命力加持下,星之彩同样可以反哺非生命体的生命体。”
蝙蝠侠立刻将两者联系起来:“给非生命体力量?这听上去和死者复苏差不多。”
“没错。”希维尔合上文件,“我的前一任甚至发现了让椅子和壁画拥有生命动起来的方法,他可真具有探究精神……呃。”
只要给星之彩足够的生命力,它能让别人复活,甚至能让死物拥有生命,但前提依旧是——足够多的人类生命作为原材料。
他们的希望复活对象明晃晃地标在了文件的标题上:早已成为普通装饰品的哭泣天使。
“这可不太妙。”希维尔叹气,有时他真羡慕敌人们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旺盛精力,“还好我把哭泣天使揣在了物品栏里,不然还要担心雕像半夜被偷了。”
“既然据点已经不太安全了,那么我们去哪?现在大概率最危险的植物园,还是说病院内部?”
蝙蝠侠低头想了一下,果断地说:“我们先去双面人先前所在的房间,毒藤女的看守间。”
他还是没能忘记那卷录像带。
正如蝙蝠侠先前说的那样,他的据点处几乎不需要绕路就能到达看守间。
一路上静悄悄的,连阿卡姆病院外部仍旧有的巡逻警卫都消失了,只有脚步回荡在空气中的声响。
几乎不需要靠太近,一股浑浊且浓烈的臭味就扑面而来。
蝙蝠侠推开看守间的大门。
整个空间里散落了不少的啤酒瓶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酵了的小麦味,万幸的是没有呕吐物堆积的恶臭味,角落里的那一个警卫因为宿醉之故依旧躺在原地呼呼大睡,不知道该不该夸他幸运。
希维尔受不了狭窄屋内的气味,跟在蝙蝠侠身后转了几步就跳了出去。
路上也没有遇见双面人,什么人都没有,蝙蝠侠的目光盯着地上散落的啤酒瓶子,果断地伸手拨开酒瓶,在啤酒瓶后发现一个格外老旧的录像带,几厘米的胶卷裸.露在外,外壳上驳杂了几滴啤酒液。
蝙蝠侠试图把录像带拆了,刚把手放到录像带外壳,胶卷就突然蠕动了一下。
蝙蝠侠的手立刻顿住停留在半空中,想要马上摇外出的希维尔过来。
胶卷立马开头,一口雄浑的低音:“嘿嘿嘿蝙蝠老兄,别这么心急!还没到叫咱们亲爱的主管先生的时候呢!”
他都能和一带胶卷称兄道弟了……
“你想不想背着亲爱的主管先生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呢?要知道背地里偷偷摸摸干的事情才刺激。”
“不。”蝙蝠侠神情冷漠地回答道,手掌心里还拖着刚才胶卷蠕动时吐出来一颗贝壳,“不是那么想。”
“我也不喜欢偷偷摸摸做事。”
胶卷一点也没有被质疑道德的不悦,他自动配了一段欢呼声:“恭喜蝙蝠老兄通过胶卷的忠诚测试!您可以在胶卷的记录里尊称自己是主管先生诚实的追随者~”
“那么接下来我就会为您服务……您还在为刚才的冒昧感到不开心吗?噢,我会为这些僭越的举动道歉的,但是,但是这是必要的测试。”
“毕竟没有协会员工愿意把秘密泄露给一个外人,蝙蝠这类物种在协会一向代表了可怕和远离,这是协会内流传久远的秘闻……不过放宽心,我能在您身上感觉到同类的气息,我们是一伙的。”
“看到您手上的贝壳了吗?我想您一定知道它的用途。把它碾碎给让我吃掉,我就能给你播放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你还可以和对面的存在说说话呢。录像带就是这么神奇~”
录像带摇头晃脑动起来,疑似喝多了啤酒。
蝙蝠侠在喊回希维尔和自己先看录像带在卖什么关头里果断选择了后者,他把碾碎后的贝壳丢进录像带里。
有一些贝壳灰掉进了啤酒瓶里。
之前见到过的黑色舌头和密密麻麻的牙齿瞬间在胶卷里展开,一口气吞掉了贝壳碎屑,连空气中残留的灰都没放过。
它甚至还把啤酒瓶也顺带吃掉了。
“然后呢?”蝙蝠侠问,“你只是录像带,我需要为你找台投影仪和CD机么?”
“什么?那是什么古老的东西!我们早就用上手机这种高科技啦。”
一卷老得快要过时的录像带提手机这类场景实在有点幽默,数字信息时代都快要把这些上世纪的旧东西都迭代淘汰啦……
“我记得您的。”录像带扭捏地说,“您之前不是还来看过这个房间的监控吗?您在协会看过,当然也可以换位置再去看协会的场景。”
录像带:“手机的视频里不是有翻转相机的功能吗?你拿出通讯器打开监控点两下屏幕翻转就行啦,你们完全可以通过视频对话。”
蝙蝠侠:?
监控哪里能这么干?没有道理的。
录像带对蝙蝠侠墨守成规不肯接受时代的行为感到不屑,指指点点:“没想到您比我还过时,连监控都不会用啦。蝙蝠老兄,您得抓紧学习学习知识,不能被时代淘汰!”
蝙蝠侠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这群奇幻生物,能不能别用尊重科学的语气和声称自己非常依照科学的行为继续干一些压根不科学的事实?
谁家监控像视频一样可以异地翻转摄像头?
不过还在另一头的外援没这么不靠谱。
鸽子刚恢复神智,就开始对他们神神叨叨地解释永生入侵的事情:
“真高兴看到你们拿到了录像带,这意味着你们可能看到哭泣天使了。”
“既然哭泣天使也出现在了视野里,那么星之彩的那份文件你们也该知道了……你们的应对措施都很有效果,但是都不足以抵抗最后巴巴托斯带来的永生。”
这句结论严格来讲非常打击信心和行动力,要不是看在对方只是胶卷的一盘影像的份上,蝙蝠侠都打算把录像带拆了让它老实交代了!
“你知道收容协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吗?”
蝙蝠侠给了一个希望录像对面的存在自己能够领会的眼神:“要是我知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它生根发芽,蝙蝠侠都会提前把协会跑到他这个世界来的幼苗掐灭在摇篮里!
凭空多这么一个装满了奇怪生物的势力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连超人这样的农场大男孩至今都还没被世界全然接纳,更别说收容协会里这么多完全可以称他们为怪物的生命了。
仅仅是一个哥谭里出品的奇行种们都够他受的了,更别说在阿卡姆病院边上多了一个协会。
鸽子看懂了蝙蝠侠的眼神,鸽子试图露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它出现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前任协会导致的危险后果,也不仅仅是因为巴巴托斯这一股邪恶力量作祟,一切都源自于规则,有时候我很讨厌它。”
任何生命都得活在规则之下,而像他们这些高规格的神明一类适用的规则如果出了问题,引发的后果就多得多了。
“你知道我死了的,对吧?”鸽子语气缓慢,“但说到底,死神又为什么会死呢?祂本来就该掌握死亡的权柄。”
“是这个世界上,生命的规则出现了漏洞,于是出现了死神的消逝、生命的永恒、黑暗平行世界的停摆。”
“如果不是世界之外的规则出现了问题,主世界依旧会完好无损地运行下去,协会也会好好地待在他们自己的黑暗世界里慢慢运营,像一家黑心公司一样,也牵扯不到希维尔什么事情了。”
“希维尔会慢慢了解生命和死亡课题,再慢慢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死神,在世界之外注视像你们一样的超级英雄们的轨迹,必要时最后送你们一程。”
“但没办法,问题就像这样谁都不想看见地发生了。”
“实际上协会还非来这个世界不可,这就是命运,这就是讨厌的宿命——毕竟这里是主世界,平行世界的问题都和主世界息息相关。”
“主世界里重要的人有很多,但你无异于是最特殊的那个,蝙蝠侠。”
这个最重要一词出来着实让蝙蝠侠震惊了一下,他还没消化完鸽子话里的意思,鸽子就格外煞风景地嘀咕了几句:“不过对于那个所谓的上帝来说,这个人里大概率还有超人,但是我们是死神,最好的教育人选还是蝙蝠侠,如果是教养小天使之类的还是选超人比较好,但管他呢,反正天使也快死光了,没差,求人帮忙前总要说点好话!”
“……”蝙蝠侠神情严肃,揭穿了鸽子耍的小诡计,单纯的夸赞对他来说可没什么用处,“我能听见。”
“咳咳。”鸽子举起翅膀装模作样掩盖了一番,鸽子的壳子能够适用的理性要比人的模样少得多,至少如果当个人,他还不会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拆台子,“别深究对你我都好。”
鸽子又重新认真起来:“蝙蝠侠,我必须要表明我对你的一个请求……世界需要一个死神,半个死神还不够。”
“而如何教导一名死神的最适合人选是你。”
蝙蝠侠有点奇怪于鸽子对他的自信,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主世界里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认真点来讲,这些评价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呢?最特殊的那一个也换不来他父母的安然无恙,如果说最特殊的那一个注定没办法拥有一对完好的家庭和父母,那他宁愿不要最特殊的这一个名号。
正义联盟以前也面对过不少来自平行世界概念的敌人,他们的经历和主世界里的人经历大同小异,唯有一些重要人的生死不太一样——但似乎直到现在,那群来别的世界兴风作浪的反派们,尤其是蝙蝠侠他自己,没遇到过一个父母双全的平行世界体。
说起来实在有些令人失望。
不过蝙蝠侠偶尔也会往好处想一想,说不定,正是因为别的世界里布鲁斯·韦恩父母双全生活美满,才没有来别的世界兴风作浪的兴趣!
平行世界如此之多,他只是没遇到过而已,没必要放弃这个依旧存在的可能性。
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父母双全’的蝙蝠侠的世界存在,那他也能接受——最大的遗憾只是他无法享受这样的生活而已。
幸福这两个字依旧在布鲁斯·韦恩的生活里存在着,这样就足够了。
鸽子明显知道很多别的世界的事情,像他这样掌握了不少情报的死神,无数个平行世界的问题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但蝙蝠侠会问很多事情,唯独不会去选择过问他刚才试想过的‘父母双全’可能性。
就算是蝙蝠侠,也会害怕特殊性成真,一个幸福美满生活父母双全的布鲁斯·韦恩本质上就不会成为哥谭的蝙蝠侠。
蝙蝠侠的底色从来都和哥谭的现状差不多,压抑着的复仇与仇恨,无止休的愤怒与怒火。
如果问了,万一每一个布鲁斯·韦恩都要遇到小巷里断掉的珍珠项链怎么办?
那他还不如不问。
平行世界这么多,只要主世界依旧运转,总还是有可能的。
他会抓住这些希望。
蝙蝠侠想到这里,突然收回了对鸽子的质疑:“我想明白你为什么说适合教导死神的人选是我了。”
正如鸽子说的,死神的课题。
鸽子拍拍翅膀:“嗯……或许吧。但你不一定猜对了,最主要的问题是,你曾经教导过半节课,现在你最好把剩下半节课给补上。”
蝙蝠侠有点惊讶——好吧,但在告知真相后的惊讶片刻,他就发现自己已然对这个结果有所准备了,协会的负债账单上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韦恩家族的记号,而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对希维尔托付信任,甚至还有点没由来的允许对方靠近的意思。
这很不正常。
不正常的结果背后必然有它的原因,他了解自己不是那种在一天内就能够突然改变想法的人,固执也是他常常被人诟病的老毛病。
如果说他,曾经遇见过希维尔,并且一力促成了希维尔如今的样子——这个原因,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唯有一点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他当初没让希维尔好好学习语言的艺术?
天知道在刚见面时希维尔的行为造成了多大的误解!
“哭泣天使的原型当然是天使,规则破裂的后果总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这种时候连死神都得承担拯救世界的任务啦,这多荒谬。”
鸽子不确定那只倒霉的被协会俘获的天使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老搭档,但无论是不是,天使都不再是圣洁的天使,死神也不再是扛着镰刀收割生命的死亡信号……老实说,祂并不怎么喜欢充当救世主的感觉。
各司其职挺好的,混乱的现状带来的永远是混乱。
祂更喜欢平静一些的时光,最好是一个雾蒙蒙的午后,在身后跟着一只叽叽喳喳想吃糖果的小乌鸦,小乌鸦只是眼馋糖果,根本不知道一只真正的乌鸦更爱吃腐肉,然后穿过冷松森林,再慢慢挨家挨户去敲门,收割已该死去的生灵,再最后送它们一程。
蝙蝠侠只能接受现状,去完成鸽子嘴里十分乱七八糟的死神教导课,如果他没亲眼看过协会造成的奇迹,他肯定觉得面前的鸽子在说胡话。
“──那我能为这一门课程做点什么?”
“去找哭泣天使,在短时间唤回它的生命,然后进入协会过去的时间里。”
“过去的时间?”
“没错。”
“哭泣天使能够吞噬时间,同样可以重现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在被吞噬的时间里,你可以遇到过去的人,重复过去发生的故事,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能通过它去了解一些某个尚且还在迷茫中的孩子过去发生的事情。
“回到协会曾经待过的世界里。”
“总之,你还有半节课没上完呢……”
第67章 第 67 章 希维尔实在有些……
希维尔实在有些受不了那间小小的看守间里浓重的发酵气息, 这和满屋子的腐肉味道有什么区别?而他压根就不爱腐肉。
希维尔干脆搬了边上的小板凳坐在走廊里,背部则悠闲地靠在看守间的大门上,慢悠悠地从口袋里取糖果吃掉。
实际上他能够想起来很多事, 绝对不像是初入世界时一无所知的模样——但无论怎么吃糖果他依旧只能想明白进入协会前的事情,进入协会后的许多细节依旧是一片空白。
这大概率是他自己干的好事, 别人绝对无法把他的记忆掌控得如此娴熟, 而他又丝毫不排斥‘遗忘’这种想法。
他故意抹掉了一个人的存在, 但又绝对不是出自于什么痛苦的缘由, 更多的应该是出自‘求知’的欲望。
这和普通的记忆缺失并不相仿, 他能够轻松地对答一切有关过去的大致疑问,但没法想明白细节是什么。
例如希维尔知道目前许多判断方法是一个老朋友教给他的。
但老朋友到底是谁?很抱歉, 他想不起来,不过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应用老朋友教会他的知识。
这很有意思。
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死神的课题对一只尚未成型的小乌鸦来说,是挺艰难的。
蝴蝶幼虫破茧而飞这个过程中涉及了不少有关于生命的话题,希维尔鸦还不太懂得这些东西, 用学习或者游戏来打比方会更让他便于理解一些。
课题的最终阅卷人尚且不明,答卷也并非固定,但是在完成课题的这一过程中他同样需要完成不少考试关卡,考试的分数决定了他是否正在成为一名合格的死神。
但有时做一名合格的死神还不太够格, 世界会更需要一名优秀的死神,在优秀死神的基础上再成为一名打破定义的死神。
希维尔没想到死神这个终生岗位也需要卷, 在无穷的生命尽头还要拼没有上限的绩效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规则还没有打破之前, 前一任的死神大人试图用拔苗助长的方式,直接让别的教育专家替希维尔授课,死过一次的短生种人类总比小乌鸦要懂一些生命真谛。
最终的教学成果证明,拔苗助长不可取!
等到希维尔学会用打游戏的方式来比喻死神的成长,游戏的经历已经不再像刚刚接触时那么好玩了, 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任务评分,达不到任务完成的标准就要一直重复这一个任务下去,而他压根不知道通关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从一开始生涩的按键操作,到后期闭着眼睛就能躲开伤害直奔关底大BOSS的风骚走位——熟练度刷满了就会失去一开始的新鲜感。
尽管任务的流程非常迅速,但他依旧没能看到任务通关的标识,他依旧还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死神,顶多称得上还不错的主管先生。
对希维尔来说,要当上死神必须要经历的事情很多,但最令他刻骨铭心的情绪倒不是由死亡引起的,所有需要经历的事情中都有带有名为遗憾的底色。
可惜他现在只记得一些情绪,并不了解那些情绪背后所发生的事情。
可怜见的,在当一只普通的小乌鸦的时候可没说当死神不需要死去活来但要老是丢记忆的!
身后的大门被推动了一下,门后的人似乎意识到门前躺了个人,在夹缝里出声提醒:“该走了,希维尔。”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再进去看看!”
