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治疗准备(三合一) 到荆州了~……
听到顾清晏的话南枝若有所思,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他也没往仲景下黑手这方面想,只是暗自留了个心。
听到顾清晏的话, 只是发不出声, 却并不妨碍南珺朝着顾清晏的方向看过去, 他的夜间视力并不算太好, 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轮廓。
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但那双眼睛透出的幸灾乐祸还是被他敏锐捕捉到, 弟弟的伴读和这个仲大夫一样讨厌。
这个伴读明显夜间视力十分不错, 即使是昏暗的环境也不影响。
“仲大夫,真的不需要点灯吗?”南枝有些迟疑。
仲景挑眉面色不变, 好像没听出小皇子话中的试探,反而是眼疾手快又下几针。
“无碍,马上就好了, 这时候变换光线, 对眼睛不好。”他的声音难得正经,话也十分冠冕堂皇拿得出手。
不要相信他啊!!!
南珺心中呐喊, 觉得不该就这样轻易答应仲景,让仲景直接下针。
他在怀疑这人医术靠谱不靠谱的时候, 身上的疼痛瞬间褪去,背上原本总觉得沉甸甸,压着一团气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不见。
一年多来, 他第一次感受到轻松的感觉。
原来这个仲景真的有两把刷子, 不愧是他弟弟介绍来的医者。
切身感受到仲大夫的高明医术,南珺也不在心里指责对方庸医了。
“大哥,你觉得好些了吗?”南枝夜间视力也不算太好,昏暗的马车只能看到人的大致轮廓。
他想伸手抓住大哥的手, 可又怕碰了大哥影响仲大夫施针,一时之间还有几分进退两难。
“无事,老夫施针主要在后背,握手也不影响。”仲景不受昏暗环境影响,清晰的看到南枝的不知所措。
听到这话南枝才放行抓住大哥的手,握住这只手后感觉到对方手心全是汗。
“大哥?”为什么大哥一直没回他的话?
随后就感受到南珺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幼弟的头,以示安慰。
“……没事的枝枝。”半晌仿佛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安慰着弟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能说话了。
但他没有在南枝面前控诉,因为仲景的治疗比在太医院半年的效果都好,他也不是什么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人。
原本心里叫着仲景庸医,如今即便心中对仲景还是有疙瘩,却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了,他不能让弟弟继续担心了。
“真的吗?”可是声音听起来都有点抖,真的没事吗?
南枝总觉得大哥在逞强,但仲景又不让拉开两边的遮光帘,也不让点油灯。
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仲景是医术最好的那一个,既然他说能治应该就没问题吧?
“出汗是正常现象。”仲景的话及时响起。
大皇子心中暗自咬牙,却还是选择配合,他不是被仲景这一手威慑住了,而是不想让幼弟难过。
“枝枝,你不相信大哥,也该相信仲大夫。”后半句他说的十分违心,他确定不止顾家那小子,这位神医同样和他气场不合。
南枝将信将疑被哄好,半晌看到仲大夫没有后续动静,他有些奇怪。
“仲大夫,你已经给大哥治疗完了吗?”怎么没动静了?
仲景慢条斯理将车窗边的遮光布慢慢拉出一条缝,光亮透过纸糊的车窗渗进来,张牙舞爪肆无忌惮的赶走马车中的黑暗。
南枝微微适应了一下,不是说不让拉开窗帘吗?
“针别动,半个时辰后拔针即可,此后每三日针灸一次,到荆州之后配合老夫开的药方,一个月可痊愈。”说到治疗方案仲景没再故意夹带私货。
小皇子听到这话朝着大哥后背望去,看清之后差点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光线昏暗他没看清,闪过的几道寒光让他以为没有几根针,没想到大哥背上已经扎了有几十根针了。
看到幼弟的神情,南珺就知道他后背大概被扎成了刺猬。
“现在能见光了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以见光,不能见风。”仲景从小几抽屉里掏出一只茶杯,掏出水囊倒一杯水,端起来喝了一口。
只是不能见风?
“那之前不让拉车窗帘是……?”既然可以见光,刚刚为什么不让他拉帘?也不让他点灯?
仲景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为了给你们露一手,不然怎么展现老夫的医术。”
小皇子被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噎住,就为了显摆这一下?至不至于啊?
南珺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手上抓着脱下的衣物,心中暗自咬牙,果然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对方下黑手归下黑手,但治疗也确实是认真治,他真的想让枝枝好好认清这所谓神医的真面目。
对方拿捏住了他的顾虑,在他爆发前的那条线及时撤退了,让他这火完全发不出来,还要笑着谢谢对方。
太憋屈了!
南枝皱眉观察了一下大哥,然后又怀疑的目光看着仲景,随后又冲着伴读投去疑问的目光。
他知道他的夜间视力不行,在光线不好的环境并不能清楚的看到所有东西,而伴读不一样,对方这方面像是先天就点满了天赋技能。
让南枝深刻体会到,为何原著中的顾清晏会成长为当之无愧的六边形战神,实在是这人天赋自带都点满了。
夜间丝毫不受昏暗光线影响。可以说夜间行军能力就得到一定保障,最起码他可以带出一支夜间奇袭小队。
对于营养没跟上,大多有夜盲的士兵,时至今日几乎没有什么夜间作战记录。
也没有什么有名的夜间奇袭战役,基本上还是中规中矩白天作战。
光是拥有一支不受夜间环境限制的奇袭小队,就是实力大增降维打击。
看到伴读脸上闪过犹豫神色,却还是坚定的对他点了点头。
他大概就明白刚刚昏暗环境之中还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一脸坦然的神医十分头疼。
“仲大夫,别欺负我大哥。”即使他什么都没看到,但他可以通过其他信息推断他看不清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并没有被抓个正着,即便有人证仲景也依然有恃无恐。
“治病哪有不吃苦的,若是那么容易好,人人都不怕生病了。”他或许下手重了一点,但治疗方案绝对没问题。
十分小心眼的神医,根本不会去想是他迟到在先的问题,导致了后续一系列麻烦。
这要是换个人,仲景恐怕就翻脸不治了,除了他以外根本没人能解决南珺身上的问题,恐怕下毒的人都没有解药。
但说这话的是南枝,让他十分欣赏喜欢的小辈,情况就又不同了。
他也愿意多解释两句,并且掩盖了他小心眼的一面。
南枝没多想,他也没想到仲景心里已经九曲十八弯想了不少事,只不过他还没有被这位神医医治过,所以还不知道这位神医是会好好治病的。
更加不知道,有时候人双标起来真的很可怕。
从豫州出发去荆州,比起陆路,其实走水路更快一些,也更稳妥一些,只不过大哥晕船,南枝也只能换马车。
不晕车的大皇子却晕船,南枝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就像周瑾晕车不晕船一样,这个时代没有飞天的技术,不然南枝还想研究研究这俩人晕不晕飞机。
他也问过仲景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仲大夫略微思考过后给出的答案,是体质不同导致有的人晕,有的人不晕。
南枝也听说过,晕交通工具和对平衡性的敏锐感知有关,具体他也说不清,这种晕一种不晕另一种是什么情况他也只能归于仲景所说,大概是体质不同的原因吧?
最后就是放弃水路走陆路,荆州地势特殊被三座山脉围绕,同时长江横穿而过,由于山体限制,长江不像黄河那样容易泛滥。
也就是如果豫州不出现这种百年难遇的地震,根本出现那么严重的决堤情况,虽说每隔一段时间荆州就要被淹一下,但和瞬间泄洪还是不一样。
简直就是直接从新手村直跨世界级灾厄难度,越想越觉得生气,单纯从地势考虑,豫州发生地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都不在地震带上!
偏偏这种几乎不可能的事就是发生了,他都觉得这所谓的剧情太不靠谱,完全是为了提供一个乱世舞台,而强行制造一个。
跟着南枝的伴读,对于小皇子这种没有来由的生气习以为常,就是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哄。
突然高兴起来还好,他可以不用过多去调整小皇子的情绪,这种突然生气还有难过顾清晏是真的没辙,还觉得棘手。
他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苦恼,没办法准确找到症结安慰小皇子,他也不可能就这样放任南枝生闷气。
九皇子有秘密不想告诉任何人,这是他见到南枝第一面就察觉到的模糊念头,特别是他当了小皇子的伴读之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伴随着小皇子一次次不安试探,他就明白这是一个揣着难受但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现在他该怎么将人哄高兴呢?
“枝枝,想不想喝莲藕排骨汤?”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安慰措辞,干脆投其所好,用美食攻略。
南枝胃口不大,但有些嘴馋,喜欢倒腾吃食,莲藕排骨汤三年前他们路过荆州的时候小皇子就惦记过,只是季节不合适没喝上莲藕排骨汤。
后来回京,即便南枝拿出了莲藕排骨汤的做法,小厨房做出来后,他也总觉得味道上差点意思,并非是不好喝,而是总觉得不正宗。
心心念念了好久,如今来荆州的时间恰好合适,这个时节的藕不再适合炒滑藕片,而是更适合炖汤。
南枝比起排骨,更喜欢汤里被炖的粉粉的藕,一口咬下去沙沙的,带着藕的清甜又带上了排骨的肉香,再喝一口汤,简直不要太美。
听到伴读的话,南枝也顾不上和空气斗智斗勇生闷气,比起讨人厌的剧情,还是香喷喷的莲藕排骨汤更诱人。
“做了汤吗?厨房有饺子吗?想吃汤饺。”南枝特别喜欢的一种吃法,就是将饺子煮熟之后放到一个大瓷碗中,然后将炖好的排骨汤舀到碗里吃汤饺。
顾清晏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一招还有用,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有韭菜鸡蛋、韭菜肉和白菜肉三种馅的,你想吃哪种?”他跟着小皇子好几年了,自然知道对方的口味,喜欢吃什么。
这三种都是南枝爱吃的,其实小皇子还爱吃韭菜虾仁的,荆州这边多是河虾,都不是特别大,不太适合做饺子馅。
反倒是适合做干煸小鱼小虾,这也是南枝爱吃的,不过这道菜放的油太多吃了之后对身体不好,也基本上都是限量提供。
让小皇子尝个鲜解个馋就够了,并不会多吃,这方面当事人也十分配合,虽说偶尔会撒娇多吃两口,更多的时候还是乖乖听话的。
总体而言还是十分省心的性格,并不算太难哄。
到了荆州之后,仲景又开始神出鬼没,好在给大皇子治疗时都会准时出现,并且每次都会带着一碗不知道在哪煎好的药,大老远就闻着味道十分古怪。
喝下去想必更加一言难尽,每次南珺接受治疗脸色都称不上好看,为了顾及弟弟的情绪,他还要维持体面。
好在除了马车之中仲景下过一回黑手之后,之后的施针都没有再动过什么手脚,更有可能是因为有味道古怪的药代替施针来折腾他。
南珺心里越发肯定,这位仲大夫医术高明是真高明,但心眼小也是真小,还喜欢暗戳戳在治疗中给他穿小鞋。
偏偏这人耍小心眼折腾人的同时,他确实感受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
只能当吃了个哑巴亏,捏着鼻子认了。
南珺的毒解决的七七八八,南枝就开始兴师问罪,大哥中毒一年多了,他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之前还以为是科举前后那段混乱期被人趁乱下手。
结果根本不是南枝之前猜测的那样,一年多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大皇子府上也没传出什么异常。
真要有什么,那么多双盯着大皇子的眼睛,早就流言满天飞了。
不管南枝怎么问,大哥都三缄其口,完全问不出一丝一毫的信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可说的?就和当初他问大哥的侧妃为什么没了,对方也是一言不发。
他知道大哥真什么都不想说,他问也是问不出来的,这次连伴读都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只能说这一切发生的都特别隐晦。
除了大哥之外,南枝可以肯定他爹定然也知道真相,仁安帝若是不知也不会帮着南珺隐瞒。
可他们短时间没办法回京,他根本见不到仁安帝,即使想软磨硬泡出一点信息来也做不到。
南枝唯一知道的就是这种毒来自黔州,他曾经和伴读讨论过黔州复杂的当地势力情况,这种秘药普通人肯定拿不到手。
说起来他二哥如今也在黔州,不知道和大哥有没有关系,商路出了问题不假,恐怕也有一部分抱着替大哥解决问题的想法。
南枝回想起二哥去黔州前的一系列反常行为,那段时间送了他特别多的东西,这次为豫州百姓提供活计的事他答应的也痛快。
之前没有多想,毕竟二哥一直都对他很好,属于要什么给什么,就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
因此他也没能及时看出对方的百依百顺之下,隐藏着欺瞒他的心虚。
大意了!
憨憨二哥竟然也学会在他面前瞒事了!南枝的心情格外复杂,一种二哥变聪明了的骄傲与被亲人联手隐瞒的委屈,在心里反复交替不是滋味。
其实南枝对于他二哥也是惯性思维,完全是南岭不心虚对他也是百依百顺,完全看不出来并不怪他大意。
谁能想到他二哥会有瞒着他的一天?要知道这是一个他不问都会一个劲往外说的人,在他面前对方也从来没想过遮遮掩掩。
黔州情况太过复杂,实在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的,南枝问不出什么东西也只能暂时放过去。
心中能理解兄长的顾虑,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他猜到仲大夫有意折腾他大哥,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反正药难喝是难喝了点,效果还是十分不错的,他哥的精气神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话是这么说,南枝心中还是过意不去,私下找了仲景。
“仲大夫,别太折腾我哥。”小皇子还有几分别扭,却还是提醒仲景注意分寸。
身上衣物穿的歪歪扭扭,长发被一根木簪随意挽上,整个人一看就显得十分随性,在豫州这人还注意一点形象,跟着南枝来了荆州之后仿佛恢复了本性。
“还以为你不知道。”仲景轻笑一声,南枝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行事又不死板。
小皇子无语的看向仲大夫,他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那不成小傻子了吗?
