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不要我了吗?
虹檐山上一切如旧, 那座小院在阵法的维持下也依旧如故,那日院外邪修的血早就被清理干净,没污染到这座雪山分毫。
小院内的花开得很好, 梧桐树也舒展了几次叶子, 这棵梧桐树当年被凤凰带走跟着雾失楼重生, 沃野里现在那棵是当年凤凰埋下未能发芽的梧桐树种子。
光透过窗户打进房内, 雾失楼慢慢睁开了眼睛。
嗯?
他一时不是很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慢慢坐起来才发现这里是虹檐山,是姜溪午的房间。
他还活着?
不是梦吗?
雾失楼看着周围,没有人,推开门, 院内花香扑鼻,却没有姜溪午的身影。
“姜溪午。”
无人回应。
雾失楼看着自己的手, 不是梦!
他真的还活着, 识海内的天雷和神魂里的因果已经消失殆尽, 全身上下好得不能再好了,但是识海里姜溪午拜师时给他的那根树枝不见了!
他慌慌张张将神识铺开满院子甚至满雪山寻人, 他神魂尽散还能活过来,狼崽得付了多大的代价啊。
“姜溪午。”
“溪午。”
“姜溪午。”
没有人回应,整座小院只有他一个人, 当初是他自己断了所有和姜溪午相连的东西,如今他一样能找到姜溪午的途径都没有了。
雾失楼心跳如雷,立刻从小院出去,前往银桑族。
真正上了路雾失楼还发现一件事,他的修为到了化神。
修真界目前没有这份气运, 他怎么到的化神不用想都知道,狼崽用了银桑族那块最特殊的神石。
一炷香都没要到他就到了银桑族, 落地看着大门,却进不去。
银桑族昔日巍峨的大门如今缠满了荆棘,雾失楼伸手碰了一下,施展这个术法的人很强很强,强到哪怕他到了化神他也没法触碰。
银桑族自封了。
“姜溪午,姜溪午。”
发生什么了,姜溪午如今好吗?
雾失楼捂着心口,碧绿色的眼眸全是慌乱,他进不去银桑族,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狼崽怎么样了。
雾失楼转身再次回了雪山,这里和曾经没什么两样,似乎邪修从未来过,方圆十里都安静祥和。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姜溪午曾经留在这里的东西全没了,连被褥都没留下。
他想起一个东西,他们在凤凰城初见时,姜溪午送给了他一个小木人,被他收在了百宝囊里。
他的百宝囊还在,打开却让他慌得六神无主。
百宝囊内他原先的东西一样不少,只是少了三样他后面放进去的东西,一个是姜溪午送他的木人,一个是情人果的种子,还有一个是他修好了忘给她的铃铛,有关她的东西一样都没给他留下。
姜溪午来过的证明只有这一院子的鲜花和他的记忆。
雾失楼呆愣在院中,心口开始泛起疼痛。
狼崽是不要他了吗?
他有些迷茫,碧绿色的眼眸泛起了雾,他紧紧抿唇,他要去找她,他可以在银桑族门口等,等多久都可以。
从小院出去,雾失楼撞见了一个未曾想过会再见的人。
段陵一头白发,身穿灰色布衣,脸色是血污,看上去很是狼狈。
他看见活着的雾失楼也没半点意外,毕竟银桑族少主为了对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雾失楼没任何表情,他现在要下山去了解银桑族是什么情况。
他从段陵身旁漠然走过。
段陵望着天:“银桑族禁地放开了,他们撤下了外围的禁术,却也为了避嫌银桑族自封三年,你想见她只能从禁地过去。”
“在此之前,你去一次凤凰秘境吧。”
雾失楼没说话。
段陵抹掉嘴上的血。
“火海下有座凤凰殿,阁楼之上有关于你的东西。”
雾失楼冷淡出声:“你如何知道?”
段陵将一块破裂后修补过的玉诀递过去。
雾失楼没有接,这是他拜师时师父给他的,他曾在里面存在了一丝神魂,若他身死,玉诀便会碎了。
“不用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他说完转身走了。
段陵追了两步大声道:“当年我遇见你时,你周围全是祟气和恶欲,我将你拉出来时,你身上有一只火红的鸟飞去了凤凰秘境。”
雾失楼猛然回头。
段陵笑了起来:“去那里,会找到所有答案。”
“还有,对不起。”
当年其实有两只鸟,一只飞去了凤凰秘境,一只入了他的体内,所以师父才会收雾失楼为徒,担心那只入他体内的鸟会害了他,他也因此有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那些记忆很碎,有一支曲子,有滚翻的火海,还有凤凰神殿上那座阁楼,那根羽毛。
凤凰神殿他去过,和当时的小师弟潘雪衣一起去的,所以他对雾失楼的身份有了猜测。
雾失楼没说没关系,因为他不在意了。
这些于他不过是前尘往事,如同那次碎去的神魂一般碎了。
段陵看着雾失楼消失,他撑着自己的剑往雪山深处走,这样废物的他,生不如死
雾失楼没有先去凤凰神殿,他先去了银桑族禁地。
禁地入口处以前是一片荒芜,现在却有了店家。
聚集了一大批人。
“兄弟们,听说了吗,上一次天门宗宗衍从秘境里得到了一件珍宝。”
“这个我也知道,那件宝物我听说当时就有人见他用过,能抵挡元婴中期全力一击。”
“不仅仅有这个,还有人找到了灵药,吃了直接渡劫元婴。”
“还有还有”
雾失楼无心听,他走向入口。
“喂,那边那个,你有没有规矩。”
“十大宗门共同规定,一个月只能进去一次,还没到时间呢。”
“着什么急,没几大宗门探路,你想死里面啊。”
“看着柔柔弱弱的,长得也还行,不会是想进去偶遇姜少主的吧。”
“有可能,哈哈哈哈,要是被姜少主看中,这辈子还愁什么啊。”
雾失楼折了回来,一个威压让刚刚说话几人跪在了地上。
几个人瞬间连气都不敢喘。
雾失楼冷声:“偶遇姜少主?”
刚刚说话那个人差点失禁。
“对,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您别和我一般计较。”
雾失楼:“她在里面?”
几人立刻发现雾失楼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那那个,我,我不知道,是,是其他人说的,有个小白脸进去了,被姜少主救了,姜少主送了那小白脸好多好东西。”
雾失楼喃喃:“小白脸。”
“是,是。”
“不,不是我们,是别人。”
“那小白脸上次又进去了,到现在都没出来,可能死了吧。”
雾失楼收回威压,直直入了禁地。
摸着心口,有些疼。
姜溪午,你在哪,为什么不要我了。
重塑了神魂,对方可以不用将他带回雪山的,带他在身边或是去银桑族都好,他却在雪山醒来,关于姜溪午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是在怪他吗?怪他的不坦诚,怪他抛弃了她。
雾失楼走在禁地里,心口一扎一扎地疼。
在禁地走了一天,他现在这个修为,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拦他。
可是这处禁地很古怪,他的神识无法展开,也无法找到人,只能这么漫无边际没有目的地找。
找了一个月,雾失楼再次绕回到原点。
一个月,以他的修为,这个世界都能走一遍了,他却找不到姜溪午。
是狼崽不想见他吗。
雾失楼抬手做了标记,接着走。
他特意避开了进来的修士,这次走进了一条不一样的路,里面的瘴气非常厉害,元婴期的修士入了瘴气十有八.九是无法活着出来的。
雾失楼心跳加快,顺着小路深入了瘴气。
一天过去,瘴气在逐渐减弱,似乎害怕着什么。
雾失楼往里走。
听见了声音。
“姐姐,我又来了。”
“你又来做什么?找死啊。”
“姐姐别这么凶啊。”
“阿圆,赶紧回去,你待在里面你不难受?”
后面那道声音是姜溪午的。
前面那道男声应该就是那些修士说的那个小白脸。
雾失楼慢慢从瘴气里面走出来。
那是一个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蹲在姜溪午旁边靠着姜溪午的肩。
“姐姐,你上次给的那个珠子是干什么的?”
姜溪午:“你去问祭司,祭司知道。”
“我不”姜圆话停了,转头直愣愣盯着后面的人,“你是谁?”
为什么和凤凰长得一样,却没有凤凰的气息。
姜溪午回头:“你问谁”
她看呆了会儿,雾失楼。
姜圆撑着脸:“姐姐你认识他?他是凤凰留给你的念想吗?”
“他和凤凰长得好像,不过凤凰的眼睛和头发是红的,姐姐,你不会找了个凤凰的替身吧?”
姜溪午回神揉着额头,姜圆重生还不到半年,就被带坏成这样了?
是她太混账了还是她娘太混账了,让姜圆近墨者黑,替身都出来了。
姜圆觉得自己分析得很对,毕竟祭司的爱人就找了很多个祭司的替身来气祭司,硬生生将祭司气活了。
姜溪午:“你现在立刻去学堂上课。”
她是教不了了,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什么混账事都做过,教起姜圆来没说服力。
“还有,变回女身去上课。”
她是投胎重生,姜圆却是当年春神给她爹留了一抹姜圆的生机,她爹醒了见时机成熟就选了棵树木给姜圆化形,姜圆不再是神,没有神力也没有神体就是个普通的人,只是她爹大意了,选树木的时候只看了命格,导致现在姜圆是雌雄同体。
姜圆:“上课好玩吗?”
姜溪午违背着良心说:“好玩。”
姜圆立刻蹦跶去了。
“我走了。”
姜圆走了,姜溪午才去看雾失楼。
她没说话。
当初若说不怨雾失楼什么都不告诉她是假的。
雾失楼阖眼,再睁眼像是坚定了什么,他走过去站在姜溪午身旁。
姜溪午从腰处被锁住了,锁在了这个池子里。
雾失楼蹲下来伸手想去摸锁着姜溪午的铁链。
姜溪午抓住了对方手腕:“我允许你碰了吗?”
雾失楼看向姜溪午,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这个笑有些难过。
“这些是因为我吗?”
姜溪午一脸冷淡:“关你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追问?”
当初什么都不告诉她,现在就这么想从她这里知道别的,不可能。
雾失楼沉默了,一言不发坐在原地。
姜溪午松开了拽着对方的手。
雾失楼看着手腕,现在都不愿意碰他了吗。
他低头:“我我想你了。”
姜溪午:“所以呢?”
“尊者醒了不在虹檐山跑到我银桑族来做什么。”
雾失楼心开始绞痛,呆呆望着她。
姜溪午冷淡偏开了头。
再看下去要心软了,她要让雾失楼记住,让雾失楼不准有事再瞒着她。
前一天他还说等她回去,第二天她却得知他要死了,这种感受和滋味雾失楼知道吗。
雾失楼收回目光,无措坐着。
他和姜溪午的相处,一直都是狼崽朝着他靠近,现在姜溪午这样的态度他不会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安静了好一会。
“你将我的东西还我。”雾失楼盯着姜溪午说。
姜溪午看着雾失楼,笑了,抬手唤出了刀,狠狠插在了雾失楼旁边。
雾失楼摇头:“不是这个,我的木人,我的情人果果核。”
姜溪午闻言态度好了一点。
“尊者是不是忘了,那些都是我给你的,我拿回来有什么错吗?”
雾失楼语塞,半晌轻轻拉着姜溪午的衣衫。
姜溪午回头,雾失楼立刻凑上去在姜溪午唇上亲了一下。
“求你了,还给我好不好。”
这个连吻都算不上的亲昵,姜溪午挑眉:“你求人是这样求的?”
第62章 狼崽
你求人是这样求的, 雾失楼听着这句话,闭着眼亲上去,慢慢动着嘴唇, 学着姜溪午亲他那样去亲姜溪午。
但是对方不张嘴, 不分开。
雾失楼睁眼, 泛着雾气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姜溪午。
姜溪午笑起来:“尊者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像是我欺负了你一般。”
雾失楼低头:“可以将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姜溪午将木人还了回去。
雾失楼拿着木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狼崽肯还他,至少不是不要他了,她只是生他的气了, 并非不要他了。
姜溪午望着水面:“情人果的果核没了,被种在了凤凰秘境。”
雾失楼抬眼, 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姜溪午撑着头:“尊者不问问怎么会种在凤凰秘境。”
雾失楼紧紧抓着木人。
“我像凤凰吗?”
刚刚那个人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替身吗?
姜溪午恶劣问:“听见了。”
“你既然听见了刚刚怎么还亲上来?”
“就这么喜欢我啊?”
雾失楼心里一阵阵绞痛。
歪开头, 慢慢吐出两个字:“喜欢。”
他闭上了眼,他喜欢。
他很想问凤凰的事, 但他问不出,他不敢问,怕听见自己不想听的话语。
反正凤凰死了不是吗。
看着雾失楼这个样子, 姜溪午还是不忍心,道:“不像。”
雾失楼猛然睁眼转头看着姜溪午。
姜溪午:“你不像他。”
雾失楼这才开始呼吸,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姜溪午接着说:“你就是。”
“你就是凤凰。”
最后这句话说得很小声,还有一些哀伤。
雾失楼顿住,神情诧异, 不可置信问:“我是凤凰?”
姜溪午闷闷点头:“嗯。”
失去了雾失楼后又失去了凤凰,那一刻她真的太难受了, 偏偏这都是不可改的事情。
雾失楼因为天道因果活不下来,凤凰因为人间万物必须牺牲。
他是凤凰?
雾失楼想起曾经种种猜测,又想起段陵的话,失语了。
他为什么是凤凰,他居然是凤凰,他庆幸自己是凤凰。
只是,他看着姜溪午,问:“你见过凤凰了?”
姜溪午:“嗯。”
凤凰必死,那姜溪午
雾失楼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伸手想要摸摸狼崽的脸,却又停在半空没动。
对方怎么知道他是凤凰的,思来想去只有那颗轮回眼了,如果姜溪午用了轮回眼回到过去,那他岂不是在姜溪午面前消失了两次,让姜溪午看着他死了两次。
“我”
姜溪午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雾失楼活生生站在这里比什么药都好使,她瞬间恢复了正常,看着雾失楼的手问:“尊者想要练臂?”
雾失楼回神,看着姜溪午的态度,默默收回手,狼崽现在还在生气。
姜溪午内心:啧。
“尊者既然无事便走吧。”
雾失楼没说话,坐着也没动,他不想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姜溪午才会消气,才会开心起来。
才会不赶他走。
两人又是半晌没话。
姜溪午气笑了,闭上了眼。
雾失楼默默靠近了一点姜溪午,试探着伸手去拉姜溪午的衣服。
姜溪午没理,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又坐了一会儿。
雾失楼起身了。
姜溪午睁开眼看过去,雾失楼入了林子。
她动了一下扯着了玄铁链,好样的。
雾失楼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溪午盯着人。
对方拿着树木用灵力削成了一片一片的。
姜溪午:“你做什么?”