希维尔立马翻身站了起来,给身后的蝙蝠侠提供开门的空间。
“你不是不喜欢里面的气味?”
蝙蝠侠很快就推开门,从希维尔身边经过时丢了一个东西给他,录像带在空中呈弧线抛入希维尔怀里。
“确实不喜欢,不过我的职业素养非常出色所以进门要加钱——这是什么?”
录像带忸忸怩怩地给自己翻了个身,露出正前方放置胶卷的位置:“亲爱的主管先生,请问我的合同还能修改吗?工资可以全部换成啤酒……”
希维尔一边忙着在后面追上蝙蝠侠,一边手里揣着录像带察看,几乎不用低头就能闻到录像带身上的啤酒味:“工作待遇你得找管家他谈——天哪你到底喝了多少啤酒。”
“好吧。”低音胶卷沮丧道,“听上去您不喜欢酒,那我再也不喝酒了。”
希维尔追上蝙蝠侠:“这就是你发现的监控问题,他确实会影响录像,不过通常我只会在落下什么东西的时候让他干活,比如到了会议室发现文件不小心丢在了办公室……”
“我知道录像带的用法。”协会的员工们稀奇古怪,但不得不说,他们的长相和功能都两模两样的。
“我猜这条路是往毒藤女的植物园。”希维尔凑过去嗅了嗅,“你身上有贝壳的味道,他告诉了你什么?”
“唔——”蝙蝠侠飞快地转过身打量了一下希维尔,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在督促你尽快学习。”
为了更好地了解情报,蝙蝠侠把先前的对话大致概括了一下,但是省略了一些有关希维尔的事情。
比方说他们或许在过去就认识了,为了希维尔的大脑着想,他还是把一些弯弯绕绕尚未搞明白的事情隐瞒一下吧。
希维尔似懂非懂:“所以我们得去找星之彩,再用哭泣天使,最后的目标依旧是拯救世界。”
希维尔听上去觉得这个过程有点奇怪,像是从逻辑环上硬生生摘掉了什么,再把前端和后端生硬地用一条线连在了一起。
“这听上去像是在玩什么游戏。”希维尔说,“每次都是一个环节接着一个环节,像是在拿任务道具达成通关标准。你知道吗?在看到任务目标是扰一个大圈找钥匙再开门的时候,我都会想游戏里的那一扇破门为什么不能直接砸开。”
“好在收容协会足够自由,那些破门真的能砸开,就不用绕圈子找钥匙了。”
“你说的对。”蝙蝠侠心中涌现了一个想法,“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砸门呢?”
“希维尔,你能把星之彩送到植物园吗?”
“当然可以,反正她现在正待在协会哪里也没去……”
希维尔把信息发到了协会楼内的电脑上,只要有人在协会,就能看见消息:“我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是吗?”夜枭附和了一下,“你最好是在做大胆的决定。”
“你现在能让星之彩跑到植物园吗?我的好助手。”
“让星之彩去植物园?”夜枭点了点头,“您是给它找到了新饭点?不错的主意,我想毒藤女大概率会哀嚎。”
夜枭把正在督促伪人们炸薯条的哈莉喊了出来:“把星之彩带到阿卡姆的植物园里——主管先生需要它。”
哈莉比了个滑稽的手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另外,为什么一只猫头鹰的脸上也能有杀气?”
“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教我!我拿去教可爱的黄豆人们!”
猫头鹰决定面无表情:“出门左拐,记得关门。”
整个阿卡姆内的巡逻警卫都消失不见了,植物园内的氛围安静得可怕。
在植物园入口边上横躺着一个警卫,身上的装备完好,枪丢在了地上。
希维尔见蝙蝠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警卫身上没离开,还以为他在担心对方是不是死了:“别担心,看上去这里还没有什么死人。”
“倒不是关心他的安全问题。”蝙蝠侠走向入口。
阿卡姆病院的警卫身上携带的大概率是□□和麻醉枪,顶多再佩戴一把正常装弹的手.枪,但是植物园入口这个警卫身边的却是一把马格南。
马格南虽然单发子弹攻击性和杀伤力都很高,但是后座力也同样高,对于警卫来说并不是巡逻制服精神病人的首选。
“——目前当然没有伤亡,但下一个可能就该是你了。”
另一道声音突兀地闯进来,植物园入口的铁门从内部打开,藤蔓在回收前还颇有点留恋不舍地摆了摆尖端花苞。
“蝙蝠侠。”冒出来的女人说到,“我们的目标暂时和你无关,如果你能够认得清局面,那就最好直接离开。”
“阿曼达·沃勒?”
蝙蝠侠巡视了一圈,没在周围发现大量其他的武力埋伏,反而只有一个毒藤女慢腾腾地从阿曼达背后走出来,热心地举手打了个招呼。
“希维尔,你最好把协会的主管权交出来,看在你过去看得还不错的份上,我们可以给你留一个工作的位置。”
在双方对战前通常要进入放狠话的环节,来彰显一下双方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但问题是——阿曼达是不是有点自信过了头?
在另一方丝毫没有搭话的前提下,可能阿曼达也觉得目前展露出来的场景有些滑稽得过分:“我的合伙人只是有点害羞,不代表他不在这。”
“嘿艾薇!你的植物园今天真热闹!”哈莉带着装有星之彩的玻璃罐头冲进来,三两下蹦到希维尔他们身边。
希维尔接过玻璃罐,觉得眼前的陌生女人放狠话的技术实在有些好玩:“这就是你说的合伙人?”
阿曼达按住耳麦:“你们人——?”
耳麦里先前和她正进行着的正常交流全部消失不见,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连忙转头问毒藤女:“门口布置的人员被蝙蝠侠他们发现了吗?”
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还以为那几人还好好地埋伏在门口!
“没有。”毒藤女挑了下眉毛,“我想他是早就晕过去了。”
“——为什么你不提前告诉我?”
毒藤女没回应。
希维尔不打算继续搭理阿曼达了,他决定跳过这段游戏内的拖延时间用的剧情对话,手搭在罐头上,轻松地把罐头打开,星之彩迫不及待地从小小的瓶口钻了出来。
星之彩漂亮的光泽在花园之中闪闪发光,粉紫色,格外梦幻,在大自然之中,越鲜艳越美丽的颜色昭示着可怕的危险,但此刻却拥有着极为迷人的生命力。
连毒藤女都为之惊叹。
“毒藤,你在等什么?”
“对不起,亲爱的宝贝。”毒藤女果断地摸了摸阿曼达的脸蛋,“我现在要投敌了。”
“……她看上去比小丑还可怜。”希维尔发出感叹。
至少小丑的汽油桶策略还是成功燃烧了,阿曼达身为军方高层只带了个毒藤女单刀赴会——毒藤女甚至在还没开始战斗前直接站到了敌人的那一方。
过于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本身的武力也发挥不出来,蝙蝠侠都不需要出手,这段时间内在协会内担当吉祥物饲养员的哈莉都能直接把她制服。
“我明白了。”希维尔说,“她可能是故意想要加入协会,只是放不下曾经作为另一方高层的面子,因此费尽心思想要跑到植物园来,你看!她甚至一个武力人员都没带。”
不,只是因为她被人坑了一把。
蝙蝠侠对此不予置评。
哈莉在离开协会前身上就带了一个微型摄像头,方便协会内的几个人能够实时了解情况,在蝙蝠侠那只能落得单方面联系的下场。
夜翼在协会内端正看着另一旁的景象:“……这就投敌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哈莉摆手:“因为艾薇她本质上没打算真的和我们作对。”
哈莉自信点头:“毕竟我在这~”
“行啦,这只是一个玩笑,能不能幽默一点,别这么严肃?”哈莉信誓旦旦,“早就在阿卡姆病院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对协会感兴趣了,她肯定听到了有关主管先生的事情!”
“原本我还想拉她入伙呢,可惜不知道她后来跑哪去了,我后来去病院探望的时候可没见到艾薇的影子!没想到是早有预谋。”
蝙蝠侠打断哈莉的絮絮叨叨:“奎泽尔,让毒藤女带着阿曼达去协会。”
希维尔赞同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等到哈莉她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植物的掩映之下,蝙蝠侠才发出了下一步指令。
雕像凭空出现在清理好的地面上,半截断掉了的锁链悬于空中。
希维尔捏住星之彩这团流动的光团——除了希维尔外也没人敢对这团大杀器下手——心情不错地揉了一把星之彩上方的触手,示意现在应该是开饭时间。
但星之彩倒是没那么开心了,向来热爱美丽的星之彩女士垂头丧气地伸出触手缠绕到哭泣天使上,光团色泽暗淡。
“别担心。”希维尔这么说,“她只是在担心今天可能会吃撑。”
能感知到生命值流失的速度有点慢,手套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出白色骨头的形状。
希维尔伸手:“借把刀给我吧?”
蝙蝠侠顺势将小刀递给希维尔,却没想到希维尔极为娴熟地握住刀柄转了一圈,径直把刀尖没入心脏的位置。
老实说,虽然希维尔自杀了直接死的概率很小,而且他也不确定希维尔死了之后到底算不算死,如果一个人停止了心跳和呼吸以及脉搏的跳动但是依旧能在众人眼前活蹦乱跳,这到底算不算已经死了?
尽管希维尔的死亡状态仍然处于死了和没死的二象性之间——但这不代表蝙蝠侠看到一个人直接自杀能够无动于衷的!
他的心跳在一瞬间如同过激了一样立刻升高,可是接下来,眼前的星之彩啃生命力的速度压根不像先前一样慢慢悠悠。
小小的一块透明状粉紫色光团瞬时膨胀到他眼前直至身后,他感觉有什么物质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只留下强烈的头晕感。
再睁眼时,连空气中都是粉紫色的光晕模样。
阿卡姆的天空上完全被虚拟的景色笼罩,但变化却不是从阿卡姆开始,而是隔壁的那一座协会大厦。
虚影从缠绕在大厦外围的植物上升起,从底面开始慢慢蚕食掉大楼的影子,在影子上重新构建了新的一座格外古老气息却幽远的庄园。
暗黑色的花纹从地面上开始延伸,爬上阿卡姆病院。
两座原先根本不相干的建筑此刻竟然成了浑然一体的建筑群,只是哪一个都不是原先的样貌了。
暗黑色的古怪纹路一直触碰到水面边上才停止,仿佛水面是一块禁区。
但阿卡姆病院所在的位置本就是座独立的孤岛,不走水路的大部分情况下只有一座桥联通着哥谭的市区,这意味着如今整个阿卡姆病院所在的岛屿都被协会突然生长起来的建筑一并吞并。
建筑的高度却未被原先的建筑所局限。
它仍旧在快速生长着,如同鲜活的生命,如果这才是协会大楼真正的样子,那蝙蝠侠可以断定它完全是活着的。
在粉紫色的光雾中,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是曾经阿卡姆病院略显破败的景象,而是一座敞开主厅大门的华美复古同样具有压迫感的巨大宫殿。
蝙蝠侠屏住呼吸,他身边此刻一个人都没有,身上带有的通讯器却不断传来另一侧协会内的对话声。
“这见鬼的建筑到底是什么东西?”
“呃——我很抱歉,夜翼先生,这长得有点眼熟,但我有点想不太起来。”
“你大概很久没出去看过协会的样子了,你一直都待在协会里,这是曾经协会拥有过的样子,至少在某一瞬间是,但很快,它被改造成了彻头彻尾的研究所大楼。”
“原因?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某位建筑师认为大楼更具现代高科技气息,宫殿已经过时了。”
蝙蝠侠按住通讯器的位置,熟悉的声音确实让他在突如其来影响现实的境遇里舒了一口气,至少他可以放点心确认眼前的一切尚未超出可控的范围。
堂皇的宫殿此刻的主厅位置以植物园为基点展开,在蝙蝠侠面前展示大厅两侧层叠往上的石阶台梯。
背后的斗篷拖曳至地上,无声地吞噬掉走动之间带来的声响。
生长着的建筑在慢慢往上爬,它筑好宫殿地基,直到汇合于宫殿塔顶的尖端,将曾经敞开的天穹闭合。
蝙蝠侠抬头看,却并不太能看清楚天空穹顶处的绘画细节,但这并非是距离太远的缘故,除了隐约能够看到缠绕一圈的火焰形状外,其余的画面全被一层黑雾遮盖,看不真切。
这些黑雾已然属于神秘学范畴——凭空升起的建筑同样如是。
等到把视线收回,远处蓝色的幽火升腾照亮了位于高处王座的形状,宫殿和座椅,实在有点臭美的架势。
被绑着锁链的哭泣天使悄然无声出现在眼前——几乎都要怼到他脸上。
哭泣天使的神情比先前在协会见到的样子要可怖得多,它身上缠绕了更多的黑色的锁链,锁链垂落至主厅地面,沿着诡谲的花纹,尽头却雕凿了一汪红彤彤的池潭水,那可能是水,也有可能不是,粘稠鼓动的模样会更偏向血液,但蝙蝠侠却没在其中闻到该有的血腥味,反倒有股清甜的气息。
蝙蝠侠往后退了几步,平息被跳跃式惊吓所影响到的心跳,无视了眼前面目格外狰狞的哭泣天使雕像和大厅上的池潭,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王座之上,隐约泛着的嫩白色光泽颇有些类似于莹润的白骨,在氛围的塑造之下像是一尊被精心雕琢好的骷髅王座。
巨大的白色王座上端坐着一个人影,飘浮着的黑色斗篷悬浮环绕整个王座,两侧的幽火只能照亮下半张惨白的脸颊。
蝙蝠侠试探着问到:“……希维尔?”
身影几乎没有动弹,只是微微抬起头,兜帽两侧露出的发丝却不是先前的金色。
黑色的发丝垂落至眼角,血红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澜地盯着宫殿大厅上如同血水的池潭,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该有的生机。
但所有看到这双血红色眼睛都人却能在其中凭空升起一股本能的哀伤之情,然后是亘古的、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真正的死神。
祂的手中捧着一盏透明的玻璃球,里面的景象和现在场景里的景象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例外是玻璃球的景色是颠倒着的。
刺耳的挣扎声响起,普通的黑色锁链已经快要关不住渐渐活跃起来的天使翅膀,柔软的白色羽毛在挣脱过程中逐步染上黑色,开始像刀尖一样锋利,凑得近一些甚至能看到人影和建筑拓印般落在各片羽毛上的倒影。
羽毛割开锁链。
王座上一声不响坐着的人在瞬间捏碎了手中的玻璃球,池潭翻涌上来覆盖整座刻有暗红色纹路的庄园地面。
粉紫色的荧光在刹那间环绕整个天幕,妄图想要吞噬掉所有在场之人。
哭泣天使在一瞬间挣脱锁链,背后的羽毛腾空升起——这是该称呼它为恶魔或许更为合适。
它冲到蝙蝠侠的面前,露出一双邪恶狰狞的黑色眼睛,身后的粉紫色荧光和黑红色血液搅拌着混为一体,世界在此刻完全静止了下来。
蝙蝠侠看着哭泣天使的眼睛,却在那双眼睛的尽头里发现了死神的身影。
***
协会内的夜翼原本还在推搡着伪人,试图让伪人扛起摄像头跑去外围一探究竟,哈莉虽然被勒令返回协会,但他还能再派新人上去。
谁知道一睁眼一闭眼协会就突然大变样了!他们都只是感觉到一点点头晕而已——严谨一点形容则是,协会内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协会的窗外却笼罩上了一层格外梦幻迷离的粉紫色光雾,仿佛一下子闯入了里世界,但找不到任何回到现实时间的方法。
还能明显从窗外看到阿卡姆病院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同时,通讯器上某个信号的消失让夜翼瞬间从刚才的玩笑打闹中抽离出来,进入严肃认真的工作状态。
“为什么蝙蝠侠信号消失了……?”夜翼连忙查另外一个信号的状态,这下确认是两个都一同消失了,“连放在希维尔身上那个也不见了!”