“我相信仲大夫定然有分寸,只是您差不多也该出气了,别再折腾大哥了。”若是之前关心则乱没发现,这么多天观察下来他也能发现些东西。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仲景?当然是因为南珺到现在都还没和他说实话。
南岭都能知道,他却一无所知,难道他比二哥还不靠谱?
要知道这次给大哥解毒的雪莲就是他拿出来的,若是没有他的雪莲,大哥又准备怎么样呢?
这种情况下,对方还瞒着他什么都不说,这事放谁身上都得委屈。
南珺为什么三缄其口?是不相信幼弟吗?并非如此,而是要脸,他丢不起那个人。
如果可以他谁也不想告诉,可以说除了仁安帝知道前因后果外,其实南岭并不是特别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大哥需要他在黔州寻找当地特有的一种秘药。
还特地交代不准他告诉南枝,南岭在弟弟面前向来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让他在幼弟面前说谎,还不如不让他知道。
南岭拒不配合,南珺丝毫不意外。
“没让你骗枝枝,他不问你不说,明白吗?”大皇子看向糟心弟弟的目光恨铁不成钢。
这倒是勉强能做到,南岭心不甘情不愿答应。
“那枝枝发现不对问了,我肯定不帮你瞒着。”这话说的十分不讲义气,颇有几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意思。
南珺差点没被气笑,还是没忍住朝着弟弟脑袋上抡了一下。
“知道你没出息,不为难你。”大皇子朝着南岭挥手,示意送客不想继续看糟心弟弟。
综上所述,南岭实际上真没瞒着弟弟心思,可他向来敏锐聪慧的弟弟,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虚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南枝问都没问。
他离开盛京去黔州之前,还不怎么死心,虽说答应过大哥不和弟弟说,但没说不能委婉暗示。
于是他在南枝送他离京时——
“枝枝没什么要和哥哥说的了吗?”比如问问他这段时间为什么那么心虚之类的。
不好明说只有暗示,偏偏南岭对着家人又不是对外那种圆滑状态,特别是对着南枝,他表现的尤为老实。
只是这种暗示并没有被小皇子接受到,恰巧时机又不对,南枝以为二哥只是舍不得他,问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南枝没问南岭也不能说,就这样瞒下来了。
南岭去黔州路上才反应过来,南珺就是太了解他和枝枝的性格,所以才说不需要他撒谎,只用沉默不说话就行,因为南枝根本不会问。
即便南岭表现出心虚状态,对待南枝的态度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因为日常他就将最好的都给幼弟,如今又能更好到什么程度呢?
所以南岭真的很冤,他什么都不清楚,并且只要南枝问他就愿意回答,就是那么巧,对方什么都没问。
带着对幼弟的愧疚,心中暗自给大哥记了一笔,这明显是南珺在算计他!对方早就料想到这个局面。
只不过如今的南枝并不清楚二哥和大哥之间的事,也不知道二哥有多委屈,他只觉得两位兄长都瞒着他,他心里不舒坦。
即便不舒坦他也没闹,甚至在暗中还找仲景,制止对方再折腾南珺。
南珺不知道弟弟找了仲大夫,只感觉最近的治疗待遇好了不少,虽说药还是那么苦,但最起码没那么怪了。
仲景的变化他自然不会感觉不到,略微思索就知道是谁的功劳,他和这位仲大夫相处时间不长,但也能感受到对方脾气古怪。
对方要是顾及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会对他客客气气,说句不好听的,可以说这位神医除了对待南枝特殊以外,其他人在他眼里区别都不大。
知道是南枝在其中做了什么之后,南珺心中一片柔软,又带着愧疚与酸涩,明明他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说,幼弟十分委屈,却依然没有想过对他发脾气。
他想要在幼弟心中是个无所不能强大完美的哥哥形象,很多时候有些事不愿意告诉南枝,并不是和幼弟见外,而是他觉得太过丢人。
心中忍不住叹口气妥协,面子再怎么重要也不可能比幼弟更重要,弟弟委屈成这样都不忘照顾他这个哥哥,对方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是什么过分要求。
想明白之后,他将南枝单独叫到一边,特意嘱咐不要带伴读,一个人来找他即可。
南枝起先没有多想,大哥的脾气他也了解,他想从当事人这边弄清楚发生什么几乎不抱希望,他准备回京之后找仁安帝软磨硬泡出点东西。
“枝枝,过来。”大皇子对着弟弟招手,示意对方靠近。
这段时间大皇子由于解毒治疗,基本上没有出门,也不知道弟弟这段时间即使收了委屈也没消沉,而是去了不少地方。
“大哥找我有事?”南枝脸上没有消沉,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根本没想过大哥找他会说什么。
虽然一开始不能接受,会有些小委屈,但很快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其实他芥蒂的不是大哥有事瞒他,而是同样都是弟弟,南珺瞒着他却告诉了南岭。
这个行为让他觉得他被孤立了,明明他们三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唯独将他排除在外,这一点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枝枝,你不是想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吗?”南珺主动又将这事挑明。
小皇子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他面前十分在意形象的大哥愿意主动告诉他,一时之间反倒有些不真实。
“大哥愿意说?”南枝脸上意外神色根本没有遮掩,他的反应完全不在大皇子的预料之中。
不对劲,幼弟的态度不对劲!
“枝枝不想知道了吗?”南珺皱眉,有些想不明白,如果幼弟没那么感兴趣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他三缄其口时会那么难过?
南枝看到这样的大哥反应过来,他在责怪大哥瞒着他的时候,他却从来没和大哥说过他的想法,只是一味的追问。
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敞开心扉好好谈过,一段健康的关系应该适当相互坦诚,这一点不仅仅适用于爱情,对于亲情与友情也是同样如此。
这段时间他委屈不假,大哥同样心里也不是不难受,他从没想过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知,也无怪大哥对他也有所隐瞒。
“大哥,咱们聊聊吧。”南枝深吸一口气,带着想通后的释然。
看到认真的幼弟,他没办法再将对方当做一个孩子去对待,而是将对方送到与他同一高度,回以同样的认真。
“好。”他这个当哥哥的,总不能还没有幼弟勇敢吧?
看到大哥是配合的态度,小皇子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愿意心平气和的谈就是一个好的开头。
“哥,你松口是为了什么?”之前他那么问南珺都没说,现在他不问了对方又说了?
大皇子听到幼弟的问话,脸上出现几分不适应神色,在弟弟面前袒露心声这并不是他曾经做过的事。
“你很难过。”即便不习惯,他也努力在适应,学会坦诚告知他的想法。
因为你很难过。
南枝怔住了,这个回答可以说在他预料之中,可真听到大哥这么说出来他还是感到意外。
他调整了几次呼吸,让自己平缓下来,绝不能刚在大哥面前树立一个靠谱,就马上哭出来,这样太没出息。
“那你……为什么告诉二哥?难道我不是你的弟弟吗?”同样都是弟弟,为什么区别对待,难道他还没有二哥靠谱吗?
听到这个几乎质问与控诉的语气,南珺才反应过来幼弟到底是为什么难过,他怕南枝担心所以瞒着,怕朝堂局势不稳定只告诉了仁安帝,让亲爹帮忙一起把这事瞒下去。
隐瞒的苦衷南枝不是不能理解,因此也没什么委屈和难过,更别说回京之后他还能从仁安帝口中将前因后果问出来。
而且他相信,若是他让小白给二哥传信,二哥肯定也会将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他。
真正让他感到委屈难过的是大哥的区别对待,让他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他知道大哥不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行为却是这么说的。
他们明明是一家人,难道他还不足够有担当吗?
幼弟略带哽咽,明显克制哭出来的声音让南珺慌了神,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两个弟弟真要让他选,他也肯定是选枝枝,南岭这糟心弟弟简直不能要。
“抱歉,是哥哥考虑不周,让枝枝受委屈了。”南珺不是发现错误不愿意承认的性格,他是真的在为自己委屈了幼弟而道歉。
“什么啊!”本来克制的好好的,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却因为这歉意轻而易举就决堤。
委屈就是这样,没人哄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一旦有人哄后,就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么坚强,委屈从来没有被自己哄好过,只是知道没人在意后的妥协。
南枝觉得就这样在大哥面前哭出来太没面子,连忙在失控之前背对南珺,不让对方看到他没出息的一面。
哄人这一方面大皇子十分笨拙,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送东西,眼前的情况明显不能用这一招来解决。
他哄人次数屈指可数,全都是为了哄幼弟高兴,他还从来没有把人惹哭了再哄好的经历,心境颇有几分和几天前的顾清晏重合了。
不哄肯定是不行,可是又该怎么哄呢?
“枝、枝枝,别哭啊……”南珺不顾那些君子的端庄仪态,以单纯兄长的身份抓耳挠腮,“莲藕排骨汤!厨房里炖了莲藕排骨汤!”
如同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明显他也知道幼弟喜欢什么。
南枝听到这话愣住了,也忘了哭,回想起之前伴读也是这么哄他的,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们怎么都是这一招。”从怀中掏出手帕将脸擦干净,带着哭腔的抱怨。
南珺干咳一声,怎么还撒娇呢?
“有用就行。”松了口气,揉了揉幼弟的头,半晌反应过来,“我们?除了我还有谁?”
身为兄长的警报拉响,问出话的同时就有了怀疑对象。
“当然是清晏。”南枝脸上写满了明知故问。
大皇子被哽住,他能不知道是谁吗?只是这小子又是什么时候对着他的幼弟殷勤讨好,他这个兄长竟然一无所知?!
这么一打岔,南枝不想再哭了,毕竟他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可怜,而是有人愿意给他解释耐心哄他的小皇子。
“不告诉你,并不是偏向你二哥,真要把一个人从这个家踢出去,那也是踢他。”回想起这个只会气自己,一点也不贴心的弟弟,如果真能把他踢出家门就好了。
“不可以,二哥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谁也不能被排除在外!
这一点南枝格外坚持,二哥虽然憨了一点,但还是他们家的一员,不能嫌弃他。
南珺忍不住失笑,之前介怀的是他,如今不愿意把南岭排除在外的也是他。
若是南岭在场,只怕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南珺,什么叫把他踢出家门?怎么不说把大哥这个闹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踢出家门?
况且南珺并没有将完整的故事告诉他,只是拜托他找东西,这不能完全都怪他头上吧?
大皇子也是瞅准南岭不在不能辩解,打了个信息差,将锅分了一半出去,同时心里还惦记上另一个分担责任人。
“好好好,一家人,也不是想瞒着你,而是父亲交代不让说。”这可是实话,顶多只能算隐瞒部分实情。
提起不要告诉南枝的人是他,但仁安帝也赞同了,怎么说也该有一半责任吧?
南枝哪里知道他哥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听到这里面还有仁安帝的意思,眉头忍不住皱起。
他爹这是什么意思?
对着仁安帝小皇子不委屈了,而是升起一股不受信任的怒火,他爹明明算是最了解他能力的人之一,竟然还小瞧他!
大皇子看到幼弟的仇恨目标转移,有些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笑出来之前的一系列说辞都会白费。
“爹的事先放一边,是不是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堂堂皇子怎么就悄无声息被人下毒,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最后还成功了?
这是南枝最想不通的事,他特意让伴读将一年前关于大哥的所有消息都整理出来,这么多天看下来都没看出什么头绪,全是正常社交行为。
而且大皇子府上也没什么异常动静,他没在大哥府上安排人,主要想着即使是兄弟也该有隐私空间。
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个事,早知道还不如听伴读的话,在他大哥二哥身边也安排几个人,最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大哥中毒一年才发现。
如果不是仲景,他恐怕还要被瞒更久,除非是大哥在他面前毒发,不然都会被一直瞒下去。
想到这南枝心里不由得后怕,没忍住用力拍了大哥一下,如果不是农场送了他一株千年雪莲,他又刚好碰到医术天花板的神医。
他怕不是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出事!
等等,不对!
他大哥原著中还有戏份,并且也没说他中过毒,这又是什么隐藏设定吗?
原本以为知晓剧情,能够有些先知优势,在大事件上确实没问题,但隐藏起来的暗线完全还是未知!