雾失楼低声:“陪你。”
姜溪午看着雾失楼在她周围这片岸上搭了一个棚子。
里面有桌子和火炉。
雾失楼煮了茶抬过来。
姜溪午故意冷声:“不喝。”
雾失楼轻声:“甜的。”
姜溪午:“就算它是仙露我也不喝。”
雾失楼无措举着杯子。
姜溪午面无表情看着雾失楼。
雪山百年,早就把这个人冻木了,雾失楼哪里是凤凰,对方是木头吧。
雾失楼又将茶放了回去,换成了酒递过去。
姜溪午真想捏着这个人的下巴将这杯酒喂过去。
雾失楼明白了,不要他的茶,也不要他的酒。
他没有东西了,狼崽喜欢的糖他没有了。
他寄希望于狼崽心软。
姜溪午握紧了拳头:“你还是去睡吧。”
雾失楼失落。
姜溪午冷声:“回去睡觉,别让我说第二遍。”
雾失楼轻咬嘴唇:“我不去,我就在这。”
姜溪午意念动了动,藤蔓立刻编织出了一张床。
“去睡。”
雾失楼和姜溪午对视,看着对方眼里的狠意,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好。”
雾失楼去了床上,床帘瞬间落了下来,遮住了雾失楼的目光。
她不想看见他吗?
到底怎么做狼崽才会开心。
雾失楼看不见她了,姜溪午放松下来,额上的青筋暴出,冷汗大滴大滴地落。
那半主魂被这处温养了万万年,早就超出了她可以承认的范围,如今强行将其收回来,每融入一点,就相当于是将她的神魂打碎在一点点重组。
痛不欲生。
姜溪午疼得笑了起来。
那半神魂力量巨大,她哪怕疼死了,身上也有使不完的劲,只要意志力差一点,自己了断都方便得很,腰上的玄铁链伸长,将她的手牢牢固定在了池边,她有几刻真的想过在身上划几刀,希望身上的疼痛能够稍微缓解一点神魂上的痛苦。
她笑得妖异,似乎从她开始踏入修炼这条路,她就不断在疼,小时候入禁地吸取瘴气来消耗灵火疼,长大后修炼也是疼。
真是
“姜溪午。”
真是什么还没想出来呢,姜溪午的神思就被打断了,她回头,雾失楼拉开了帘子,太疼了,注意力没在这上面,没发现雾失楼没睡。
等看清看雾失楼的样子,姜溪午拳头都握不紧:“你,哭什么。”
雾失楼没想到泪水顺着掉了下来,他顾不上擦,只是看着疼得脸色惨白甚至有些扭曲的人。
刚刚躺下他就发现不对了,手里的木人在枯萎,瞬息成了枯木。
着急拉开帘子,却看见痛得将自己锁起来的姜溪午,狼崽的忍痛能力很强,此刻却到了需要将自己锁住的地步,而让对方遭受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姜溪午盯着雾失楼,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眶微红,忽然又浮现不少细碎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下颚,落入了衣襟中,打湿了那身她亲上换上去的青色衣衫。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定定望着她,眼泪一个劲滚落。
她顾不上疼痛:“别哭啊。”
除了那种事情上,她还没见过雾失楼哭,平日总是淡淡的人,现在鼻尖都泛着粉,她想给他把眼泪擦了,却只是带响了玄铁的声音。
“你别哭,雾失楼,师尊。”
雾失楼来到姜溪午面前,看着池子,伸手碰了一下。
姜溪午来不及阻止。
雾失楼手瞬间被刺得发红,真疼。
他抬头,更多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泪珠砸在了姜溪午的手上。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打开了玄铁连伸手去给雾失楼擦眼泪,不知道她这个动作怎么惹到了雾失楼,雾失楼的眼泪落得更密了。
她擦着泪水,对方眼圈很红,长长的眼睫彻底被泪水染湿,似乎有无数的情绪藏在眼中,趁着此刻一起宣泄而出。
“又不是在床上,你现在哭成这样可不会起作用,”姜溪午半混账半认真说,“别哭了,留着以后床上哭。”
雾失楼神情有了触动,呆呆看着姜溪午。
姜溪午松了口气,好歹止住了眼泪。
他顿了很久,缓缓翘起了唇角,昳丽的眉眼竟弯出了淡淡的弧度,给人感觉很牵强。
以前狼崽疼的时候靠近他就不疼了。
雾失楼解开了衣带,拉扯着衣衫,外衣散开,里衣松松垮垮遮着。
姜溪午不解:“你做什么?”
雾失楼起身,步伐有些摇晃,看着像是要下水。
姜溪午将人拽倒在自己旁边:“不准。”
那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又蓄起了泪。
她有些呆滞,眼泪说来就来啊。
雾失楼抓着姜溪午要给他擦脸的手。
姜溪午:“都成泪美人了。”
话落她察觉雾失楼在她手心勾了几下,动作生疏,她再次愣住,看着对方笨拙顺着她的手心往上,勾引的姿态做得很生硬。
他亲了上来,轻咬着她的嘴唇。
“上我吧。”
“”
这话从雾失楼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一件玄幻的事,她瞧着他的神情,眉眼间带着笑意,却不太自然,努力装得从容不迫,却还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青涩,笨拙得可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吸引人。
姜溪午反手钳住他的下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雾失楼眉眼一转,眼波流转,“我好想你,也想它了。”
这个它是谁此刻已经不用雾失楼说了,那根藤蔓已经迫不及待从姜溪午体内出来。
这里四处漫着瘴气,这处简陋的棚子下却充斥着隐隐的喘.息。
姜溪午抚摸上了这具身体,他好像瘦了,刚刚还大放厥词让她上,现在却被她掐一下就开始颤抖。
姜溪午及时收回手,声音几乎是从喉咙哼出:“回去睡觉。”
雾失楼深喘着气,闻言笑得比哭还难看。
“姜溪午”
她不看他。
他紧咬嘴唇再次亲上去,将那根藤蔓塞进衣衫。
姜溪午忍得难受。
“雾失楼,”她盯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现在温柔不下来,会伤了你。”
她本就难受,发泄起来雾失楼只会被她粗鲁对待。
他闻言神情还好受了一些。
凑近在姜溪午脸上亲了一口,低声诱惑道:“狼崽,用力点。”
姜溪午被这声狼崽刺激到了。
雾失楼笑得很好看,很魅惑。
她到底不是圣人,甚至不是好人,头痛欲裂眼前人又这般诱惑,心里那股未曾消散的愤然和怨气交织,不知道今日他这张嘴还会不会和之前那样的紧。
她将人抱了过来,将雾失楼的手腕举过头顶,对方两条腿搭在岸上,其余地方悬空,背靠一根不算壮的藤蔓,她将人抵在藤蔓上,狠狠地,用力地。
甚至因为宣泄,藤蔓凶猛而又滚烫。
她开始咬着对方喉结,后来在他耳边吹气,青色的外袍掉进了池子里,被浸成了深色。
哪怕咬着唇,她也听到了哭腔。
他没有支撑点,对方根本没想过要抱着他,那两只手一只手用来捆住了他的双手,另一只手
他开始还能靠着身后的藤蔓稳住身子,后来她放了手,不再抓着他的双手,他只能搂着她的脖子,上半身使劲往她身上凑才能不掉下去。
“狼狼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他颤着声音开口求她,“慢一点”
烫!
她理智回来了一分,还以为雾失楼会和以前一样死守着不开口,就像以前她如何追问都不泄露一丝自己血誓的事,没想到学乖了。
他总算被抱住,紧绷的背脊得到了放松,张着嘴呼气,不得体的露出舌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手臂用力埋在她颈间,被弄得乱七八糟却还要带着又乱又颤的呼吸开口。
“别,别停。”
“狼崽,再用些力气。”
姜溪午再次气笑了,她满足了雾失楼。
在疼痛下,她自己收不住力,一点轻重都没有。
“你自找的。”
雾失楼胡乱点头,却没过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又痛又麻,烫得他一抖一抖的,还因为从未被狼崽这么粗鲁对待过,心脏泛起了一丝疼痛。
控制不住的的呜咽声,又细又碎,疼痛中隐隐带着一丝欢意,他又莫名泛起委屈,眼泪再次掉了下来,染湿了对方的衣襟。
几声软弱无力的狼崽全被她无视,她不看他,他逃不开也无法逃,悬空的姿势让他只能依靠她。
完完全全被姜溪午掌控着。
这对姜溪午来说非常尽性,这是彻彻底底的占有和掌控,满足感都要溢出来了,自己疼不疼的早就不在意了。
或许有过心疼,但是对方这个样子让她的心疼化作了动力。
雾失楼再次仰起雪白的脖颈,浑身僵住却又止不住地战栗发抖,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后缩都没能让姜溪午怜惜他慢下来。
再次被掐住了腰。
姜溪午问:“还好吗?”
雾失楼疼得脸色惨白,却又透着一丝粉色,脖上全是冷汗,他咬着姜溪午的衣服,断断续续挤出气音。
“继续,狼崽继续。”
继续什么?
她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恨恨咬了一口这人。
不过化神期的修者,自愈能力好得很。
她带着火气继续发泄,神魂痛苦中夹杂着愉悦,却又带着怒火。
雾失楼知道了。
他趴在狼崽肩上,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甚至有着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对不起,狼崽。”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明明心意相通我却做出那种让你担惊受怕的事,对不起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瞒着你,我不知道你为了救我付出了什么,我好怕,我心疼,我”
他挣扎着去亲她的唇:“我心悦你。”
没有力气,这个吻太轻,轻到姜溪午差点没察觉。
她动作慢了下来,将人好好抱在怀里。
火气再也蓄不起来,灭了,灭得干干净净。
她去亲他。
雾失楼终于得到了姜溪午的吻。
碧绿的眼眸颤啊颤,任由狼崽吻他。
这个吻温和,带着柔情。
姜溪午放开人,将藤蔓收回,她摸着水,水已经变得温和,不再刺激,里面的能量被她吸收完了,她将雾失楼放入水里,对方软绵绵靠着她。
她今日吸收池子里的能量比往日快了十倍不止,而且有意外之喜,那半主魂已经彻底融合,往后她只需要在这池子里将剩下的能量吸收,不会再疼了。
第63章 等我出去
雾失楼睡着了, 靠着姜溪午心安地沉睡。
姜溪午细细给雾失楼梳顺那头长发,想将人用藤蔓送到床上去睡。
雾失楼睁了睁眼,抓着她的手, 很显然是不想过去。
她轻笑:“站着不累?”
雾失楼靠在姜溪午肩上, 困倦闭着眼。
她抚摸着对方的背脊, 雾失楼颤了一下。
他现在对于姜溪午的接触很敏感, 身体熟透了一般,一碰就颤。
就这样,还不愿意去床上睡。她收回手,将人牢牢抱住。
“师尊,你越来越娇气了。”
雾失楼眼眸抬了抬, 恹恹轻声道:“嗯,疼。”
狼崽就没轻过, 姿势对他来说太出格了, 回想起来并不美妙。
她好声好气哄道:“怪我怪我。”
雾失楼勾了勾唇, 靠着姜溪午彻底闭上了眼。
姜溪午给人当垫子,让雾失楼安心睡, 她抓起雾失楼的头发给对方编发,她其实并不会,她只会编最简单的麻花辫, 还是小时候抓草藤来编的。
费了点时间给编完了,仔细一看并不违和,雾失楼长得好,什么发型都不违和,只是对方习惯束发, 她也看习惯了,这会编发反而觉得没那么顺眼。
她又将辫子拆了给雾失楼束发, 束得并不好,她又拆了,玩得不亦乐乎。
她被她爹锁在这里,离不开这个池子,本来预计要一年多两年的时间才能出去,昨晚被雾失楼这么一弄,她太过兴奋,神魂补全了,算着时间最多三四个月就可以出去。
姜溪午在此地已经待了五六个月,姜圆时不时来看她一次,其余时间挺过疼痛后她都是直接睡过去了,如今也不想睡了。
趁着雾失楼睡着了,她唤出藤蔓将雾失楼搭的棚子改了。
建了一间简单的小屋,此处瘴气被她吸收得差不多,可以种点花草什么的
雾失楼再醒来时已经有日光照了进来,打在他和姜溪午身上。
他之前在瘴气里走了一天可是一丝日光都没见到的。
姜溪午温情亲了一下雾失楼。
“醒了就上岸吧,在水里泡久了终究不好。”
她不一样,她可以说不是人,她泡着皮肤不会有什么变化,也不会感到任何不舒服。
雾失楼:“嗯。”
身上的痕迹已经消失了,身体却依旧碰不得。
他拉拢衣衫,羞意后知后觉漫上耳垂。
姜溪午将人抱到岸边坐着。
她埋在雾失楼肩上:“雾失楼,昨晚你答应我的,从今往后这种事不准再瞒着我。”
雾失楼摸着狼崽的头发,温和应声:“嗯,我答应你的。”
他也没什么事了,狼崽就是他的全部,浑浑噩噩活了百年,如今一身轻却还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
“等你可以走出这里,陪我去凤凰秘境看看吧。”
姜溪午抬头,将万万年前的事情说了。
她叹气:“抱歉,骗了你的感情。”
雾失楼了解事情原委,心里有些难受,狼崽那时候很难办吧,万万年前,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还要想办法去逗凤凰欢心。
他还没想完呢就听到了这句话,他失笑,抬手敲了姜溪午的头:“小骗子。”
不过这哪里是骗啊,对于凤凰来说这也是救赎。
他看着日光,轻声:“姜溪午,我有些茫然。”
姜溪午抬头:“嗯?”
雾失楼低头看着姜溪午:“你修为比我还高,已经不需要我教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做什么,现在得了自由一时不知道我该去做什么了。”
姜溪午昨晚将自己另一半神魂吸收回来,修为一夜水涨船高,直接到了化神后期,只差一步就能羽化成神,不过世间早就没有神了,在秩序下也不可能出现神,大家口中的神并不是真正的神,只是生命长久到众人认为是神,长久不是永生,到了一定时间依旧会死。
她笑出来:“雾失楼。”
雾失楼:“嗯。”
她伸手撩起他的头发:“我发现你不仅变得更娇气了,你还变笨了。”
雾失楼看着姜溪午的眼睛,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轻问:“嫌弃我?”
说完他半认真半玩笑道:“毕竟我比你大这么多,和你们年轻人没有话题,我不懂你喝的酒,也不会你玩的那些东西。”
以前修为比姜溪午高,他还能以师者的身份教教姜溪午,现在姜溪午已经不需要他这个老师了。
姜溪午:“”
能不能忘记这件事,当初随口那句老真的是她这辈子最后悔说的话了。
“打个商量。”
雾失楼认真看着姜溪午。
姜溪午也认真地说:“将我说过的那句话忘了吧,我求求你了。”
雾失楼垂眸:“你说的不是实话吗。”
姜溪午:“”
她恨恨抓着雾失楼亲了一口。
“我再也不说你娇气了,”她看起来很有心得,“你不是娇气,你是仙子,你不会老。”
“也不叫你师尊了,我叫你神仙吧,小神仙。”她又亲了人一口。
雾失楼一怔,随后泛起红晕。
“胡乱喊什么,你嘴里没有一句正经话,不准这样叫。”
姜溪午好笑:“不准叫小神仙。”
“雾失楼,你干脆拜我为师吧,”姜溪午给雾失楼整理衣衫,“你看,这样不就没有这些担忧了吗,你也有事做了,听起来也比我小了。”
雾失楼抬眼,看着越说越起劲的某人。
“拜你为师?你要教我什么?”
