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直球

    夜深人静, 来去的脚步声也如此清晰。

    慕华黎这还是头一次睡不着觉,一闭眼,就觉得上下左右都有鬼。

    马玉笑眯眯走出来, 说道:“娘娘, 你快进去吧。”

    慕华黎走进去, 心如擂鼓, 来到太子的床榻前。

    “那个, 我有点睡不着觉。”她穿着一身雪白的寝衣,支支吾吾道。

    容长津已经上榻了,支起一条腿坐在床上,乌黑的发垂落下来, 有几缕遮挡住他的下颌。

    “慕华黎,你真的很大胆。”他薄唇吐字。

    慕华黎红着耳朵:“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又不服气:“而且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是我的夫君吗?”

    夫君?容长津神色微变, 长指搭在膝头动了动。

    “上来吧。”他说完, 躺了下去。

    慕华黎走到床前, 容长津闭着眼睛指了指里面:“睡里面。”

    “哦。”她抬腿上床, 跨过男人的身体,躺了进去。

    不远处, 只有一支昏暗的蜡烛在燃烧。她闭了闭眼, 看见男人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

    她憋了很久, 才说:“我能不能抱着你睡?”

    许久没人说话。

    慕华黎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 这时容长津开口了,嗓音冷冷的, 带着一丝威胁:“抱着你, 我可不能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她闭上眼睛:“那你对我做什么吧,快抱着我!”

    “……”

    容长津靠了过来, 继续说:“忘了告诉你,你身上的味道对我来说,是催情香。”

    以为她会害怕,结果她睁眼看过来,问道:“催情香?你会怎么样?”

    容长津眼神幽暗,一字一句道:“会想把你一口一口吃掉。”

    他覆盖上来,遮住了蜡烛的光芒。

    慕华黎抬眸看着他,惊讶道:“你要开始了吗?”

    “……”容长津道:“你不怕?”

    下意识躲避他如炬目光,她藏起羞怯,笑起来:“我们不是快要成婚了吗?”

    容长津注视着她娇美的笑容,抬手抚摸她的面容。

    最终他把她拉到怀里,抱着她的身躯,没什么也没做。“睡吧。”他说,嗓音很沉。

    慕华黎被这么抱着,脑袋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逐渐懒散的脑子迟钝地想着,催情香到底会把他怎么样呢。

    早上晨起,容长津已经去上朝了。

    慕华黎满脸惺忪地坐在床边,宫女们给她端来脸盆洗脸。

    宫人们一脸喜色,仿佛昨日已经完成了人生大事,再过十个月就可以抱上小皇孙了。

    慕华黎不忍戳破他们的幻想,穿戴好衣服离开了太子的寝宫。

    昨日与他说容渊要谋反之事,他居然半点都不惊讶。

    看来皇城里的平静,都是假象罢了

    早上去藏书阁整理完书册,回来后容长津的脸色又不是那么的好看。

    慕华黎突发奇想,问他:“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冷笑:“呵,怎么可能。”

    秦云寒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容长津道:“以前在老师那里求学,他经常顶孤的功劳。孤倒是不在意,只是他如跳梁小丑一般,令人憎恶。”

    慕华黎若有所思。

    容长津捏住她的下巴,眸色沉沉打量她:“抢孤的老师,又来抢孤的女人。”

    这种恶心的癖好,让人想要除之而后快。

    慕华黎哄他:“你别生气,过几天就收拾完了。”

    她托住他的脸,认真道:“我又不喜欢他,我喜欢你。”

    “”他一动不动。

    慕华黎疑惑:“殿下?”

    容长津缓缓收回手,镇定自若:“孤知道。”

    当然了,不然她也不会纠缠他不放了。

    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他的耳朵微微泛红。

    看着男人坦然离去的背影,慕华黎有些不满。

    他还没说喜欢她呢!