每次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事件,南枝都深刻的感知到什么叫蝴蝶效应,因为多了他还有不应该存在的农场系统,就多了不少变数。
他都不确定这个中毒事件是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导致他哥身上发生了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中毒事件。
南珺叹口气:“府中混进了一个黔州来的探子,属于那一方不知道,对方下完毒就自戕了。”
他没有说一些细节,这个探子和三年前他秘密处理的侧妃有关系,也就是说侧妃不仅仅是夏侯家的探子,身后还有其他人。
更别说前段时间大司马还没了,风光一时的夏侯家,如今也只剩贵妃和二皇子支撑。
这里面是否有关联南珺也不好说,那位搅动盛京风云的古董商也和大司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次大司马之死的骚乱,又恰巧给庞淄的人提供机会,把人从牢里偷了出去。
南枝还不知道庞淄跑了,本该秋后处刑的人,趁乱被人救了出去。
这一系列动静,让大皇子都不能完全肯定是哪一方下的手,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和黔州扯上关系的?”若是说从渝州从荆州,甚至是从章惠长公主那边出来下药的,南枝都能理解,偏偏是一个看着和哪边都不相干的黔州。
“不知。”南珺摇头,这一点他是真不清楚,如果说渝州离盛京远,黔州就更远,再加上当地复杂的情况,其实大夏对于黔州的掌控并不是特别牢固。
黔州除了黔州牧,还有当地土司,以及其他势力混杂,这些人在黔州这块地都有话语权。
这秘药虽然难得,但对于这些势力而言除了外来的黔州牧,其他人想要弄到秘药都不算太困难。
外面很难见到这种秘药,并非它稀少,而是黔州本地十分排外,他们固执的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愿意走出来,也排斥外人闯进去。
这事牵扯太广,仁安帝和南珺将这事瞒下去,也有想要钓出幕后之人的意思。
第112章 调查 即使难过也在干正事
结果一直风平浪静, 一直到科举乱象完,庞淄被拿下都一直没什么动静,不知道对方是对秘药太有信心, 还是有其他安排。
南枝不清楚这件事背后的一些事, 但他明显也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 目前也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皇子和大哥解开误会之后, 南珺更了解自己的幼弟,南枝也明白大哥心中的顾虑。
解开心结后, 南枝美美的又吃了一顿莲藕排骨汤,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一直沉浸在委屈情绪中,而是有其他的安排。
来荆州之前仲景曾一脸晦涩难明, 让他自己去查查就知道这人没说出口的秘密是什么了。
南枝有种错觉,总觉得仲景有意识在吸引他查一些事,或者说并不是错觉, 而是神医故意挑起他的好奇心。
说来也巧, 他们这次落脚的依然是南阳县,只不过这次队伍的成员与三年前不同。
而南阳县的县令也换了人, 他们和冯凤熙也算是认识,对方和文若更熟一些, 南枝特地给文若写信,提前为这位探花郎引见他们。
有熟人介绍,他们的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南枝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位名义上的“姐夫”。
对方除了给文若面子, 还有一部分是看在五皇女的面子之上,对他们十分客气,也尽量为他们行方便。
比起三年前的躲躲闪闪,今日的待遇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段时间南枝还带着伴读, 去堤坝上看了一眼,这次不需要额外费心思,经过正规途径上大坝能观察到更多东西。
南阳县换了县令之后,堤坝边的衙役也换了,精气神和三年前完全不同,冯县令半年就改变了南阳上上下下的精神面貌。
这位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世俗对性别的刻板印象,冯凤熙是真想做实事的那一类人,原著中身居高位却无实权的人生确实是束缚住了她。
南枝很满意现状,是金子就该在专属他的领域发光。
他从来不认为苦难才是唯一打磨人的方式,那些没必要的只会让宝物蒙尘的磨难就让它见鬼去吧。
蹲下用手摸了摸修补巩固后的大坝,在上面拍了两下,感受到从手心传来夯实的手感,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余光瞥到不远处两名衙役一直盯着他们,比起之前的松懈已经是天差地别,看来最起码南阳这边不用太担心了。
解决一部分心病之后,南枝又忍不住在意仲景隐瞒下的一些消息,这个消息似乎和冯县令这位五驸马有关。
仲景知道冯凤熙女儿身的秘密?神医脾气虽说古怪,却并不如大多数人一般觉得女子天生能力就不如男性。
仅仅是这个秘密,当初听到他们要来荆州仲大夫的态度就不会那么微妙。
这俩人见面之后的神色也十分好品,仲景直接无视冯凤熙,一副没见过不认识的模样,但另一位当事人明显不是不认识。
年轻的县令明显没有老成了精的神医掩饰的好,虽然已经有意识在掩饰,但见面那一刻还是没控制住泄露一些情绪。
不明显,如果不是南枝有意识观察,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两人可能认识。
他也没有直接挑明,就像没有直接将冯凤熙的女儿身秘密说出来一样,有些东西心照不宣即可,不需要闹的沸沸扬扬,像是炫耀自己知道的特别多一样。
这些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秘密,既然当事人不想公之于众,那它们就该永远都烂在角落中。
南枝没有想胁迫谁,只是他总觉得仲景想让他查的事,跟冯凤熙也有关,南阳县令荆州有一出身极贵的仇人。
原著中她并没能成功报仇,而是困死盛京,对于这个出身极贵的仇人,南枝总觉得这个说法挺微妙的。
什么样的出身能当得起这样的评价?荆州牧吗?一州州牧身份地位确实不低,但也称不上极贵。
要说极贵小皇子能想到的只有皇家,可荆州并非任何一位皇子或王爷的封地,照理来说荆州不应该有皇亲国戚,而最大的荆州牧称不上极贵。
这种明示藏着秘密的描述方式太过讨厌,到底要在背景之中藏多少秘密才够?
原作者真的太喜欢这种藏一半露一的写法,当时作为读者看的时候觉得惊为天人,但身处其中就有些笑不出来。
更别说这里面藏着的事对他的家人有威胁,小皇子心里就更是不舒坦。
他觉得仲景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让他查,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明说,反而是当谜语人当的乐在其中。
对方就像是在玩一款游戏,一步步推动者他去查找真相,南枝还没办法拒绝,因为仲景推动他去做的,和他自己想知道的是同一件。
荆州藏着秘密,从仁安帝和南枝说荆州牧这个位置不好动起,小皇子就知道荆州有秘密。
不单纯荆州牧身后有世家支持的缘故,荆州牧身后的世家虽说并不算小,但也只是荆州地方的豪强,就和豫州牧身后的袁家一样。
都只能算是地方上的地头蛇,仁安帝真有心想换,也并非换不掉,这里面定然有不能换的缘故。
“枝枝,荆州牧背后是吴家。”伴读看他想的费力,干脆小声提醒。
“我知道是吴家,那又怎么了?清晏发现了什么直说便是。”南枝现在特别讨厌谜语人,听到伴读也这样有些不高兴。
顾清晏无奈,他也不是想当谜语人,而是看着小皇子正在思索中不太好打断,干脆进行间接帮助。
“福王妃也姓吴。”他直接将荆州牧为何不好换的原因摆上桌面。
南枝听着都觉得头大,又和福王有关系,又扯到渝州了!
“可我记得福王妃多年以前就难产而亡吧?”福王也多年未娶,倒不是他多深情,而是他不喜欢有王妃管着他。
没有王妃,他可以想往院子里养几个姬妾,就养几个。
对于王妃他也没有什么感情,王妃去世那么多年,总不会福王还会照顾吴家吧?
这里面是否还有一些陈年旧事,那就只有上了年纪的当事人知道,恐怕他大哥都不太清楚这其中缘由。
“不错,当初福王妃难产诞下死胎,自身也因为大出血丢了性命。”对于这些陈年往事顾清晏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也就是一尸两命?吴家也没闹?”无论是为自家闺女讨回公道,还是想借此索要更多好处,吴家都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更别说福王后来放浪形骸,往后院里养了不少男人,这对于逝去的福王妃而言更是耻辱。
吴家即便是为了脸面也不该一直装哑巴才是,种种过往无论怎么看福王和吴家都不会是合作关系。
单纯一个吴家,就能让仁安帝犹豫?
“这点才是最奇怪的,吴家这几年十分低调,如果不是荆州牧还是吴家人,恐怕都要觉得吴家落寞了。”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只是时间过得太久,很多事情都变得晦涩难明。
“当初咱们来南阳的时候还不是如此,不过短短半年,冯县令就能将此地焕然一新,这里面恐怕也不简单。”南阳局势复杂,冯凤熙能用半年将此地变为她的地盘。
还没有旧部残余势力捣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南阳的现状定然不在荆州牧的设想之中。”也就是说这块地方对于荆州而言是失控状况,可荆州牧也就这么认了。
南枝越想越觉得头疼:“荆州的水太浑,只能说冯凤熙手里应当有荆州牧忌惮的秘密,让对方不得不妥协。”
就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不是仲景想要他查的,他也不好直截了当去问冯凤熙,他们的关系也没亲近到这个份上。
“现在该从哪个方向下手?”顾清晏看着摸不着头脑的小皇子,如同在一团乱糟糟的线中找不到线头的小狸奴,着实让人心喜。
南枝丝毫不知道这个和他讨论正事的伴读,心有一半已经不在正事上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咱们还是得从仲大夫身上下手,既然他想让咱们查肯定有相关线索。”既然对方引他查,自然是想要他查出点东西来的。
可现在他连最开始的头绪都没整理好,多知道了一堆杂乱的信息。
问题就又回到该怎么问了,对方不会轻易让他得到答案,不然也不会让他自己去查。
要想对方提供线索,无非就是威逼利诱,威逼做不到,剩下的也就只有利诱了。
可农场后续也没再开出药材这类的奖励,而药田里的普通药材又不足以让仲景心动。
南枝觉得不能光从一个角度思考问题,药材这条路走不通,不如换一条可能会让仲景感兴趣的东西。
农场仓库之中还有不少配方,或许会有仲景感兴趣的?
翻找配方之时,脑中突然闪过豫州他在城西摆摊之时,与仲景共同的第一个病人,当时他担心那个病人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导致发热,好在幸运的是这人并没有伤口感染。
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破伤风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能救回来的寥寥无几,大多还是自身体质好,撑了过来。
灵光一闪,主意就这样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他是没有药材,但不代表拿不出其他医者感兴趣的东西。
而前不久农场送他的好感礼包之中,开出了一张配方,正好能够当做利诱仲景开口的东西。
想来仲景也会借此半推半就告诉他,到底该从哪查起。
第113章 抗生素 新的医学知识带来的冲击……
南枝看着手里的抗生素配方大全, 看着有很多需要专业设备才能做出来的抗生素,将那些配方重新扔回农场。
几种不需要高精机器就能制作的抗生素,最容易获取并且产量相对稳定的天然抗生素, 大多都是由一些食材中提取。
除了葱姜蒜这三种调味料, 还有茴香、平菇、萝卜这些都属于能缓解不同症状的天然抗生素。
除了这些以外, 还有一种名为马齿笕的野菜, 对于消化道相关病症能够起到有效的抑菌作用。
不过这些未经过处理的食材,吃了之后起到的作用有限, 要想更好的效果还是需要提纯。
配方之中还有一种土制抗生素, 这张配方中难度最高的一种原材料,大概是高纯度的酒精。
目前的酿酒技术不成熟, 酒大多数也属于低度米酒或者果酒,都无法用作制造土制抗生素。
土制抗生素制作方式虽然相对简单,但储存不易, 十分容易失效。
并且能够起到效果的范围有限, 更多作为一种辅助作用,可以起到预防细菌耐药。
不过如今连常见的广谱抗生素都没有, 更别说耐药问题了。
比起天然抗生素和土制抗生素,真正算得上广谱抗生素的青霉素才是真正的神药。
原材料获取不困难, 只是要保证稳定性十分困难,最早发现青霉素意外成分特别高,是用橘子和菜籽油制作青霉素。
需要足够发霉的橘子, 通过特质培养液泡着这些霉菌, 然后过滤分离再通过青霉素溶液提取高纯度的青霉素。
不过提纯方式在有配方的前提下,反倒是储存是最大难题。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也只能想办法尽量低温储存,即使是这样也很容易失效, 最好的方式还是每天制作一定量的抗生素储备,这样即便一批失效,还有另一批能用。
只不过这样损耗比较大,不能制作太多,只能准备少量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也能尽量减少浪费,那些制作好青霉素,也可以召集一部分治不起病的百姓帮忙试药。
来提高药物的稳定效力,提前和这些人达成协议,青霉素溶液用注射器直接注射血管效果更好,直接口服很容易因为胃酸破坏了药性。
不过这些问题都是能够稳定制作抗生素之后要考虑的问题,他觉得这个配方足以引起仲景的兴趣。
他其实心里有个猜想,只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撑,或许通过仲景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到了荆州之后,这位神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行踪不定,如果不是惦记南枝每次都能拿出一些新鲜做法的吃食,恐怕晚上都不一定能见到人。
反正能找到人就行,南枝丝毫不急,他要考虑的事太多,还真没那么多时间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之中。
不过能和大哥好好聊一聊解开心结,也比心里带着情绪要好。
仲景看到南枝等他还有几分意外,同时又有一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轻笑一声,反而有些好奇小皇子到底找他有什么事。
“等老夫?”明知故问。
“你和冯县令认识?”南枝直接开门见山,也不绕弯子。
在一个知道信息比你多的人面前玩信息差,最后被绕进去的只会是自己,还不如不要自作聪明。
“你就想问这个?”没有正面回答,态度上却说明了一切。
这算是默认和冯凤熙认识了,既然如此,仲景恐怕也知道一些东西,比如说对方手中拿捏的是什么秘密。
“问其他的你又不说。”对于仲景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也不去自讨没趣,对方想说自然会说。
不想说的,即使说破了嘴皮子,他都守口如瓶。
“你想问的也不是这个吧?看来你调查有关荆州的事出现了一点困难。”仲景就很好奇,小皇子是想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他开口。
“三年前,仲大夫在南阳发现了什么?”他记得仲景三年前曾在南阳单方面见过他,直觉告诉他就是这段时间对方知道了一些事。
听到南枝问起三年前,仲大夫才是真来了精神,不枉他之前明里暗里引着对方查荆州藏的秘密。
“你是怎么想到的?”能够这么快想到三年前,他还以为在一堆乱麻之中,小皇子会一无所获。
再一次被肯定,南枝忍不住心跳加速,心底那个模糊的猜想越发清晰,总觉得这个毫无根据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相,或者说真相的一部分。
“我去找了三年前的李老丈。”没有找到人,附近的邻居说三年前李老头就搬走了。
他没找到人,又正好是三年前他离开李老头家不久,对方就搬家了,而仲景三年前又曾在南阳见过他。
基本上就能想到帮李老头搬离那里的人,只有可能是仲景。
南枝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随意找的一个作为混入河坝变借口的鱼贩,身份竟然也有问题。
“帮助他搬离那个贫民窟的可不是老夫,是你们当初留下的那笔钱帮了他。”当初他隐瞒身份碰巧和南枝撞上,当时小皇子并不清楚他也在场,但确实是受对方影响,他才会突发奇想多交代了两句。
南枝也无法想象,仲景在他面前一口一个老夫,却在李老头面前称呼他媳妇为婶子,实际上他的年纪恐怕比李老头老两口都大。
正是因为有些事不知道,小皇子才能一脸如常的和仲景交流下去。
“李老头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他如今找不到人,只能询问知情者仲景。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知道的太多,侥幸逃过灭口的人。”轻描淡写就扔下一句猛料,丝毫不在意快被惊掉下巴的小皇子是何反应。
灭口?