姜溪午故意道:“看你想学什么,功法修炼我是教不了的,喝酒打架嗯还有春宫我能教你,或者出去耀武扬威,仗势欺人,这些我都挺在行的,再不济还能教教你怎么当个少主。”
当少主都成再不济了。
雾失楼起身:“你还是再泡会儿吧。”
不能太惯着狼崽,这是个惯会得寸进尺的。
姜溪午撑着身子看着雾失楼身影:“真不考虑一下?”
“我可是很会教人的。”
雾失楼回头,淡声问:“很会教人?你还教过谁?”
“”姜溪午没想到雾失楼会这么问,她还没来得及教谁。
雾失楼带着浅浅的笑意问:“姜少主是后悔没能找人给自己做徒弟教吗?”
“那你是该后悔,拜师拜得太早了,早早找了个人管着你,多不自在。”
姜溪午真心实意道:“雾失楼,你不是小神仙了。”
雾失楼看过去。
姜溪午肯定点头:“你像那些吃醋故意说反话来管着自己道侣的人。”
雾失楼滞住,眼眸闪了闪,转头走了,推开了姜溪午搭的那间屋子。
背影带着被说中的恼羞。
姜溪午:“哎,雾失楼。”
不理她。
“好吧,你还是小神仙,真的。”
还是不理她。
“师尊,我不要你拜我为师了,理理我吧。”
依旧没动静。
姜溪午勾唇,雾失楼又是那个雾失楼了。
患得患失的,看得人心疼。
雾失楼坐在屋内,心并不平静。
人果然都是贪心不足的,之前害怕狼崽不要他,后来又担心狼崽会喜欢别人,如今
他连她的过往都无比在意,以前也在意,只是以前觉得自己活不久,没资格说。
他坐在床边拿出茶具煮茶,根本平不下去。
雾失楼笑了下,不得不正视自己那可笑的自卑,他总觉得姜溪午是喜欢他这副皮囊,貌美之人世间并不少,他和她有年龄上的差距,他无趣,古板,雪山百年早已和年轻人脱节。
他表面看着不在意,其实心底从一开始就很在意。
他担心狼崽有一天会觉得腻了。
茶水煮得滚烫,他盯着上面的泡泡出神。
外面突然传来姜溪午的声音。
“哎呀,疼。”
雾失楼一慌,抬手准备推开窗,猛然想起真是疼的话姜溪午根本不会吭声,他平下心绪,慢慢推开窗。
那边姜溪午挤眉弄眼看着他:“哎呀,师尊,好疼啊,想要你吹吹。”
雾失楼收起自己那些没用的敏感和多疑,望着搞怪的姜溪午,无奈却发自心底笑起来。
“姜少主疼了这么多次,连装疼都不会了吗。”
姜溪午夸张地说:“其实真的很疼,都撞破皮了,不信师尊过来看,流血了。”
雾失楼听着这个理由,眼里都是笑意,问:“撞到什么撞破皮了,那个东西可以拿出去高价卖了,能把化神期的姜少主撞出血,一定好卖。”
姜溪午举着手。
“师尊你不关心我了,伤心了,好伤心。”
雾失楼倒了杯茶扔过去。
姜溪午稳稳接住,喝了,她评价:“不甜。”
“雾失楼,你都不给我煮甜茶了,是不是真的不想当我师尊想拜我为师了。”
雾失楼抬手操控灵力将姜溪午手里的杯子拿回来:“我看你是找打。”
姜溪午眉开眼笑,难得正经下来。
“不拜就不拜吧,你不拜我也教你。”
“雾失楼,我们去把凤凰城弄过来吧。”
雾失楼从院内摘了花,一边捣着花一边问:“你想当凤凰城城主了?”
姜溪午:“不是我,是你。”
雾失楼停下手,他看过去。
姜溪午:“你修为这么高,会得又多,早晚能让凤凰城成为下一个第一宗门。”
雾失楼:“第一宗门?”
他知道狼崽的意思,倒入花汁调羹。
“我对第一宗门没有执念,其实我也不想成为宗主,当年那般努力不过是想强大一点,这样才能活下来。”
天门宗不是他的遗憾,当年没做成宗主更不会是他的执念。
他突然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狼崽,我可以去银桑族教孩子们读书吗?”
要是遇上和姜溪午小时候一样调皮的孩子,他倒是很想试试去教对方。
姜溪午闻言有些诧异,没想到雾失楼这么喜欢孩子,她其实也是喜欢孩子的,银桑族每一个孩子她都喜欢,但是她自己不想要孩子,以前是不想她和雾失楼之间再插入一个人。
不过看雾失楼这个样子未来也不是不能要,修士之间要个孩子也不麻烦,两人抽出部分精血辅以修为放入温床中养几个月就成形了。
雾失楼:“狼崽?”
“你在想什么?”
姜溪午回神:“我在想,如果以后我们有一个孩子,雾失楼你教她读书会不会头疼?”
雾失楼彻底怔愣住。
孩子?一个像姜溪午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吗?
他不自觉笑起来:“你读书的时候你爹教你那一年头疼吗?”
姜溪午不得不承认:“是我头疼,他看着我胡闹都是笑着的。”
雾失楼试着想了一下,小时候的姜溪午,一定很可爱。
不过要孩子还是百年之后吧,等狼崽玩够了再说。
姜溪午看着雾失楼:“雾失楼,等我出去,我们结契吧。”
第64章 醉酒
结契。
结契之后两人便是名正言顺的道侣。
雾失楼捏紧手里的茶杯。
“你想吗?”
狼崽今年才二十出头, 她愿意吗?
姜溪午挑眉:“雾失楼,你又在想什么了?”
“我不想,我要不想昨晚是谁被做到连过去睡觉的力气都没有。”
雾失楼轻咳, 脸上飞过红晕, 阖眼不去看人。
姜溪午太口无遮拦了, 他煮着茶, 深吸气。
姜溪午追问:“师尊,是我问你呢,愿意和我结契吗?”
“愿不愿意当银桑族少君啊。”
雾失楼抬眼,郑重地道:“愿意。”
姜溪午笑着:“这么认真啊,不过要你等等我, 我估计还得被锁三四个月。”
雾失楼莞尔:“等你不算等,我们又不是分开了。”
姜溪午一想也是。
他问:“谁将你锁在这里的?”
姜溪午想起来还没给雾失楼说过这件事, 便将万万年前她扔神魂的事情说了。
“我爹醒来了, 他一半的生命, 至少还能活万年,他本来想守着我的, 后来发现了我娘以前养的那些他没时间守着我,就将我锁了起来,怕我受不住出了池子, 这处池子里有不少好东西,可惜被我的神魂占了,没法给你泡泡。”
雾失楼心疼,姜溪午这二十年受过的疼痛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姜溪午眨眼:“心疼我啊?心疼我就过来给我吹吹手,刚刚都撞疼了。”
雾失楼看着姜溪午。
姜溪午自己先笑起来:“好了, 不用心疼我,我这次疼过了, 以后就是别人疼了。”
再有什么事,疼的可不会是她了。
雾失楼招手:“藤蔓。”
她伸出藤蔓过去,雾失楼将花羹放在上面。
吃了一口,姜溪午突然想起在北方城池的那一夜,那晚雾失楼很热情,而且也给她做了花羹。
现在回想起来,雾失楼那晚的唇色很艳,像抹了胭脂一般。
她不喜欢翻旧账,但是雾失楼不一样。
姜溪午随手催生了艳红的花朵,将这些花瓣碾碎,得到了浓浓的红色花汁,她过不去但藤蔓过得去。
操控藤蔓拿着根毛笔过去。
雾失楼望着面前的花汁和毛笔。
手颤了颤。
“你这是做什么?”
姜溪午撑着头:“见师尊唇色太淡了,我给师尊抹点花汁。”
雾失楼诧异望过去,
姜溪午好声好气问:“不喜欢?师尊以前可是很喜欢的,那夜抹了这花汁唇瓣比焰色还浓。”
雾失楼久久没动。
“真不喜欢啊?”她动了动手,藤蔓就跟着动了动,张牙舞爪拿着毛笔在雾失楼唇上扫过。
她叹气:“师尊,从不见你注重容貌打扮,第一次却是为了骗我,好伤心的。”
雾失楼松了口气,将毛笔和花汁都接了过来,起身推开门来到姜溪午面前坐下。
“你抹吧。”
姜溪午笑了声:“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雾失楼摇头。
她捏着雾失楼的下巴,将花汁涂上去。
雾失楼后知后觉有些热。
她笑了声:“这是可让人身热情动的花。”
雾失楼滞住。
姜溪午亲上去,花汁顺着两人唇瓣落入姜溪午口中。
雾失楼呆呆看着姜溪午,下一刻立刻离开了几尺。
姜溪午:“师尊?”
雾失楼偏开头:“不行。”
他还疼着呢。
虽然自愈能力强,但是那股感觉一直在。
姜溪午惋惜:“好吧。”
昨夜明明是这人自己找上来的,现在却怕她。
雾失楼再次凑过去,将花汁收了起来。
他看着狼崽:“过阵子再说。”
“别整天想着这种事。”
姜溪午:“那我该想什么。”
雾失楼看着这个人装模作样的脸庞,从百宝囊里拿出书籍:“看书。”
姜溪午:“”
他轻声笑了一下。
“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好不好。”
姜溪午立刻站直了:“那你不准再提起我说老的这件事。”
雾失楼温和应了:“好。”
姜溪午玩着雾失楼的头发。
“我当时也不是说你,你怎么就记住了呢。”
是啊,他怎么就记住了呢。
或许从一开始见面,他就在意这个人了。
“我教你认上古文字吧。”
姜溪午头开始疼了,就是这么突然,她突然觉得也不是没有事情做,比如她可以给雾失楼编一个花环。
比如她可以教雾失楼酿酒!
姜溪午一脸认真:“师尊,我教你酿酒吧。”
两人相互看看,雾失楼放过狼崽了。
雾失楼真的开始学酿酒,他之前给姜溪午酿的酒是自己摸索着酿的,并没有完好的流程,现在有了姜溪午指导,试着拿不同的花来酿。
用灵力酿酒很快,等过一两日就出酒了,醇香程度与放了几个月的没什么区别。
到了夜里,姜溪午催促雾失楼去睡觉。
雾失楼坐在姜溪午旁边没动。
狼崽建的屋子很好,就是离她有些远,她离不开这处池子,上不了岸,他不想离她太远。
他道:“我在这休息也是一样的。”
他开始打坐,两人近到她一抬手就能摸到他的脸。
姜溪午被带动,雾失楼就在身旁,她心静下来也跟着一起修炼,早日吸取完早日出去
第二日,雾失楼结束入定,打开昨日酿的酒,酒香扑鼻。
他打了一盅给姜溪午放着,等姜溪午醒来的时间,他在这里放了书案,开始编写姜溪午给他说的万万年前的事。
很多事情缺失了太久,早就没了记载,他慢慢写慢慢散播出去,事实会随着时间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姜溪午这次入定直接去了半个月。
雾失楼心里好笑,对方就像个孩子,没有人看着就静不下心来修炼,所以他们的孩子百年之后或者更晚一些要才好。
姜溪午结束入定时,嗅觉比视觉先醒。
好浓的酒香,她顺着找过去在雾失楼的书案上看见了酒盅。
她喝了一口,雾失楼在酿酒上天赋真高。
她敬佩看着雾失楼。
“师尊,其实你比我还适合当个纨绔子弟。”
雾失楼放下笔。
“纨绔子弟在你这里都成了一门职业了吗?”
姜溪午认真点头,当年她也是认真学过一段时间的,纨绔子弟并没有那么好当。
雾失楼再给对方打了一盅酒。
“你会醉吗?”
姜溪午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没醉过。”
雾失楼突发奇想:“试试。”
看着跟个小孩似的雾失楼
姜溪午笑着点头:“行。”
反正就他们两个人,醉了也没什么。
雾失楼给姜溪午倒酒,守着姜溪午喝。
她迟疑了会儿:“你不会等我喝醉做坏事吧。”
雾失楼:“嗯?”
算了,雾失楼能做什么坏事,她一碗又一碗接着喝。
两大坛酒下肚,姜溪午看着都还很清醒,只是那双眼眸越发黝黑。
雾失楼抬手晃了晃:“这是几?”
姜溪午嗤笑了一声。
“看不清。”
雾失楼凑近,却猝不及防被拉下了水。
池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抬眼和姜溪午对视。
“姜溪午。”
姜溪午亲过去,没亲深,浅浅堵住了面前人的话语。
“别说话,烦。”
雾失楼轻轻吐出一口气:“嫌我烦?”
姜溪午抓过人再亲了一口,然后把雾失楼紧紧抱在怀里,有些不耐烦:“你不烦,再说话接着亲你了。”
“弄疼了别哭,哭了我也不会理你的。”
雾失楼稍微抖了下,对方的手顺着背脊往上走,他肯定地说:“你醉了。”
姜溪午:“嗯,醉了。”
“让我抱会儿,困。”
对方手不再胡来,雾失楼顺从被抱着,他有些新奇:“你醉了是这个样子的吗?”
姜溪午摸着雾失楼的后颈,懒洋洋睁眼:“嗯,什么醉了?”
雾失楼失笑,头搭在姜溪午肩上:“看来是真的醉了。”
姜溪午将人托了起来,雾失楼撑着两边的池岸。
“你说的,不闹我。”
姜溪午仰起头:“我说过吗?”
雾失楼轻轻在狼崽脸上亲了一下:“你说过。”
姜溪午将人放下来:“好吧,我说过。”
雾失楼眼眸转了下,他小声问:“姜溪午,你有心悦之人吗?”
姜溪午答得毫不犹豫:“有。”
雾失楼:“很爱吗?”
姜溪午和雾失楼对视,随后亲上去,不再是浅尝辄止的亲吻,这次亲得深,亲到人眼角沁出水珠。
她放开人:“你说呢?”
雾失楼喘着气:“你没醉?”