夜枭问:“消失了?这不可能。”
协会大楼内的系统还好好地在运作,希维尔不太可能消失不见。
实际上协会能够真正流畅运作的一部分都要归功于死神特有的能力——尽管这是无意识进行的,但确实是如果没有希维尔,就不会有现在的协会,字面意义上。
如果希维尔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进入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状态,那协会也就不该存在了,死神的力量是协会维持运作的基石。
哈莉带着毒藤女跌跌撞撞从协会门口闯进来,毒藤女身后的藤蔓上还卷了一个昏迷不醒的阿曼达·沃勒。
哈莉跌坐在地上平复呼吸,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她胡乱抹了把脸。
星之彩倒是慢慢悠悠地门口飘过,心情格外畅快地一口吞掉了倒在地上的伪人——然后又把黄豆脸伪人吐回了工位让他老老实实炸薯条去。
哈莉看着窗外的那座古怪宫殿突然笑起来:“我们夏普院长也算是出息了,幸好哥谭警署的效率一向不高,不然他大概也没办法在入狱退休前勉强当上一把宫殿院长。嘻嘻嘻嘻…”
“哈莉,你在外面看见了什么?”
“你们直接看窗外比问我要靠谱多了,不过——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重要的事。”哈莉说,“主管先生托我给你们带个话!不用操心他们两个的安全,他先带着小蝙蝠出差啦!”
“希维尔原话?”
哈莉回想了一下刚才会面的情绪,以及心中直到现在都没能彻底平息下来的求生恐惧:“哈哈……糟糕了,我是不是该喊他尊敬的死神大人?”
虽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幸好两人无事。
夜翼丧气地锤了一下桌板:“实际上我还有件事没和蝙蝠侠说明白——他就不能晚点走!”
夜枭问:“什么事?目前来说……大部分情报优先级都不太高,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只是一走了之却不事先通知的作风很糟糕,这有点不太像现在的希维尔,但确实很像协会里的主管先生,随心所欲,谁都管不到他。
“和情报的事情没关系,你猜我刚才为什么这么紧张?”
“应激性障碍?”
夜枭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主打一个应付年轻人:“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蝙蝠侠突然消失,总该习惯的。”
“……哈哈。”夜翼尬笑了一下,“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如果能习惯那也太可怕了!”
夜翼比划了一下:“我想你大概知道十个月前蝙蝠侠在处理企鹅人帮派斗争时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
“你要是经历了那段时间的事情可绝不会这么轻易说自己能够习惯蝙蝠侠消失这种话啦,天知道那时候我和阿尔……超人他们有多忙!”
他和阿尔弗雷德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意外,蝙蝠侠很少不留下后手,于是一旦有些事情着实处理不来,他们还能紧急摇一摇超人替蝙蝠侠顶个班。
尽管超人的力量很强大,但他同样要注意控制过于强大的力量,在平衡时还得注意破坏哥谭搞事反派们的阴谋诡计——天知道哥谭的地下建筑为什么都用水泥铅层浇筑!这和卢瑟的地盘有什么区别?
“哥谭可不能没有蝙蝠侠。”
说真的。夜枭想,他觉得无论是他的利爪还是蝙蝠侠的夜翼,这位出色的格雷森青年的唯一缺点就是话太多!
如果他在开启自己的滔滔不绝前动脑筋想一想,就会发现协会一行人压根对不上十个月的时间节点,而他对十个月前已经解决了的问题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我可没扯远话题,重要情报的前情提要也很重要!蝙蝠侠消失了一段时间,在所有人疯狂地寻找他的时候,他又突然神秘地出现了。”
夜枭停下了整理协会信息的动作,问他:“你应该问过他消失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问了,但他从不会告诉你他不想说的事情,我以为这次也同样是这种‘不想告诉别人’的情况。”
夜翼摊手:“蝙蝠侠经常这么干。一名合格的早已脱离蝙蝠侠单干的好助手,当然要学会如何从蝙蝠侠想隐瞒的地方偷偷翘情报。”
蝙蝠电脑的保密性和露馅可能性太大,夜翼直接选择从企鹅人角度入手。
也多亏了伪人源源不断的炸薯条,他成功在不再需要补充必要睡眠的时间里找到了企鹅人当初现场留下的一些痕迹。
蝙蝠侠从不会错过任何重要的情报消息,夜翼从担当罗宾时就知道这一点。
但是只有这次,夜翼是真没拿准这些痕迹到底是蝙蝠侠故意留下的,还是蝙蝠侠压根忘记了这些事。
“等我整理完那些痕迹后才发现,蝙蝠侠他不说的原因,或许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他忘记了。”
这里倒是有个小插曲,夜翼经常和蝙蝠侠因为隐私或者情报的行动问题发生分歧,不是夜翼不满意蝙蝠侠的隐瞒,就是蝙蝠侠不赞同夜翼有时过于莽撞的行为——他们经常为了这些问题吵架。
消失的时间太久,等到再见面的时候,特有的家庭氛围又会将这些担忧和关心的柔和情绪化成怒火,职责对方应当认清现实。
蝙蝠侠一直都不肯告诉他消失的期间发生了什么,夜翼理所应当又和他吵了一架,收拾背包离家出走决心去布鲁德海文当自己的快乐小警察。
在伪人出现时两人才勉强继续维持明面上的合作关系——先前吵架时私底下的合作关系不算和好。
夜翼对此竟然升起了一点欣慰之情:他感觉蝙蝠侠至少学会一点什么是包容了!
夜翼看着猫头鹰重申了一遍:“是十个月前发生的事,但是在企鹅人手中却留下了这么一张字条,上面写的关键词不多。”
“我们收容,我们控制,我们迎接新未来。”
这个标语分明是希维尔先前才摊牌的,企鹅人没道理在十个月前就预知,夜翼也是在希维尔提出标语后才联系起来的。
夜翼能猜到猫头鹰可能在嘀咕什么,但他只是故意这么形容,想要确认协会到底是不是在十个月前就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应该是你们协会的标语?”
他拿不准对方猫头鹰的态度,他诡异地从猫头鹰身上看出了气势汹汹的感觉。
猫头鹰沉默了很久,最终才划开一个冷笑:“——看上去我们还被人耍了一道。”
“谁?”
猫头鹰很不开心:“我说是蝙蝠侠你会愿意相信吗?”
夜翼的通讯器恰好响起:“呃,超人?去瞭望塔吗?我想我可能得迟一点……”
夜翼权衡了一下,本想彻底搞明白猫头鹰口中的蝙蝠侠问题——
超人:“那你带了能够连接录像的电子设备吗?我想你得看看这个,目前联系不上蝙蝠侠。”
“绿灯他重新去了一趟之前的救援星球,但这次救援星球上竟然出现了建筑……”
超人他和绿灯侠结伴一起去的时候,救援星球里别说是生命特征了,连一丁点智慧生命行动的东西都没能找到,星球表面完全被一层灰土笼罩,完全、彻底、根本就是一颗已经被毁灭了的死亡星球。
在他们的星系之中,恒星早已熄灭,星球内部的能源也完全消耗殆尽,没有任何智慧体会留在那儿。
但绿灯折返回去时,却在这颗宣告了死亡的星球上发现了新的建筑。
“——看上去是星球表面的灰土消失了,也许是引力的问题,这颗星球毕竟没有合适的大气层了。”哈尔还算轻松的语气闯入画面录像里。
“但我必须要声明一点,刚才的半颗星球里我没能发现任何东西,但是,你看到地下的分界线了吗?我穿过它时眼前好像看到了一片粉紫色的迷雾,然后另外半颗星球上就多了这么多神奇的建筑——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出于我的幻觉。”
“你们也能在另一头看见?幻觉没法影响现实高科技的吧……那这些建筑是真实物质的可能性更大了点。”
前半部分的画面录像里绿灯还和超人偶尔有着搭话,经过一些具有特征性的建筑身旁时还会采样保存,方便后续再进行成分材料的化验处理。
“老实说……”哈尔挠了挠头,“我怎么感觉这些建筑和地球上的建筑差不多?我看了很多宇宙内不同星球人种的建筑特色,但这些风景的基础,怎么看怎么像地球。”
超人摇了摇头:“风格很像,但这些设施的智能化程度明显要比现有地球内的高多了,但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类风格。”
“别这么看不起科技!”哈尔反驳,“它的发展是指数级的,只要你发现了那个突破点,在短短几年内就能够彻底完成更新换代。”
哈尔和超人确实不太了解这片区域的景色,如非必要,他们又不会像逛街一样去隔壁哥谭串门。
对于协会内的几个来说,这所谓半颗星球的风景可太眼熟了,它确实不是如今地球上哥谭的样子,但它无疑是再延续发展十几年后哥谭的样子!
夜翼很快看到超人想要让他确定的东西。
“天哪,这栋楼怎么这么高,我飞上去看看!”
录像之中的画面摇摇晃晃地往上,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肆虐的黄土风沙,混杂在其中无法判断材质的黑色粘液,还有残缺破损的建筑。
建筑外层的玻璃窗几乎全部被打碎,露出大厦内空空荡荡的办公层,尽管它的设施在黄沙的肆虐之下变得格外老旧肮脏,但依旧能够看出它完好无损时高昂的造价和完善合理的布局。
以及,这栋几乎高耸入云的建筑之上格外具有标志性的——“W”
“是的,当然……”夜翼低声说,他有些听不见超人在通讯器的另一头说了什么,“这当然是韦恩集团未来的样子。”
***
布鲁斯还没判断清楚自己所处的方位,但明显有什么东西从远处立刻挪到了他的背后。
无需过多的判断,只需要一点点身体早已锻炼出来的本能,他立刻伸手,捏住另一方的肩膀,侧身过肩摔,将背后的不速之客抵至地上。
在看到对面模样的时候,布鲁斯终于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除了蝙蝠侠自己以外,还能有什么敌人能够和蝙蝠侠做一生的、永恒的敌人呢?
这个答案可能有点存疑,布鲁斯内心一生的敌人当然会是他自己,任何梦魇的话题都无法逃过内心的挣扎,但从现实角度看,或许小丑也可以充当一下“永恒敌人”的定义。
毕竟小丑的行为也同样是哥谭糟糕那一面的缩影,区别在于有的人就算经历了糟糕的一天也不会改变他原本的行为,但有的人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后就想要在淋雨时把别人的伞全部撕碎。
但如果是融入了小丑病毒的蝙蝠侠就能够打破这个问题的争议了!
无视掉耳边嘈杂的笑声,他心底突然泛起了一个想法:原来自己的笑声也可以这么难听!他只会在故意恐吓敌人时把嗓音压低,营造一些可怕的氛围,从没想过原来类似尖叫一样的笑声也同样可以做到。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不打算用笑声来恐吓敌人,这看上去太糟糕了。
布鲁斯毫不犹豫地掀开另一个人的面具——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面具在哪一边可以取下来。
对面的神情和他料想的模样没什么区别,眼神里没有任何的错愕、意外,只留下全部的疯狂和愉悦,眼睛里也全是红色的血丝。
“欢迎来到协会一开始的世界!”
布鲁斯冷静地问道:“来到这里就是你一直引导的目的?”
“怎么能说是我引导呢?你明明是心甘情愿跳下陷阱的。”
“不过——我很期待来到这里就是了!”
布鲁斯分析:“为什么?因为过去是可以改变的?你想要改变主世界的时间线来营造自己需要的未来?”
布鲁斯又停顿了一下,用小丑的想法考虑了一下对方的想法:“或者……毁灭世界?”
狂笑好心情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永生的主宰?”
布鲁斯举起拳头,没有丝毫犹豫地想要狠狠地砸上对面一拳。
但在拳头即将接触脸庞之际,拳头穿过脸颊,硬生生地接触到了地面上,原本被按在地上的人像是一团黑雾一样彻底消失,化成四散的小蝙蝠飞走。
布鲁斯重新站起来,甩了甩手腕,试图忽略到指骨处泛起的疼痛。
——身后又传来翅膀扑动的声音,布鲁斯立刻转身,‘不速之客’却已经占据了他的肩膀部位。
“您好鸦。”小乌鸦站在布鲁斯的肩膀上,歪头歪脑朝他问好,“你好像是我在这见过的第三个活人。”
布鲁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蝙蝠战服不翼而飞,只有一身还算常见的西装四件套——他该庆幸穿越时空这个过程里他还能穿上衣服吗?
“你想不想要跟我一起去死鸦?”
布鲁斯看着小乌鸦,试验着问道:“……希维尔?”
“嘎?”小乌鸦又歪了下脑袋,在布鲁斯怀疑这个时候的小乌鸦难道还不认识自己名字的时候,它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希维尔还没来得及打量完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耳边就响起熟悉的轰鸣声:“小心点!”
他的提醒还算及时——至少在建筑崩塌的那一刻,布鲁斯成功躲开了往下砸过来的铁块。
在新形成的废墟里,布鲁斯艰难地扒拉开遮挡在眼前的建筑铁块,幸好钢筋依旧混合在水泥里没有完□□露出来,否则落地时有极大概率钢筋会直接戳进皮肉里。
远处,一个‘协会日’终于结束,清晨的一缕阳光从废墟的缝隙里穿进来,恰好停留在布鲁斯身上。
黑漆漆的小乌鸦从废墟里外跟着阳光穿透的地方同时爬上来,希维尔鸦凑到眼前这位生命值时常在及格线附近徘徊的人。
“怎么样?你想清楚了吗?”鸦鸦问道,“活着还是挺难的吧?要不要跟我一起死了算了?”
“别想了。”布鲁斯果断拒绝了眼前这只想要招揽业绩的死神的诱导,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隔了一条冥河的协会大厦。
自然而然地又将目光转移至天空上高悬一侧的太阳,这个时间段的阳光尚且柔和,而大地的另一侧被月光笼罩着。
“活着还是挺有意思的。”布鲁斯随口扯了句鸡汤讲给希维尔听,“你总会遇到一个新的动机再去看下一个协会日。”
第68章 第 68 章 鸦门!
在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 最基础的要求当然是搞明白自身所处的环境,然后在天黑前找到一个合适的休息场合,接下来再慢慢探索。
布鲁斯完全不能指望一只初出茅庐的乌鸦能够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认知, 但眼下这个场景,不指望希维尔有点不太可能。
这倒不是布鲁斯本人对希维尔的偏见——考虑到两人对世界的认知格外不同, 布鲁斯绝对不可能在看到事情的本质前就放心地听信希维尔的引导。
目前的希维尔会认为死亡在这个世界才是最好的归宿, 但布鲁斯可不这么觉得, 如果放任希维尔帮忙带路, 很难不怀疑希维尔会把人带进沟里去!
因此两人间最好的交流方式应该是引导性的问答, 再通过路上的对比来慢慢搭建起对这个世界的新认知。
在蝙蝠侠的知识储备里,他并不能找到一个和眼前景色相照应的地理位置, 这完全是全新的、独一无二的地方。
反正地球上绝不会有漂浮在半空中到处晃荡的建筑!
各种风格的建筑混搭在这个地方,比黑市便利店里的百货商架还要混乱,至少它不会在一盒未开封的烟里放三种不同品牌的香烟。
而这个新的地盘呢?
就在刚刚不幸崩塌的小建筑里,扒拉开坍塌的石块时, 布鲁斯他能在短短一平方米的地方发现三种不同材质的建筑块。
整个场所混乱不堪,没有特定的公路,也没有能够看得清地标的指示牌,只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房屋大楼堆积在一块, 找不出任何规律,一栋天主教教堂的背后又连着另一栋新教教堂, 这些混乱的房屋布置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像极了一位调皮捣蛋的小孩, 把刚刚收获的一篮子玩具全部堆到他的地盘里,丝毫不在乎美观。
还有格外诡异的天空,天幕明晃晃地被拆成了两半,一半是太阳,一半的位置是月亮, 中间由一条宽阔的河流隔开,只有天知道为什么河流能够长到天上去。
布鲁斯刚刚遇到另一只蝙蝠侠的时候,所在的地方半边天空是属于月亮的,在建筑倒塌的时候恰好轮换成了太阳。
但是天上还是地底,中间依旧是由一条河流将其间隔开来,协会的大厦在另外半边。
这些描述倒是和先前提到过的“黑暗平行宇宙”末日后的景象有些类似。
之前穿着的那身新式战袍也跟着消失不见,取代它的是一件衣柜里最常见的西装,他通常只会在参加晚宴的时候穿。
这就意味着——他身上没有带任何有用的装备,唯一带着的备用手机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信号,它甚至没法打开。
希维尔鸦可能是对附近碰到的唯一一个活人很感兴趣,一直待在原地没溜走,上下打量着这位黑发蓝眼的布鲁斯韦恩先生。
布鲁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来,他总不能挨家挨户搜狂笑的位置,如果这里真的是已经遭遇了“上帝之日”的宇宙,那么去协会里或许会让事情好办许多。
但是更重要的问题来了——如果希维尔应该是协会的主管,那么现在的希维尔鸦算什么?