什么样的秘密还需要灭口?
“李老头是从渝州逃出来的?”南枝咬牙,问了一个十分大胆却十分跳跃性的问题。
跟在他身后的伴读都没能马上想明白,李老头怎么和渝州能扯上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仲景身上的玩世不恭消失不见,这种线索杂乱的情况下,他没想到小皇子还能敏锐的抓住其中的关键点。
“都猜到些什么,有缺漏的老夫再补充?”略微思索过后,他想听听南枝是真的想到了,还是碰巧蒙对了。
南枝没有直接回仲景的话,而是又确认了另一条消息。
“现任荆州牧是不是和福王有关系?”这是一个大胆但又最说的通的猜想,从后世而来的南枝对于什么狸猫换太子之类的戏码简直不要太熟悉。
但放到现在是没人敢去想的,南枝不仅敢想,他还敢于求证。
“你真的什么都没查到吗?”仲景忍不住怀疑,如果真没头绪,这些事都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几乎是坐实南枝的猜想,到这一步顾清晏才反应过来九皇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荆州牧是那个传说中福王妃诞下的“死胎”,福王出于某些目的将其藏在吴家,让自己儿子以吴家子的身份行动。
福王为什么要将自己唯一的儿子藏起来?
想不明白福王这么做的目的,但确实之前很多解释不清的事都能说通了。
“我只是猜测,看来事实也差不太远。”这话说的十分平淡,实际上南枝心中的震动并不小。
原本以为是他的猜想太过大胆,没想到现实就是这样。
仲景忍不住好奇,小皇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藏的那么深的陈年旧事都能被猜出来。
说来这事他也算是当事人之一,毕竟当初他也给那位福王妃在生产前诊过脉。
其实南枝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猜测依据,原著提过冯凤熙在荆州的仇人属于出身极贵之人。
极贵这两字让南枝直接就联想到皇室,仁安帝肯定不可能有什么遗留血脉在荆州,而离荆州最近的皇室子弟也就是福王。
可以说用排除法他也能锁定到福王身上,碰巧这几年渝州又不太安分,从三年前起,他就一直没有对福王放松过警惕心。
如果荆州牧是他的儿子,福王就在暗中控制了两州,更别说从蜀地出来最好的方式就是走水路。
一旦走水路就绕不开荆州,控制住荆州就能掩护渝州的很多动静。
“现任荆州牧确实和福王有关系,只是知道陈年旧事的那一批人也就只剩下李老头了。”仲景并没有说出他也是曾经的参与者之一,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他不喜欢和福王扯上关系,于是选择性隐瞒。
从仲景这里得到确认之后,一些脉络就清晰起来,虽然还搞不清楚冯凤熙和荆州牧之间的过往,也不知道仲大夫是怎么认识冯县令的。
但该知道的消息,他都已经弄清楚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利用已知的秘密,来达到他想要的一个结果。
如何高效得当利用秘密也是门学问,他并不太想和荆州牧打交道,但有些事又绕不开。
南枝需要对方投鼠忌器,又不能看出来他什么都知道了,避免打草惊蛇,这其中的分寸不好把握。
如今他猜到一些事没错,但这些猜测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也只能是猜测,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去相信。
实在是太过大胆,荆州牧是福王藏起来的那个早已夭折的孩子,没证据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可笑的笑话。
“仲大夫,这一切都是你从李老头口中得知?”南枝察觉到违和感,总觉得仲景或许在多年之前,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某一个角色。
对方并没有和他说完整的实话。
第114章 奇怪体质 白给光环(bushi)……
大哥刚解完毒, 不适合随意挪动,出门反倒不适合带他。
南枝决定就和伴读俩人简装出行,本来仲景想跟着的, 但聊完事情之后, 被小皇子塞了一张抗生素配方。
其实南枝也有些奇怪, 明明他每次都想好了利诱方式, 东西也准备好了,但事态的发展总是奇奇怪怪。
他还没能用上利诱手段, 对方就像白给一样, 他问什么对方回答什么,这次面对仲景也是如此。
南枝都还没来得及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按照流程开始进行利益诱惑,结果完全没有按照预计流程来。
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吧?
况且最后他把东西还是给对方了,只是前后流程颠倒一下, 也没什么不同。
最后结果是一样的就够了。
小皇子即便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依旧理直气壮, 毕竟他也没白得信息,这算是等价交换。
拿到青霉素配方的仲景还不知道这张配方的价值, 只觉得奇怪,南枝为什么要给他一张写着他看不太懂的纸。
什么过滤提纯, 什么蒸馏,完全都是陌生的词汇,字他全认识, 组合在一起他莫名觉得自己成了文盲。
细看之下又觉得内涵乾坤, 他还没搞明白纸上内容是什么,就本能觉得这很重要,困扰他很久的瓶颈似乎有了突破的可能。
“这是一张配方,上面记录了治疗伤口溃烂高热不退病人的药, 名叫青霉素。”用现代医学的话来说就是伤口感染的病人,需要抗生素消炎。
仲景是神医不错,被誉为这个世界嗯医术天花板,但这个天花板是有时代限制的,也就是说他的治疗手段还停留在这个时代。
对于现代医学这个概念根本一无所知,南枝十分好奇,一个在医学上点满天赋的神医,吸收了现代医学的一些知识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原本只是有点在意这张配方的仲景,听到南枝的话后,瞬间重视起来,将配方珍重叠好放入怀中。
伤口感染在如今也有专门的叫法,被称为——七日风。
其实就是破伤风的另一种称呼,一般七日之后会发作,因此被称之为七日风。
仲景也治疗过这类患者,十分麻烦,他也无法保证有十成把握能够治好,即使是这样也比其他医者厉害的多。
而这个名叫青霉素的东西真要有那么厉害,那他救治这类病人的就会变得十拿九稳。
“上面的过滤老夫能理解,但蒸馏提纯是什么?”此时脾气古怪的神医,反倒是如同一个好学的学生。
南枝反应过来,对于他而言算基础小知识,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还是太过超前。
好在蒸馏并不算特别复杂,不需要什么特别精密的仪器,蒸馏主要是利用液体沸点不同,加热之后形成的水蒸气碰上冷凝管形成的露水。
将水提纯成蒸馏水,这算是化学入门的小实验,操作难度也不高,即使在大夏南枝也有办法弄出一套简易工具来。
虽说最好的材料是用玻璃来制作,但用竹子做一套一次性演示道具还是没问题的。
比起讲解不如直接实操做演示,这是他从伴读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要讲解什么新知识,解释不清楚的,示范一遍就清晰了。
南枝连操作带讲解告诉仲景什么是蒸馏,作用是什么。
“你看蒸馏出来的水是不是口感更清爽?”纯净度上去了,单纯的蒸馏水没有那些矿物质元素,口感会更平淡柔和一些。
仲景并没有见过这种实验方式,听小皇子的话,将容器里的蒸馏水倒了一些尝尝味道。
确实如南枝所言,味道和普通水有细微不同。
“这就是蒸馏?”仲大夫若有所思。
小皇子点头,将手上剩余蒸馏水递给伴读,让伴读也试一试。
“不过这种水虽然干净,但不能多饮。”人体需要的微量元素太多,纯净度太高的水不合适多喝。
长时间喝蒸馏水可是有可能喝死人的,有些东西不是越干净越存粹的好,干净过头也是会致命的。
“为何?”既然比普通水更干净,为何又不能多饮?
仲景困惑,这都属于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同时还有一种了悟。
“拿种菜为例,如果只浇水,不让它晒太阳不施肥,这菜就长的不水灵,甚至直接枯萎,人也是如此。”只依赖一个元素生长,任何生命体都无法做到。
小皇子和神医交流之后就没开过口的伴读脸上爬上笑意,小皇子本人对于种地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爱好。
顾清晏不明白种田到底有意思在哪,但对于南枝的兴趣爱好他十分尊重包容。
听到对方举例子都拿种菜来举,他没有丝毫意外,还觉得这样的小皇子更加惹人喜爱。
仲景倒是没在意南枝这槽多无口的举例方式,反倒是借由这个举例搞明白了南枝的意思。
原来水里面也是有人看不见,但身体需要的东西,单纯的水是无法满足人体所需的,就像是人只喝水不吃饭一样。
南枝见仲大夫明白他所讲的内容,将这套叫做一次性实验道具,实际上还能用几次的简易蒸馏装置给仲大夫。
“这个您可以先研究,过段时间我会用更结实的材料做一套更耐用的。”还好他有玻璃制作配方,还找到了石英砂,不然蒸馏设备就是个大麻烦。
不能老用竹子做这种容易坏的工具吧?用金属加热,容易将金属中的微量元素混入水里导致提纯失败。
玻璃才是制作蒸馏装置最好的原材料。
之后南枝又掏出了一本从农场里翻出来的小册子,上面写《疾病预防手册》。
虽然内容很多都是现代医学的基础知识,但从封面到内容全都是毛笔字,连装订成册用的纸都是这个时代有的款式。
南枝都不知道该不该夸农场做事周到,反正经过这番伪装之后,确实要省不少事,至于其他人好奇书的来源,他也可以装傻充愣应付过去。
猝不及防又被小皇子塞了一本书,仲景下意识接住,回过神翻看内容才发现,这算是另一种医学体系的入门级医书。
仲景对于新到手的医书十分感兴趣,学习热情十分高涨,也顾不上跟着南枝,而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瓶药丸,郑重的放到南枝手上。
“给你大哥解完毒,雪莲还剩一些,这可是好东西,即使只剩一口气,将这药服下一颗都能救回来,别乱用!”这里面用了不少南枝送他的药材,还有他多年收藏的好药。
浓缩制成的药丸也就那么一小瓶,统共不到十颗。
其他药材倒还好说,只是那雪莲同品级的好药难寻,原本这瓶药他是准备跟着南枝去盛京之后再送给对方的,如今他没办法跟着,不给小皇子一点保命的东西备着他不放心。
“那给体虚之人……?”南枝听到这是好东西,就想起身体不太好的仁安帝,想给他吃一颗。
仲景连连摆手。
“不可,这药效太猛,是用来吊命的,体虚之人常年身体处于一种破败状态,根本吸收不了药性,虚不受补。”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试图乱用药的小皇子。
南枝捂着额头往伴读身后躲,说话就说话,突然动手做什么?!
他不躲还好,他一躲反倒让仲景来劲了,越躲他越想敲,他下手不重,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特别是对于心理成熟的早,认为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半大小孩而言,这种教训不懂事孩子的方式,就显得精神伤害极大。
更别说南枝这种灵魂算是大人的伪小孩,坚决不能让仲景得逞!