她诚实道:“醉了。”
雾失楼盯着姜溪午。
姜溪午抱着人,埋在雾失楼胸前。
“总爱多想,你在我这里是天上的月亮,将月亮折入怀里我不知道多高兴,雾失楼,别胡思乱想,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我。”
“你觉得我修为上来不需要你了,你怕我只爱好颜色,你笨死了。”
“我若是只爱好颜色,那我见过好看的人也不少,这还能喜欢你,就证明你在我这里是绝顶的好看,寻常人有这副模样不知道多欢喜,你却总想着若你没了这副模样会如何,笨不笨啊,你应该这样想若我是爱皮囊,这天下就没有比你更好的皮囊了。”
雾失楼心尖发颤,他轻声问:“若不是爱皮囊呢?”
姜溪午又笑了:“若不是爱皮囊我现在也很喜欢你,还想和你结契,那我不就是真正喜欢你这个人吗,你就更不必在意那些了。”
“雾失楼,喜欢月亮是不讲道理的,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月亮。”
雾失楼静静抱着人,睫毛如同蝴蝶一般颤动,月亮吗?
狼崽喜欢月亮,那他就是月亮。
因为他是月亮所以狼崽喜欢月亮。
无论是什么原因,却是如同她所说,她喜欢他是不变的事实。
雾失楼突然觉得自己那些想法更加可笑了。
有些时候跟姜溪午比起来,姜溪午比他更像个成熟的大人。
“狼崽”
姜溪午没说话,困倦上了头,只想抱着人好好睡一觉。
雾失楼轻拍着对方的背:“睡吧。”
第65章 狼崽
“听说了吗?银桑族少主要举行结契大典了。”
“我听说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到时候会不会邀请天下修士。”
“什么时候?我这么不知道。”
“前些天银桑族少主在凤凰城说的。”
“啊?她还年轻,她着什么急啊。”
“嗯?谁?姜溪午吗?她有心上人了?”
“她有心上人了?”
“你怎么这么难过啊?”
“我我”
“别管他难不难过了, 对方是谁啊?”
“不知道, 听说叫雾失楼, 你认识吗?”
“不认识, 他是谁?哪个门派的弟子?长得很好吗?凭什么得到姜少主的喜爱。”
“雾失楼!”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雾失楼你都不知道吗?那个天才啊,天门宗百年前二十多岁就突破大乘期的天才!”
“大乘期?”
“百年前?”
“他是天门宗的人?”
“重点是这个吗?”
几人的话语引起了周围一片哗然。
百年时间对于新一代年轻人来说或许久远,但是对于年长一点的人来说百年前正是他们年轻的时候。
那会儿谁不知道雾失楼啊,就像如今谁不知道姜溪午一样。
少年天才这个词,仿佛是为了雾失楼定制的, 那会不是没有别的天才,但是雾失楼太过耀眼, 耀眼到将别人的光芒盖过。
姜溪午和雾失楼结契?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雾失楼已经离开天门宗了吧?
人群中有个人听见这个消息, 默默离开了。
这个消息传得飞快, 姜溪午和雾失楼刚进秘境天下都知道他们两人要结契。
此时雾失楼正有趣地看着左看看右看看的狼崽,在禁地里被锁太久了对方一出来恨不得四处都走走。
姜溪午总算在禁地里找到了情人果的果藤, 这玩意会走路,这处禁地因为凤凰死了力量沉坠,她用不了半分灵力, 也看不见月亮,只能盲找。
她招手:“师尊,你要的果核被种在这里了。”
雾失楼走过去,果然瞧见了情人果。
姜溪午看着果子,摘了两颗递给雾失楼。
雾失楼看着果子。
“万万年前种下的?”
姜溪午点头:“是啊, 没想到这么久了这棵藤也才这么大,或许这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棵了, 果子太熟落地,重新长的吧。”
她四处看着,想要寻找一点交替的痕迹。
雾失楼将果子放了起来。
“和凤凰一起种的?”
姜溪午一顿,她回头,雾失楼一动不动盯着她,她咬了咬嘴里的软肉,雾失楼这个样子太招人了。
“是啊,和凤凰一起种的。”
雾失楼将果子递过去:“不想吃。”
姜溪午有片刻哭笑不得。
“你就是凤凰,你怎么还吃上自己的醋了。”
雾失楼望着前方:“我小心眼。”
她睁大眼,凑过去:“小心眼啊,我看看。”
他垂眸,不给看。
姜溪午轻轻吹了吹了雾失楼的胸膛:“好了,我将它哄好了。”
他和她对视,姜溪午轻轻指着雾失楼的心口:“它说它才不是小心眼,它只是喜欢我。”
说到喜欢我这三个字,姜溪午微微臭屁:“哎呀,雾失楼,完了,你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了。”
“你完了,以后你会格外注意我,会更加爱我。”
这句话一出,雾失楼刚刚的姿态瞬间没了,他望着姜溪午,神情带着笑意,狼崽这个样子过于可爱。
姜溪午抬头询问:“你是不是说想亲我了?”
雾失楼:“嗯?”
两人对视,他低笑:“是,我说的。”
姜溪午亲上去,细细吻着人。
汁水从雾失楼嘴角流下,狼崽居然含了颗情人果。
两人分开,雾失楼咀嚼着嘴里的果核,任由姜溪午给他擦拭嘴角。
姜溪午牵着雾失楼:“吐出来,我们把这颗果核种在这里,等结果了我们就来采摘。”
雾失楼将果核吐出来,两人就在那棵梧桐树下将果核埋进土里,有姜溪午在,这世间就没有她种不活的东西,这颗果核很快就生根发芽。
她没催生其立刻成长结果,就让这棵果藤慢慢生长,绕着这棵梧桐。
雾失楼看着小芽,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跟姜溪午一比,她说他是木头好像也不是夸大。
雾失楼:“走吧,去凤凰殿。”
他想知道,当年从他身上飞往凤凰殿的东西是什么。
姜溪午拉着雾失楼,两人来到火海,她吹起了那首曲子。
这是她因为雾失楼吹奏学会的曲子,却也是凤凰因为她吹奏将其印在这火海里的曲子。
两人顺着道路往下,姜溪午一眼看见了那尊雕像,真的就是凤凰的样子。
姜溪午:“雾失楼,你万万年前长这样。”
雾失楼看着雕像,没什么印象了。
姜溪午第一次进凤凰殿时察觉凤凰雕像的眼睛会吸人,现在想来是凤凰在这里留了一丝神魂的缘故,雾失楼生来神魂不全,也是因为凤凰留了一丝神魂在这凤凰殿,她将轮回眼取出去放在雾失楼身上误打误撞让雾失楼恢复了全部神魂。
姜溪午笑了下,因果如此。
雾失楼:“我们去阁楼。”
段陵说他的东西在阁楼。
姜溪午抓着雾失楼的手,两人上了阁楼,姜溪午打开天窗跳下去,抬手准备好了接住雾失楼。
雾失楼抬眉:“这点高度还摔不到我,我能下。”
他往前一步,下面池子的吸引力让他瞬间眩晕,掉了下去。
她抱住人,将人抱到了书案那边。
雾失楼额头抵着姜溪午的肩,下面似乎一直有个声音让他下去。
她拍着人:“这里还真不好下。”
雾失楼轻轻叹气,大意了。
姜溪午取走了那根羽毛,她灵光一闪。
“师尊,我在绿庐山脉那只暗兽那里吸收的东西是凤凰的尾羽对吧,叫贪羽。”
雾失楼勉强恢复了点,看清了周围的东西。
“是。”
姜溪午拿着羽毛愣了愣,难怪贪羽万万年从未被炼化,一碰到她就被她吸收了,因为那根羽毛是凤凰最后送给她的,她带不回来,神魂消失的时候落在了雪山。
除了这阁楼上的十二根尾羽,凤凰只留下那一根,因为蕴含了凤凰的部分力量没有跟随凤凰一起消失。
他送她的羽毛悄悄蕴含了他的部分力量,是想保护她吗。
姜溪午将阁楼上这根她唯一可以摘下的羽毛拿下来,她坐到雾失楼身边:“可惜这根羽毛我带不出去。”
雾失楼抬眼看了,挺像姜溪午画的那根。
他伸手去拿:“你画的那根羽毛呢?”
姜溪午想了想,好像给凤凰了。
雾失楼手才碰到羽毛,立刻昏了过去。
姜溪午吓一跳:“雾失楼。”
她随手将羽毛放在雾失楼身上,第一时间就去检查雾失楼的神魂,察觉神魂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雾失楼。”
不行,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了,她抱着人立刻离开这里。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个地方怎么还是这么邪门。
以后再也不会让雾失楼来了。
姜溪午带着雾失楼回到沃野,就在梧桐树下,她守着人再次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似乎只是睡着了。
大意了,上次和雾失楼做又忘了双修。
后面那两个月她被雾失楼带动,几乎都在修炼,硬生生将四个月的过程用两个月走完,要是两人双修到最后,就可互相用对方体内的灵力,神魂交缠,他出了任何问题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姜溪午想是这样想,真正发生时肯定也不会记得。
她抱着雾失楼一起躺在梧桐树下,上次死在沃野的修士皆已成为了养料,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她每隔一会儿就检查一遍,如今知道雾失楼就是凤凰后她也没有第一次雾失楼昏过去时那么慌,凤凰留下来的东西总不会害自己。
检查到最后发现雾失楼确实只是睡着了。
她也没叫醒他,干脆抱着人一起睡。
这个地方有魔力,只要一松懈下来就让人困倦。
雾失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或许应该说不是梦,是他多了一段很长却也很简单的记忆。
记忆里他总在涅槃,最后一次涅槃后因为记忆丢失相信了假天道的话在沃野睡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一天他睁眼,树下多了个睡着的女孩。
她好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像百花绽放,她会的东西很多,她知道的也多,他渐渐被吸引,一天她给他放了一场鲜花烟火,这场烟火比他这一生都要精彩绚丽。
他偷偷引她做梦,想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子的人类,然后化形时变成了那个样子。
还有那颗情人果,真甜。
雾失楼眼珠一直在动,那一切就像他亲身经历的一般。
凤凰本来不会醒来,他早就被假天道压迫沉睡,会在睡梦中一辈子给九重天提供养料。
是姜溪午将雾失楼的残魂和那只轮回眼送进去才让凤凰挣扎醒了过来,他的神魂第一时间被补全,哪怕不是前世也算是他亲自经历的。
终于,雾失楼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睡着的姜溪午,他恍惚了。
“姜溪午。”
他摸上姜溪午的脸:“我好想你。”
姜溪午缓缓睁开眼睛:“醒了。”
雾失楼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了,他怀念又珍惜摸着姜溪午的脸。
姜溪午垂眼看着雾失楼的手,又抬眼看雾失楼。
“怎么了?像是很多年没见到我一样,”她看着四周,“其实你才睡了半天。”
雾失楼:“姜溪午。”
姜溪午盯着人点头:“在呢。”
雾失楼又道:“狼崽。”
姜溪午回味了一下这个称呼:“我还以为你只有在那种事上才会这么叫我。”
雾失楼霎时清醒,下意识往后退。
姜溪午将人拉回来,她翻身掐着雾失楼的腰:“我们俩是有情人吧,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那一日让雾失楼对这种事留了刻板印象,他语塞。
支支吾吾说:“疼,难受。”
还有羞耻。
姜溪午流氓一样不放人:“我保证,这次我轻点,不让你疼。”
雾失楼眼眸转了转,盯着姜溪午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以前都不亲我。”
姜溪午第一次觉得冤枉。
“我以前”
“雾失楼,你在说什么胡话。”
是她不想亲吗?她见人第一面就想亲的,但是以前她没有那个能力亲,每次都被雾失楼一个阵法扔走了。
雾失楼陈述事实:“就在这里,我凑上去亲你,你却只是敷衍抱了抱我。”
姜溪午静静看着雾失楼造谣,她在雾失楼面前,什么时候这么有当好人的潜质了。
两人互望着,雾失楼似乎真的有点委屈。
姜溪午低头亲人。
“现在亲了。”
亲完她福至心灵,诧异望着雾失楼:“你有凤凰的记忆?”
雾失楼头发散了一地:“嗯。”
姜溪午骗了人感情,现在正主恢复记忆了,该怎么做。
雾失楼抬手搂着人:“打算放过我?”
姜溪午低头:“那不可能。”
混乱中,雾失楼抓住狼崽的手:“建个屋子。”
混账如姜溪午,她低声哄:“没人能进来。”
“我保证。”
雾失楼还想说话,那根藤蔓又冒出来了。
他瞬间失语。
“疼吗?”
他手被狼崽按在草地上,呼出白烟,脸色酡红,实在无法违心说疼。
她一眼就发现了,随后加了力道。
“姜溪午!”
姜溪午不听。
雾失楼随会就后悔了,是不疼,只是神魂被带上了云端,快意将意识戳得四分五裂。
再次被搞得支离破碎。
那份记忆里永远克制的姜溪午和眼前恶劣玩弄他的狼崽渐渐重合。
眼里蒙上雾气,是庆幸也是欣喜。
第66章 玄源地
姜溪午和雾失楼在凤凰秘境待的时间有些久, 到最后还是雾失楼拉着她出去的。
姜溪午笑着问:“师尊,着急出去做什么?”
雾失楼眼眸转了转:“邪修的事情你都处理干净了吗?”
他实在不能再和姜溪午在里面久待了,狼崽折腾起他来从不手软, 现在被对方握着手腕都会轻颤, 藏在凤凰秘境里的沃野, 自从上次潘家出了事情, 除了他和姜溪午就没人能来,这让姜溪午胆子越来越大,其实姜溪午胆子一直都大。
提起正事,姜溪午认真了点。
“这个需要去域里门看看。”
这些邪修不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点风声都没有,能将队伍壮大到这个地步, 需要的时间只会多于百年,然而整个修真界真的一点风声都没有, 邪修像是凭空冒出, 万人之多, 估计是倾巢而出了。
雾失楼一顿:“域里门?”
“清许?”
姜溪午点头。
“轮回眼的使用方式也是他告诉我的,他的修为绝对不止大乘。”
所以她怀疑她娘看见的那个渡劫的大乘期邪修不是清许, 在绿庐山脉,她将清许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邪修的气息。
在雾失楼的记忆里, 清许还只是一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元婴,姜溪午说对方修为绝对不止大乘?清许已经到大乘期了吗。
“走吧,我知道怎么去域里门。”
姜溪午:“?”
“师尊连这都知道?”
雾失楼轻声:“百年前我去过,域里门就在玄源地附近。”
难怪之前清许说玄源地的时候雾失楼斩钉截铁说里面不可能有邪修,原来是去过。
姜溪午伸了伸懒腰:“走吧。”
雾失楼轻轻舒了一口气。
狼崽这几次都很轻, 不曾让他疼过,却让他更加羞耻, 控制不住自己凑过去,有时候耻于开口求某人快一些,这样的日子太腐蚀人心了。
两人从秘境出去。
凤凰城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现在的潘家太不起眼,又被几大宗门瓜分了资源,如今就更不显眼了。
宗门虽弱,凤凰城的地界却还是潘家的,因为银桑族想要这里是潘家的,这里的普通百姓倒没受什么影响。
姜溪午有些奇怪:“今日凤凰城怎么这么多修士?”