    *

    再次遇到容渊,是在秋猎的时候。

    晴空万里,慕华黎坐在看台上,就在皇后下面一个位置。

    太子一身骑装,坐在马上,看向慕华黎。

    慕华黎伸出一根手指:“我要一只兔子。”

    太子勾唇,打马而去。

    皇后手持团扇,问她:“真的不去?”

    本来是想去的,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保命要紧。

    狩猎什么的,慕华黎不舍地看着丛林,下回再说吧。

    未去狩猎的人有不懂骑射的宫妃,王爷,文官等,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派祥和。

    容禅意最近在备孕,所以也没去狩猎。

    她换了个位置,坐在慕华黎身侧。

    “我上次给你的那个木盒子,你有没有打开来看?”

    慕华黎把橘子吃掉,说道:“还没。”

    容禅意不太开心:“我觉得你没太把我放心上诶。”

    慕华黎带着歉意道:“抱歉啊,我习惯性在用之前打开来。”

    包括那封父亲的遗书,她至今都没打开来看过。

    她想了想问道:“里面是什么?”

    容禅意:“既然你是这种习惯,那就新婚之夜再打开来吧。”?

    慕华黎知道容禅意和驸马在这方面向来百无禁忌,她心中有了诸多猜测,说道:“那还是算了,第一次就玩这么花不太好。”

    她羞答答道:“我会不好意思的。”

    容禅意看她一眼,点头:“嗯,没准我哥会喜欢呢。”

    慕华黎茫然:“喜欢什么?”

    容禅意叹一口气,捏了捏她的小脸:“我说了,我哥这个人是很坏的,我送你的东西,不是没准,他一定会喜欢。”

    慕华黎惊叫了一声,那这个盒子……目前,她对这个盒子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不过她不这么觉得,这几日他们日日睡在一起,太子都十分规矩。

    “呵,装的罢了。”容禅意站起来,拉着慕华黎的手,“我带你去看看他小时候都干过什么坏事。”

    *

    容渊看中了前方那只鹿,准备打回家下酒喝。

    最近烦心事一堆,出箭也阴狠无比。

    箭在空中咻一声被拦截住,他恼怒地看向一旁的太子。

    “孟修,你这是做什么?”

    容长津使唤下人把鹿捡回来,笑道:“孤也喜欢这只兔子。”

    容渊十分不满:“但是我先看中的。”

    容长津漫不经心道:“皇叔不服气?那我把这只鹿让给您好了。”

    他补充道:“一只鹿而已,可以让给你,但若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侄儿必然寸步不让。”

    容渊目色沉沉,他道:“无需你让,你以为我抢不过来?”

    容长津轻笑一声。

    “你先抢赢鹿再说吧——驾!”他御马而去。

    容渊咬牙,追了上去。

    两个人你追我赶,容渊的马术到底不敌太子,落了下乘。

    前面有一只兔子在吃草,容长津想起慕华黎说过的话,拉弓对准。

    容渊也拉弓对准。

    两支箭羽同时射中了那只兔子。

    容渊勾唇道:“侄儿,这只兔子让不让我?”

    容长津淡淡道:“不让,家里那个是嘴馋的,让了又要恼了。”

    容渊哼笑道:“可是我也射中了,这怎么办?”

    容长津冷静置下一句:“你抢不过我的。”

    他下马,亲自把那兔子捡回来,打马准备离开。

    容渊拦住他,意味深长道:“不再比比?”

    容长津眯起眼眸,薄唇轻启:“皇叔,不要试图触怒我。”

    坐在储君之位,自然比旁人更明白如何示威,单单一个眼神,便叫人俯首称臣。

    他绕过容渊离开,却听见对方一句低喃:“孟修啊……

    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都回去!”他大喊一声,御马飞快离开了丛林。

    待回到了营地,容长津飞快下马,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

    “她人呢?”容长津走过去,问皇后。

    皇后诧异:“好像和禅意走了。”

    “还没回来?”