一个躲,一个坚持要追上去敲,而顾清晏就像一面墙牢牢地保护着南枝。
伴读眼疾手快抓住仲大夫伸过来的手,一边将小皇子护的严严实实。
被抓住手的仲景脸上出现几分错愕,看向顾清晏的眼中带着复杂,他知道这个小狼崽子天赋高,假以时日成长起来,身手比他厉害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进步能有这么快,一个多月前都还不是这样的,最起码一个多月前的顾清晏绝对抓不住他的手。
顾清晏的成长速度,让仲景都忍不住咋舌,实在是太快了,这种冲击之下他也没了逗小皇子的心思。
只是顾清晏本人对自己还不太满意,自从认识到他和仲景的差距之后,原本只是循规蹈矩按照计划锻炼的伴读,对自己的要求严苛了不少。
就是为了无论是在谁的手中,他都能够保护他的小皇子安然无恙。
这次他虽然拦下了仲景,更多也是仲大夫没有较真,差一点他就抓不住对方了。
仲景惊讶他的进步,当事人却还嫌自己不够厉害,要是这番心理活动被仲景知道,只怕越发一言难尽。
这两人的复杂心绪南枝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躲过一劫,仲景没在继续为老不尊想要捉弄他,而他的伴读则是在对方手下保护了他。
“清晏,你好厉害!”清澈见底的双眸,一旦染上某种情绪就会变得十分动人,最起码被崇拜目光盯着的伴读,真觉得自己成了小皇子的英雄。
这样的目光下,心中的不甘与急切都被抚平,欲速则不达,追求强大并没有错,只是一味的追求会让自己迷失在那条路上。
南枝就像是顾清晏的锚点,只要安静的陪在小皇子身边,顾清晏永远都不会迷失方向。
这是他的执念与安身处。
第115章 特殊地势 传说中的云梦泽
南枝将仲景安排好后才离开南阳县, 他之所以不着急,原著中描述大坝碰上百年难遇的大雨,连续下了半个月, 街道上的排水系统特别差。
雨下的时间太长形成内涝, 水位线也因此上涨, 两边的河床高度又不足以应对如此大量汹涌江水。
荆州由于地势原因, 长江以及其最大支流珠江横穿而过,地势变迁之后形成的各种湖泊被称之为云梦泽。
特殊的地理位置让荆州本来就容易被淹, 连续下半个月的雨, 足以将整个荆州都淹了,除了那些地势高, 在半山腰上的一些村子。
基本上没有多少能够幸免的,主要是并非水流缓慢或者禁止不动的死水,而是湍急站都站不稳的急流。
主道连细一点的树都被水流冲断, 更别说人了, 一旦站不稳倒下去,很有可能用不了多久就直接汇入江中, 救都救不回来。
真要说荆州面临的情况比豫州更复杂,最起码豫州牧愿意配合, 并且将主动权交与南枝,由南枝全权安排。
荆州定然不会这么配合,不在中间使绊子, 都算是对方难得大发善心了。
与其想着好声好气让这人配合, 还不如先弄清楚整个荆州的地势是什么情况,最近都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都说久晴必有雨,下大雨之前定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大晴天,这段时间就是南枝能够做准备工作的时间。
正是有这个前提, 大致判断最近不会下雨,他才能这样有条不紊将仲景的蒸馏套装安排到位才离开。
顶着大哥哀怨不满的视线,带着伴读就这么潇洒的走了。
这就让南珺更加幽怨了,不过小心眼的大皇子并没有将这笔账算在幼弟身上,而是又往顾清晏身上加了一笔。
反正他们之间的过节也不差这一两笔了,最主要原因他还是知道对方,他身体不争气,需要时间恢复,不能到处奔波。
知道是一回事,能够理解坦然接受又是另一件事。
南枝也清楚大哥的一些想法,但他不是出去玩,虽说没到紧迫关头,但时间依旧有限,他去云梦泽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
他的行为看起来像是出去玩,实际上他主要还是为了了解环境,这一点小皇子可以说是理直气壮。
再加上南珺又晕船,带上大哥纯属又增添负担,虽然很对不起大哥,他也只能把人留在南阳县。
南枝和伴读一起去云梦泽研究荆州如今地势问题,仲景被小皇子塞了一张配方以及一本基础现代医学知识,忙着去学习研究结合他自己看病经验,转化为两相结合更厉害的医术。
也就是说只有大皇子闲了下来,南珺不是一个能闲下来的人,客观条件不允许,他也可以灵活做一些事,比如说和在荆州蛰伏起来的孔亮取得了联系。
南枝也不知道他大哥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他和伴读愉快的去游湖了,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休闲两不耽误。
这个时节湖中的荷叶凋零,湖边不远处却长着一片绿油油的菱角,生机与凋零共存在这一片湖中。
南枝没有要大船,而是一艘小船,只有他和伴读一起,随行护卫其实并不是特别赞同,他们想跟着保护,这种小船根本没办法坐下太多人。
不顾护卫的阻止,小皇子难得带着几分任性拒绝了其他人的陪同,这种,看不到边界的湖,偶尔会让他有一种大海的即视感,但它没有大海的汹涌,自带一片宁静。
从进入九岁这个年纪之后,南枝就如同一个提前知晓死期的囚徒,惶恐又无力,努力想在有限的时间多留下些什么。
前后又经历了科举泄题、庞氏骗局,以及豫州的地龙翻身,整个人无论是从精神还是身体都处于一种高速运转状态。
更别说豫州的事刚解决完,就马不停蹄赶往荆州,同时还收到盛京风雨满城的诡谲消息。
他就想抓住这暴风雨前的宁静让自己休息一下,用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接下来的未知状况。
如果可以,他甚至连顾清晏都不想带,就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这种情况更不容易实现,还不如退一步选一个折中方式。
比起带着一大群人,不如就带伴读这一个,况且以顾清晏的身手也足以保护他。
“你们莫不是不相信清晏的能力?”南枝明白怎么说能够达成目的。
顾清晏也更愿意和小皇子两个人一起,不想带一大堆尾巴,听到南枝的话,他也配合的朝着护卫们看去。
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看着像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被注释的护卫们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他们哪敢质疑这位的实力?
实力的威慑之下,护卫们只能留在岸上,看着小主子带着他的伴读上船。
船不高,再加上还未完全枯萎的残荷阻挡,护卫们很快也看不见小船的踪迹。
南枝坐在船头体会着与误入藕花深处的同等奇妙体验,伴读任劳任怨拿着一根竹篙撑船。
如果不是顾清晏身量足够,同时又习武多年,撑船这种体力活根本无法胜任。
也就是说,即便小皇子说服其他人让他一个人上船,他也没办法撑船,还是要叫一个人才行。
船只行驶至荷塘深处,南枝对残荷没有兴趣,反倒是对水面飘着的菱角感兴趣,小小的菱角藏在扁而有尖的叶子下方,还有根茎扎根于池底淤泥之中。
这个时候也没有专门种植菱角的,全是野菱,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没到湖心处,能长菱角想必水深不会超过两米。
回想起脆甜的菱角,南枝有些蠢蠢欲动,看了眼撑船的伴读,对方正在努力调整撑船的用力方向,稳定船的行驶路径。
看着菱角不远,又是漂浮在水面上,从来没自己采过菱角的小皇子,看着觉得挺简单的,于是自己伸手朝着菱角捞去。
手十分顺利的碰到了菱角的叶子,南枝手上微微用力,以为可以轻易的将菱角捞上来,结果没捞动。
他心中不信邪,看着随水波晃悠的菱角一咬牙,手上加重力道,结果不仅没把菱角捞上来,自己反倒是被带下了水。
“扑通——”
落水的瞬间南枝连都白了,他水性不好,不会游泳!
水花溅到小船之上,顾清晏连忙将竹篙扔到船上,匆匆脱下外袍就往水里跳。
水不算深,但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而言还是十分危险,求生的本能让南枝在水中胡乱挥舞着四肢。
他越是乱动沉底越快,都能感受到脚下踩着淤泥,由于缺氧还呛了两口水,又腥又苦还带着泥沙。
很快他就感受到有人靠近,即使心中慌乱,小皇子脑子却十分清醒,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乱动,给伴读增加救人难度。
感受着有力的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捞入怀中,单手将人固定,然后快速游出水面。
潜伏在水面之中南枝都没有放开手中的菱角,可以说是对这一口吃食十分执念了。
伴读自然是看到了小皇子手里的东西,心中十分无奈,却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将菱角的根茎扯断。
将小皇子托到小船之上,顾清晏双手一撑,自己也翻身上船,小船在湖面上晃动几下,逐渐归于平静。
“枝枝,下次想做什么让我来,你不会水太危险了。”也亏他们没到湖心的位置,不然怕是没那么容易把人捞起来。
湖心的水深可不止两米,这要掉下去捞人的难度可不低。
南枝也知道这是他理亏,对着伴读讪讪一笑,将手中的菱角摘出来,咬开之后将里面的菱角肉喂给伴读。
大有吃了菱角,就不能再说了的意思。
顾清晏哪能对南枝凶起来?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也不过是劝两句,主要是小皇子太乖,让人狠不下心来。
吃了对方讨好收买的菱角,心底的无奈散去,故作凶狠的揉了揉南枝湿漉漉的头发。
将船上干净衣袍给小皇子披上,然后在乌蓬之中找到没有被水溅到的包裹,找出干净衣物让小皇子赶紧换上。
多亏他们的小船是一艘乌篷船,带着可以遮风避雨放东西的小乌蓬,不然他们也只能如同两个落汤鸡,灰溜溜的回岸上。
全都换好衣服后,顾清晏让南枝老实坐在船上,他拿着竹篙将菱角下面的根系打断,然后将上面漂浮的菱角划拉到船边,让小皇子伸手就能轻松捞起。
无奈归无奈,小皇子想要的东西还是要想办法给他。
自认为这个做法没毛病的伴读,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惯孩子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捞了一堆菱角的小皇子也没留下什么落水的心理阴影,反而看着嫩生生的菱角十分开心。
生动形象的表现了知道错了,如果有下次,他还敢的态度。
这种后世被称之为熊孩子的行径,全都是因为有人在宠着。
吃到好东西的南枝也不护食,自己吃一个,再给伴读剥一个。
顾清晏给面子吃了两个之后,摇头拒绝接下来的菱角,让南枝自己吃着玩。
这种时候反倒是符合九皇子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就这样开心快乐就好。
对之前小皇子反常的紧迫状态,作为伴读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缓解对方的情绪。
如今当事人自己调整过来,不就是一点菱角吗?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南枝的双手随着菱角越剥越多,指甲染上了青乌色,看着弄脏的双手小皇子有些头疼。
第116章 菱角 嫩生生脆甜菱角
小皇子又想吃菱角, 又觉得手上被菱角汁染色又太难看了,颇有几分进退艰难。
顾清晏看到为难的小皇子,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金尊玉贵的小皇子哪里需要为这么点小事烦恼。
将手中的竹篙放到一边, 上前将南枝身前的菱角一个个剥开。
他手劲大, 南枝还需要用牙咬一下辅助, 顾清晏只用轻松一捏就捏开了。
伴读将菱角去壳,边放到一旁干净的手帕上。
“别玩了, 小心扎到手。”看着跃跃欲试, 准备用手戳一戳菱角两头尖角的小皇子,无奈出言阻止。
南枝如同一只干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小狸奴, 一直关注小皇子的伴读幻视对方看不见的毛都炸开了。
“没关系,我会小心的。”理不直照样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虚的南枝, 决定小声反驳。
伴读也没继续说小皇子, 他相信对方的分寸,同时也不愿意扫兴。
将剩下的菱角剥好后交给用帕子裹住交给南枝, 然后将叶子和壳扔回水里。
小皇子撇了撇嘴,得亏不是什么垃圾, 这些壳和叶子还能当养分,不然这都算污染环境了。
不过这也是南枝心里没事找事,偷偷找伴读的茬, 手上还是乖乖接过菱角, 十分识时务。
顾清晏也是了解九皇子的,看着乖乖巧巧,实际上心里肯定开始吐槽他了,想想还觉得挺可爱。
摇摇头, 也不和小皇子多计较,穿过一片残荷,随着湖水越来越深,再看不见一片荷叶。
南枝边吃菱角,边看着整个云梦泽地貌,身处其中才能更好体会到这里的山水。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用比一个王朝都还要久的时间变迁,最后形成如今的地势地貌。
与这样的沧海桑田相比,身处其中的小皇子觉得自己渺小极了,心灵都有被这种空洗涤干净。
由于山脉的阻隔,长江并不像黄河一般容易泛滥危险,不过碰上多雨的时节还是容易有发怒的时候。
毕竟被山脉束缚久了,也会发些小脾气,于是便有了荆州的这些湖,云梦泽便是从古至今而形成的特殊地貌。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被称为云梦泽的湖泊位置并不固定。
南枝望着周围的山,稍进一点的还能看到半山腰上做饭人家的炊烟。
“这菱角挺甜,咱们回去的时候再摘一些吧?”脑海中规划着各种应急方案,嘴上还不忘那清甜的菱角。
看着心思明显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小皇子,嘴上还不忘吃,看来真的很喜欢这个菱角了。
顾清晏轻笑一声,目光柔和的看着认真想事情的南枝,回想起对方讨好塞到他嘴里的菱角。
嫩生生十分脆甜爽口,难怪小皇子会喜欢。
“好,咱们多捞一些。”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没什么不能满足的。
不过九皇子也就在吃食上有那么点私心了,其他方面从没挑剔过什么。
伴读完全无视了,即便小皇子没提过什么要求,但出身条件摆在那里,再怎么不讲究注定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更别说九皇子还是帝后的心肝肉,谁都动不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都会往南枝手里送。
南枝没有刻意要求要什么,但周围的人默认将最好的都给他了,包括他的兄姐也是如此。
万千宠爱之下的小皇子,这辈子确实也没什么求而不得的体验,因此野生菱角这种小东西也能讨他欢心。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九皇子也没发现伴读的一些小动作,也没注意他边想事情边吃菱角,已经将菱角吃的所剩无几。
等到摸了个空后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眨巴两下眼,低头看着手中还带着一点水渍的手帕。
“没啦?”南枝眼巴巴看着伴读,明明没有撒娇的意思,语气中却不自觉带上委屈。
被这样看着的顾清晏觉得呼吸都慢了半拍,这样看着可怜巴巴的小皇子,伴读完全没有丝毫承受能力。
给他!不管他要什么都给!不就是几个菱角吗?!给!
“我们回程就摘,多摘一点好不好?”伴读的声音不由自主放轻,哄着吃完菱角的南枝。
南枝有些不明所以,伴读怎么看着不太正常?
他自认算是最了解顾清晏的人,但有时候对方有些莫名其妙的表现他真的看不懂。
只是莫名觉得对方的神情有几分眼熟,他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神情。
其实南枝如果不仅仅只回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而是将记忆搜索范围放大,就会想起这熟悉的即视感哪来的。
喜欢毛绒小可爱,有萌物控的被毛孩子可爱到的神情,连声音都会不由自主的夹起来。
顾清晏明显又被小皇子无意识表现出的可爱暴击,忍不住陷入一种混沌期,类似于为什么就会答什么的状态,仅限于小皇子本人。
如果换个人想趁虚而入,完全不可能,伴读的这个神奇状态他还有自动识别认人功能。
只不过目前的南枝并没有发现,伴读还有这样的功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皇子也没钻牛角尖。
反正这么多年的陪伴之下,对方的人品还是十分值得信赖的。
“该了解的差不多都了解了,咱们回去找到荆州的舆图就能对应上了。”南枝点头示意伴读可以划船回去了。
竹篙在这种相对平静的湖泊之中还是有用的,真正在湍急的河流之中,还是要用船桨才行。
不过他们并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用竹篙慢慢撑也别有一番滋味。
回程路上顾清晏信守承诺摘了不少菱角,如果不是小皇子阻拦说吃不了那么多,他恨不得直接将整艘小船堆满。
菱角这种东西就是要吃新鲜的,时间放久了反倒是不好吃了,即便有南枝的阻拦,这些菱角还是多了。
送回去给大哥和神医尝尝又有点远,只是送到怕是不新鲜了,小皇子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看着岸边眼巴巴嗷嗷待哺的护卫,想了想,将菱角分给他们。
“放心,清晏陪着有什么不放心的?”南枝笑着边塞菱角边无视护卫脸上的欲言又止。
小皇子到底为什么换了件衣服啊?!