不过这些修士都挺有秩序,神识扫过去整座凤凰城没有修士引起混乱,她看着周围的摊位,无视掉了那些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习惯了,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只多不少,认出她的就不说了,认不出她光是看她脸看她修为看她年纪的也有不少人,也因为她从来没低调过。
雾失楼看过去,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清许,对方也看到了他们,或者说是看见了姜溪午。
他转头,姜溪午正拨弄着摊位上的小玩意,拿出钱买了一个拨浪鼓,他轻笑,伸手将狼崽的手抓了过来握着。
姜溪午也习惯雾失楼牵她,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她去拉雾失楼。
摇了摇拨浪鼓,这小玩意为什么能有哄孩子睡觉的功能,她想不通,小时候她娘也买过,这个声响都给她弄醒了。
她拿着拨浪鼓在雾失楼面前轻晃。
“有没有想睡觉的感觉?”
雾失楼失笑,配合道:“没有。”
姜溪午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我娘是被骗了,这种东西哪能哄孩子睡觉。”
她说完又去看别的东西。
摊主:“两位有孩子了?我这里还有长命锁,要看看吗?”
姜溪午满脸写着不差钱三个字:“看。”
摊主笑着将长命锁拿出来,金银打的,很普通的款式。
姜溪午拿起一个往雾失楼身上比着。
摊主有些震惊但也没说话,买家是天!
雾失楼笑着随对方胡闹。
余光看过来,清许转身走了。
狼崽说清许到了大乘期,他现在看着却依旧是元婴,化神期的修为都看不穿清许,这个人深不可测。
对方又一直在帮姜溪午,而且从天门宗的事情开始就一直在示弱,清许这样的修为不可能是这短短几年就能达到的,那么清许真的想要绿庐山脉的药草的话,大可自己去拿,天门宗无人能拦他。
那次却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为什么。
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知道姜溪午在绿庐山脉,姜溪午当时历练的路线简单,一路从外围打到内围,迟早会和暗兽对上。
暗兽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贪羽,如果是早就得到了,暗兽不可能潜伏这么多年,贪羽会无限放大暗兽的欲望,那就只能是姜溪午到绿庐山脉的近期得到的,所以暗兽忍不住提前渡劫,清许又恰好这个时间去采药,姬雪去救人重伤被清许保下了一命。
现在想想,以清许的能耐,哪怕没有姬雪,暗兽也不会渡劫成功,因为只有重伤的暗兽才不会是姜溪午的对手,贪羽才能回到姜溪午手上。
雾失楼被自己这些猜测惊到了,他望着姜溪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清许肯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得知道万万年前的事情。
还有,近千年气运才恢复才让他有机会到大乘,他现在的化神修为靠的是银桑族那块神石,姜溪午靠的是自己放入九重天核心地界的那半神魂,修真界千年来根本没有往上突破的气运。
清许到底活了多久。
雾失楼从来不是一个只停于猜测的人。
域里门,必须去,还要尽快去。
姜溪午已经选好了金锁,没要红绳,付钱后她自己引出灵力编了个绳子,串起来给雾失楼挂着。
雾失楼收回思绪垂眼:“嗯?”
她笑了声:“我小时候也有个金锁,我娘不知道在哪里买的,然后被我烧干净了。”
真金不怕火炼也要看遇见的是什么火。
她欣赏着这个小金锁,普普通通的款式,像是每个父母都会给孩子准备的,雾失楼应天地而生,没有父母,她就将她小时候能记得的东西给雾失楼补上。
“好看,不准摘。”
雾失楼摸着金锁:“好,不摘。”
姜溪午满意了。
雾失楼:“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先走吧。”
姜溪午看着四周,盯着他们的目光瞬间消失,一个个似乎都有正经事做。
她好笑:“这些人太闲了吧。”
她能猜到这些人在这做什么,无非是因为她和雾失楼之前来到凤凰城时被一个男修士认出来了,对方上来就是情与爱,她便说了自己结契大典和结契对象是雾失楼的事,没想到传播这么快。
姜溪午拽着雾失楼瞬间御风上了半空,直接朝着域里门所在那片位置去。
凤凰城那些为了姜溪午和雾失楼而来的修士。
“!!!”
修为好了不起啊!真了不起,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追上两人的步伐。
雾失楼在半空中打趣:“姜少主还真是受欢迎。”
姜溪午随口道:“他们喜欢的哪里是我了,是我这个身份,这个修为,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身份和修为。”
雾失楼轻声问:“这些不也是你吗?”
姜溪午回头:“那你喜欢吗?”
雾失楼直勾勾盯着姜溪午的眼睛,故意道:“喜欢啊,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
那段记忆里,他就是看着姜溪午这张脸走神的。
姜溪午摸着脸,美滋滋道:“回去要感谢一下我爹娘,多亏他们俩长得好,才能生出我这么好看的女儿,当然也靠我后天努力,凭实力长这么好。”
雾失楼被逗笑。
她伸手将对方手放在自己脸上。
“喜欢就多看多摸,我很欢迎,情动的时候就不要总偏开头或是埋在我肩上,下次记得要看着我。”
明明两人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雾失楼有时候还是会和当初那样有同样的感慨。
小流氓。
还是个脸皮很厚的小流氓。
让人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他莞尔,伸手点了下姜溪午的脑门。
“满脑子没点能看的东西。”
姜溪午反驳:“不准胡说,我脑子里的你哪里不能看了,你最好看,穿不穿衣服都好看。”
雾失楼顿时哭笑不得,这都能给她机会流氓一把。
两人很快就到了,这个地方几乎是黄沙。
姜溪午将雾失楼的帷帽翻出来给人戴上,哪怕以雾失楼的修为根本不沾任何尘埃。
她神识扫着四周:“玄源地在哪啊?”
“雾失楼你是百年前来的,如今还能找得到吗?”
雾失楼:“能,就在你脚下。”
姜溪午盯着脚下,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雾失楼:“玄源地其实是埋骨之地”
姜溪午:“埋谁的骨?”
雾失楼蹲下来抓了一把沙子。
“当年九重天只剩下凤凰很大的原因是那些所谓的神欲壑难填,他们称王,想要信徒,想要权力,想要支配全世界,他们抢夺地盘,资源,能量,贪欲让他们发狂,而玄源地其实就是没有被净化的混沌所在之处,他们最后为了成为真正的神都死在了这里,正在因为如此,假天道才会除了凤凰再无依靠。”
“这里混沌之力很强,进去了会被剥夺掉修为灵力,如同普通人一般被活活饿死或是渴死,我当年能够出来是因为我的修为还在。”
那时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还能用修为灵力,现在明白了,因为他的神魂本就是从这里出去的,这天下能在里面活着出来的人没有几个,邪修当年被赶到这里,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清许当时说了玄源地,他本以为对方是听信了传说,现在想来对方是知道姜溪午特殊。
姜溪午:“那就下去看看。”
清许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第67章 又见清许
下面是什么。
姜溪午和雾失楼到了玄源地, 这里一片荒芜,一丝生命的痕迹都没有,白骨森森, 混沌的力量压制着一切生命。
两人在里面走着, 这里仿佛没有尽头, 随处可见的绿光笼罩着这片土地。
雾失楼:“域里门就在这旁边, 那里也是一个秘境。”
姜溪午抬手想要划破这处空间过去,被雾失楼拽住了手,她看着雾失楼:“怎么了?这么紧张?”
雾失楼轻声:“域里门是最特殊的秘境,里面会迷惑人的心智。”
姜溪午猛然想起一件事,她当年也曾来找过域里门, 不知道找没找到地方,稀里糊涂就在沙漠里看见了绿洲, 遇见了当时拿自己试药的清许, 她就是特意来着清许的, 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曾去过什么秘境。
是巧合吗。
她道:“没事,你拉紧我就好了。”
雾失楼拽紧了姜溪午的手。
她破开了这处空间, 落地时瞧见的是满地绿茵。
面前还能看出不少建筑的痕迹。
姜溪午拉着雾失楼往里面走。
树林越来越茂密,前面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字。
让不认识, 她看向雾失楼,怎么这里也有古文字啊。
雾失楼:“域里门。”
这几个字就是域里门,姜溪午挑眉,更加确定她之前没来过这里。
往前踏入一步,总算瞧见了人。
这里的人看见他们到来没什么反应, 各自做着各自的事,看着像是修士, 衣服的款式有些故旧,不像现在会有的样式。
这些人给姜溪午的感觉很熟悉,陈旧带着霉气一般,有股腐烂的气息,她轻轻皱眉看着。
姜溪午拉着雾失楼往前走。
和一个转过头的修士对视,她瞳孔一下放大。
“!”
她快步向前方走,在一棵大树上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小兽,小兽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一转不转的,可爱极了。
她伸手想将小家伙抱下来。
雾失楼一下抓住姜溪午的手,他皱着眉头:“这就是那只凶兽。”
书中记载的吸取人修为和精血的凶兽,只是这只凶兽好小,而且百年前他进域里门时并没有看见这只凶兽。
姜溪午诧异:“它?”
雾失楼点头。
两人说话间小兽醒动了,看见姜溪午直接飞了过来。
姜溪午下意识接住,她拎起小兽的脖颈。
“怎么万万年都没长半寸。”
小兽:“嗷呜。”
挣扎着去蹭姜溪午的手。
雾失楼看着两人的互动,微微愣住。
他看向四周,这里的灵气比别处充裕,只是危机四伏,并不适合修炼。
“你认识它?”
姜溪午点头:“这是万万年前我在虹檐山救的小家伙,它那会就是这么大。”
雾失楼伸手轻轻碰小兽,差点被挠了一爪子。
姜溪午提高小家伙:“干什么,不准凶。”
小兽挣扎了下,妥协了。
“嗷呜。”
“师尊你摸它,毛发还挺软。”姜溪午将小家伙递到雾失楼面前。
雾失楼抬眼看着,再次伸手,他能感觉得到这只小兽的不情愿,却姜溪午的缘故乖乖任由他摸。
他道:“万万年,很少有生灵能活这么久。”
姜溪午闻言,将小家伙提过来,伸手去探,不算很震惊地说:“它修为比我还高。”
灵兽类的生命本就比人长,这么高的修为能活这么久倒也不奇怪。
“这么高修为却没有化形?”
她翻来覆去检查,却找不出原因,小家伙的灵智倒像是还停留在她救了它的那一年。
雾失楼看着四周,这个灵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刚刚看见那些人全是幻象。”
姜溪午知道这是幻象,而且。
“我知道这里是哪儿。”
雾失楼转头。
姜溪午轻声:“这里是万万年前的上界,再往前走,就是当年通天梯在的地方。”
刚刚转头和她对视的那个修士,是她亲手杀死的。
这里的一切仿佛还能看见当年的影子。
两人接着往前。
雾失楼突然踏空消失。
姜溪午:“!”
“雾失楼!”
她抬手划破此处,空间一转看见了通天梯的影子。
通天梯应该随着九重天的消失而消失了,现在却完整挂在这里,她往前走,上面坐了个人。
“清许。”
清许招手,姜溪午肩上小兽恋恋不舍蹭了蹭姜溪午从姜溪午身上跑下去,跑到清许身边。
清许轻笑着:“别担心,雾失楼只是掉进了幻象里,凭他的能力,一会儿就出来了。”
他当初想了这么多办法,最终还是慢了。
“它很想你。”
姜溪午看着清许身上的波动。
“你是谁?”
清许笑着:“我是清许,是你救回来的那个清许,也是它。”
姜溪午直接上手,握住清许的手探进去,一如以前她探到的那样,清许没有任何邪修的气息,甚至体内灵力非常纯净。
她盯着清许的眼睛:“邪修是从域里门出去的吗。”
清许点头:“是。”
姜溪午:“跟你有关系是吗?”
清许再次点头:“是。”
清许道:“但是他们已经死完了,世间也不会再有这种修炼功法。”
他话音一转:“我们见过的。”
“在你救了我之前,在它记得你之后。”
姜溪午微微蹙眉:“什么时候?”
她完全没有印象。
清许抬手比了个姿势,姜溪午呆呆看着,傻眼了,她一时不会反应,盯着清许那张脸,脑子里疯狂想着事,假的还是真的。
似乎有当初的影子了,今日清许没有扎头发,头发散了下来,更像。
清许叹了声气,然后又笑了起来。
“小骗子。”
“这个秘境里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的,他们受了它的影响,修炼功法已经定型,但是他们以后不会走出这里的,我也不会,小骗子,你去找他吧。”
“对不起,当初我并没有选择阻止他们。”
姜溪午回神,摸着手腕讪讪问了句:“那个邪修里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是谁?”
清许望天:“我弟弟。”
“我当年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吸收了一个刚死之人的血肉,意识化形后就和本来的身体分开了,他是我吸收的那具身体的弟弟。”
“因为吸收了他哥哥化形时容貌就和他一致了,沾了因果,所以我得救他,我配合他演了这场大戏,还干净了因果。”
他是凶兽的这万万年的意识化形,自然不会对人有感情,在他眼里,人杀兽跟兽杀人是一个道理,将那些邪修放出了这里他并不会有任何愧疚和波动,只是装了这么久的温和善良,有时候装成习惯了,在外面还是回想着救人,他学了这么多年的医药,也带动了部分在这个秘境出生的人跟着学,总要有点用处。
那些邪修全是这几百年无意中掉进这个秘境的,这个秘境是当年姜溪午放他走的那块地方,所以那些邪修落下来的时候就沾了当年留下来的祟气,加上九重天崩塌时,撑起九重天的灵石全都落入了这里,这里的灵气哪怕被消耗了万万年也依旧充裕,这让邪修修炼很快,不过这里有当年那个假天道下的禁制,九重天塌了以后,秩序重新恢复,这里却被九重天的威力包裹成了秘境,这里的禁制还在,在这里他们突破不了元婴,所以一个个都想出去,给修真界造成了几次灾难。
为了陪他那个弟弟演一场戏结束这场因果,他这次亲身上场在他们面前引起天雷渡了一次劫。
清许轻声:“放心吧,邪修已经没了。”
“我不会再放人出去了。”
姜溪午望着清许,又望着清许身上的小兽。
最后小声问:“雾失楼落到哪里去了?”