是还没有遇到协会的希维尔?还是刚初出茅庐的死神幼苗?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布鲁斯问希维尔。
小乌鸦歪了一下脑袋,翅膀格外拟人化地指了一下自己:“你是在问我吗?”
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他才挥了挥翅膀:“这还是我第一次和活人说话,有点小紧张,你让我想想……”
“之前没人和你说话?”
希维尔对此很沮丧:“我只会问活人要不要和我一起死!但是他们大部分都不会再接着和我聊天,只会尖叫着跑开,这很遗憾,死亡多好鸦。”
“那些活人来自哪里?是这条河边上的那栋大厦吗?”
“是鸦。”希维尔这么说,“他们身上的灵魂味道很奇怪,和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待在那栋大厦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不来找我直接死掉呢?”
希维尔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作为一只初出茅庐新上任的死神实习生,在来到这个世界前,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死神类别学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憧憬。
尽管有关于死神的学习课程非常漫长且枯燥,哪怕上课睡到了抽屉里都会被教授从抽屉里捞出来继续听课,生硬地灌输一些有关死亡的知识,希维尔还是对这份未来的工作抱有十足的热情!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现任的死神,独立背起行囊来到一个陌生的异世界单独出任务实习,可惜现任的死神向来不太靠谱,连个实习任务都没有明确布置,在离开前,只是丢给他一个通行凭证,让他去游戏世界证明自己。
不过这也很正常,如果死神他真的足够靠谱,就不会在他刚诞生的时候就把人丢医院了!那可是传说中的医院哎。
“小笨鸦,你要快点加油努力接班,死神这破班我实在是不想上了。”
“只要完成足够的业绩,你就能当上至高无上的死神,别人都不敢和你说话,对社恐人士最友好啦,这份工作绝对比别的要适合你。”
希维尔没有被非常非常希望退休的死神所画的大饼所忽悠。
小乌鸦勉强按住蠢蠢欲动证明自己的心理,试图理智地询问:“可是我从来没听过什么收容协会鸦,我可是游戏高手!”
毕竟每次和死神外出都太可怕了,他们每次都要去完成一些必须要把生命收割完毕的工作。
人类身上鲜活的生命力几乎都快要把他的力量压倒,更别说有时还会拥有一些顽强的求生欲望,如果强硬地完成业绩收割那些不想离开的人,身上的羽毛都容易掉好几根。
希维尔鸦有点心疼身上的羽毛,偶尔也会抓住死神背后的斗篷兜帽,超小声地询问能不能别让他死掉算啦。
但是死神心志坚定,绝对不会因为小笨鸦求情而动摇,虽然对方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但能够对死神造成伤害的求生欲望可不是件好事,这代表了对方使用了一些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生命的手段,否则死神在收割生命时,是不可能受伤的。
小乌鸦挠挠脑袋认真地听死神上实践课,不太明白地问,为什么之前死神在医院也受伤了,这难道也是手段的一种吗?
这倒不是。死神毫不留情地挥挥镰刀,结束实践课,然后和希维尔解释说:
一个人一生中可能会遇到很多次死亡的机会,只不过每次死亡的机会不同,幸运的人在遭遇死亡危机时,偶尔可以勉强保留一点生命值,这些死亡的机会没有彻底造成生命值的清零,那死神完全可以按照心情决定带走他,只有彻底清零的情况下,死神才必须带走那个死亡的人,如果死神没有完成这类必须事件,那死神当然要付出一些受伤的代价。
如果在死神看来心软代表了玩忽职守,放在人类眼里这就可能代表着生命的奇迹。
不过,希维尔。死神说,你以后可要记得少心软一点,创造太多的奇迹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说当一名合格的死神路途漫漫,至少希维尔对如何创造奇迹这一点依旧十分茫然。
“没听过收容协会吗?”面对希维尔的疑惑,死神丝毫不心虚地继续忽悠笨蛋鸦,虽然他也是最近才听说,“没听过就对了,你才多大?”
“你乖乖进去学习就行——反正,天使总不会说谎的?”
希维尔并不清楚天使到底有没有说谎,但他知道,死神肯定有。
出于幼时的一些不那么美好的记忆,希维尔并不喜爱和别的生物交谈,在漫长的学习生涯中,他找到了两个消遣时光的爱好,除了去天使家的鱼塘里捞鱼外,就是宅在死神的窝里打游戏,拥有极其丰富的游戏经历!
但死神口中的‘收容协会模拟器’这种一听就不太好玩的游戏,果然有着不小的坑!希维尔认为死神虽然在本职工作上可能非常靠谱,但在打游戏这一点上完全比不了自己。
不过希维尔还是非常尊重死神的,死神祂虽然没说要求,但绝对是忘记和他说明白了,绝对不是没有要求——希维尔认为自己会努力完成祂交代下来的任务,早日完成实习死神的工作标准,好让祂早点去享受退休生涯。
作为一个实习死神该待的世界,这个游戏所处的环境,对希维尔来说还不算太过于糟糕,阴暗潮湿、毫无生机,连天空都是灰扑扑的样子,是死神成长最佳的摇篮!一个失去了活力的世界——这意味着生命的活力也不会太高,那死神就可以放心地完成业绩,就算心软了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太高。
可惜希维尔还是放心太早了,就在他捧着从没玩过的建筑师系统摸不着头脑、并且死活没找到游戏新手教程的时候,天空又换了一个边。
头顶的月亮挪到了另外半边,没有任何云层阻挡的太阳无情地照亮之前黑漆漆的建筑。
原本还在马路上阴暗爬行试图鼓捣建筑系统的小乌鸦吱哇乱叫,太阳光仿佛会火燎尾巴毛一样慌乱地钻到最近的建筑底下,这里竟然有大太阳!这里怎么会有大太阳呢!
等躲到建筑底下,炽热的生机终于不再追着他继续咬,外边却传来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动静和声响。
夜晚里没有任何动静的房子里慢慢爬出了浑身长满脑袋的怪物,这只是其中一类,有的怪物长的脑袋更多一些,而另一些怪物的腿可能更多一些,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勉强保持着奇怪的人类模样和人类生活。
如果遇到同一类长满脑袋的怪物,它们甚至还会互相攻击对方,就算啃噬完一半也不会倒地,剩下的那一半在满是血浆的泥坑里慢慢爬出来,继续摇摇晃晃走出去,再维持人类的基本行为逻辑。
小乌鸦却没空去辨认怪物和人类的不同点,他抬起翅膀勉强捂住眼睛——旺盛的生命力都快从那些怪物身上溢出来咬他啦!
尽管希维尔根本不害怕生命力的反扑,如果他带走一个不会对此反抗的生命体,他能够从中获得的业绩可比普通世界里的业绩要多得多了。
但害怕和不喜欢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就像是他会更喜欢一个雾蒙蒙的阴天,会不喜欢阳光明媚的午后,这只是喜好问题,绝非是能力问题!
希维尔并不喜欢这一片被太阳笼罩的地方,索性他也还没彻底在游戏的世界里安家,在各个建筑下的屋顶边上到处乱飞,希望能够离另外半边的月亮近一些!
虽然希维尔同样不怎么喜欢和别的生命交谈——毕竟他是一只害羞的乌鸦,但为了更好地完成死神的工作,他也会试图和路上的‘人’交流,可是无一例外的,路上的‘人’都不会和他说话。
路上的‘人’长得实在不怎么像活人,用怪物来形容他们或许更合适一些,但是希维尔也没见过有什么怪物能够像他们一样旺盛的生命力。
对死神这一类的神职来说,辨认生命并不依靠眼睛,而是去看他们的灵魂,毕竟生命的形式有很多种,恶魔和怪物都可以伪装成人类的形状,但灵魂不会,不同的生命体拥有的灵魂力量也同样是不一样的,最受上帝偏爱的当然应该属于人类。
因为恶魔的灵魂和他们的本体一样脏兮兮的,天使的则更洁白一些,它们的灵魂形态不会改变,人类的灵魂却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物产生变化,有些人的灵魂会变得更加坚韧,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刚上完这些常识课程后,希维尔还悄悄捧着镜子照过一次,他也想知道自己的灵魂长什么样,很可惜的是,他只能在镜子里发现一团黑漆漆的阴影,一点也不像电影里拍的死神模样那么酷。
希维尔对这面无法照出他帅气好看的灵魂的镜子很失望!
如何辨认这些灵魂的力量,对死神来说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这是一种本能,就连刚诞生的小乌鸦都不会出错。
直到希维尔面对这个世界里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们:光看样貌和行为,他们绝对不能算是人类,但从他们身上的灵魂来看,他们又确确实实是人类的样子,还有洋溢在周围的可怕生命力,这些单个的生命力甚至比普通的世界里的十个人还要多。
希维尔很快说服了自己,说不定等到了白天,就是这个游戏的BOSS出没呢?他连新手教程都没打开,还是不越级打怪物了。
于是希维尔成功溜回到了另外半边月亮笼罩的领土,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再挪一次,毕竟太阳还会回来的。
今天希维尔本来该继续收拾一些建筑,太阳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得抓紧时间穿过河流,去另一边继续研究建筑系统。
但是他在路上却听见了别的打斗动静,这可一点也不常见,月亮在的时候连领土上都是静悄悄的,连大楼里的人都不会过来,现在出现的奇怪声音,摆明了是在诱惑他过去玩主线任务!
打斗的动静还是从他刚搭好的建筑里传出来的,更坚定了希维尔心中的主线任务想法。
不过等到他靠近,打斗的声音就立刻消失了,紧接着又看到了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的人,姿色勉强略逊自己三分罢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生命值还挺正常的的,没有别的‘人’一样过于可怕的生命力,希维尔就算接触起来也不会讨厌。
希维尔本着当然是去看活人的鸦怎么可能是因为光看人长得好看才去搭话呢的想法,溜到了他的肩膀上。
眼前这位有着好看蓝眼睛的活人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戒备,在看清楚乌鸦身形的时候又放松了下去。
希维尔干脆向他发出友好的询问,眼前的活人拥有的灵魂非常好看,他可以为这么好看的灵魂付出一些代价:“怎么样,你想不想死鸦?”
布鲁斯对这类死亡的邀约一点也不心动,在勉强从希维尔口中了解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情况后,他又打消了去协会内逛一圈的心思。
从以前的收容物们的形容里可以很好地猜到,希维尔还没有成为主管的协会内大概率一点也不平静,说不定里头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体生命研究,带着一心想‘赐予’自己死亡的希维尔去协会内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布鲁斯让希维尔鸦站在自己的肩膀上:“所以……大概隔多久那栋大楼里才会有人出来?没错,我指的就是协会大楼,它就是协会。”
“这可说不准。”希维尔抬起翅膀好好回忆了一番,他先前光顾着跑来跑去了,完全没在意另一边的活人,他们的灵魂一点也不好看,也不美丽,硬要形容的话,这些灵魂的身上被打下了一层厚厚的烙印,烙印都快把正常的灵魂模样覆盖了,希维尔看他们的第一看就只注意到了这些格外厚实的烙印,是牛马!
“协会里的那些活人得隔好几个协会日才出来,每次工作都格外积极,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希维尔反正是看不明白,基本上在别的房屋顶偷看的时候,他才搭好一个建筑块,那群被刻下烙印的活人就绑走了好几只怪物回大楼。
“没有规律的时间,有的时候太阳和月亮转了一次就出来,有的时候转个十来回也不一定会出来呢。”
听上去很不错。布鲁斯决定蹲点绑架一个协会内的活人看看情况,鉴于希维尔口中的怪物出没问题,或许他还得想办法让希维尔别急着跑到月亮的领土里。
布鲁斯顺势询问了有关于怪物们的事情,如果协会内研究员们每次外出的目标都是为了寻找实验体,那他们最好蹲守在怪物最容易出没的地方。
希维尔还以为这是主线任务npc评判任务是否开启的条件,乐呵呵地朝他笑笑:“他们当然是都被我关在屋子里了鸦!”
“……”布鲁斯立刻想到了附近这堆杂乱无章的建筑物,他不动声色地指着那两栋教堂,其中一间的装饰和布置明显是信奉天主教的,另一间则是新教。
“你的眼光真好。”希维尔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大作,“这可是我专门摆在这里的教堂建筑,花了我好久才造好的!”
为了搜集完成需要的建筑块,他特意拆了好多没人住的房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建造系统会自动把这两间教堂一栋布置到太阳领土,另一栋放置在月亮上,这很糟糕且不值得提倡!就算是没生命的建筑,它们也是会孤单的!
希维尔说到底还是第一次单独出实习任务,之前几次怎么说也还有死神带着,单独一只乌鸦出门感受到孤独和寂寞太正常不过啦。
既然如此,那么哪怕对方是一间普通的教堂,希维尔也绝对要再造一间新的教堂陪伴那间孤独的教堂,这样一来,他当然不允许系统自动把两间教堂因为属性的缘故把它们分开,希维尔怀抱着美好的祝愿,把天主教和新教教堂建在了一起!
这么干也有意外之喜,大部分怪物们看到这两间教堂,基本都跑进两间教堂里划分成两波阵营开始进行友好的社交,在白天经常能够听到咚咚啪啪的动静,减少了不必要的外出,连协会内的活人都出来得少了。
希维尔想,这一定是因为被教堂们的爱情感动的缘故,怪物们一定是在进行唱诗班培训才闹出来这么多奇怪的声响,爱与和平果然是生命永恒的主题!
太阳光渐渐地明亮起来,不再是一开始轮换初始的微薄光亮,深色的西装本就比浅色系列的衣服更容易吸收光照,但就连早已习惯恶劣天气的布鲁斯都觉得阳光照在身上烫得惊人,他只好找一间合适的房子慢慢观察。
附近的两间教堂里如愿响起了希维尔所说的唱诗班培训之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愤怒咆哮和嘈杂的难听嘶吼声,夹杂着一些木板和物块的粉碎声,混合了血肉的撕咬声和血液滚落在地上的声音。
也是。
布鲁斯感受着耳边这些难听的噪音,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希维尔虽然长得和乌鸦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其余的乌鸦羽毛没他那么黑漆漆也没他长得可爱,但他就算长得再怎么像乌鸦,希维尔依旧是死神,一个觉得死亡是礼物的死神──他的审美又怎么能和大部分绝对不希望死亡的人类差不多?
再则,以希维尔的“孤独论”,他大概率并不清楚天主教和新教相互敌视……两派信仰截然不同的教徒混在一起当然不会和平到哪里去。
按照永生的理论,这群由人衍生成的怪物们永远不会步入死亡,那他们待在一个永远保持打架斗殴的场合里最终只会变成,一个,吞噬了大部分其余生物力量的更大的怪物。
这哪里是爱与和平的唱诗班教堂现场,这分明是……
……养蛊场。
“希维尔。”布鲁斯问,“协会里的那些研究员们……是,指的是你刚才提到过的奇怪活人,他们是不是在教堂建好之后来得越来越少了?”
希维尔继续歪着脑袋想了想,外头的阳光透过屋檐的遮挡投映下来,他又伸着翅膀试图遮住过热的阳光。
他尽量把注意力分给过去完全不在意的记忆:“──还真是哎!上次建了教堂后,他们来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有时隔了好久才来一次。”
布鲁斯:“……”
协会的研究员们哪里敢来呀,这面临的危险性和杀伤力可比别的普通怪物高太多了,再联想到希维尔那娴熟无比的打招呼方式和糟糕的数字运算,布鲁斯丝毫不怀疑现在研究员群体中绝对流传着一个神秘的危险人物的可能。
***
收容协会模拟器是一款风靡世界的新型游戏,在游戏发售前夕,项目组放弃前期保持神秘感的宣发模式,换成了格外接地气的宣传。
想要体验真实上班的情景吗?喜欢享受不同的异世界生命风情吗?在这个大型惊悚生存游戏里,你将研究生命的秘密,操控人类进化的终极方向!