护卫开口想问,但被塞了一堆湿漉漉的菱角,如同被小皇子收买了一般,反倒是不好再开口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这个道理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最起码护卫只能无奈被堵住了嘴。
好歹小皇子还活蹦乱跳,没看到有哪里受伤,除了头发还湿着,应该没问题……吧?
心中怀疑小皇子不小心掉到水里,但对方明显不愿意提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只能咽下嘴边的话当不知道。
看到成功堵住这些护卫们的嘴,南枝悄悄松了口气。
菱角这东西虽说好吃,却也不是只有这一片的湖泊之中有,没必要大老远送一些不新鲜的回去。
他记得他们在南阳的住所附近也有湖泊,湖泊之中亦有这些野生菱角,到时候摘新鲜的给大哥和神医尝尝更好。
只是有些可惜,帝后还有二哥昭阳他们吃不到了。
碰到有意思的好东西,小皇子本能就想分给身边所有人。
南枝并没有带着顾清晏在外面多待,弄清楚荆州地形地貌和人员分布后,就带着人回南阳找大哥他们汇合。
回到南阳县之后,他没有直接去找大哥,而是去采了一筐心心念念的菱角,带着菱角一块回去找南珺。
他没想到回去之后,还看到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师兄?你也来南阳了?”南枝困惑,孔亮来了南阳县,那地动仪谁盯着?
或许是他的困惑太明显,孔亮一眼就能看清他的疑惑。
“请了一个可信之人盯着地动仪,大公子找在下,自然要赴约。”孔亮拱手朝着小师弟行了一礼。
听到这话南枝有些好奇对方话里那个可信之人是谁,更加奇怪他大哥找孔亮有什么事。
“大哥,师兄,来吃菱角。”南枝将伴读背着的筐中抓出一把菱角递给大哥和师兄。
南珺从幼弟手中拿了一个菱角,随后孔亮也跟着拿了一个。
大皇子本来还为弟弟扔下他和伴读出门有些气闷,但看到幼弟带着礼物,乖巧的送他菱角,心中的那些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枝枝自己留着吃吧。”南珺尝了尝味道就停手,揉了揉弟弟的头。
“还有很多,大家都有,仲大夫还没出来吗?”自从南枝将那本《疾病预防手册》交给神医之后,对方就如同魔怔了一般,除了他将蒸馏装置送给仲景时见了对方一面。
之后一直没再看到他从房间中出来,如果不是每日送的吃食他都有吃完,并且房间内时不时有动静传出来。
南枝都担心仲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再担心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南阳,他只能将人交给大哥照顾,然后他带着伴读去了云梦泽。
如今回来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依旧还关在房间之中没有出来。
“还是和你离开前一样。”南珺摇了摇头。
虽说他对于神医下黑手,让他在幼弟面前差点丢脸这件事十分介意,但对于这人的医术还是十分认同的。
不得不承认,仲景的确是个鬼才。
就是脾气太过古怪,完全不是能够好好相处的那一类人。
听到仲景还在房间之中闭关,南枝有些担忧,人不会关出什么问题吧?
仲景看着十分厉害,应该不至于?
第117章 青霉素 研制成功了!
南枝忍不住有些担忧, 犹豫要不要去看一看,虽说仲景可以称得上人老成精,但万一出什么事呢?
毕竟原著中的仲景到底有没有接触到现代医学还不好说, 那个同为穿越者的南枝也像他一样告诉了仲景这些知识吗?
不知道为什么, 小皇子莫名有些在意原著的南枝, 并且总有一种奇怪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他和那个南枝做出不一样的选择,那么原本安全的人, 还能继续安全下去吗?
【叮……恭喜宿主个人命运轨道偏移+1】
那个省略号是什么???
南枝震惊, 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提示音也能表现出情绪,不过这个提示确实让他肯定偏移原本命运轨道的同时, 也会一定程度影响另一个人。
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但他想尽力改变那些原有的遗憾,让更多人能好好活下去, 去看一看更好一点的未来。
小皇子并非菩萨, 但他确实在怜悯众生。
如今的人或许不知道什么是菩萨,但对于神明却有了具象化的概念。
南枝并不知道, 他觉得十分普通的一些念头,让他在被神化的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那些落难者而言, 救他们出苦海的南枝与神明无异,神明不会给予回应,但小皇子却朝着他们伸出了手。
或许骨子里一脉相承的东西, 对于能够实际产生作用的神明,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让人能接受。
百姓信仰的是能够为他们带来实际好处的人,而不是放空话许诺来世或者未知看不到的好处。
此时的南枝对于这些不在眼前的变化一无所知,他更在意这一点的偏移到底是从哪里加上去的。
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单纯将荆州地形摸了个底,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偏移原本的命运轨迹,他当初在豫州就不会等到将近尘埃落定农场才有动静。
这个规律他总觉得摸到一些头绪,只差最后一点证实。
想想了,还是决定去看一看仲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靠近就听到仲景兴奋的声音,十分好辨认。
“成了!终于成了!”兴奋之中带着疲惫与一丝癫狂。
单纯从声音的中气而言,仲景身体绝对没出什么问题,说不定让他打头牛都轻轻松松。
就是话的语气带着癫狂,这是什么东西成了?
南枝满脸都是迷茫,隐约有种感觉,刚刚农场的提示貌似与仲景有关。
本来想敲门的手踟蹰的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敲下去,他不会耽误对方的正事吧?
他还没犹豫出一个结果,门就被人从房间内打开,南枝悬于半空中的手僵住,明显这是他没预想到的情况,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嗯?来的正好!”打开门的仲景看到小皇子也很意外,随即喜上眉梢抓住悬在半空中的手,将人往房间里引。
南枝还没想好做出什么样的应对,就这样被动被仲景拉着走,连反抗都没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报复同样没反应过来。
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拦住仲大夫了。
只能快步跟上,看看仲景到底卖什么关子。
小皇子也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变为配合的跟着神医,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进到房间之后南枝闻到一股并不算特别好闻的味道,属于熟透腐烂橘子,还混合着葱姜蒜这些调味料的味道。
葱姜蒜这些调味料都是近几年,南枝借着从胡商手中交易的借口,掏出来的种子就有葱姜蒜这些东西。
不然仲景还没有这么多原材料做实验,闻到的味道让南枝猜到对方想让他看什么。
抗生素被做出来了!
心中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有些不真实,毕竟这是属于真超越时代的东西。
他连显微镜都没弄出来,仲景全凭多年行医的直觉,自己医术天赋赋予的本能,真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这种机缘巧合实在难得,别的不说,南枝可以肯定原著中并没有出现青霉素这种东西。
“这是你说的青霉素吗?前两天刚做出来的,在动物身上试了药,这只伤口溃烂的兔子的确好转了!”仲景给南枝介绍他的成果。
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听到仲大夫亲口承认,南枝忍不住瞳孔微缩,忍不住摸了摸蜷缩在竹笼之中的小兔子。
灰扑扑的野兔并不是特别好看,由于后腿上的伤整只兔子都有些萎靡不振。
不过在他的手靠近时,小兔子的鼻子带着三瓣嘴动了动,即使状态不好还是本能朝着小皇子伸过来的手蹭了蹭。
仲景并不知道南枝对小动物的亲和力,看到病殃殃的小兔子难得有了活力,忍不住有些惊讶。
顾清晏见怪不怪,给九皇子当伴读的这几年他可以说看到过很多次。
不过不管多少次,他都对这些一点也不矜持的小动物十分不齿,还在蹭!受伤了都不老实!
伴读脸上笑容未变,后槽牙却快咬碎了,十分自然的伸手抓住小皇子手腕,制止对方继续摸下去,然后掏出一方手帕细细的擦拭南枝的每一根手指。
“都不知道兔子身上干不干净,哪能直接就上手?”伴读暗戳戳拉踩灰兔。
“叽——吱叽——”本来被摸的舒舒服服的小兔子,突然失去了那股好闻的气息,又感知到有人在说它的坏话,十分生动的吱哇乱叫。
南枝都还没反应过来伴读在暗戳戳的给他上眼药,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吱哇乱叫。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兔子是会叫的,叫的声音也十分细。
“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精神,放心这兔子身上除了伤口以外也没其他问题。”仲景主要是尝试他做出来的青霉素,特意找了一些受伤的小动物。
这只兔子是他前几天半夜出门溜达转换心情的时候,碰巧看到一头野猪将这灰兔给拱了,小兔子直接就被拱飞了。
仲景考虑到他还差一个实验的对象,这只小兔子正好受了重伤,可以在它身上试药。
小灰兔十分安静,情绪也稳定,配合上药吃药。
考虑到小皇子口中青霉素稳定性的问题,他特意做了一种可食用的蜜蜡外壳,类似于后世的胶囊,将青霉素装起来,然后整颗给兔子喂下去。
乖乖的小灰兔,在吃药这一方面拒不配合,再加上兔子嘴巴不大,要将药丸喂下去还很麻烦。
再怎么听话的小动物毕竟听不懂人话,无法真正取得沟通,脾气再怎么好在吃药这件事上还是排斥的。
仲景特意做了小号药丸,眼疾手快将兔子的三瓣嘴掰开,然后快速扔进去,将嘴捏紧不让兔子将药吐出来。
药咽下去后,灰兔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喂了什么东西,有些傻乎乎的呆住,愣了半晌才开始往外吐。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小兔子特别人性化的呸了几下,什么都没呸出来之后,前爪又开始抹嘴。
看不懂小动物这些行为的意义,确定药被吃了下去,仲景就不管了,毕竟他对这些小动物也没什么特殊喜好。
看到灰兔在南枝面前的谄媚讨好,以及冲着顾清晏吱哇乱叫,原来这小东西还是有脾气的。
其实小皇子手上并没有被弄脏,灰兔身上挺干净,之前仲景专门配了药粉给兔子驱虫,还找了湿毛巾给小兔子擦干净。
因此并不存在灰兔不干净的问题,单纯就是顾清晏借题发挥。
听着兔子吱哇乱叫,他终于舍得分一两分目光在灰兔之上,上下打量着,被盯住的兔子小动物本能觉得危险,立刻安静下来,变回乖巧的模样。
南枝看着老实的灰兔,没忍住又摸了摸小兔子。
“它的伤如何?”想到这只小兔子对于研究抗生素的功劳,原本普通灰扑扑的小兔子也更加可爱。
如果能把这位小功臣治好放归也不错,或者仲大夫会愿意养。
小皇子若有所思看着不顾形象,看着有几分邋遢的神医,对方似乎和这只小兔子挺有缘份的。
“伤势恢复不错,当初捡回来就剩一口气了,还担心活不下来。”也是这兔子命大,如果不是恰巧他在研究抗生素,用微量抗生素一点点试着治疗,根本不可能还有力气吱哇乱叫。
“仲大夫你想养它吗?还是将它放归?”他倒是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安排这只机缘巧合撞上他的小兔子。
怎么变成他养了?好长时间没好好休息的大脑有些运转不过来,突然有点听不懂小皇子的意思。
“如果你不想养就放归吧。”仲景摇头,他对养这些小动物没什么兴趣,况且他居无定所喜欢走到哪算哪,跟着他不是个好的选择。
南枝挠了挠小兔子的下巴,总感觉放归之后,这只反应迟钝慢半拍的兔子活不长,可他对这只兔子没有非养不可的执念。
正如他养的那些小动物,都是因为合他眼缘所以才想养,他对于这只兔子并没有那种特别的感觉,之所以想找个人养也不过是想到它也算是研制青霉素的功臣之一。
“可是它帮了这么大忙,这性格放归以后怕是……”南枝叹了口气,如果神医不想养,那就再找一个愿意养着这小兔子的吧。
仲景有几分犹豫,养这灰兔几天不说有多少感情,想着兔子慢半拍的性格,也确实不适合放回去。
他也不是什么冷心冷性的人,特别是这只奇奇怪怪的兔子还帮他试药,不然就用养药人的方式养只药兔?
养一个百毒不侵的药人需要大量药材,但喂养出一只兔子貌似就更轻松一些?
仲景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好像喂只兔子也不是不行?
“那老夫养吧。”伸手提起灰兔的后颈,小兔子如同摆烂一般就这样任由他提着,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挣扎。
扑腾了两下之后,发现挣脱不开,提着它的又是这几天朝夕相处的熟人,想到这是它的救命恩人,小兔子又不动了。
“看来它和仲大夫有缘。”南枝轻笑。
他终于明白,不止是改变他个人的命运能获得偏移值,改变其他人原有轨迹也能获得。
不知道他这样一只小蝴蝶的翅膀是否同样会带来风暴,他对于最后未知的结果忐忑又期待。
仲景将兔子放回竹笼,找了一株甘草尝试性喂给它,灰兔三瓣嘴动了动,似乎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好决心啃了上去。
南枝诡异的从一只兔子身上看到了视死如归,小兔子啃了甘草之后呆住了。
半晌没有动静,小皇子以为它不爱吃这些药材,准备开口劝劝仲景,不行的话就算了,别喂药材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原本怔住的兔子大快朵颐起来。
原来不是不爱吃,而是以为很难吃,但考虑到这是救命恩人喂的,小兔子还是决定尝一尝,结果没想到它还挺喜欢。
小皇子心里清楚这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根本不可能想那么多,但它的表现就像是会说话。
无论它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对于仲景而言认可这只兔子,对它的接受程度要提高不少。
“那就养着吧。”他不至于一只兔子都养不活,如果对方不讨厌吃药材的话,药兔的寿命会比普通兔子寿命长不少。
仲景捏了捏长长的兔耳朵,灰兔头甩了甩,不太喜欢被碰耳朵。
他记得之前小皇子碰的时候,这只兔子不仅没躲,还恨不得躺下翻肚皮了吧?