    皇后摇头,站起来担忧问道:“怎么了?”

    容长津握紧拳头,他的眼神吓到了皇后:“你别着急,应该没事。”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吩咐下属:“把容渊给孤找出来。”

    “是。”下属战战兢兢,往丛林里面赶去。

    容渊很快就被抓出来,狼狈地跪在地上。

    “侄儿,你这是做什么?”他满脸无辜,“你身为一国储君,怎么能是非不分呢?”

    容长津不理,走过去,缓缓蹲下,问道:“她人在哪?”

    容渊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此刻,他看上去像一位年迈无力的中年男人,而容长津高高在上,不管不顾地把亲叔叔摁在地上跪着,倒应了那句玉面修罗。

    “是吗?”容长津冷冷道。

    容渊虚弱道:“真不是我干的——啊!”

    突然的一瞬间,容长津一拳揍到容渊的脸上,容渊口里吐出鲜血。

    他吐一口血沫子,一颗牙掉了出来。

    “她人在哪?”容长津揪住他的衣领子,额角青筋凸起,真是少有的失控。

    容渊哈哈一笑:“她死了!你永远也不会找到她。”

    容长津又是一拳,打得血肉模糊。

    “孟修,你冷静一点!”皇后惊慌失措,从看台跑下来,拉住儿子,“再找找看,别中了他的计。”

    容长津冷静道:“已经派人找了,还没找到。”

    皇后低声劝道:“大家都看着呢,你这般野蛮残酷,何以服众?”

    容长津脑子里想把这个畜牲给杀了,冷静?他没办法冷静。

    容长津站起来,喘了口气,拿起了一旁的剑。他出剑抵住容渊的脖颈,漠然道:“你去给她陪葬吧。”

    营地里安静地呼吸可闻,一瞬不瞬地盯着这疯狂的一幕。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侄子要把亲叔叔杀了?

    容渊也不敢相信,道:“你杀了我,你的皇位还做的稳吗?”

    容长津不理会,大手抬起剑,刺向他,寒气逼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熟悉的香味就在鼻端。

    容长津扔下剑,猛然回头看去。

    慕华黎惊疑不定,紧紧握住他的手臂,充血的肌肉感受到她的柔软,剑拔弩张。

    “怎么了?”她问。

    第62章 巴掌

    方才, 慕华黎去看容长津小时候干的坏事。

    她唏嘘:“这么不乖,结果还这么厉害。”

    容禅意满脸问号:“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吗,我带你来看他干的破事, 你还夸他强。”

    两个人往回走去, 待到了营地里, 看见容长津提刀要杀人, 大家的脸上都是惊恐不安。

    慕华黎飞快跑过去, 拽住他的手臂,茫然又慌张。

    “你怎么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容长津扔了剑,抱住了她。

    他力气很大,慕华黎差点喘不过气来。可是, 她第一次在这双冷漠的眼里感受到炙热的感情。

    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慕华黎有些害臊,轻锤他的肩膀:“哎呀, 你松手啦。”

    容长津低声问:“你去哪里了?”

    慕华黎顿了顿, 也低声说:“回去告诉你, 你干的那些坏事, 我都知道了。”

    坏事?他对她干过什么坏事?

    容长津克制地松开了她,但她感受到他的视线无时不刻落在她身上, 像一只乞食的小狗。

    慕华黎想, 他真是爱惨了她。

    “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可是我也不能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和你通知一声吧?”她与他商量。

    容长津:“……”

    容渊一直被摁着跪在地上, 看见慕华黎回来,起初十分惊讶, 但很快便怒火中烧。

    他阴阳怪气:“太子殿下, 现在知道您冤枉微臣了吧。”

    冤枉?不冤枉,一点都不冤枉。

    容长津提起剑, 毫不犹豫地捅向他肩膀。

    鲜血溅出的瞬间,容渊龇牙咧嘴,不敢置信。

    “你疯了……”