清许笑的声,只是笑得有些难看:“玄源地。”
“骗子。”
姜溪午摸了摸鼻子:“我走了。”
清许不舍却也想她开心,她喜欢便是好的。
“嗯。”
这里是曾经的上界,有关神的记载不少,当年他化形后将那些记载看完,偷偷学了司命的能力,窥探了一次天命。
于是他去了银桑族禁地,遇见了小小一个,被放在禁地消耗凤凰火的姜溪午。
姜溪午那会才七岁。
禁地空旷却瘴气极多,银桑族的人也不能多待,姜溪午一个人在那无聊透顶,一天却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不怎么看得清面容的人。
有个人陪着聊天,看星星,确实好受多了,虽然这个人很古怪,她却没在他身上察觉半点凶意。
渐渐地两人越来越熟络,她给对方找灵果,甚至教对方最简单的银桑族秘术,让对方可以跟她一起养花草,那个人每次和她待一段时间就走了,过段时间又会继续来,还给她带了很多东西,全是银桑族没有的玩意。
有一次看着对方带来的话本,她问他情爱是什么,他说不知道。
“你到底长什么样?我觉得你会是很好看的人。”
对方的声音温柔:“你觉得什么叫好看。”
姜溪午说不上来。
“等我长大去找你。”
对方:“等你长大还有很久呢。”
“你喜欢毛茸茸的小兽吗?”
姜溪午:“长什么样的小兽?”
对方幻化了一个场景,姜溪午看着那只小兽:“它长得挺可爱的。”
对方似乎是笑了:“那你到时候来找我,它不能离开它在的那个地方。”
年少的姜溪午看着画面里的小家伙和旁边的人,笑着承诺:“好。”
“溪午。”
雾失楼看着姜溪午的身影立刻过来了。
姜溪午看着雾失楼,闭了闭眼没再回忆。
“师尊。”
她好像不是出了银桑族才混账的,刚刚清许那个手势是她亲自教他的银桑族秘术。
雾失楼:“谈妥了?”
她抬头:“师尊你知道了。”
雾失楼含笑,温柔问:“现在谈完了吗?要不要出去。”
姜溪午:“好。”
两人顺着玄源地走了两步,姜溪午轻声道:“我好像真的有点混账。”
雾失楼闻言笑了。
“姜少主今天才发现这个问题吗?”
姜溪午沉默了会儿,她怎么就给忘了呢,要不是这会清许提醒,她还真想不起这件事,就像被一层雾罩着。
虽然她对清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儿时那段记忆里显然他们很要好,她很喜欢这个小伙伴,然而出了禁地就把小伙伴忘了。
雾失楼:“愧疚?”
姜溪午:“倒也不是,只是有点心虚,清许在我小时候和我在禁地玩过一段日子,只是我把他忘了。”
雾失楼想了想。
“如果是窥探天机,那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姜溪午抬眼,雾失楼温声道:“天道就是这样的。”
姜溪午勉强没那么心虚。
雾失楼凑近亲了狼崽一口。
姜溪午瞬间就不记得心虚了。
雾失楼笑出声,笑倒在狼崽肩上。
第68章 回家
从域里门回来, 姜溪午一路上就在思考结契之事。
想要昭告天下雾失楼是她的,却又觉得这样过于麻烦,最主要的是银桑族自封还差两个月才能解封, 结契大典必须往后移。
这是他们给外人的一个说法, 给足了几大宗门的面子, 做足了姿态, 自然不会因为两个月时间就贸然解封。
可若是只是在家里办,不让那些人看见雾失楼如今变得如此好,如此强,总觉得差点什么。
狼崽都是记仇的。
而且她希望天下人都知道雾失楼是她的。
于是她带着雾失楼回到了族内。
才进门,大家瞬间就围了上来。
“少主。”
“少主, 我好想你啊。”
“少主!”
雾失楼站在姜溪午后面,看着姜溪午和同龄人说说笑笑。
突然腿上被什么扯了一下, 雾失楼低头, 一个大概五岁样子的胖娃娃拉了拉他。
胖娃娃:“你是谁啊?”
“你和少主什么关系。”
胖娃娃才说了两句话就被人提起来了。
他回头和姜溪午对视。
“少主。”
姜溪午凑过来:“你是哪家的孩子?”
出去这几年, 族内好多孩子她不认识了。
胖娃娃抬头:“我是姜繁啊。”
姜溪午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姜长老家的小孙子。
她将人放下去, 介绍道:“这位是你们的少君,我道侣。”
姜繁歪头看着雾失楼,又问姜溪午:“什么叫作道侣?可以吃吗?”
姜溪午笑了笑:“你长大就知道了。”
雾失楼从百宝囊里递出去一串糖葫芦, 姜溪午和他回来的路上买的,姜少主不差钱,糖葫芦都是用包的。
“这个可以吃。”
姜繁接过糖葫芦:“我喜欢你,也喜欢少主。”
姜溪午好笑:“是谁给你吃的你就喜欢谁吧。”
姜繁自然而然回道:“不一样,我可不吃别人的东西。”
姜溪午没忍住捏了捏小胖子的脸:“去玩吧。”
姜繁瞧着雾失楼:“以后他就是我们少君了吗?”
姜溪午微笑:“不止, 他还是你们夫子。”
姜繁:“!”
她开心了,拉着雾失楼穿过人群朝着大殿去。
雾失楼轻摇头:“当夫子有这么吓人吗?”
她笑了声:“师尊, 现在这个时辰,那小家伙该在学堂,能出来肯定是偷跑出来的。”
雾失楼诧异。
姜溪午:“他才五岁,掩息术学得不错,刚刚要不是他主动露面,后面出来找他的人还不一定找得到他。”
不过现在嘛,得到了一根糖葫芦就要回去上课咯。
雾失楼轻笑:“看着他被抓回去你还挺开心。”
姜溪午:“那是,我当年可是一次都没跑成功过。”
一出生就是少主的不好之处就在这里了,走到哪都时刻被关注着。
雾失楼真的很想看看姜溪午小时候的样子。
两人来到大殿。
姜瑛正站在那,她旁边有个温润男子。
姜溪午:“爹,娘。”
雾失楼袖口里的手紧了紧。
凑近一看,他愣住,这不是万万年前那片森林里的那个人吗?
钟晚温和笑着。
姜瑛出声:“尊者。”
雾失楼回神:“叫我名字即可。”
他和姜瑛的辈分算起来有些乱,他比姜瑛还要大上不少。
姜瑛也不客气:“失楼,进来坐。”
钟晚看着雾失楼:“不必在意前尘。”
雾失楼深吸气:“好。”
姜溪午拉着雾失楼进殿,她轻声问:“紧张啊?”
雾失楼淡淡应了声,面上看不出什么,过了会儿才说:“因为是你父母。”
姜溪午心里暖洋洋的:“不用紧张,他们人很好的。”
大殿内有棵巨大的树,雾失楼瞧了眼,不认识品种,银桑族内有许多草木他都不认识。
他随着姜溪午进去才坐下,姜瑛就说:“等解封后你们再办结契大典可以吗?各大宗门我想都邀请,不过不会让他们入族内,就在大门处吧,那里会重建一座大殿,以后和外族人来往就在那里。”
如今钟晚醒了,禁地也不必守着了,主要是现在银桑族独大,不可避免要接待各大宗门的人,就需要一个外殿。
也避免某人天天明里暗里吃醋。
姜瑛余光看着钟晚,钟晚温柔笑了笑。
这是她当初强求来的,也不是不可以为了对方放弃一些东西。
雾失楼没有任何意见,这些事上他全听姜溪午的。
这个结契大典于他来说有和没有都不影响,他只求狼崽的心意。
姜溪午也没什么意见,她看她娘的意思是想帮她操办这件事。
“行,那样的话外面的大殿就要建得大些,最起码要有一个宗门的样子。”
姜瑛笑起来:“放心,肯定会很大的。”
两人又敲定了一些细节,雾失楼则是望向钟晚。
钟晚轻笑:“喝茶吗?”
雾失楼干脆和钟晚一起泡茶,他往里面放了糖,然后递给姜溪午。
钟晚看见了,笑了笑,溪午还和小时候一样,喜甜。
他对银桑族内部事务不了解,这些全都是姜瑛这些年在打理,他是祭司,又才醒来不久,自然不会对这些事说什么。
既然插不上话,不如给这娘俩泡茶。
姜溪午将茶喝了,又和姜瑛敲定了一些事,修真界彻底变天了,现在银桑族无法像从前一样不管不问。
姜溪午和姜瑛商量好事情。
姜瑛:“带失楼去你长恒楼吧。”
姜溪午:“好,娘,那大典的事就交给你了。”
姜瑛:“好。”
姜瑛对雾失楼笑了笑。
随后雾失楼就被姜溪午拉走了。
雾失楼:“聊好了。”
姜溪午轻笑:“师尊,你还没去过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吧,走,我带你去看看。”
雾失楼拉着姜溪午的手:“好。”
两人往外走,姜溪午路过一座空荡荡的院子,她随意找了个人问:“里面住着的人呢?”
那人乐呵呵道:“被祭司打发走了。”
姜溪午失笑:“这样啊。”
她爹速度还挺快。
雾失楼好奇:“这里住的是谁?”
姜溪午沉默了会儿,小声道:“我娘养的那些小白脸。”
这是真的小白脸。
雾失楼诧异。
他问:“你爹”
姜溪午摆手:“我爹不在乎,你知道,我是回到过去算是另类的窥探天机,当时我爹应该算出了什么,不过我回来后他也不会记得太多,他可能是担心自己醒不过来了,不想让我娘等他,那会我还小,他给我娘说过让我娘去找别人,别为了他浪费自己一辈子。”
说到这里,姜溪午轻声:“不过现在知道自己能活了后很在乎了。”
人都给遣散了。
雾失楼望着姜溪午。
姜溪午抬眼:“嗯?”
他摇头,突然庆幸自己的幸运,当初他其实也想过他死了以后狼崽身边会有什么人,光是想想就心痛,于是选择逃避,甚至那晚打破羞耻去勾引人。
姜溪午失笑:“走吧。”
她拉着人往长恒楼去。
长恒楼背后就是禁地,长老殿在的地方,这一片地方是当初未被秘境侵蚀的禁地,常年笼罩着毒瘴,也做了阵法结界,修士从秘境那边是不可能走到这里的。
长恒殿悬挂在半山,冬日里开门即可看见大雾,犹如住在云端。
雾失楼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清净,看着心里就舒适。
他在楼里四处看了看,找到了姜溪午养的花,这花也只有给姜溪午养才会养得活吧。
花养得很随意,甚至没种在土地,就在一块木板上,雾失楼认识这株花,奇物志里记载过的奇花,身着火焰,修士若是失去肉身可用此花重塑,有些像凤凰涅槃,所以叫涅槃花,极难养活。
姜溪午这里却种了一屋子。
周围有许多灵球,是姜溪午以前从体内吸取出来的凤凰火,这些火被对方拿来养花了。
难怪长恒楼本该是潮湿之地却极干燥。
因为这里住了一个小火炉。
姜溪午躺在楼外的毯子上。
“师尊。”
雾失楼从房里出来,见状跟着躺过去。
“怎么了?”
姜溪午抬手:“看,月亮出来了。”
她歪头看着雾失楼:“再等一会儿,便会是满天繁星。”
雾失楼睁眼望着,身上泛起痒意,他伸手一抓便是狼崽的藤蔓。
他歪头,无奈又带着点苦恼问:“你为何这么喜欢这种事。”
姜溪午眨眼:“你不喜欢?”
雾失楼顿时哑声。
姜溪午抬手布了个隔音阵,凑过去:“真不喜欢?”
雾失楼垂眼,狼崽手都摸到衣服里去了,面上却还要装乖似的问一问,他咬着嘴唇没说话。
姜溪午才不会饶人。
她摸着腰,顺着腰线细细抚.摸。
“怎么不说话,雾失楼。”
雾失楼抬眼,声音带着情.色:“小坏蛋。”
藤蔓越发张狂,从袖口钻进去顺着肩颈往下,不依不饶。
她咬着雾失楼的唇瓣:“问你呢,雾失楼。”
“不回答我可要生气了。”
雾失楼呼吸越来越深。
“你生气会怎么样?”
姜溪午轻笑,在雾失楼耳边说了句话。
雾失楼顿时脸色立刻被红晕侵占,和狼崽在秘境混了一个多月,他本以为他对姜溪午的小流氓样已经足够了解,现在发现还是太浅了。
姜溪午:“答不答应。”
雾失楼喘着气:“不可能。”
她也不着急,轻捏慢揉,就是不给人一个痛快。
雾失楼虽然不知道姜溪午为何还能流氓成这样,但是他知道如何让姜溪午快起来。
他凑近去亲人,神色迷离,带着诱惑。
“狼崽,你没力气了?还是不行了?”
姜溪午知道雾失楼在激她,却还是心甘情愿上当。
“别后悔。”
雾失楼得了痛快,立刻后悔了。
抓着罪魁祸首的衣襟,眼角湿润,无法依靠自己稳住身体,只能靠在对方身上。
“别,别用凤凰火。”
“烫。”
“娇气,没用,”姜溪午搂着对方的腰笑道,“雾失楼,你这只凤凰,连自己凤凰火都承受不住吗?”
雾失楼咬着唇。
他的火不是这么用的,而且凤凰火跟了姜溪午,早就跟姜溪午同宗同源,和这人一样流氓。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姜溪午被贪羽激发后会觉得他香,会想吃掉他了。
凤凰火本就要在凤凰体内才安生,给了姜溪午,只会让姜溪午想尽办法去安抚凤凰火,吃了他,或者说是吸收了他的神魂,姜溪午才真正算是得到了完整的凤凰,而且姜溪午只有神格,想要成为真正的神就需要噬神。
“走神了?”
雾失楼闻言回神,立即拽紧了人,闷哼一声,眼尾发红,漂亮得不像话,眼泪从脸上滚落,像是断线的珍珠。
“轻点。”
姜溪午:“晚了。”
雾失楼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他闭上了眼,紧紧抱着人,只求狼崽别让他太失态。
被弄到神情无法自抑,津液顺着嘴角滑下很丢人。
是事后回想都羞耻的地步。
可惜姜溪午听不见雾失楼的心声,哪怕听到了也只会故意弄到这个地步。
完全掌控着这个人的感觉太美妙了。
第69章 大婚(正文完结)
道侣大典定在了三月初三。
恰好是春暖花开的时候, 虽然在银桑族一年四季都是常青。
银桑族宴请了修真界所有门派,特别是给了天门宗最特别的请帖。
韩逊看着请帖,直接转身去闭关了。
姬雪有些担心, 因为韩逊有了心魔, 修者最忌心魔, 韩逊的状态很差。
宗衍看着却是没心没肺, 他这几年修为长得快,早就可以在天门宗独当一面。
“姜溪午成亲,和雾失楼?”
姜溪午的师尊是雾失楼?
雾失楼曾经不是天门宗的人吗?百年前天门宗第一天才,或者说是整个修真界的第一天才,他不用刀, 对于雾失楼敬仰过,没那么多崇拜。
看着韩逊, 想起前段时间遇见的段陵, 宗衍心里了然, 看来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上一辈的事不关乎他们小辈,他也不在乎。
姜溪午和人结契, 他是不是需要送礼,真麻烦。
姜溪午也觉得有些麻烦,不过她从小习惯了这些繁文缛节, 而且结契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忍了。
被姜柔几人拉着试了好几件衣服了,她不觉得这些衣服有什么区别,最多就是颜色花纹款式都不太一样,但是衣服就是衣服, 换也换不出花来。
“少主您配合一点。”
“试试这件,这件是契长老给您做的, 红色,喜庆。”
“这件也好看,像鸟儿彩色的羽毛。”
姜溪午曾经也有一件看着纯白实则在光下流光溢彩的衣服,是凤凰的羽毛做的。
她摸着这件衣服:“这件衣服是谁给的?”