天知道一只兔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翻肚皮讨好的举动,之前以为是它亲人,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并且还有两副面孔,对待仲景这个未来主人他虽然没像对着顾清晏那样吱哇乱叫,但也没像冲着南枝那样任由搓扁揉圆。
不过仲景也不在意这些,他只想养一只健康皮实的工具兔罢了。
顾清晏暗自松了口气,家里的小动物已经够多了,完全没必要再来一只兔子。
送出去好,看着接收了灰兔的仲景,伴读心里终于带上了一点欣赏。
最起码在兔子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上,他是欣赏仲景的。
仲景也不知道接收了一只兔子,还连接让顾清晏对他加了些好感,知道了也无所谓,因为就他了解,这小狼崽子对他的意见,并不会因为这么点好感就一笔勾销。
南枝看着给灰兔找了个归宿,心里也松了口气,跟着仲景条件或许苦了一点,但从此兔生焕然一新,那些苦都没那么重要了。
第118章 夜行者 行走在夜间的正义使者(bus……
青霉素只有灰兔身上试验过, 不过各类土制抗生素倒是拥有不少使用数据。
虽说在其他人眼中,仲景是完全没离开过房间,实际上他喜欢有阶段性成果后, 就带着成果大半夜出去溜达。
反正以他的武力值, 真要碰到坏人, 倒霉的也绝对不会是他。
也是因为他喜欢半夜出去晃悠, 不仅试了土制抗生素的药效,还抓过好几个不务正业的混混。
他将人捆了直接扔县衙门口, 这段时间南阳县的治安都好上不少, 冯凤熙碰上这种送上门的业绩沉默片刻之后,毫不客气的将人全都收压审理。
毕竟她还要娶公主, 多点业绩攒些家底,最起码要给出她能力范围中最大的诚意。
这些顺手的事,仲景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主要是找那些没钱治病的穷人, 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他不收诊金, 但要让他试试新药的药效。
他也不会故意隐瞒,而是将土制抗生素的作用与注意事项讲解清楚, 对方能接受太才会在对方身上使用新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十分尊重患者自己的选择,对方拒绝他也不强求, 转身就找下一个。
有配合的, 更有戒备不配合的,仲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反正他也不是非要那一个不可,比起青霉素还要测试是否过敏,土制抗生素效果相对较差, 基本上不存在什么特别严重的过敏反应。
土制抗生素的效果可以说是十分不错,虽说比不上青霉素,但它的用途和适用范围更广。
药效柔和,其实就是药效慢,慢也象征着对身体的副作用更小一些。
这种昼伏夜出如同做贼的作息,仲景还能神采奕奕,只能说不愧是神医,简直体质逆天。
南枝听着神医给他讲解药性,并且时不时点评哪一种原材料制成土制抗生素效果更好。
哪一种更适合应对什么症状,结合着《疾病预防手册》数据十分严谨,各种症状哪种效果更好。
特别是有抗生素控制感染之后,仲景有了更多治疗时间,抗生素和他的医术两样一结合效果惊人。
土制抗生素能够投入正常使用,但青霉素并没有真正在人身上试过药,并且这东西存在有些人过敏。
他还是要想办法弄出简单的注射皮试装置,并且这东西就现在技术而言不适合推广,只能作为万不得以才使用的底牌。
确认仲景没什么大问题,南枝将菱角递给对方,看着一脸好奇似乎也想尝尝的兔子,他有些犹豫,倒不是舍不得东西,兔子能吃菱角吗?
他脸上犹豫的神色太过明显,仲景一眼就看出小皇子在想什么,看了一眼灰扑扑的兔子,普通的野兔根本没那么金贵。
“可以喂菱角,想喂就喂吧。”兔子是食素类杂食动物,很多东西都可以吃,并非去同刻板印象中爱吃胡萝卜。
特别是这种在野外生存,锻炼出一副铁胃,根本不需要养的多精细,只要别喂的太杂,基本上不会出太大问题。
更别说仲景本来就准备把灰兔喂成药兔,届时就更不担心乱喂东西把兔子喂死了。
有仲景的准话,南枝松了口气,不过他不确定兔子会不会吃,他也属于有些刻板印象那类人。
觉得兔子会更喜欢吃胡萝卜,实际上兔子对于叶子菜,还有草的接受程度也挺高,还有一些水果它也能吃。
让伴读帮他捏开了一个菱角,他将菱角从竹笼空隙间递到兔子嘴边。
“枝枝,这样拿着太累了,就放笼子里,它想吃自己会吃。”顾清晏看着灰兔眯眼,不过是只兔子,竟然还要九皇子亲手投喂!
南枝听着也觉得在理,没想过伴读就是不想他亲自动手去喂一只兔子,只不过就是谈话的功夫,病殃殃的灰兔十分配和的啃上菱角。
耳边能听到清晰的“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没有经过水煮的菱角清脆爽甜,灰兔似乎十分喜欢这种脆脆的口感。
“你一定是个喜欢吃胡萝卜的兔子。”将菱角放到兔子嘴边,轻轻点了一下兔子随着嘴巴一起抖动的小鼻子。
仲景看着灰兔摇摇头,他自然知道胡萝卜是什么东西,南枝还特意给他送了一批胡萝卜作为原材料。
他也试着用胡萝卜喂过这只灰兔,只不过对方嗅了嗅,尝试啃了一口,随即就把嘴里的胡萝卜“呸”了出来。
这只小兔子根本不爱吃胡萝卜!
“它可不爱,咬了一口就吐了。”仲景摆手否认。
兔子竟然不喜欢胡萝卜?
南枝觉得自己的有些尝试正在碎裂,看着啃菱角啃的十分欢实的小兔子。
只能说兔不可貌相,原来并不是兔子就一定喜欢胡萝卜。
不过这也是小事,其他兔子也没被仲景看到抱回来,一个特殊的人养一只特殊的兔子也正常。
养了一堆性格独特的小动物,自认十分了解小动物的小皇子点了点头。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总不会仲景这么一个大神医,养兔子的钱都没有吧?
“您认识荆州牧,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南枝又揉了两下兔子耳朵。
听到小皇子问荆州牧,仲景略微思索,似乎是在回忆。
“自负、自傲,还带着自命不凡,和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个评价可以说带着十足的个人色彩。
看来仲景不太喜欢荆州牧,听形容就能听出排斥。
虽说仲大夫也不怎么喜欢南珺和顾清晏,但不喜欢和不喜欢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如果说他对于大皇子和顾清晏的不喜,顶多就是暗戳戳在给他们治病时下下黑手的程度。
对于荆州牧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厌恶,不带一丝一毫的欣赏,即使对方只剩一口气倒在他面前,他都会面不改色的从对方身边路过,绝不会伸出援助之手。
“他爹?福王?您也认识?”听着还像是很熟的样子,并且过节很深。
仲景看着一脸好奇,眼里仿佛挂着“原来您过去也挺精彩”这几个字,看的他觉得心中一梗,特别是还和最讨厌的人扯上关系,让人如鲠在喉。
“去去去,没事就回去休息,哪来那么重的好奇心。”仲大夫没有成为他人解闷谈资的意向,不耐烦开始逐客。
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不过他赶人也没上手推小皇子,而是直接赶顾清晏,他知道赶了对方伴读,南枝自然也就跟着离开了。
知道仲景不想说,南枝也不问,不过他也不算全无收获,他听到了和传闻中不太一样的福王。
骄傲自负,这是只有对自己能力拥有一定自信的人才会拥有的特质,一个名声不好沉迷酒色的人,真的会如此吗?
胸无大志的人再怎么自信,也不至于自命不凡到哪里去,沉迷于酒色完全足以掏空他的大脑,想不了那么多。
从一开始南枝就觉得有些传言太过离谱,如今在仲景口中听到不一样的情况,他反倒是一点意外都没有。
荆州牧和他亲生父亲福王性格一样,南枝思考着这个信息的含义,还是要去见一见这位被福王藏起来的儿子,他才能弄清楚这家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想试试,能不能趁着这次京中大乱,把荆州牧换个人。
南枝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开始盘算荆州牧这个位置了。
顾清晏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下意识忽略了孔亮被大皇子叫来的事,以他对大皇子的了解,这人看着一派君子之像,实则也是一肚子坏水喜欢算计人的。
对方叫孔亮来,定然也是要做些什么。
他在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刻意提醒了,说了也只会让小皇子要思考的事更多一件,反正大皇子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折腾到南枝头上。
各怀心思下,时间有条不紊向前推进,而南枝也带着大哥他们到了荆州府衙。
比起南阳县县衙的简陋,州府无疑要恢宏大气许多,甚至连豫州和泉州的州府都没有荆州的气派。
其实单纯从外观看不出什么太大差异,仔细留神却会发现荆州的州府处处暗藏玄机,用低调奢华的方式,将州府变得奢侈。
如果不是南枝好东西见多了,还真不一定能看出这里面暗藏的玄机。
单论州府的匾额,上面都是镶金的,而不是用染了金粉的特殊墨水描摹。
更不用说连府衙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都不是什么便宜货色,绝对是大师用上好石料雕刻而成。
石头都是石头,但不是长的相似就价格一样。
与其他两位廉洁的州牧不同,这位最起码在享受生活上没有半点亏待自己的意思,如果不是记得不能太张扬,他都不会做一层掩饰。
难怪仲景说起荆州牧就一脸反感,仅仅是管中窥豹瞥到的一眼,南枝都能想象的到这人日常之中会有多么奢靡。
仅仅是州府门口的情景,南枝连荆州牧的面都没见上,心中却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当儿子的如此,福王想必在生活上更不会亏待自己。
南枝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观察着荆州州府,门口的衙役也没一个好好站着,他还看到有靠着石狮子说话的。
他站的位置称不上显眼,但也绝对算不上隐蔽,时间长了照理来说应该十分突兀,敬职一些的衙役就该来盘查了。
毕竟府衙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长时间逗留太过可疑,他站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只能说明衙役玩忽职守十分松懈。
眼前一幕和三年前重叠,当时南阳县河坝旁边的衙役也是如此。
第119章 相同 又见面了
整个州照理来说戒备最森严的应当是州府, 可在荆州的州府和南枝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小皇子总觉得有些微妙的违和感,不知道从何说起。
既然对方州府陈设都记得做伪装,为什么刻意放纵这些衙役, 连伪装个样子都不做。
白养着这些人, 暴露这么大的破绽, 总觉得安排的很矛盾。
南珺和仲景在临时住所休整, 南枝带着伴读来府衙观察是什么情况。
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他准备带着顾清晏回去。
结果就发现有人从州府之中出来, 对方似乎是带着某种目的, 他出来之后看到不务正业的衙役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 直接选择无视。
与之相反的是衙役们的态度,连忙站起来,将手上的蜜饯连忙包好, 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
“主簿这是有什么吩咐?”这明显还没到放衙时间, 虽说他们这方面并没有什么严格要求,但主簿从不是早退的人。
这明显是有事要办, 机灵的衙役自然想通过讨好主簿获得更好的待遇。
被拦下的主簿,看到讨好的衙役并不是特别领情, 眉头紧锁明显他也不是很看得惯这些衙役,但又顾及着什么。
“去去去,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主簿没有和他们多言, 眼不为净并未多言匆匆离去, 他确实有事要办。
这位主簿也没留意到南枝和顾清晏,毕竟被那些衙役拉开了注意力。
小皇子看着主簿离开的方向,貌似是他们落脚的临时住所。
也是,荆州也算是属于荆州牧的地盘, 他们的行踪应当有人注意到了,这位凭借吴家多年对荆州的渗透,想必在他们到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
即使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也能判断他们外地人的身份。
荆州牧想见他?还是想见仲景?
没有继续在州府外逗留,等到他们回到住所,正好碰见告辞离开的荆州主簿。
对方迎面和他们撞上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对方冲他们拱手行了个礼就离开了,也没多和他们交流。
南枝挑眉回礼,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看来对方确实是冲着他们来的,这个来意多半和友善无关。
不再看走远的主簿,而是准备直接问问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进门就看到南珺手上拿着一张拜帖,脸色算不上好,也不知道刚刚离开的主簿说了什么,让他的脸色这么难看。
要知道大皇子的脾气已经算是少有的温和,忍耐力强的了,让他都觉得不舒服脸色难看,想必对方说的话定然十分不讨喜。
“大哥?”他有些担心,南珺明显不高兴。
回过神的大皇子看着满眼关怀的幼弟,心中熨帖不少,将前不久的糟心事抛到脑后。
“枝枝回来了?放心,没事。”南珺安抚的拍了拍幼弟的肩膀,那些糟心的东西就不说给弟弟听了。
看着缓过劲的大哥,南枝也没追问,大哥不想告诉他的,他也不想辜负对方的一片好意。
“大哥刚刚那人好像是荆州主簿?”这人上门应当是荆州牧的意思。
听到这话南珺陷入沉默,半晌没有开口。
“……他有病。”大皇子明显不喜这位主簿,并且也不想幼弟多和对方接触。
南枝十分困惑,这人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大哥厌恶到这个地步。
即便是南珺同样不喜的顾清晏和仲景,都没让这位大皇子明面上表现出反感,更多是在心中暗自将人记下,等待时机报复回去。
主要是为了一份大家都能说得过去的体面,这还是南枝第一次见到有人让大哥连这层体面都不愿意维持。
“那这拜帖……?”干脆将话题放到另一件事上,“荆州牧想见我们?”
大皇子脸上闪过犹豫神色,但在隐瞒和坦诚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坦诚。
“不是我们,他想见你。”如果是想见他们还好,对方明显只想见南枝一人,并且对方还看似十分贴心的让小皇子带伴读。
他不知道荆州牧出于怎么样的目的,心血来潮点名要求见两个孩子,还不允许其他人跟随。
其中用心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对于南珺而言这完全是挑衅!