不过大部分玩家对这类土里土气的宣传丝毫不感冒,他们的注意全都被精美无比的画面所吸引,还有格外充满幻想感和惊悚感的怪物设计、流畅新奇的操作系统和战斗体验。
在游戏一经发售,就破除了各项的纪录,各类讨论热度几乎快要引爆整个网络。
收容协会内的宣传语在上线前还被人诟病过于老套:到底谁要体验上班模拟器啊!他们要体验的当然是异世界风情、各种各样的怪物、全新刺激的战斗体验!拜托啦现实已经够让人讨厌了,他们可一点也不想在游戏里还老老实实上班!
不过在游戏最终上线之后,这些吐槽的声音就渐渐消失,虽然他们创建的角色真的在上班,甚至每天还要上班打卡下班打卡摸鱼扣绩效,但他们可是玩家哎,这种没有金钱交易系统和拍卖行的联网游戏有什么发工资的必要,只要能拿到游戏内的道具就行,发了工资又不能提现!大不了他们打个mod修改一下角色的个人银行账户嘛。
除了宣传语外,唯一的问题集中在了剧情上:
虽然收容协会模拟器主打一个真实生存游戏,也被人称之为职场模拟器,他本身拥有的剧情稀少得可怜,只在一开始通过不同的选项来安排了一场面试,后续就随心所欲,至今没怎么触发新的统一剧情。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完全不能理解项目组到底抽了什么疯要把剧情设置成现实同步模式──如果前一天发生的剧情错过了,比方说统一安排的主管面试——那么在第二天注册的新人账户就没可能参与进这一场传闻中的主管面试,只能任由别的面试官安排相应工作。
在接到了无数玩家纷至沓来的投诉信后,项目组终于又神秘地在商场页面上更新了公告:游戏内除了一开始的统一面试剧情之外,其余所有剧情全靠个人摸索,故事线根据玩家的行为发生变动。
这个消息轰动的不再是原先特定受众的单机游戏圈,它甚至引起了整个世界的注意。
一个完全自由的游戏?
这背后依托的是无比可怕的超级运算,它凭什么能够在了解到玩家的行为后立即做出反应?甚至牵涉到了数不清的画面运算渲染、程序逻辑处理——在经过测试后,大部分游戏机都可以承载该游戏的运行,这就意味着项目组内的程序运行和性能优化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突破。
每一项突破都是难以相信的技术大瓶颈!
可是在世界的共同视线聚焦之下,项目组依旧像消失了一样保持神秘。
购买这款游戏的人越来越多了,尽管有部分小国开始提醒信息安全,甚至试图出台相关禁令,但对于收容协会模拟器的风靡依旧是无济于事。
游戏内部嵌至的玩家论坛中,最近流行了一个关于游戏剧情重大更新的讨论,最先遇到这个剧情的玩家将其称之为“乌鸦怪谈”。
既然每个玩家能够触发的剧情节点都不相同,那么总有不要命的卷王玩家在游戏里也依旧发挥着卷王的属性,立志争当游戏内当上主管的第一人。
在该玩家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态度之下,负责他们组别的研究员小组长终于被外包员工的积极态度感动,决定让他参与下一次协会外的污染物补充计划。
“只要你在这次的行动中发挥出色,那么外包转正的事情还是很有机会的。”小组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卷王玩家的肩膀,“要知道别的研究员虽然醉心工作,但是他们依旧很关心新员工们的成长,这一批进来的人我最看好你,只是最近竞争着实太大了,你要拿出点亮眼的成绩来。”
卷王玩家可太熟悉这一套画大饼话术了,随即出色地配合了小组长的谈话,成功得知:如果能够在外出时捕捉到足够高等级的污染物,那么他就能成功借此机会成为研究员,接触到协会内更多的机密设施和技术实验。
玩家简单介绍了一下外出所需要的技能点,着重强调了最好注意千万别让角色面板上拥有污染指数。
“收容协会外的世界变化远比协会内多得多,尽管协会内确实拥有着许多令人惊叹的怪物模型和实验设施……”
“——但操控这些实验器材的过程实在太他吗像上班了!”玩家这么写到,“我在实验室的一天内洗了整整三十箱烧杯啊三十箱!!在看到小组长撇下嘴角说我不够努力没成功洗完第三十一箱烧杯的时候,我真想******制作组。”
这一条差点没被系统屏蔽的脏话发泄引起了整个玩家论坛的共鸣。
“如果说协会内的美术设计更加偏向暴力美学的怪物风格和体现冰冷科技的时代碰撞,那协会外的世界风格……我很难用语言与形容。”
“它一点也不像赛博朋克废土科技,也不能说中世纪田园或者哥特,二次元幻想那更是直接排除好吧。”
“这就是我觉得最神奇的地方,他好像什么都混杂了,这么多风格的元素混杂在一起,竟然还显得挺协调的,我的第一感受就是——停滞在宇宙尽头的时间末日。”
“整个文化所拥有过的时代和历史变迁都聚集在了同一张地图上,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上,很难直白说明我看见它第一眼时的震撼感。”
“很快,我就遇到了这些世界上的怪物们,身上佩戴的安全警报器和污染指数探测系统几乎在远远撞见它们的瞬间立刻响了起来,探测指针立即撞到了危险区域的壁沿,这些过于危险的怪物是无法被成功带进协会的。”
“所以要挑选合适污染物来捕捉,过程中最好要小心一点,不然角色面板的个人污染指数高了回协会自己就得被抓,然后成为同伴的业绩:(”
“一开始我倒是熟悉得很好,成功依靠协会发放的仪器抓了不少的污染物。”
“但,这只是我出去的前几回,那个时候每隔一天协会内就会组织一次研究员外出,哪里像现在……还记得我一开始写在怪谈上方的提醒吗?协会外的变化比协会内机械重复的剧情要多太多了!”
“所有的事情都从遇到那只乌鸦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在那只乌鸦靠近我前,身上佩戴的仪表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但我能够保证它绝对处于正常工作状态。”
“它的羽毛非常黑,比实验室内设置的绝对黑体的那种颜色还要黑,像是要把一切东西都吞噬掉的不详气息,再配上通红的眼睛,可怕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暗示,这破游戏在惊悚氛围上做的太好了,这乌鸦待的地方还是月亮在的位置,我只是悄悄去那里看个热闹啊。”
“我甚至没看见乌鸦张口说话,可是我的脑袋里清晰地浮现出一句话——你想要被赐予神圣的死亡吗?”
“我哪敢回它啊,万一真死了角色读档就要重来了!”
玩家在这段段落下插了一张游戏画面截图,他拍下了乌鸦站在松树枝头冷漠凝视自己的镜头截图——游戏是玩家的第一人称视角。
—“哪里不详了!这只乌鸦好可爱,羽毛看上去好软,想摸!眼睛红通通的像块宝石![爱心]为了偶遇小乌鸦,我要立志洗三十二箱烧杯!”
—“???你管这叫惊悚?动物保护协会发来强烈谴责,洗第三十三箱烧杯的动力有了!”
—“这明明是!超乖的小乌鸦!不是吧,都洗三十三箱是吗,那我不会要去洗第三十四箱……”
—“打游戏都这样卷?”
在广大对卷王玩家措辞表示不满的言论之中,有一条理智一些的发出了不同的评价:“月亮的位置和太阳的位置有什么不同么?”
卷王玩家狼狈地挑了这条回复:
“这个我也没搞明白,但是协会需要的污染物似乎只在太阳的地盘出没,我倒是偷溜过几次去月亮在的地方看过。”
“不过上次遇到乌鸦之后我就被吓回去了,让我有点不安的是,小组长在我归队后露出了一点非常诡异的微笑,跟玩恐怖游戏差不多,哈人。”
“小组长凑过来问我,是不是去月亮在的地方了?我哪里敢撒谎,只能跟他说有点好奇,接着他又问了我一句话。”
“他脸上的微笑我还是没搞明白,‘既然你去了月亮在的地方,那你猜为什么身上的仪表没有提醒?’,我说,因为月亮的地方没光?”
“他说,仪器对精神污染的检测是有限度的,月亮所处之地同理;如果在协会内,一个污染指数疯涨的收容物突然陷入了平静,污染值检测突然归零,这可绝对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说不定下一秒,实验室内代表着收容物失控的红灯就要亮起来,整间实验室被系统自动封锁,研究员待在封锁的实验室内等待着被污染物彻底撕碎——”
“协会内可没有永生的眷顾。”
卷王玩家哭嚎:“这不就是在说月亮的区域比太阳的区域危险度更高吗?检测仪甚至无法检测具体的危险度!扯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干什么,太坏了!我都不想提这个小组长!”
‘乌鸦怪谈’的帖子原本沉寂了一会,毕竟卷王玩家的进度实在有点太快了,大部分玩家甚至还没推到外出协会的阶段,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论坛吹水呀。
直到又有一批玩家成功获得了外出捕捉污染物的资格,众人都跑回帖子里纷纷哀嚎为什么这么可爱的乌鸦张嘴就是送他们死亡这么残忍的话!
—“还觉得小乌鸦可爱吗?”
—“但是,但是小乌鸦真的长得很可爱哎[可怜]”
—“它只是想要我的命罢了,我的命又不值钱大不了读档重来!我的心是属于鸦鸦的!我也想再见一次乌鸦,怎么下次外出还没能轮到我……我都洗了七十箱烧杯了……”
—“我说用一根羽毛换一条命,小乌鸦同意了,嘿嘿,乌鸦,可爱捏。”
—“难怪你是一级新号,但是,背包仓库,是不会随着账户的读档共享的,你死了也就没羽毛了……”
—“我羽毛呢?[惊恐]”
贴子被炒得非常火热,每一个点进论坛的玩家都能够看到这一条飘在上方久久没有被其他贴子淹没的话题贴。
卷王玩家带着闪亮亮的‘研究员’身份牌重新爬回了论坛,在众人震惊地盯着身份牌之际,他慢慢说明:“哈哈,我卷成啦。”
“其实我一开始就藏了一部分没说!我还担心这只是我一个人在乱猜……”
“既然你们现在都发现了那只乌鸦的痕迹,那你们应该也都感觉到了,协会现在组织外出的时间间隔越来越久了吧?要求的研究员带队等级也越来越高。”
“我估计接下来马上要开启另一个阶段的剧情大变革了,大家最好提前做点人物属性的准备,降低污染值之类的药物多囤一点,肯定很重要。”
“这几次每次外出我都会申请参加,而且外面的建筑风格比我第一次外出见到的风格要混乱太多了,以前还能说是独具一格混乱之中透着和谐,现在简直了,像是掉入了熊孩子家的玩具坑。”
“其中两个教堂内的危险度是最高的,我手上拿的可不是精度受限的仪器,是目前协会最新的污染检测装置,能够精准测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污染物指数。”
“我必须要强调一点,教堂内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光听那些声音就该知道那个地方绝对不能去了!”
“还想得起来我之前提起过的,要注意人物面板的个人污染指数吗?”
“一旦从协会外界世界重新回到协会内部,就会组织一场个人的数值检查,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只是个医疗补充,毕竟哪家游戏会让一个角色一命直接玩到底啊?又没存档又没医疗点,放个恢复人物数值的任务点位再正常不过了。”
“结果自从上次遇到小乌鸦后回到协会——那个从来不说话的医疗员眼睛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语气毫无任何波澜起伏,感觉跟机器人差不多。”
“这位外包员工,我需要你的如实回答,否则协会的大门永远不会再次为你敞开,你的小组长,这次外出有什么异样举动吗?”
“我哪里知道他们医疗员要知道什么东西!反正就和他一问一答,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了个什么,毕竟我都不知道我在讲什么东西,不得不提一句,模拟器的自由度也太高了,高的有点吓人了好吧。”
“很快他就把头转了过去,身体把投影屏幕遮了一半,我压根看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很快,对面好像打了个电话过来,也一点也不顾忌我在场。”
“医疗员倒是神色很自然,我只听到什么‘没错’、‘是永生’、‘污染指数已经检测出来了’、‘他的身上确实有残余’、‘我怎么知道他身上没有的原因’。”
“升职加薪的重点来了!这件事好像是因为,负责我们的小组长自己外出时污染指数不小心太高了,可能是伤口感染的原因?我还没搞明白,但是这次和小组长出去的研究员身份列表只有我一个人,外包也算!其余的都是护卫队的人。”
“可能是我提供的语言证据有效果?反正小组长被污染后成为了协会新的收容物,这份业绩算我头上啦。”
卷王玩家语气真挚:“感谢乌鸦,鸦门!”
第69章 第 69 章 我的路呢.jpg
布鲁斯认为自己开始讨厌直觉了。
尤其是一开始在脑海里只停留了一瞬、等到事后答案被证实后才发现他曾经忽略了的那些直觉。
因为这往往证明了他走向了错误的道路。
看着附近这堆杂乱无章的建筑, 布鲁斯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能够出去的道路。
一条公路的尽头绝对不会接洽另一条路,反而极有可能放了一间巨大到覆盖整条道路的广场大厦, 堵死了所有方便绕路的可能。
布鲁斯问:“这附近的大部分房子都是你造的?”
这个世界当然和希维尔脱不开关系,那些光怪陆离的风景、混乱得一塌糊涂的建筑布局都是出自希维尔之手。
小乌鸦骄傲地挺起了他的胸膛:“厉害吧?”
他才摆弄了几天建筑系统, 就完成了如此庞大的建筑风格改变, 是足以媲美上帝的伟业!连天堂都没有他现在的位置热闹。
“希维尔。”布鲁斯说, “你说你是听到了动静才赶到这来, 那你原本是打算做些什么?离我们在的位置近吗?”
“你赶路的途中, 有见到飞走的蝙蝠么?”
希维尔有点茫然:“我从没有在这里见到蝙蝠,我记得它好像也是黑漆漆的样子, 你说蝙蝠和乌鸦可以成为好朋友吗?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至于刚才,实际上我在这个世界有点无聊——楼里的怪物们几乎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原本我还想试着带走他们的生命,不过那些生命力对我来说太过旺盛了一些,失败的代价稍微有点大了, 作为优秀的实习生,我可绝对不能失败!除非能够获得他们自愿死亡的承诺,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开展死神的工作的。”
但是拥有着旺盛生命的怪物们又听不懂希维尔说话,也不会给予他回应, 这让初出茅庐的小乌鸦有点难以下手。
死神会在游戏之外的世界里看他如何做事吗?如果第一次尝试业绩就失败了怎么办?会不会过于丢脸?希维尔想当永远的死神实习生列表的第一名,尽管只有他一个死神预备役。
这些烦恼对希维尔来说很难处理, 虽然死神祂大概率不会对他的失败有什么看法, 但希维尔作为一只格外要强的小乌鸦,一点也不希望看到死神对他失望的那一幕,他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因此一开始希维尔曾经试过开展他的业务,他对着那群灵魂长的像牛马一样的活人询问他们是否乐意与他一同共赴死亡,他们的灵魂强度和正常人差不多, 绝对没有那群怪物可怕的旺盛活力,所以希维尔可以承受丢一次失败的反噬。
虽然这群牛马给出的回应千奇百怪,不过依旧有人给出了回应,希维尔跟着死神做业务的时候见过许多人希望用生命兑换别的事物,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许愿要他的羽毛来交换的。
用一片羽毛来交换一个充满活力的灵魂当然是划算买卖!希维尔绝对不会拒绝。
只要不是业务失败遭遇的反噬,他的羽毛又不会丢,就当作暂时给灵魂保管也不错。
可是这个世界处处透露着古怪,他刚答应完给对面一片羽毛,试图收割眼前这只牛马的灵魂,在下一秒,灵魂就在眼前消失了。
希维尔甚至还没来得及把羽毛叼给突然消失的牛马灵魂,他只是刚把属于死神的镰刀聚集起来,连收割的动作都没能完成,感觉和骗小孩没什么两样。
白白薅下了一片羽毛也没有获得灵魂,希维尔鸦摸着可怜的羽毛表示非常难过!