    容长津用刀抵住他的脸颊,缓缓蹲下:“孤说了,不要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容渊的眼里终于漫上恐惧的色彩。

    *

    容渊一错再错,当天挑衅天子,被发配去了庄竹。

    庄竹,距离曾经的轩国很近。

    皇帝下朝后,将容长津叫去御书房。

    “最近朕的精神状态好上不少,大概还能再撑个十几二十年吧。”皇帝笑道:“再多活个把岁数,这皇位朕就不做了,去乡下养老,江山社稷就交给你了。”

    容长津道:“儿臣只愿父皇平安。”

    皇帝道:“有思会照顾我,你们放心吧。”

    容长津抿唇:“恕儿臣直言——”

    “朕心中自有计量,不至于被一个女人摆布。”皇帝眯眼,“孟修,现在这种时候,也要说扫兴的话吗?”

    容长津说起别的事:“皇叔去了庄竹,父皇以为,他安分得了?”

    皇帝道:“安分不了,我们父子俩怕他吗?如今朕身子健壮,你正值壮年,他就是谋反,也不足为惧。”

    容长津冷冷淡淡:“父皇保重身体。”

    说罢,他退出御书房,前往东宫。

    春困秋乏,慕华黎在软榻上打盹,才起来不久。

    容长津在饭桌前坐下,看见她雪白细嫩的脸上压出一道印子。

    慕华黎脸色红润,为容长津夹了一块笋:“这个好吃。”

    容长津视线划过她的手臂,问道:“才醒吗?”

    “最近没什么事嘛,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做。”慕华黎托着下巴,看他吃饭。

    她看着他的薄唇,染上水渍,拿着筷子的手指修长冷白,手指很长。

    容长津勾唇:“你在看哪里?”

    慕华黎下意识回答:“看你的嘴巴。”

    “……”她耳朵有点红,补充说:“想知道你觉得好不好吃。”

    容长津没拆穿,慢条斯理说道:“挺好吃的,不过……我做得应该更好吃。”

    “那我很期待,我给你打下手。”她撸起袖子,气势十足。

    “我也不白吃,展示一下我的技术,绝对有进步。”

    容长津含糊道:“你就算了。”

    “为什么?”

    “……”

    吃完饭,容长津去书房处理公务。

    慕华黎躺在床上实在是睡不着了,突然想起容禅意说得那个神秘的小木盒。

    “轻竹,把禅意送我的那个木盒拿过来。”

    “好的。”过了会儿,轻竹走过来,递给了她。

    慕华黎接过,准备打开时,突然说:“那个你先出去吧。”她眼神闪躲。

    轻竹笑着走了出去,为她关好了门。

    慕华黎在床上翻了个身,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她的脸瞬间爆红。

    容禅意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她嘭一下将盒子关上,这个盒子可千万不能被容长津看见。

    她真的没有这种癖好。把盒子放好,这辈子都不会有让它重出江湖的机会。

    “轻竹,放回去吧。”慕华黎故作镇定。

    轻竹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关门离开了房间。

    休息了几日,皇后派了几个女官教导她宫廷礼仪,整理账簿之类的课程。

    夜里睡觉,慕华黎坐在床头,说道:“每天学那么多,我觉得我也变聪明了好多。”

    她心里很欣慰。

    容长津笑了笑,站在脚踏处,叉腰道:“上床,睡觉。”

    慕华黎给他挪了位置,闭上眼睛:“明天要给我做饭,不要忘了。”

    容长津低低嗯一声,把她抱住,她身上的味道很香。

    这让他很难受,他觉得他在自虐。

    他习惯性地搂住她的腰,大概夜色无边,幽香弥漫,脑袋有点混沌了。

    他掰过她的下巴,一口咬在她的唇上。

    她在熟睡,挣扎了两下,嘀嘀咕咕,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容长津把她的肩膀掰正,视线从上而下的打量,又对着她的脖颈咬了一口。