他知道带上顾家小子,最起码幼弟安全不需要担忧,但对方不一定知道幼弟伴读的实力,这种情况还让两个孩子去见他。
“我?不是仲大夫吗?”南枝指着自己一脸纳闷,对方竟然是冲着他来的?
没理由啊,他又不认识荆州牧,也没见过面,怎么就盯上他了呢?
总不会觉得他是个小孩,是他们一行当中最好骗的吧?
“什么东西不是老夫?”仲景抱着兔子刚一进门,就听到小皇子提到了他。
南珺瞥了一眼仲大夫,发现在那个主簿的对比之下,这人都没那么可恶了,将手中的拜帖随意往桌上一扔。
“荆州牧派了他的主簿来送拜帖。”南枝解释了一句,他以为对方是认出仲景,冲着仲景去的,结果并非如此。
仲景挑眉。
“为何会与老夫有关?他又不认识老夫。”认识他的是福王,恐怕他站在荆州牧眼前对方都认不出来他是谁。
南枝一脸意外,神医表现的明显和福王有旧怨,又一脸笃定荆州牧的性格和福王如出一辙。
他这么了解荆州牧,结果对方根本不认识他?这怎么可能?!
“可是你不是认识他吗?”小皇子惊讶到忍不住提高了语调。
谁知仲景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老夫认识他和他不认识老夫冲突吗?”一点也不冲突,就不准他单方面知道对方的?
如果荆州牧知道他是谁,恐怕源源不断的麻烦就要找上门了。
他想对方或许不是不认识他,只是知道他却不知道他的样貌。
这还是单方面认识?
南枝顶着一头问号,更加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见他。
“那他为何指明要见我?他应当也不认识我才是。”都是陌生人,总不会真是看他好欺负,所以从他下手吧?
仲景失笑,不过他对于荆州牧要见南枝这件事也觉得奇怪,恐怕不仅仅是看着他们一行之中,俩小孩好欺负那么简单。
“你确定不认识荆州牧?”仲景若有所思,总不会也是荆州牧单方面认识南枝吧?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南枝无奈,他要见过也不至于这么困惑。
“罢了,左右不过去赴约就知晓了。”反正对方答应他,可以带伴读一起前往。
他有充分的自信心保证伴读一定能保护好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风险总是和机遇并存,他觉得这个险未尝不能冒。
南珺也知道拦不住这个弟弟,只能无奈嘱咐弟弟注意安全。
仲景没那么多墨迹,而是直接掏了瓶药扔给顾清晏。
“若碰上人多不好应付,直接撒出去。”仲景没说这瓶药的作用,只是交代碰上解决不了的麻烦,直接朝着敌人撒药。
他没让小皇子干这事,总觉得对方会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反倒麻烦,交给顾清晏操作反倒更让人放心。
最起码这只小狼崽会严严实实的护住南枝,不让小皇子受到一点伤害。
伴读也没推脱,干脆的接住药瓶。
南枝带着疑惑和伴读一起赴约,直到见到对方前都想不通对方为什么想见他。
直到见到对方后,他终于明白了,荆州牧为什么想要见他,他确实不认识什么荆州牧,但这张脸他绝对忘不了!
“好久不见,九皇子。”荆州牧慢条斯理的和南枝打招呼,“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为什么荆州牧的脸和那个搅动盛京风云的古董商一模一样!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人!
难怪荆州牧点名要见他,恐怕他早就被对方认出来了,如今他到有几分羊入虎口的意思。
不过即使如此,南枝也不觉得慌,倒不是他有什么依仗,而是他相信他的伴读会把他安全带回去。
“那么孤是该叫你庞淄,还是吴仁?”他早该想到的,一个能搅动起如此大风云的人物,原著中怎么可能没有姓名?
如果没有,只能说明此人在原著中根本不叫这名!
庞淄是假,吴仁亦是假,从头至尾都只有福王之子是真。
吴仁,可不就是无人吗?既无仁义,也没有这个人。
一语双关,全在这个名字里暗示出来。
种种信息串联在一起,南枝终于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原著之中仁安帝驾崩之后,整个大夏彻底陷入名存实亡之中,而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自诩大夏正统的皇孙,以黄天教的名义号召群雄。
当时南枝看这一段的时候就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前朝皇孙剧本吗?另类的朱三太子。
这位的段位比起袁穹高到哪里去,这位可是一直蹦跶到最后,直到结局都没下线的存在。
让顾清晏烦不胜烦,拒绝承认其正统身份的大反派,不知道到这个系列后续,对方的结局如何。
这人的身份藏的太深,并且批了一堆马甲,扒了一层还有一层,不怪南枝没能第一时间对上号。
更别说这人还是古董商人时,故意神神叨叨的,伪装的特别好,甚至不惜承担苦肉计,即便受刑都没暴露自己身份,可以说是十分能忍。
就单论心性而言,这人确实是个人物。
这也能说明整个荆州为什么是这样的奇怪官场生态,完全是为了这个拥有多层身份的荆州牧,方便隐藏自己。
反正他身份够多,也不在意荆州出现问题怎么办,大不了就死遁换身份。
第120章 鸿门宴 马甲怪
对方既然将他请来, 想必是知道他的身份了,或者说从他到此地,对方收到他相关消息, 就敏锐察觉到是他来了。
或许还和他们在盛京打过交道有关系, 这个关系并非正向, 可以说他破坏了对方的所有布局。
京中一定有给面前这个荆州牧打配合的, 不然对方不可能在盛京如鱼得水,将一切都推行的那么顺利。
更别说如今本来应该在大牢之中等待行刑的古董商, 摇身一变成了荆州牧。
大司马之死……恐怕也和古董商脱不开关系, 不然对方不会好好的换回自己荆州牧的身份。
关于这个不知道该称呼为吴仁还是庞淄的荆州牧,南枝手中关于此人身份的信息就有三条以上, 不敢想那些不知道的还有多少。
他看着荆州牧的目光带上一种费解,这人到底为什么要折腾出那么多身份?这些身份当中,那些经历又是属于这个人的真实, 哪一部分是由谎言构造。
小皇子看不清, 也看不明白。
他忍不住对着眼前这个看不清真面目的表现出攻击性,十分少有的咄咄逼人, 不肯退让分毫。
明明知道这是在对方地盘,最好的就是收敛锐意, 最起码等着离开再将锋芒展现出来。
可小皇子碰上对方如同触不及防被讨厌的人,强行摸了肚皮,然后瞬间炸毛, 对着讨厌对象龇牙咧嘴, 就差没直接咬上去。
看着明显戒备起来的小皇子,伴读下意识上前一步,靠的小皇子更近。
方便及时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之前在盛京之中就觉得这人不对劲, 如今确实证实了他的直觉没错。
“九皇子觉得我是什么人?”荆州牧仿佛没看到南枝对他的排斥,轻松惬意的倚着门框。
似乎并不在意南枝快要挠到他脸上的爪子,直接无视了小皇子话里的攻击性。
他心情十分悠闲的逗弄小皇子,之前是在皇城之中,他确实拿这位备受瞩目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皇子没办法。
如今对方送到他手上了,只能说天意如此,都送上门了,他还能让人跑了?
此时的荆州牧胸有成竹有恃无恐,回想起之前在大牢之中的耻辱,这位心眼不大,小心思特别多的家伙,并不准备放过小皇子。
直白一点,这场邀约就是一场鸿门宴,而他就是用一个信息差将人约了过来。
南枝看破了对方用的手段,他又不是真的会预知,信息条件不够的情况下他怎么也猜不到庞淄会和吴仁是一个人,狡猾的古董商与贪婪的荆州牧。
两个完全不同身份的人,之前他觉得庞淄太过自以为是,现在发现这人确实有几分资本去这么做。
无怪他如此自信,毕竟自己的主场,就像是在盛京,南枝当时就笃定古董商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因为一切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一直觉得这人神奇,不止一重身份却能够切换自如,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这要搁在后世这高低得是个时间大师。
或许是对方太过自信,又或者对方对于盛京顾清晏为难他耿耿于怀,其实小皇子也有些好奇伴读到底对这人做了什么。
不过也正是因为对方让他带伴读过来,不然他一个人还真不一定会来赴约,毕竟之前不知道荆州牧是谁也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友善。
对待这样一个敌对阵营的危险人物,他当然不会选择自己独自赴约,他又不是什么蠢货。
“无药可救之人。”对方根本不是正常人,毫无同理心,并且对自己十分自信。
或许是觉得他们都是盘中餐,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对方的松弛感比在盛京更加游刃有余。
“答的好!那就恳请小皇子留在荆州吧!”吴仁大笑,看着很是开怀。
这不是客气的留客,而是想直接让南枝他们将命都留在荆州。
盛京因为大司马的事乱起来了,他们来荆州,南枝也没有告知仁安帝,这个时机不得不说对方卡的太好。
如果不是他到荆州属于临时安排,他都在想这是不是对方有意设计,达到一石多鸟的目的。
“你应当知道,荆州并不只有孤和清晏。”南枝不知道对方一点都不顾及的底气从何而来。
即便扣下了他,大哥定然不会放过对方,更别说若是南珺将消息传回盛京,仁安帝知道了,有再多的顾及都拦不住他为小儿子报仇。
对方就这么肯定能全身而退?
“小殿下住处在下自然也派了人,如今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有两位皇子在荆州吧?”他也没想到有些东西就是那么巧。
原本他只是单纯制造出一些乱子方便金蝉脱壳,至于为什么选择大司马,自然是因为他睚眦必报,对方敢出卖他,自然要付出代价!
谁知道就是这么巧,盛京动乱不仅让他有了脱身的机会,正好把他一直惦记的九皇子也送到他面前。
他都觉得这大概是天意,要是不抓住机会说不定会遭雷劈。
果然!
南枝脸色难看,对方果然做了两手准备!
不过他也不慌,毕竟仲景在,大哥定然不会有问题。
对方对于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根本没搞清楚他们这几个人就敢出门的底气来源于哪。
就像是仲景所说的,这位福王之子,自负且讨厌,还十分贪得无厌。
“那孤今天还就要试试到底能不能走!清晏!”南枝也不想和荆州牧多说废话,即便他对此人身份有了一定判断,可以说还捏住了对方的一些软肋。
但如今他们在对方地盘上,一切手段都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对方解决不了他这个制造问题的人才行。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州府去和大哥汇合,他相信南珺定然不会一直被困。
顾清晏直接将小皇子拉到身后,让对方趴他背上,虽说这样行动容易受阻,但将人放到一边,若是人多太容易被趁虚而入了。
特别是九皇子武力值几乎等于没有,这种情况下敌多他们寡,根本不能让南枝离他太远,好在南枝年纪小个头不高,他背着也不妨碍什么。
南枝努力抱紧伴读,尽量减少对方的压力,同时眼睛也在不停的观察四周。
他们这一系列行动十分迅速,这边刚动,荆州牧动都没动,轻笑一声拍了三下手。
从各个方向都窜出不少人,身手十分干净利落,比起府衙门口那些酒囊饭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看来小殿下并不满意在下的招待,该让您看到重头戏才是。”荆州牧退后一步,退出门外,将场地交给下属。
饶有兴趣的看着顾清晏和他的手下交手,看到对方一脚一个将人踹飞,忍不住挑眉,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武力,不过不是大问题。
毕竟这是荆州州府,是他的大本营之一,最不缺的就是人,自古以来人海战术都是行得通的。
双拳难敌四手,即使对方能应付十几二十个,那两百个呢?总有力竭的时候,荆州牧看着南枝他们如同困兽之斗。
早晚能把人拿下来!
“清晏,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观察好撤离路线。”南枝贴在伴读耳边,为对方鼓劲。
顾清晏丝毫没把这些人当回事,明明和这么多人一起交手,对方还使用车轮战,打着打不赢拖赢的目的。
但他的动作丝毫没有阻滞,如同一只体力不见底的怪物。
“没事。”伴读呼吸平稳,神色丝毫未变。
随着时间拉长,原本淡定的荆州牧忍不住开始焦躁,为什么还没有将人拿下?!
心中同时升起不安的情绪,不会这次花了这么大力气,最后还让人跑了吧?
不可能!绝不可能!对方也就两人而已!
这时荆州牧的一个手下从州府外跑进来,满脸慌乱的冲着荆州牧汇报——
“州牧,属下无能……人跑了!”
吴仁面色难看,没能克制住情绪,一脚将前来报信的下属踹倒。
他根本没想到,占尽优势的局面还能被人翻盘。
大皇子那边跑了,九皇子这边就不能再出现问题了。
南枝在顾清晏背上,被护的严严实实,自然没错过从外面有人着急忙慌跑过来向荆州牧汇报情况。
看对方面色想必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稍微联想一下之前荆州牧派人围了他的住所,想必是仲大夫带着他大哥突出重围,甩脱了这些人。
既然如此,他们也该赶紧离开了。
“清晏,药!”之前仲景给他们的药,可以用了。
说完,小皇子连忙将脸埋在伴读背上,努力不被药粉波及到,而顾清晏从怀中掏出药瓶,打开之后对着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撒过去。
将还残余一些药粉的药瓶朝着吴仁的方向用力一掷,被荆州牧踹倒在地的下属急于在主子面前挽回颜面,连忙爬起拔刀将药瓶砍碎。
原本并没有被药粉波及到的荆州牧,只需要躲开就行,结果因为下属这番表现,直接让药粉随着药瓶一块炸开,直接扑了荆州牧一脸。
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恨不得再踹一脚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下属,完全是拖后腿帮倒忙!
可吸入药粉之后,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意识迟钝,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整个人直接瘫软跌到地上。
意识并没有完全失去,但是身体却不再受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清晏背着小皇子,脚下动作极快,没有丝毫犹豫逗留的意思,直接就跑了。
他只能不甘心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