于是希维尔也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干什么,只能多尝试下建造房子解解闷,说不定就触发关键剧情了呢?反正他又不能闯进那群牛马们居住的大楼索要灵魂。
希维尔低下脑袋叼起一块石头丢进桌子上的玻璃瓶里,他们待着的房子刚好是希维尔还没有拆完的,正好可以趁着和人聊天的时间慢慢拆大楼。
希维尔回忆着他这几天正在做的事情:“在听到你的动静前,我在尝试建造一栋大楼。”
“尝试造大楼?”布鲁斯回忆起他第一次遇到狂笑时所在的位置,那是一栋布局奇怪的大楼,有着丰富经验的两人当然会注意周围的环境,并合理将环境利用起来,让它成为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利用大楼内建筑的死角当然可以控制敌人的反击空间,但是,在他撞在墙面上后,大楼似乎传来了一些东西碎掉的声音——他平常并不会忽略这些,可是那又恰好是从黑夜到了白天的时间,阳光几乎把他的视野覆盖。
希维尔说到这里,感觉脑袋里又多了一个疑惑,他有点奇怪为什么房子造不好。
“老实说,按照图纸来造房子有点无聊了,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尝试盖大楼。”
“但是为什么大楼刚盖好,它就倒塌啦?难道是因为有人在里面打架吗?我的房子质量不可能有问题,我专门混了三种不同的材料来造房子,可以保证硬度的问题!”
“等等。”在希维尔鸦站在他肩膀上,试图滔滔不绝介绍自己的盖房哲学前,布鲁斯及时打断了希维尔那足够天马行空的长篇大论。
“等一下,希维尔。你知道大楼间有承重墙吗?”
“嘎?”希维尔疑惑地歪了下乌鸦脑袋,“那是什么?”
新奇的字眼!希维尔还是头一回听说承重墙。
布鲁斯侧头看着那个圆滚滚的脑袋,开始怀疑那个脑袋里装着的东西,又或许他早就该习惯这些奇怪的问题。
一栋没有承重墙的大楼,它能够建造成功才是一个奇迹。
“好吧,希维尔。”布鲁斯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你最好记住建造大楼需要承重墙,记住它就行。”
小乌鸦只好低头晃了一下脑袋:“课本里没教……儿童读物里都是这么干的!”
原来盖大楼不是只要把材料放进图纸里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吗?
布鲁斯皱眉:“儿童读物?你在哪里看到的?”
肩膀上的小乌鸦站在原地没动弹,似乎陷入了沉思。
布鲁斯突然反应过来,他对希维尔的态度有些过于熟稔了,如果是早就认识的那个希维尔主管,那这一类态度也没什么问题。
无论是布鲁斯的身份还是蝙蝠侠的身份都没关系,他们有着足够的交集,反正众人都知道蝙蝠侠处于工作状态时究竟有着怎样严苛的态度,不会过于计较相处时的氛围。
但眼前这只叫做希维尔的小乌鸦可不行。
小乌鸦他既没有成为协会日后的主管先生,看样子也没有成为那位性格古怪的死神大人,从前任死神的话语里看,他们的交集应该从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之间完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完完全全是刚见面的陌生人之交。
同样,面对陌生人劈头盖脸式的质询,是没有几个人会愿意接受的。哪怕他是这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活人也一样。
其实布鲁斯也不完全都是一副冷冰冰板着脸的模样的,他愿意将所有认为他一直都是不近人情的冰块脸的人称之为刻板印象。
如果扬起漂亮的微笑可以帮助他完成任务目标,那他可以一整晚都露出好看且迷人的微笑!就像大部分哥谭市民见到的那位布鲁斯·韦恩一样。
有时布鲁斯也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他应该戴上的面具,他当然是那个被称为无所事事的公子哥的布鲁斯,也同样是哥谭夜晚之中的蝙蝠侠。
有的时候,如果说点不那么好听且有一些任性的话,那么布鲁斯认为——可能只有关系最亲密的那些人,才知道布鲁斯本人的真正性格有多糟糕:顽固且偏执。
反而是一些关系陌生点的人会认为布鲁斯他为人不错,做事体贴,考虑周到——无论这个评价指的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
用糟糕的相处态度对待熟人当然是件坏事,对待陌生人则更是如此了。
所以,布鲁斯想到,他并不应该用这种态度面对初见的希维尔鸦。
布鲁斯当然不是第一次和希维尔相处,但面前的希维尔又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和布鲁斯相处。
不过在布鲁斯开始犹豫他是否该换一种方式和希维尔相处时,希维尔他自己主动打破了沉默凝固下来的氛围。
“你也想看我的儿童读物吗?”小乌鸦展开翅膀,侧头往半空中叼出一本和比他还要大上一倍多的的儿童涂鸦绘本,“你应该识字的吧?需要我带你读书吗,我很会读书。”
希维尔对这类命令式的盘问也没什么脾气,语气也好、态度也好,这些对一个神明预备役的实习生来说都不怎么重要,他对一切都是那么懵懂,唯一能够触动他的应该是对面的灵魂漂亮程度。
足够漂亮的灵魂当然能够夺得任何神明的青睐,死神也是一样的。
不过可能善良一些的神明会希望这个灵魂能够在世界上永久地留下特殊的光辉,但死神们则会希望能够早早地带走这些好看的灵魂,当作漆黑镰刀的养料。
希维尔并没有到搞懂这两者区别的年纪和阅历,可是只有一点是他能够清楚明白的,那就是他非常非常喜欢眼前这个好看的灵魂。
布鲁斯还没进化到能够从小乌鸦的沉默里看出他内心在想什么的程度,至少现在,他只看到了肩膀上那只小乌鸦的动作,他不确定那本儿童绘本是不是从背部的羽毛里叼出来的,更像是从接近背部的半空中凭空开了一个不同次元的口袋。
一本比小乌鸦的体型还要大的儿童涂鸦绘本唐突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叼着它的小乌鸦还用格外殷勤的目光盯着他看。
他迟早和这群魔法侧的家伙沟通清楚,禁止随地在空中炫耀他们储藏东西的技巧,布鲁斯开始怀念他消失的战术腰带了。
布鲁斯没办法对那双一直盯着他看的眼睛说些什么,只好妥协地接过儿童绘本。
绘本边缘有些泛黄,绘本的厚度比未开封的图书要厚得多,看样子这本书经常被翻阅,连纸张都上了年纪,但绘本上的字迹和涂鸦又非常清晰,它被书本的主人保存得很好。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找到的宝贝图书!你要是想看我也可以慷慨地分享给你。”
但布鲁斯却无暇顾及希维尔的热情:“这是你找到的儿童绘本?”
希维尔继续骄傲点头:“我很会找东西。”
布鲁斯看着这本儿童绘本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在他印象里,《佐罗的面具》代表的可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希维尔对人类复杂的心情没有什么体会,人类的情绪向来很难懂,他只像往常对待死神那样——如果他成功完成一件事,哪怕它简单得就像从地上捡起丢掉的糖果那样,那他也值得一个夸赞。
不过布鲁斯只是低头看着绘本上的内容,完全没有在乎希维尔。
小乌鸦有点不太高兴地用羽毛戳了戳这个态度冷淡的灵魂:“你为什么不夸我?”
“?”这次轮到布鲁斯茫然了,拿绘本和夸赞有什么关系?
希维尔指了指绘本,又指了指自己:“你明明很想看绘本里的东西,我把它拿给你了,这就说明我做的很好。”
哦。
布鲁斯想通了,他开始在内心谴责那位前任死神——教助手有这么教的吗?连拿一本书也需要夸赞?
如果要让助手尽早地承担起他应当承担的责任,那他就必然不可能在事务中得到溺爱。高标准虽然有些过于严苛,但至少管用。
哪里像现在这样略微有些无理取闹的小乌鸦。
如果拿本书就要一个夸夸,那接下来还了得,难道要进展成一万个夸夸?作为更为理智的年长者,他们理所应当该率先考虑起教育中通货膨胀的问题。
看着手上的这本《佐罗的面具》,肩膀边上站着的小乌鸦依旧气呼呼地盯着绘本看,窗户外边怪物的嘶吼声依旧不绝如缕,被屋顶遮挡着的太阳光也同样强烈。
一个念头在布鲁斯心中越发明确。
他可能,真的,大概,是来这个世界养死神祂小孩的。
光看眼前这只足够娇气的小乌鸦吧——他和那些象征着冷酷和漠然的死神哪里沾边了?
但很明显,眼前这个不够靠谱的小乌鸦是属于死神的独苗苗,他担负起拯救世界的希望,没有他根本不行,可惜他现在还小的很!太年轻了!没有足够的力量,非常需要及时获得成长。
虽然布鲁斯并没有自恋的传统,但事实摆在这里,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一开始协会内被称为“最底层的收容物”,还是在这个世界突然见到另一个蝙蝠侠,都证明了这么一点:
他在这些黑暗平行世界的地位足够重要。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布鲁斯突然一点也不着急了,他认为自己现在正待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上,车辆稳稳地开在一条弯曲的道路上。
唯一需要做的可能就是应付希维尔经常会冒出来的奇思妙想,解决它们——然后车辆会行驶到道路终点的。
因为他正从结果倒推,希维尔注定会成为协会的主管,注定能够成为真正的死神。
至于如何教导一个小孩?没有人比布鲁斯他更专业了。
布鲁斯才不会陷入这种陷阱,他没有轻易地满足希维尔要夸夸的要求。
布鲁斯对小乌鸦的眼神无动于衷,他避开请求,用严格的标准对待希维尔:“我猜你肯定没有看懂绘本里讲了什么。”
别的儿童绘本布鲁斯可能还不了解,但佐罗的面具可不一样,恰恰是这本……
小乌鸦下意识挥了下翅膀,侧头往后看,是属于心虚的典型标志。
“我怎么会没看懂,每一个字我都认识鸦,我还学着里面的插图造大楼!”这已经很厉害很厉害了,连他都会不由得佩服自己。
“听着,希维尔。”布鲁斯决定为自己打造一个新的人设,方便省去接下来各类不必要的猜忌,因为根本没必要对希维尔用这些东西,这属于无用功,“接下来我将是你的新老师。”
在希维尔提出新的疑问前,布鲁斯果断封堵了所有关于希维尔的疑问。
“不是游戏内的npc,也不是游戏内教程,我接受了死神给我的委托,是的,你知道的那个死神,不需要任何的怀疑。”
实际上布鲁斯完全不用多说怀疑与否,更不需要强调另一个人对他的信任。小乌鸦目前的大脑容量完全不足以负担他去猜疑别人的猜疑,他的鸦生阅历可能还没佐罗的面具这本绘本厚。
只要别人说什么他就会相信的。
原本缩在羽毛里生闷气的乌鸦脑袋瞬间探了出来,他急忙窝到布鲁斯面前,比刚才说的话还要多得多,眼睛里跳动着好看的光泽。
“真的吗真的吗?你是祂派来监督我的吗?我们要开启什么新手教程关卡嘛!然后我们该去做什么任务?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直接把我丢在这里什么都不管的嘛——”
一连串询问又急又快,但语气里满是能够听得出来的欢呼雀跃。
他看上去就很喜欢那位死神先生,不过也是,如果没有足够的溺爱,小乌鸦也长不成这副模样。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清楚你……”希维尔鸦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布鲁斯的身上,他的眼神殷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鸦?”
希维尔你可真是好样的。
布鲁斯想,聊了这么久竟然才想起来询问对方的名字是什么。
如果他是那位家长,一定会对希维尔的性格感到头疼。
终于把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兴奋的希维尔鸦从肩膀上喊下来,布鲁斯干脆让他站在自己的手心上一手托举着。
实在不是他不想要让希维尔好好地站在他肩膀上,从各种有可能面对的突发情况来看,肩膀上的部位最方便应对别的事件,韦恩家族虽然没有秃顶的基因和传统,但布鲁斯也会担忧自己的头发被希维尔蹂躏过头。
“布鲁斯——”小乌鸦蹲下来把脑袋埋进自己的羽毛里,他看着布鲁斯拿起桌子上的玻璃瓶,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的都是石块,“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冒险?我保证已经准备好了!”
“在进行下一步计划前……”
布鲁斯拎着这个玻璃瓶晃了晃,他想问一个问题很久了。
自从知道希维尔一开始连造房子都不会使用承重墙设计后,他对能够把成型的桌子重新拆成木块和小石头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唯一的不解是,希维尔他到底把那些拆下来的东西丢哪去了?
“我要把这个瓶子放哪?”
布鲁斯指了下自己可怜的西装口袋,来到这个奇怪世界的路上他不但没有了自己的蝙蝠战衣,也没有了他宝贵的战术腰带,布鲁斯可没那么想要把这个除了装满了足够多的石头外毫无用处的玻璃瓶无偿装进口袋里。
除了增加额外的负荷外对他毫无帮助,甚至有可能在打架中被玻璃瓶背刺一手——如果伤口里混入了这些含有不明菌落的石头,非常容易引起多方面的发炎问题,玻璃瓶本身还能当成足够锋利的凶器。
“你在好奇玻璃瓶吗?”掌心上漆黑的小乌鸦挥了挥翅膀,“丢进来就行。”
这一次布鲁斯倒是终于看明白先前儿童绘本是从哪个地方的仓库掏出来的了,它并没有藏在羽毛里,毕竟连玻璃瓶的大小都和希维尔整只鸦差不多大。
但严格说来,希维尔鸦只是长得像小乌鸦,他本质还是一团黑漆漆化形的能量体。
最先接触到玻璃瓶的羽毛边缘在某一瞬间失去了形状线条的限制,黑色的光团粘到了玻璃瓶上慢慢拽拉进去,再接着彻底消失。
嘻嘻。
希维尔颇有些骄傲地展示了自己的独特技巧,再用先前熟悉的讨要夸赞的眼神盯着布鲁斯看。
他可是立志要当排名第一的死神实习生的努力鸦鸦!
但布鲁斯依旧没理希维尔,他对这类眼神拥有着充分的抵抗力,尤其是这种骄傲的,觉得自己格外了不起的眼神。
布鲁斯依旧熟练地转移开话题:“因为我觉得这本儿童绘本长得有点眼熟。”
“但有点不确定,我需要去证实下我的想法。”
希维尔胡乱点头,眼神乱瞟。
为了防止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一点的希维尔鸦又被屋子内别的东西夺去注意力,布鲁斯微微收拢掌心,提醒说:“你不是说已经准备好冒险了吗?”
希维尔鸦激灵了一下:“当然准备好了!我没有走神,你可不能去告状。”
布鲁斯也不知道该去哪告状,但他会熟练地拿捏对方的把柄:“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哪里翻到的这本书?”
希维尔点点头:“好吧,我带路,但是……”
布鲁斯耐心地等待希维尔把话说完。
小乌鸦继续把头歪进羽毛里,看上去终于懂了一点什么叫做不好意思:“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佐罗的面具到底讲了些什么鸦?”
“我肯定没有听不懂!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看待这个故事,老师们通常都是这么干的。”
希维尔其实压根没记住佐罗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打架,也许是因为戴面具打架会更疼?又或者是出于戴上面具特别帅气?就像死神外出时永远戴上祂宽大的斗篷帽,几乎能够遮挡住整张脸,希维尔曾经拿穿斗篷这个问题问过死神,祂的回答是后者。
不过佐罗身上穿着的黑色斗篷和面具都很好看,希维尔很喜欢。
尽管布鲁斯并不是特别喜欢《佐罗的面具》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在他脑海里留下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美好,但还不至于成为应激性障碍的事物,他也无所谓和别人详细介绍这个故事到底说了什么。
就像他在小时候害怕蝙蝠,长大后更乐意到处用蝙蝠的印记来彰显身份一样,如果他讨厌这些故事,那他会选择经常提起这些故事。
“等等,你就打算这么出去吗?”希维尔喊住布鲁斯,他已经把手搭在了门框上,想要推门出去,找希维尔提起的那栋建筑。
布鲁斯没说话,示意希维尔接着往下说。
“外面的阳光很大,照在身上也不会舒服的。”希维尔说。
“这没关系。”布鲁斯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待在我的袖子里,阳光不会照到你身上的。”
希维尔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炽烈的阳光:“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不舒服吗?那些阳光照在身上也不会感觉太烫?它们和普通的太阳光不太一样……”
布鲁斯有些奇怪希维尔问的话:“当然会不舒服,那些阳光确实很烫。但我们只能出去找路,没有别的方法能选。除非你能在这些建筑里设计出一条合理的遮阳路径?”