姜柔捂嘴笑:“少君送来的。”
姜溪午挑眉,雾失楼去哪里弄来这样的衣服,当年凤凰死了可就只留下了那几根羽毛,她幻想了一下,雾失楼现在不会能长出羽毛吧。
她太好奇了,真想现在就过去看看。
姜柔拉着人:“少主,您稍微安分一点,再等等。”
其余人也拉着姜溪午。
“少主,今日是您的结契大典,可不能胡来。”
“平日就算了,今日的规矩您就守一下吧。”
“少主,外面的宾客可是等着的。”
一人一句,成功让姜溪午安静了下来。
行吧,一辈子也就守这一次规矩。
姜溪午这件流光溢彩的衣服里还套了一件红色的内衬,真是喜庆得很,平日只是简单束起来的头发今日也被姜柔给盘了发型。
有些不习惯。
姜溪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还能有一丝温婉。
难得。
时辰到了,姜溪午被允许可以出门。
姜柔偷笑。
“少主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话。”
“少主就是太宠你了,说这句话不怕被姜长老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嘛,不怕。”
姜溪午回头:“其实我听到了。”
姜柔嘟着嘴,给姜溪午笑了笑,试图蒙混过关。
姜溪午没多理,因为她看见雾失楼了。
雾失楼也是一身红色内衬搭了这件在光下异常好看的衣服。
姜溪午从半山直接跳了下去。
姜柔:“!少主!”
说好的配合呢?
姜溪午落到雾失楼面前。
她笑着上下看了一眼雾失楼,问:“这身衣服不好找吧。”
雾失楼温柔笑着。
是不好找,但也不是不能找,他就是凤凰,记忆回来了想点办法还是能再生这一身的羽毛,不过这些羽毛到底不是当初那些,除了好看没有任何作用。
雾失楼伸手:“走吧。”
按照流程,他们要先去银桑族大门口,那里现在变了个样,大殿阁楼,应有尽有。
姜瑛看见姜溪午和雾失楼一起过来,见怪不怪,她女儿她了解,能乖乖任由姜柔他们换这一身衣服已经不错了。
钟晚笑了起来。
溪午随姜瑛,长相随两人,性格却和姜瑛很像。
这次外殿组织大家的人是树长老,看着两人一起过来,他笑着招手。
宾客们注意到了,一个个往后看。
大多数人都是想看雾失楼,毕竟能让姜少主愿意公布并且举行结契大典的人他们太好奇了。
部分人甚至带着一些恶意,对方是长得很好吗?居然让姜溪午为了他收心。
还有部分是真心恭贺两人的。
宗衍坐在其中,表情不咸不淡,他看着姬雪,姬雪倒是笑得挺开心,最近天门宗收敛了很多,部分原因是天下第一宗门如今已经是银桑族,部分原因是姬雪的约束,姬雪现在是天门宗宗主,曾经傲慢的长老弟子全都被敲打被罚,如今的天门宗憋着一口气,倒也和谐。
宗衍对这些不在意,他从来都知道,修真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让人畏可比让人敬简单多了,不过他支持姬雪的一切的行为。
姜溪午和雾失楼从大门口慢慢出来,一步一步走向大殿。
树长老笑着拿来了连理枝。
姜溪午和雾失楼一人牵着一头,树长老致辞。
大致意思就是祝贺两人以后越来越好。
姜溪午抬头,结了个契约。
结契大典,主要就是两人的结契,这个契约会得到天道的证明,生出一根红线,两人这个时候的一切话语都跟血誓一样,若做不到便会招来天雷,不过这道天雷不致命,却也会让人半残。
雾失楼跟着结了契约,两人手放到一起,天上的云突然变成了彩色,一束光照下,恰好打在两人身上。
雾失楼:“缔结契约,白首不离。”
姜溪午勾唇:“良缘永结。”
空中传来清脆的鸟叫,喜鹊徘徊,周围的花开得更艳了,无数桃花盛开,花瓣被风吹了过来。
下面的人看呆了。
这是什么术法,居然能操控花开。
远处枝头上有一只小兽,小兽是透明的,明显是精神体。
看着这一幕转身消失在了此地。
树长老:“礼成。”
他话音刚落。
雾失楼和姜溪午之间便出现了红线。
红线艳而夺目,一如两人。
雾失楼心里说不上来的满足和喜悦。
结了契,他更加能体会到狼崽的心情。
姜溪午端起酒敬了诸位宾客,雾失楼也跟着端了起来,他只敢浅浅喝一小口。
姜溪午瞧见了,不动声色将雾失楼的酒换了。
雾失楼没察觉,敬了酒两人就要去银桑族内部大殿。
这样的事要敬春神。
这才是银桑族真正的大典流程。
大殿内契长老和钟晚正坐着,等姜瑛过来,两人才开始走流程。
先要唤出树枝,这根树枝是梧桐木,是万万年前,钟晚将姜溪午那丝神魂放进去的梧桐种子所长,千年前姜溪午的神魂因为九重天秘境的掉落脱离了梧桐木,开始轮回转世,梧桐木就此枯萎,千年后姜溪午在银桑族降生,梧桐木便开始发出了新芽。
雾失楼和梧桐也是千丝万缕的感情和联系。
两人亲手种上了这根树枝。
等树木长大,可以作为他们孩子的温床。
在大殿内的礼仪就要隆重不少,殿外的台阶上全是银桑族观礼的人,还有许多孩子。
孩子拿着花朵跑在其中,是极盛的生命力。
两人拜了父母,拜了春神,最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喝下了酒。
可以不是酒,是花露是树汁都行,只是姜溪午喜欢酒,所以雾失楼选择了酒。
这杯酒下肚,这个礼才算完了。
姜瑛笑着说恭贺的话。
长大了,这次是真正的长大了。
钟晚看着姜溪午,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他第一次见到她,她就已经五岁了,第二次睁眼就是二十岁,女儿的人生他参与太少,如今很是珍惜。
姜溪午拿出糖分给外面的孩子和观礼的人,一下又成了孩子王。
雾失楼看着,也是止不住地笑。
狼崽还是狼崽。
长大不了了。
他和姜溪午分糖,抓了一把给钟晚和姜瑛。
钟晚一愣。
姜瑛大大咧咧吃了一颗,笑道:“还是失楼想起我们,看她,都和孩子打成一片了。”
雾失楼温柔说:“初心不忘,是好事。”
钟晚也剥开了糖,没吃到自己孩子满月的糖,如今吃到了结契的糖也是好事。
雾失楼刚说完,觉得身子有些热。
他诧异去望刚刚的酒。
钟晚轻声:“情人花做的酒。”
雾失楼顿时脸热,不太敢看两位算是长辈的人。
姜瑛笑着拉上钟晚走了,前面大殿她还需要去处理事情呢。
姜溪午也察觉了,拍了拍手给孩子们说:“没有了。”
“去玩吧,难得你们今天不用去学堂。”
孩子们围着她转了两圈也就跑去玩了。
姜溪午慢悠悠回到雾失楼身边。
“雾失楼,还清醒吗?”
雾失楼很清醒,清醒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想凶一下的,最后却笑出来。
“刚刚还夸你初心不变,现在看来,是真的没变,流氓狼崽。”
姜溪午笑了声。
“我认了。”
雾失楼拉着人,今天两人结契,姜溪午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
“狼崽,回去。”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又罕见的明亮。
群星闪烁,也为他们高歌。书名: 觊觎的美人成了师尊 GB
第70章 番外一
春暖花开, 本该是适合睡觉的日子,但是姜溪午睡不着,她从阁楼上爬下来,小小的身子灵活穿过山间。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都五岁了, 她娘还总担心这担心那,瞎操心, 不就是一团火吗, 她不信自己解决不了。
姜溪午偷偷进了密林, 转身就朝着银桑族外面去了。
等姜柔气喘吁吁跑到姜瑛面前告状时, 姜溪午已经出了银桑族。
姜瑛揉着额头, 对面前戴着帷帽的人道:“尊者, 小女活泼了些,要麻烦尊者在我族住些时日了。”
帷帽之下的人说话有些凝涩, 像是长久不开口说话的人。
“无妨,我去找她。”
姜瑛:“那太麻烦了。”
嘴上这样说,姜瑛却取出了一根树枝。
“这根树枝给尊者,能帮尊者快速找到人。”
她不担心姜溪午有什么危险, 也不是放心眼前人,而是姜溪午她爹醒了,她爹醒了,没人能伤得了姜溪午, 哪怕是眼前人都不可能,她很放心。
雾失楼接过树枝, 总算有了丝人气。
没想到他会回到这个时候, 也不知道是黄粱一梦还是真实,这个时候狼崽应该才五岁。
五岁, 应该很可爱吧。
他顺着树枝的指引去找人。
姜瑛则是穿过了后山,进了禁地。
山洞外有个男人正朝她这边走来,钟晚看见姜瑛轻笑:“怎么来了,我过去就好了。”
姜瑛抬手摸了摸钟晚的脸。
当年她才十七岁,在禁地经历族长历练时看见沉睡的钟晚一下被美□□惑,每天都去找钟晚说几句话,送些鲜花,她还以为这个人醒不过来了,一次她练习秘术时失了水准,差点将钟晚埋了,钟晚醒了。
钟晚只是睡着,意识还是有些的,认得她,也知道她是来做什么,因为她这些时日给钟晚说了太多事。
知道她这么多事,在灭口和灭口中她选择了调戏,那年她十八。
钟晚轻轻拉着姜瑛的手。
“怎么了?”
姜瑛打断回忆,嘴上笑着道:“这次打算醒多久啊,睡美人。”
钟晚沉默了会儿,抓着姜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抱歉。”
姜瑛好笑:“道什么歉。”
当初是她急眼亲上去的,钟晚似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被她亲了就愣住了,更加方便了她威胁,她掐着人威胁说钟晚要是敢把她的事说出去她就继续亲他,没办法,钟晚看着修为极高,她暂时打不过。
钟晚当时是什么表情她还记得。
诧异中又有一丝羞涩,不可置信望着她却又带着本身的温柔。
这让她直接又亲了一口。
回忆到这里,姜瑛细细摸着钟晚的脸。
“这次能醒多久?”
钟晚轻声叹息,蹭着姜瑛的手:“一年左右。”
眼里流着的是无奈和眷念,他有预感,命运开始了转动,他短暂可以醒一段时间。
一年,够了。
姜瑛:“去书院见见她吧,她还没见过你呢,你是她父亲,她该知道的。”
钟晚眼里泛起柔情。
“她今年五岁了吧,在书院吗?”
姜瑛心里的柔软僵住,沉默了会儿:“刚刚在。”
钟晚抬头:“嗯?”
姜瑛揉着钟晚的脸:“她比我小时候还活泼。”
钟晚试图在脑中想象了一下,有些想象不出他和姜瑛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姜瑛:“不过现在她不在银桑族,出去探险了。”
钟晚闭了闭眼,感知到了对方已经不在族内。
姜瑛轻笑:“她的天赋太好了,书院的先生教不了她,才五岁就学会用秘法逃课了,我给她找了别的先生不知道能不能教,如果不能就需要你来了。”
钟晚笑起来:“孩子的天性便是如此。”
他只希望她快乐,健康。
“还是别告诉她我的身份吧。”
他以后若是一睡不醒,只会给这个孩子增加负担。
姜瑛坚持:“还是要说的,她总不能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吧。”
姜溪午一出生枯木逢春,漫天霞光,甚至春神殿都为她庆祝,百花齐放,足足开了百天,契长老一眼看出这个孩子不一般,抱去春神殿也察觉了孩子的特殊,不可说之处太过明显,所以姜溪午立即受封为少主。
她可以不是族长,姜溪午必须是少主。
也因为姜溪午特殊,所有人都像敬春神一般敬她,族人对她的态度让这孩子放肆了不少,更加需要一个制得住她的人好好教她。
钟晚叹息:“那晚一些吧。”
他看着姜瑛,有些话差点冲出口。
若他真的一睡不醒,他希望姜瑛往前走,别为他停留,不过姜瑛的性子他了解,若他真说出这话,今日姜瑛就能找个人。
再等等吧,还有一年呢。
希望上天可以多给他些时间,他和姜瑛的相处太短了。
姜瑛:“等她成年那天我再告诉她。”
先让她开开心心当个孩子。
“成年?”
姜溪午望着面前戴着帷帽的人。
“你说你能算出我成年的样子?”
真的假的。
她狐疑打量着对方,手上的树枝肯定是她娘给的,这个人身上并无恶意,她笑起来,伸出手:“你算。”
雾失楼看着小小的人,心里软成了水。
五岁的姜溪午原来是这样吗,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灵动,很可爱却又看起来很不好惹,才五岁就不好惹了吗?
他抬手幻化出二十岁姜溪午的样子。
姜溪午盯着画像,细细端详,好像是挺像,挺符合她预想里长大该有的样子。
她总算大发慈悲和对方好好说话了。
“你是谁?我叫姜溪午。”
雾失楼慢慢说出自己的名字。
姜溪午动了动脖子:“你蹲下来,我现在还没你幻化里面那么高。”
雾失楼一怔,差点忘记了,他蹲下来,然后一根藤蔓突然抽出,将他的帷帽摘了。
“”
他太习惯姜溪午的藤蔓,现在也没有任何警觉。
姜溪午绕着雾失楼转了一圈。
长得是很好看,跟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我要去雪山,你跟着我去吗?”
雾失楼张口半晌才说出话。
“你去雪山做什么?”
姜溪午望着雾失楼:“笨,亏你还是我娘派来的。”
万物相生相克,她体内的火渐渐要溢出来了,这种火浇不灭,若是溢出在银桑族,怎么看都是一场灾难,她是他们的少主,怎么能带去灾难呢。
“听说万年寒冰里有雪髓,我想要。”
雾失楼不知道姜溪午要这个做什么,但是他恰好有。
这份雪髓之后会被他拿去重新铸刀,现在还不曾用,他将雪髓取出来递给姜溪午。
姜溪午:“给我的?”
雾失楼点头。
姜溪午试探伸手接过来,这个人只是失神一般望着她,全然对她无防备,因为她小?
一根藤蔓悄无声息缠上了雾失楼的脖子,雾失楼察觉了却没什么反应。
姜溪午将藤蔓收回来,收好雪髓,然后从自己百宝囊里取出一些东西。
“这袋东珠给你。”
“这个法器也给你,还有这株万年藤,重伤了吃了它保你不死。”
她认真道:“你有点笨,但我不白拿你的。”
这么好看的人,不会是被忽悠过来教她的吧,她很确定雾失楼不是银桑族的人。
“你来教我什么?”