“你是个人类,但听上去为了完成目标什么都能接受一样。”希维尔若有所思,“这就是你的灵魂颜色这么好看的原因之一吗?”
而且一个普通的人类竟然还愿意替自己挡太阳!希维尔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人类的灵魂长得更好看了。
“……希维尔,只是晒点太阳而已,没有那么多价值。”布鲁斯停顿了一下,“不过你要是乐意这么想也没关系。”
“或许你的死神希望让你学习一些坚韧的品质。”
“好吧,如果你选择忍受屋子外的那些阳光,那我们肯定只能出去在大白天冒险。”希维尔鸦一说起话就很难停下来,“我以前也喜欢冒险,不过在人类里的冒险氛围有些可怕到过分了。”
布鲁斯引导着希维尔的话,他不介意了解更多神明侧的东西:“人类世界的冒险?”
“我喜欢把它叫做冒险,不过死神先生好像更喜欢把它叫做上班,真奇怪,祂每天去‘上班’都不高兴,两边都不高兴,也算扯平了。”
“你问人类吗?反正我们见到的人类大多数都耷拉着一张脸,不那么高兴地看着死神到他们的身边,为什么会不高兴呢?只是因为他们死了吗?”
布鲁斯一边从窗外望去,在心里估算建筑和建筑之间的距离,尽量少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一边随意附和着希维尔:“没人会高兴见到死神的。”
希维尔:“啊?为什么呢?”
布鲁斯:“你回答过你自己了——因为他们死了,这就是原因。”
希维尔可能是第一次接受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人喜爱的事实,说话都失去了原先的活力:“原来这么多人都讨厌死神啊,因为没办法继续活着?但他们祈祷死亡的时候也不是这么说的鸦……”
“不,并不一定是他没办法继续活下去的问题。”布鲁斯点评说,“死亡是个大命题,但我想理论的知识,死神祂肯定教了你不少,只是你还没能彻底理解而已。”
“所以,干脆把自己代入人类想一想,希维尔。”布鲁斯问他,“如果你的死神先生,祂也像那些人类一样去世了怎么办?迎来生命的最后一天。然后,你再也不能像昨天和祂见面一样轻易地在明天、在未来再见到祂了。”
希维尔没听明白,把脑袋重新转回去,和布鲁斯面对面,用那双一如既往的茫然眼睛瞅着他看:“可是,死神是不会死的……”
“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假设。”
布鲁斯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残忍,眼前的希维尔或许从未遇到过这种假设,但他又偏偏来自死神死亡的未来,又或者说,死神极有可能在这个时间段就已经步入死亡了,只是希维尔还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红色的宝石眼睛里似乎极快地储起了透亮的水花:“那,那如果祂也死了,我能在哪里见到祂呢?”
“或许……”布鲁斯对这个话题深有体会,他的指尖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你在昨天的记忆里能见到他们。”
然后会困在记忆里,每次遇到糟糕的情绪时那些回忆就会一遍一遍地钻出来,变成偏执的牢笼——但说到底,又能怪谁呢,怪那天的小巷太过于昏暗?怪他自己因为害怕蝙蝠的阴影过早离场?还是怪那天‘佐罗的面具’的电影?现在他倒是知道了,连神明都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这个回答过于偏诗意了一些,对希维尔鸦的理解水平来说可能有点困难,布鲁斯原本还想再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解释一下:反正,总之,就是他们永远不能再见面、再像往常一样谈论身边的琐事,一切的关系进度就像是入口损坏的游戏存档。
是好是坏,是完成时还是未完成时,那些过往都停留在那了,再也没办法去修复,如果是一些遗憾的事,那就只剩下还活着的人独自痛苦了,然后时间依旧会一直往前走,不会特意关照是否有人被永远抛在时间之外。
但小乌鸦的反应却出乎了布鲁斯的预料,文盲鸦在此刻的文字解析能力和语言阅读能力突然上线了,手掌心上出现温热的触感,聚拢在红宝石眼睛里的水花往下掉。
“希维尔?”
“我只是……”希维尔说话只开了个头就停了下来,他似乎在自己贫瘠的语言字典里挑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失败了,所以他只能茫然地追问另一个人,“为什么眼睛里会掉水珠?”
他也会掉眼泪吗?希维尔并不那么喜欢玩水,水滴粘在羽毛里会显得格外黏腻,连身体都会变沉重,落在眼睛里那就更难受了,把眼前的景色糊成一团,路也会看不清楚。
“这就是不高兴的感觉吗?”
布鲁斯实在不那么擅长安慰人,他想了好一圈该如何回答,但面对躲在手掌心默默掉眼泪的小乌鸦好像还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是的,它就是不高兴。”
“这只是一个假设,不必放在心上,不必难过。”
黑漆漆的小乌鸦缩成一团。
“死神好坏,祂怎么这么对别人鸦。”希维尔鸦对死神的行为非常委屈,“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死神他们好讨厌,难怪别人都不想见到他们。”
呜呜。
他原来不是死神口中受人喜爱的小乌鸦,而是受人讨厌的坏乌鸦。
希维尔觉得自己心快碎掉了!
希维尔接受了自己心碎的事实,用之前摘下来的羽毛顺势擦掉了眼泪,再拖着羽毛躲进袖口里面。
虽然死神的前程是被人厌恶的,但希维尔依旧得完成他的实习生任务,没办法,难怪死神祂一直都不喜欢上班!看在祂被人类讨厌了这么久的份上,希维尔会自愿担负起被别的人类讨厌的职责的。
这次小乌鸦的声音从袖口处传来了,隔了一层衣料会显得声音稍微有些沉闷:“现在该讲佐罗的斗篷故事了!”
“那是佐罗的面具。”
“好吧。”希维尔回答说,“你讲面具也没关系,我两个都可以听的!”
“……”布鲁斯对希维尔时不时断线的语言理解能力感到惊奇,并真心可怜以前教希维尔的‘老师们’。
希维尔不喜欢外头这些炽烈的阳光,太阳把旺盛的生机撒到整个地界上,连怪物们互相撕咬产生的伤口在太阳下也会愈合得更加快一些。
死神的属性恰恰好和这类过于旺盛的生机互相克制,他觉得自己对太阳有点过敏!
好在布鲁斯有着一件深色的西装,只要希维尔躲在袖口里,就完全不用担心被外头炽烈的生机啃噬到一丁点羽毛。
希维尔尽管感受到自己被讨厌的阳光包围了,但依旧属于可以忍受的范围。
布鲁斯的感受倒是没有像希维尔那么好了,走在太阳底下全身都会有着一种非常奇怪的触感。
正经的太阳光——当然指的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的太阳、超人最爱的黄太阳光,它本身并不会占据空间的位置,也不会挤占宏观世界的大小,那只是普通的太阳光而已,顶多研究研究它的波粒二象形。
但这个世界里的太阳光却非常奇怪,它所投射下来的温度高得惊人,可是一旦适应了它有些过高的温度,身上就能感受到周围的光线似乎被扭曲了一瞬,无形的光线化成了透明的、占据着所有空间的实体,源源不断地把生机塞进所有待在太阳底下的生物。
布鲁斯没法具体地描述这种在精神上不舒服,身体上却充满无与伦比力量的感受,硬要拿一种相近的事物概括……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抬了一下胳膊,防止希维尔从袖口边缘掉下去。
这种太阳光给他的感觉,和伪人当初的薯条、星之彩的零件非常相似。
“你怎么了?”
待在袖口里的小乌鸦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他趴在里头躲避阳光,旺盛的生机让希维尔整只鸦都感觉不那么对劲,再这么待下去他就要丧失往日的活力了。
“你也觉得太阳光照在身上很不舒服吧?既然如此我可以晚一点听佐罗的斗篷——往左边的房子走。”
“对,开门就去就行!实际上我偶尔会把各种房子的侧门和正面串通起来,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迷宫,绕来绕去就能成功摸到路的终点,很有趣的!”
“也不用担心房子里有没有怪物的问题,他们都待在教堂里。呜,真羡慕他们对上帝的信仰,我还以为他们喜欢我,也就是喜欢死神QAQ”
布鲁斯打开了希维尔口中左边的那扇门,没捧场,他试图开一个冷笑话:“不,我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别想逃课。”
“佐罗的面具讲的故事一点也不复杂,很符合儿童绘本的强度。”布鲁斯说,“我在八岁的时候就看过由它改编的电影。”
“八岁?”希维尔听到这类闲谈八卦就重新精神起来了,“那岂不是比我还小!”
“……”布鲁斯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希维尔低头数了一下自己的羽毛,有点眼花缭乱,干脆又张开翅膀划了一圈,不过可惜的是他正待在不那么宽敞的袖口里,根本施展不开:“呃,呃呃……应该有那么大吧?”
布鲁斯不可能去问希维尔口中的‘那么大’是指多大。
好在希维尔也意识到他的形容非常奇怪:“在天堂过的日子应该是不会算在计数的规则里!那年龄只能放在人间里算……”
“我刚出生就待在医院里啦。”希维尔说,“那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我这辈子都不会自愿去医院玩的!”
“你对医院的回忆还剩下多少?”布鲁斯问,“大部分人类有可能会特意屏蔽掉关于痛苦的回忆,只留下一个大致印象,你们也会这样么?”
“这个你得问死神先生。”希维尔抬起脑袋认真思考,“不能问我,我单纯是脑袋不好用。”
布鲁斯:“……”难道他该夸希维尔谦虚吗?
“我的意思是死神先生祂自愿为我的脑袋不好这个问题负责!”希维尔说,“祂承认的,毕竟是祂的疏忽才把我丢在医院,哪有靠谱的大人会把幼苗丢在医院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吧!”
“大部分医院的生活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反正——反正每天都是饿肚子。”希维尔陷入回忆,“不过倒是有一个小孩我记得蛮清楚。”
“他的灵魂一开始就不好看,也没有发光,我怀疑一阵风就能把他的灵魂吹灭了。”
“一点饭都没能吃上的我当然是要朝他下手啦,不过医生们每次都来得很及时,我不但没吃得上饭,还得付出吃饭失败的代价……哎,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那个小孩进了手术室后灵魂的色泽好看多了,没过多久他就出院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蛮经常进医院的!”希维尔振振有词,“那我肯定要帮老熟人一把嘛,说不定他进医院的目的就是为了我呢?”
“可是每次都失败哎……”
“最后呢?”布鲁斯开始盘算希维尔口中的年龄跨度,如果希维尔一直见证了一个普通小孩从出生到……呃,那希维尔有多大?
“你是在问那个小孩的外表吗?”
他们恰好已经从侧门出来,走进另一栋新的房屋,遮掩屋外的太阳,希维尔飞快地趁着间隙从袖口处钻出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像是太阳点着了羽毛一样飞快地钻回去。
“再往右拐右拐!”
“差点忘了,你肯定问的是那个小孩的外表!”希维尔说,“小孩的头发都变成白色的了,脸上也是明显的皱纹……咦,那是不是不应该叫小孩?是老人了吧?”
“我应该和小孩还有过别的交流……”希维尔摸摸脑袋,“但我只记得他活着的最后一天了。”
“其实除了濒死的时候,人类大概率是看不见我们的。”希维尔虽然实践经验薄弱,但经过专业的课程学习后,他已经是完美的理论高手了。
“不过我倒是认为那个小孩可能见过我很多次啦!”
“至少在我头一回不用偷偷摸摸准备吃饭的那天——他友善地和我打了个招呼,说,好久不见,我等你很久啦,这一次他的生命属于我的啦。”
希维尔对此非常摸不着头脑:“看来也是有人会期待死神的到来的嘛,或许我们也没那么惹人厌?”
希维尔其实在考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没办法改变众人对死神的印象,但他也许可以尝试下慢慢改变死神的形象?至少可以在表面上做得和蔼一点,连死亡也可以做到充满人性关怀!
死神祂喜欢穿黑色的兜帽,那他可以试着穿粉色的嘛。
作为和希维尔的聊天对象,布鲁斯要时常把控起控制聊天节奏的问题,尤其是不能放任希维尔毫无缘由的思维发散!
在讨论死神能不能穿粉色的斗篷和蝴蝶结前,布鲁斯想了想,干脆和希维尔分享了一些他童年时的事情,作为希维尔医院时光的交换。
“哇哇哇!”希维尔好奇地听着布鲁斯谈论他童年的时光。
作为贫穷的死神祂贫穷的跟班,到人间上班的时候也见识不到太多繁华的景象,他们往返的地方大多数都属于长满青苔堆满垃圾的小巷尽头、潮湿的桥洞,气氛也是阴沉沉的,如果有机会拿到街边贩卖的糖果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所以希维尔还真没怎么见到过布鲁斯口中的富家子弟生活!
希维尔没忍住好奇,从袖口处扒拉出来往外张望,眼巴巴地盯着远处的教堂:“真的会有那么多蝙蝠藏在井里吗?”
“我记得我们要去的那间庄园也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应该也会有你提到过那种深井!我们可以跑去那看看蝙蝠的样子吗?”
“别着急。”
布鲁斯按住往外扑腾的小乌鸦,整团羽毛都是软乎乎的,压根不在意从袖口的位置跑出来是否会掉到地上。
在勉强打开第五间房子的侧门,从第六间房子走进去的时候,布鲁斯看着布局排列和迷宫完全一致的房屋,陷入了沉思——这一路上的屋子大门都被一扇接着一扇完全铺好,像是在玩一场追逐者的游戏。
而希维尔鸦说的话听上去像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玩笑话,但只要了解一些希维尔的性格,就不会那么认为,毕竟开玩笑这个技能,对希维尔来说要求还是太高了一些。
希维尔只是用他特有的思考方式说出了一些拥有特殊信息量的话。
如果希维尔能够用特殊的力量来布置建筑的方位,那他完全可以让希维尔重新把建筑的方位改一改。
在建立了足够的信任和交流基础上,这个方法绝对不会遭到希维尔的拒绝。
布鲁斯从侧门的地方往后退了几步,确保屋檐能够完全遮盖阳光,再把小乌鸦从袖口处扒拉出来。
“我们当然可以跑去深井里看看蝙蝠的样子。”
“但是蝙蝠会很危险,你会害怕吗?”
红色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明晃晃的写着:害怕?他可是伟大的希维尔鸦!
“很好。”
“但在看蝙蝠前,我们得防止协会内的那群活人出来捣乱,他们可能会想要破坏一些建筑,或者来抓走你想要看的蝙蝠。”
布鲁斯说:“或许你愿意……也让我试玩你提起过的建筑系统?”
“我们只需要做一些小小的改动,把这里变成一个完美的迷宫。”
***
游戏论坛内,关于业绩讨论的话题喧嚣尘上,像这类拥有着完全自由度的游戏,一旦拥有了新的头衔和权限,就意味着又多了更加有趣的玩法和探索点。
所以没有一个玩家可以拒绝晋升的途径!
作为协会内最底层的外包员工,他们玩家的日常任务基本都是帮正式的研究员打打下手洗洗烧杯,洗烧杯的过程十分真实,但每天洗烧杯也太无聊了,和玩家们想要搞事的心态格外不符合。
游戏的主线任务迟迟没有任何有用的进展,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探索的剧情点,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大部分玩家的游戏进度不一,但那些还未取得外出资格的一些玩家在退出游戏论坛前,个人的任务面板上却突然多了一个全新的任务条目:
【任务名:您想获得晋升吗?】
【任务描述:
外出者们永远值得协会歌颂!
协会之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危险已经无须再用笔墨过多描述了,协会上下所有员工都明白这一点。
但只有协会外的世界存在生命的秘密,污染者只会停留在协会之外,生命也在那儿。
所以协会需要自愿牺牲者。
协会将永远铭记英雄的付出。正是人类对于生命的渴求催生了协会的产生,探究未知的旅程永远少不了牺牲,有着共同目标的研究员们会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愿意为了理想付诸一切的组织。
在被神明遗弃的世界里,在这个时间永远静止了的世界里,只有协会是属于理智尚存者的眷顾之地,懂得感恩的生命理应为协会付出一切。
您近期的忠诚和果敢夺得了协会的瞩目,协会不会忘记您的付出,称赞是您理所应当拥有的。
协会相信您的野心绝不止于此,将时间浪费在洗烧杯上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无疑是一种对才华和天赋的抹杀!向那些压根不尊重您的小组长们勇敢说不!您才是最该当上组长的人!您的天分是连上帝都愿意垂青的!