雾失楼:“你体内的火,我有办法给你解决。”
姜溪午一顿。
盯着雾失楼都不会眨眼。
解决?这可是化神期修为的契长老都无法解决的,这个人能怎么解决?
她轻轻皱眉:“你看着也不像骗子啊。”
看对方的样子,眉清目秀,这样的人不可能骗得过她娘。
姜溪午抬手摸上雾失楼的额头。
也许是脑子烧坏了。
“算了,跟本少主走吧。”
虽然才走出银桑族没多远,但是目的达到了就不必多在外边浪费时间。
雾失楼回神,眼里泛起笑意。
五岁的狼崽,可比二十岁的时候没防备多了。
他跟在姜溪午身后喊了一声:“姜少主。”
姜溪午头都没回:“说。”
雾失楼轻声:“我在银桑族只熟悉你。”
姜溪午停下了,思考了会儿:“没事,既然你是来教我的,我罩着你。”
虽然她不认为他们现在就是熟悉,不过看着他给了她雪髓的份上,可以勉强熟悉。
雾失楼勾唇:“谢谢。”
姜溪午不在意摆手,领头走在前面:“快走吧,我饿了。”
雾失楼闻言下意识去看自己百宝囊,这个时候的他百宝囊里没有一点吃食,他抿唇,姜溪午才五岁,应该还没辟谷吧。
不过才五岁就敢离家出走吗?还是去雪山。
姜溪午走了两步,看着路程觉得距离回去还有许久。
她停下来,藤蔓随即编造成了桌椅。
“休息一下吧。”
雾失楼看着面前的椅子,坐了上去,然后看着姜溪午从百宝囊拿出了一堆吃的,同时两个木人无声无息出现,给姜溪午剥果子端食物。
姜溪午往前推了一份灵果,她莫名觉得灵果比较适合雾失楼。
“吃吧,还想吃什么告诉我。”
雾失楼捡起一个果子,抬眼看着姜溪午。
他更加有了实感,姜溪午现在真的是五岁,还是那个家里金玉娇养着的小少主,身上的衣料是极好的,吃饭是需要人伺候的,吃相好看,不紧不慢。
越看越喜欢,这样矜贵的小家伙长大后就看不到了。
雾失楼抢了其中有一木人的活,给姜溪午喂灵果。
姜溪午示意放在盘子里,她不吃别人手上的东西。
他失笑,给她开始剥灵果。
等姜溪午吃完东西了,雾失楼才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学辟谷的。”
姜溪午内心明白了,这个人长得好,但脑子不太好,她还没开始辟谷呢,若是辟谷了她就不用在这荒郊野外吃饭,这里没有点野趣,花也没有,还没人给她读书,她不爱看书,但她可以听。
但她没直接说对方脑子不好,她回应了。
“七岁吧,七岁再学。”
她的一切都是有规划的,她虽然不喜欢坐着死读书,做规划的时候还是认认真真坐了一天。
雾失楼怔愣住,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的问题很蠢。
姜溪午现在哪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辟谷。
他看着人,对方居然没说他笨。
姜溪午擦干净手和脸。
起身道:“走吧。”
早点回家,她有预感家里有什么正等着自己。
雾失楼跟在姜溪午身后,一起回了银桑族。
一进去就是一堆人挤过来。
“少主,您去哪儿了?”
“少主,您下次出去带上我一起吧。”
“少主,您今日可曾吃饭?”
姜溪午一个一个回答,回答完看着雾失楼,抬手。
雾失楼愣了会儿,反应过来狼崽这是想要他抱她。
他将人抱起来。
姜溪午总算从人群里看见路了。
太小了就是不好,容易被人淹了。
“好了好了,我现在要去找族长,你们该做事的做事,该玩的玩,散了吧。”
说完话她耸动着鼻子。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姜溪午盯着雾失楼的眼睛,“好香。”
不是花香,很清,她明明吃饱了这会儿却闻饿了,一时顾不得什么礼仪,反正她也没礼仪,凑到这个人肩颈处细嗅。
雾失楼知道是什么味道,姜溪午体内有凤凰火,会想要吞噬掉他的神魂。
他问:“闻出来了吗?”
姜溪午仰着小脸,认真看着雾失楼。
雾失楼一动不动任由姜溪午检查。
她摇头:“闻不出来,你藏了吃的?”
可是闻着像是这个人发出来的香味,她陷入沉思,她已经到了要吃人的地步了吗?
她体内的火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雾失楼轻声:“没有,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姜溪午轻皱眉:“为什么要等我长大。”
“我现在就想知道。”
雾失楼莞尔。
“不行,有些事情只能等你长大。”
姜溪午定定望着雾失楼,雾失楼还是第一个反驳她要求的人。
“溪午。”
姜溪午闻声转头,她娘就站在那边笑着看着她。
她道:“我们过去。”
她喜欢这种高度,她可不喜欢仰视别人。
雾失楼抱着人过去。
姜瑛内里有些诧异,当初雾失楼找上她说能解决姜溪午体内的所有问题,她本来不信,不仅不信,甚至想杀了这个人,雾失楼是如何得知姜溪午的问题,姜溪午的事在族内都只有她和几位长老知道。
若是有意窥探,这个人留不得,不管他有何目的。
然而雾失楼给她说了凤凰和钟晚的事,从上古到现在,因果轮回让人不得不防备。
姜溪午的火她也早有猜测,万物无法浇灭,又有那么强的毁灭性,雾失楼带她去看了凤凰秘境,她信了,因果如何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女儿健健康康地活着。
既然雾失楼和姜溪午有因果,那她就让人来银桑族教人,在眼皮底下活动。
姜瑛现在诧异是诧异姜溪午看起来很喜欢雾失楼。
从出生后姜溪午就不喜欢让人抱,现在居然任由雾失楼抱着。
她面上不显,笑着说:“溪午,这是教你修炼的雾失楼尊者。”
姜溪午睁大眼,看向雾失楼:“你修为很高吗?”
雾失楼眨眼:“还不错。”
那怎么能这么笨。
难道对方是传说中只会修炼不会做别的那种人。
沉思。
算了,她都答应罩着他了。
“好吧。”
姜瑛挑眉,接受得这么快?
姜溪午:“娘,他住哪儿啊?”
姜瑛笑着:“礼貌一点,叫尊者或者师尊。”
姜溪午勉强喊了声:“师尊。”
姜瑛看出来了,姜溪午只是接受这个人但还没接受这个人成为自己师尊,不过雾失楼可是二十几岁的大乘期,谁见了都得说一句天才,这样的人随着时日姜溪午会接受的。
姜瑛:“尊者,你住书院吧,比较方便。”
雾失楼:“都可。”
姜溪午道:“既然都可,那就住长恒楼吧。”
离开了她的视线,下次再被人骗了怎么办,书院里的其他孩子可调皮了。
姜瑛静静看着,看来姜溪午真的很喜欢雾失楼。
“也可以。”
钟晚醒了,有钟晚在,哪怕雾失楼再怎么天才也不会对姜溪午有任何威胁。
“下午去书院,我给你换了新的夫子,教你读书认字。”
“啊?”姜溪午傻了,为什么要给她换夫子,树长老人很好啊。
姜瑛一眼看穿姜溪午在想什么,就是因为树长老人太好了,降不住这个小混蛋。
“下午先去见新夫子,要温柔一点。”
姜溪午不理解,她是什么很粗暴的人吗?
姜瑛揉了揉姜溪午的头:“现在带尊者去长恒楼吧。”
钟晚现在正在整理书籍,和树长老对接姜溪午以前的学习情况,她有些偷乐,换成钟晚来教,至少姜溪午那些秘术不能再帮她逃课了。
姜溪午:“好吧。”
新夫子就新夫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拉着雾失楼的衣襟:“雾失楼,我们走。”
姜瑛:“溪午,叫师尊。”
姜溪午还没说话呢,雾失楼先开口了。
“没事,名字本来就是拿来喊的。”
姜瑛:“”
她瞧着雾失楼,其实雾失楼年岁比她还大上不少,既然雾失楼不介意,她就不说什么了。
雾失楼抱着姜溪午去长恒楼,他刚刚一直没开口,因为他听姜溪午说过,她父亲在她五岁的时候醒过一年,教了她一年。
不然的话其实读书他也可以教她的。
一路上姜溪午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到了长恒楼,雾失楼:“你要”
他垂眼望着脖颈间的刀,再去看姜溪午,小小的脸上一脸认真。
“怎么了?”
姜溪午冷声:“你对银桑族也太了解了,这山路复杂,你怎么知道长恒楼在哪儿。”
长恒楼才建成两年,是发现她体质特殊紧急建的,因为靠近后山禁地,这其中道路复杂,迷阵不少,防止族人误入,抛开族长和长老,除了照顾她的那几个人和姜柔,没人知道怎么走。
甚至雾失楼对银桑族的秘术都很熟悉,很多机关自然而然就寻到了破绽过来。
雾失楼:“”
该怎么说,因为后来狼崽曾经带他走过,因为后来他也住在这里。
他望着狼崽。
“这是你教我的。”
姜溪午挑眉,这个理由倒是新鲜,说雾失楼傻还是精明。
雾失楼抬手做了一个秘术手势,长恒楼瞬间开满了花。
姜溪午被鲜花迷了眼睛,不得不将刀收起来,她动了动,很轻巧就从雾失楼身上跳了下来。
这个秘术算是进去核心地界,对于外族人来说没这个天赋很难学的,有人终其一生都学不会,雾失楼倒是用得顺手。
“我教的?”
雾失楼蹲下来:“嗯,你教的。”
“长大后的你教我的。”
姜溪午打量着雾失楼,查魂术已经捏好了。
“你到底是谁?”
雾失楼:“我是雾失楼,也是”
他笑了笑:“也是你师尊。”
他伸出手:“查吧。”
姜溪午半信半疑开始查魂。
银桑族的查魂术接近神法,不会有太大的痛苦,就更难让人作假,修真界的人都抗拒查魂,雾失楼倒是坦诚得很。
姜溪午闭上眼。
雾失楼立刻见姜溪午身边出现木人,而且腰间的铃铛响了一声,狼崽其实防备心非常重,表面看起来好接近,大大咧咧的,实则心里算得很清楚,被他抱着的时候,姿势也是随时可挣脱他的怀抱的。
真聪明。
姜溪午查魂查了大半瞬间放开人。
雾失楼轻眨眼:“怎么了。”
才五岁的姜溪午哪里懂得这么多,她和雾失楼居然
居然那么那么
姜溪午脸色微红:“算了不查了,你自己选屋子,看中哪个屋子就住哪个。”
“被褥和其他用具一会儿会有人送上来。”
“我去更衣,你自己逛!”
雾失楼懵懵蹲着,看着姜溪午丢下几句话就走了
空旷的大厅突然响起笑声。
是他忘了,现在的小家伙还不懂,他似乎带坏孩子了,她才五岁。
姜溪午坐在自己房内,她深吸气,脑子里那些画面全是她,雾失楼的视角里几乎都是她,开始还有些雾失楼的经历,后面每一幕都是她。
她长大后有那么流氓吗?
她为此深思,但是没想出来,不过这也让她知晓了不少未来和雾失楼本人过去的事,验证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天门宗,她记下了,如果查魂查到的东西全是真的,那雾失楼就是她的人,她的人哪能给别人欺负。
难怪雾失楼会银桑族秘术,真是她手把手教的。
眼看该到她平时去学堂的时辰了,姜溪午换了身衣裳从房内出去,大厅里,雾失楼还在那儿,正坐着看着她。
她心里高兴:“走吧。”
雾失楼眨眼,不问些什么吗?
姜溪午不问,懒得问,以后的事情全都知道了还有什么趣味。
而且既然雾失楼喜欢她,她也勉强可以对他好一点的。
嗯,只能好一点,她可是少主。
雾失楼望着姜溪午,跟上姜溪午。
狼崽接受这种事情的能力比他想得还要大。
姜溪午轻声:“雾失楼,我们明天开始修炼。”
那份记忆里她这么强,没道理是到二十岁才这么强,她可以提前一点,早一点站在武力的巅峰就可以早一点玩。
雾失楼:“好。”
“不过不着急,慢慢地。”
他希望姜溪午有一个美好的孩童时光。
姜溪午回头:“你”
雾失楼低头:“嗯?”
姜溪午缓缓开口:“你聪明一点,跟上我的步伐就好。”
雾失楼:“?”
他不解,他怎么就笨了?
姜溪午叹气:“走吧,去看看我的新夫子。”
希望是个可以让她逃课的。
雾失楼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姜溪午的思路。
他干脆不想了,往前跨了两步走到姜溪午前面,蹲下伸手:“要我抱你吗?”
姜溪午一顿。
雾失楼换了个说法:“我可以抱你吗?小少主。”
姜溪午这才伸手。
她以后和雾失楼会那么亲密,现在抱一抱也没什么,而且雾失楼身上很香,抱就抱吧,她允许了。
雾失楼抱着人到了学堂,果然看见了钟晚,他将人放下来。
钟晚先是看着姜溪午,神情不自觉软了下来,真像阿瑛,也有几分像他,都五岁了,姜溪午,很好的名字。
姜溪午:“夫子好。”
又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人,不过这个人身上有股压制她的力量。
钟晚笑起来:“你叫姜溪午。”
姜溪午点头。
钟晚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是孩子眼里的陌生和警惕让他知道伸手只会招来厌恶。
“进来吧,你的书案还是原来那个,不过以后下午这俩堂课都在我这里上,你一个人上。”
姜溪午没意见:“好。”
她走进去,雾失楼就跟着进去。
钟晚的目光总算顺着姜溪午瞧着雾失楼,就一眼,他一眼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因果,闭着眼算了算,不是坏事,他温和笑着:“进来坐。”
雾失楼跟着笑了笑:“我陪着她。”
钟晚:“好。”
姜溪午盯着钟晚:“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钟晚笑着摊开了书:“或许是在长老殿吧。”
姜溪午认真回忆,想不起来,这人身上确实有禁地的波动,看来这次她娘给她找的夫子还是个难对付的。
钟晚:“我们先来学千字文。”
姜溪午:“这些我会了。”
钟晚温和地说:“树长老说你还不会。”
姜溪午:“”
“哦,那学吧。”
钟晚:“装的,为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姜溪午:“我会了他们不会,那他们怎么学?”
学堂里的夫子都是最先紧着她来的,只要有一个孩子不会,她就不会,虽然那些孩子也会放到后面慢慢教,但他们是一起的,哪一个被排出去都不好受。
钟晚闻言夸赞了一句。
“你是个很好的少主。”
姜溪午:“以后我都是一个人在这里学吗?”
钟晚点头,原本不是,只有下午这两节课才是,不过现在是了。
姜溪午:“好。”
她看着雾失楼,又看着钟晚,少主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