因此,协会有理由相信,您愿意听听如何获得快速的晋升?
将目光放到协会之外吧!洗烧杯的路径无疑是固步自封,您的才华应当施展在真正的世界里!
—护卫队即将组织一场新的外出任务,只要您愿意,马上去护卫队报道,领取那些比实验报告有用得多的武器和装备!去探索真正的世界,别在这儿洗那没用的烧杯了!别再犹豫,快接受这个任务,您就是真正的英雄!
—当然,当然,协会之外是相当危险的。待在办公室内无所事事也是一种混日子的好选择,只是您永远失去了被协会赞美的资格罢了,放弃这个任务吧,可怜的胆小虫。】
在游戏里不尝试一下新奇的选项就绝不是玩家们的作风了,所以当然有人选择了放弃任务。
放弃了任务的玩家面板在一瞬间成了一片空白的颜色——正如任务描述里说的那样,永远失去了被协会赞美的资格,他们的任务栏里只留下了更多的洗烧杯指标。
不过放弃任务的玩家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玩家都选择了接受任务,只要接受任务,另一个外出的晋升任务就显示在了面板上。
【任务名:属于神明的恩赐。】
【任务描述:
在那两座教堂还未被神秘的力量搬运到一起的时候,协会勇敢的外出者在教堂内曾找到一张混合着血迹的泛黄纸张。
研究者们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将纸张上的字迹还原如初,上面的字迹潦草又混乱,像是迷失者的呓语,没有丝毫的逻辑可言。
但所有聪慧的研究者都认为,它上面绝对记载了世界和生命的秘密:
“您还记得上帝之日的始末吗?那可真是充满幸福的一天,我们都拥有了无止境的生命、能够获得比肩神明的漫长时间。
可惜大部分可怜的生命都无法承受上帝的恩赐,他们的翻脸来得也比想象之中要快得多,可怜见的!我还能记得他们当初为了上帝之日的到来欢歌载舞的那天呢!大街小巷上、市场街道上,到处都是赞美上帝的唱诗和美丽的句子,墙上也都是好看的彩报——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无尽生命的残酷。
上帝给予了他们不用担心死亡的身体,却忘记赐予他们同样坚韧的精神,于是被人人赞美的上帝之日成了人人憎恨的恶魔降临。
但是只有神明才知道,他们憧憬着的那些能够带来死亡的恶魔使者们早就被永生抹杀啦!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被上帝悉心呵护着的,在上帝之日降临的那天开始,世界就被永远地抛弃在了轮回之外。
不过,或许祂也能看到挣扎在理智边缘和本能抗争的生命,希望依旧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我会憧憬来到这里的人能够慷慨一些,别把那些失去了理智和欲望沉沦的生命赶尽杀绝,他们依旧有着下一个轮回的权利。
然后给予那些依旧在抗争中的生命重获新生的权利,他们曾经拥有过辉煌,不应当被完全抛弃。
……或许只有神明能够做到如此慷慨,我的要求太多了些,但我依旧憧憬这片被抛弃的土地上能够拥有新的希望。
神明啊,我能祈求它吗?”
纸张上的内容原本应当被完全封存,可敬的外出者。
我想您应当知道协会内的制度有多严谨,至少它并不属于您这类权限的人知道的秘密。
但是我必须重申一点,协会外的世界充满变化,尤其是近期——突然消失的一些普通建筑、突然兴起的崭新建筑群、一些传说导致的风声鹤唳……
协会永远不应该停止探索的步伐,因此,教堂内一定诞生了崭新的污染物,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久没有出现新生了?太久太久了。
以至于连协会这等存在都只能不停地跑到下一个被污染物占据的世界,我们都懂得竭泽而渔的道理。
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它,收容它、研究它,以此来重新掌握生命的秘密,连上帝都应当为协会俯首。】
在大部分游戏里,任务描述大多都是用些华丽难懂的文字来描述游戏内的世界观,用足够好看的文字来刻意营造诡谲的氛围,所以玩家们并不在乎话语中透露的危险度。
再危险又如何呢?反正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罢了。
接受了任务的员工们来到护卫队所在的部门,护卫队的人员身上佩戴着的装备比这群普通的外包员工们要专业、复杂得多了。
护卫队内为首的人见怪不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外包员工。
协会一直是所有世界中最为权威的收容研究机构,是所有对生命痴迷者心中的朝圣之地,在协会内获得一个真正的研究员资格非常困难。
但外包员工可绝对不算在研究员之列,换言之,他们也不属于‘自己人’,属于是补充起来也不需要心疼的消耗材料,反正永远不缺愿意为协会效力的人。
这群外包员工来来往往,长相也是千奇百怪,有的好看到过分,有的却难看到过分,简直比外头那群被啃咬到分辨不出人样的污染物们长得还可怕。
抛去各式各样的长相不谈,这群外包员工们还有一个格外出色的优点:勤劳能干。
不需要花费协会内太多的资源(听协会内财务部的人说,这群员工甚至不需要发放工资,真是神奇的员工们),还能保持着始终如一的、乐于为协会奉献的热情,听说连协会下一周期需要用到的各种器材都被他们清洗完全,和勤劳的工蜂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的眼神里还带有着些许清澈的愚蠢,护卫队的人想,看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协会外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怪物。
也许是看在外包们始终如一的工作态度上,护卫队的人偶尔也会出言提醒这群第一次接触外界的员工们。
队长带着怜悯的神情,拍了拍排在第一列想要领取装备的员工:“去教堂的路可不好走,探测仪表的灵敏度刚调整过,利用好它们吧。或许它能够帮助你们在路上躲避一些怪物。”
“污染物的攻击性可比收容物们高得多了。”
员工们感动得向他回以赞美的目光:原来这里还有新手教程,肯定是接对任务了。
直到员工们走出协会的防护区域,他们才知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新手教程的话里藏了多少可怕的东西。
“去教堂的路可不好走。”
员工们注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建筑群,两栋房子之间的道路空隙甚至难以挤下一个多余的人。
——请问,这里哪里有路?
第70章 第 70 章 上一位有幸离开……
上一位有幸离开协会的玩家对眼前的景象表示无话可说。
原本他还以为能够勉强依靠经验率先完成任务, 可是协会外风景的变动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认为这个游戏稍微有点太过自由了,你觉得呢?”
同伴摊摊手,他根本就看不到一点路的痕迹, 到处都是包围着协会一圈的房子,看上去甚至还有点恐怖。
如果他们这群人想离开, 那必须要打开房子进去——在一片未知的地方继续探索下一间房屋的门, 恐惧的来源很大程度上是未知。
直面未知从来都是一件容易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最讨厌的是, 包围着协会的这些房屋们, 它们的房门开口简直是千奇百怪, 只有一间房屋的门是好好地正对着他们,有的房屋甚至呈现颠倒的模式, 那间屋子的大门开口朝着天空。
“……这个任务好像没有完成时限,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吗?”
“这游戏还有个标签是恐怖啊!谁知道房子里会不会全是实验室里的那些怪物!如果遇上回档,这张花了这么多时间多人物卡可就没什么用了……任务性价比有点太低了。”
“这种难度的游戏到底是谁在买单?”
其中两个玩家大概是结伴一起来的。
“我有点不想玩了,呃, 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玩恐怖游戏,尤其是在没有修改器的情况下,要不我还是登出游戏吧?”
“之前我还听说这游戏被警告啦……”
另一个玩家还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装备,笑着拍了下同伴的肩膀:“协会里顶多算猎奇, 哪里和恐怖沾边啦,再说这种游戏登入一次就要花好久, 不把每日的限制时间玩够我肯定不下线。”
“别担心, 这只是一款新奇的游戏而已,它都发售啦,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可玩不上。”
大部分游戏设计关卡的出发点不会总是为难玩家的,但有时负责关卡的策划总会有些小巧思,喜欢加一些新奇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管怎么说, 完成任务的关键线索基本都隐藏在任务描述里,周围一定藏着破关的秘密。
但是哪怕是资深游戏制作人都搞不懂这款游戏到底在玩弄什么新花样。
收容协会这个游戏到处都透露着古怪的东西,或许是它依仗足够自由的游戏模式,在所有市面上可见的全息游戏赛道里没有任何匹敌的对手,总之,该制作组完全不理会市场内约定俗成的制作规矩。
卡关了怎么办?请玩家努力探索。
至于任务描述里的线索呢?
天啊——真的有人会在意那些大段大段的文字描述吗?那必然是策划充当谜语人的杰作!甚至从现实角度考虑,说不定是磨洋工的打工人用来摸鱼凑字数的。
这款游戏没被全体玩家避雷简直是一个奇迹,游戏发售至今,制作组连个踪影和宣传都没见到,完全没有发售前沸沸扬扬的态势,他们甚至连个修补bug的公告都不肯装模作样地发一次。
但奈何作为一个划时代的游戏产物,所有人都期望能够弄明白它是如何完成突破技术瓶颈的——这款游戏压根不缺人玩!
而在过于和平的年代里,大部分生命并不具备着其他纬度入侵危险的嗅觉。
这只是一款过于新奇的游戏:
大多数人起初都是这么认为的。
***
希维尔满脸憧憬地看着眼前根本找不到路的建筑群们。
尽管布鲁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只小乌鸦脸上读出‘憧憬’这一类的情绪,但希维尔的眼睛确实展现出了事实。
希维尔眼巴巴地凑过去,他觉得眼前这种稀奇古怪根本找不到路的建筑布局简直就是杰作,是无与伦比的艺术。
小乌鸦非常给面子的哇呜哇了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太厉害了。”
完全和规整的道路沾不上任何边,到处充满了混乱,找不到任何秩序所在,没错!这就是希维尔他想要的艺术美学!
实际上他只是想要为远处尚不知底细的敌人们增添一点混乱的布鲁斯低头:……
布鲁斯问:“……你真的更喜欢这些?”
希维尔继续星星眼:“教教我吧!”
在明白希维尔他特殊的审美倾向后,很多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
小希维尔鸦当然是只还没懂事的小乌鸦,不是长大之后的主管先生——对于部分人而言,大多数爱好和癖好通常从一而终,除了一些特有的契机以外很少改变。
希维尔的审美同样如此,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小乌鸦时期的主管先生只能对着这些建筑露出憧憬渴望的目光,但成熟的主管先生却可以‘为所欲为’。
布鲁斯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堪称责任重大。
“不行。”布鲁斯下意识回答道,“它不值得学习,你完全可以学点更专业的。”
如果能够尽早干预日后希维尔他尚未起来的审美,布鲁斯当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但他又随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作为蝙蝠侠,他最不喜欢遇见平行世界的问题。
遇见的平行世界同位体另谈,他们往往牵扯一些复杂的伦理道德问题——比起达克赛德之类的棘手敌人而言,同位体们给予的痛苦更多偏向内心和精神。
但这些处理起来足够复杂的问题之上往往凌驾着另一些东西,一些更为‘高一等’的存在、一些人类无法触摸的高纬度概念。
这些存在和概念恰恰好也是蝙蝠侠抵触的——如果蝙蝠侠他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神明的存在,那他就不会在超级英雄刚开始活跃于世上时抵触超人了。
如果有神明的存在,那他们作为普通人又代表了什么?是上帝创造生命的象征代表?别开玩笑啦。
蝙蝠侠和他那群超能力者朋友们之间同样经历了从敌对未知、到逐渐熟悉,最后成为共同盟友的过程。
坦白说,作为联盟核心里唯一一个没有超能力的英雄来说,这是一件不容易却又理所当然的事。
在相处过程中,布鲁斯当然知道他的这些拥有超能力的英雄们,同样也有着属于正常人的情绪和情感,从精神上而言,他们和普通人有时也没什么区别。
在所有绘本里讲述的‘神明’也不过是一种具有特殊能力、会害怕分离和死亡的生命物种,那只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只是在生命力这一点上来说比地球上的人类稍微顽强了一点。
是新型的生态食物链而已,只是超能力者在生存能力上站得更高些;或许其中不少人的头脑还远远不如他呢。
但希维尔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们的看法——原本猜测的更高维度真的存在、原本想象中的概念也真的存在。
竟然真的有这么一种生命可以管理别人的生存和死亡。
他说不上来对希维尔这类的存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抵触?抗拒?厌恶?
也许有。
但这类情绪针对的并非是希维尔本人,也不是特殊针对这一只小乌鸦。
能够光明正大地夺走别人的生命,也丝毫不用为生活奔波,有的只是他们口中需要日复一日的‘工作’,像死神这一类的存在当然是高高在上的。
可是——
这类高高在上的存在似乎出现了一个转折。
小乌鸦蓬松的羽毛依旧被袖口压住,脑袋探出来好奇地盯着半空中的投影面板。
他的眼神依旧非常殷切,他完全不在乎被眼前的长辈式人类拒绝的事情,丝毫没有被打压气焰,兴致勃勃地观察眼前的建筑,毕竟一团混乱且糟糕的布局是如此地具有艺术性和前瞻性。
“真的不能教教我吗?”希维尔问。他可太喜欢这些乱糟糟的建筑啦!
第一审美和选择当然是天生的,布鲁斯这么认为。
但他似乎也能够插手进幼崽的后天培养。
现在的幼崽死神有着旺盛的好奇心、长歪了的审美、奇怪的三观,和布鲁斯见过的前任死神完全不一样。
幼年时期向来是培养合适成长方向的最好时机。
所以布鲁斯绝对不会放过培养幼崽死神的机会,就像他曾经收养过的小孩——如果那些小孩热情、善良,有着从一而终的温暖童年,那他绝不会升起收养的心思。
反而是有些明显童年创伤的他才会有可能捡走,或者在一群普通的小孩里头过于优秀的,幼年的天才总是不太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他会尽可能地用自己的经验培养小孩,毕竟他很擅长应对创伤,尤其是父母双亡类型的。
可能是在阿卡姆碰到喜欢讲地狱笑话的精神病人碰多了,布鲁斯在脑海里默默地给自己讲了个地狱笑话听。
很快,布鲁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并不好笑,甚至嘴角都往下撇了一点点。
因为他到现在分明只收养过迪克一个养子,蝙蝠侠只有一只罗宾鸟,他犯什么毛病要把自己塑造成育儿经验丰富的形象?
布鲁斯迟迟没有回应,连希维尔都因为过于冷淡的态度有些沮丧。
上帝才知道大部分人都没法拒绝希维尔的请求,毕竟小乌鸦太会擅长‘利用’自己虽然黑了点但足够可爱的外表了,但长得黑不是希维尔鸦的错,那是乌鸦的问题!
“连一点点都不能教吗?”希维尔很难过,出言打断了布鲁斯的思考。
眼前这个灵魂长得过于好看的普通人类简直固执又冷淡地过分了,亏他的西装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黑呢。
“不。”布鲁斯说,“我当然会教你,不过你能确保自己当一名听话的学生吗?”
希维尔顿时把刚才背地里悄悄说的坏话忘干净:“我要是第二乖,那就没有第一乖了。”
反正没有第二个死神幼崽,他就是独一无二的那只鸦鸦。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
布鲁斯指着眼前的发光面板,这和游戏里一些家园建筑系统的界面没什么两样,他刚刚就利用了这个面板凭空操控了眼前的所有建筑,可以随心所欲地把房子搭在划定的区域内。
希维尔给他介绍过用处,但奇怪的是——面板的左上角挂着一个黑漆漆的潦草头像,在潦草的头像之下又有着一个新的圆框框。
“在你眼里,这两个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游戏面板鸦。”小乌鸦仰起头看了看面板,“上面漂亮的头像是我,下面的那个头像是你。”
希维尔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默认头像,完全可以换新的。”
建造系统拉人一起干活很正常吧!希维尔一点也不心虚。
“反正不怎么好玩。”希维尔低头,“有点无聊,还没河附近的牛马人好玩。这个游戏是我玩过的最无聊的游戏,一点也不新奇。”
“这可绝不只是一款游戏。”布鲁斯说,希维尔也没有探究游戏定义的想法,窝在袖口里和自己的羽毛贴贴。
反正,对现在的希维尔鸦来说,就算是真实的人类世界也不过是一场游戏。
很有可能死神他们也是这么教希维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