    “你、你在干嘛……”慕华黎醒过来了,好痒,她挪了挪身子。

    睁眼就看见容长津在对她做禽兽之事。

    她动了动手臂,拍他的肩膀,下一刻她的手被高高举起来,压在脑袋上方。

    她看见了他眼底的觊觎,隐藏在冷漠之下,流连于她的春色。

    慕华黎微微张嘴,很快她的嘴就被堵住,先在唇瓣上舔舐,之后长驱直入,搅弄春水。

    亲了一会儿,她感觉胸口一沉,像墙壁挤压着她,她的心脏被握住了,唇齿纠缠间,难以喘息,就像溺亡在水中。

    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慕华黎舔了舔唇,“原来你也喜欢啊?”

    “喜欢什么?”他抬眸。

    慕华黎指着他的胸肌:“喜欢这里。”

    容长津动作一顿,手还没收回来。

    慕华黎看过去,发现他表情变得怪异,就像是冻住了一样。

    她问:“你喜欢吗?”

    “……”容长津脸一黑,翻身躺下,“慕华黎,你每天问得什么怪问题?”

    *

    怪问题?

    慕华黎只发现容长津的耳朵有些红。

    第二天女官过来东宫,教她算账。

    “除了这些账,还有太子殿下今后纳妾,也由您来管。”女官板着脸,“做太子妃,最忌讳善妒。”

    ……慕华黎磕了个瓜子。

    “奴婢以前是教导过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她已经学到下一个课程了,娘娘,你得加把劲啊。”女官没什么情绪说道。

    慕华黎哦一声:“我会努力的。”

    这堂课从早上上到了下午,女官走时,脸色不太好看。

    慕华黎懒洋洋的,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

    她等到了天色暗下来,发现容长津还没回来。

    “殿下呢?”不知为何,今日她语气中带着脾气。

    轻竹看了眼外面,说道:“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殿下一直没有回来。”

    慕华黎塞了瓣橘子进嘴里,轻描淡写道:“不会是在外面看上了心怡的姑娘准备娶回来来纳妾吧。”

    轻竹回头,表情有些怪:“娘娘今儿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惹恼你了?”

    慕华黎道:“没什么啊,他是太子,要纳妾我也不能说个不字。”

    她起身,“睡觉去吧,不等了。”

    洗漱完,她身着寝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她最近做得都是美梦,今晚的梦实在是让人生气!

    她梦见容长津娇妻美妾在怀,嫌弃她这个原配。

    她就像苦情戏的女主角:“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忘了吗?”

    这个禽兽道:“什么海誓山盟,我和这些妹妹们都有海誓山盟!”

    慕华黎当即站起来,给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一耳光 。

    “啪”清脆一响。慕华黎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头顶的床帐,气喘吁吁,原来是梦啊。

    坐起身,想要缓一口气,转头就看见容长津坐在床头,黑暗中,他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长津抚了一下右脸颊,冷冷道:“刚才。”

    此时,有宫女进来把宫灯点上。慕华黎眨了眨眼,清晰地看见男人脸上的巴掌印。

    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道歉。但是想到今天女官说的话,想到那个梦,想到一晚上不见他人影夜每一句解释,她兴师问罪般说道:“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

    “父皇找我谈话,我马上——”

    “霍。”慕华黎语气不善,“晚上找你谈?”

    容长津顿了顿,视线在她的脸上盘旋,最终压下脾气问道:“谁惹恼你了?”

    慕华黎环胸道:“我不敢惹恼你,你要是有了新欢,我这个旧爱还有一席之地吗?”

    “……”

    许久都没有回答,慕华黎拧眉侧目看过去,却见容长津看着她,眼底泛起淡淡笑意。

    慕华黎站起来,说道:“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她说着就要走:“你找你的新欢去吧,反正作为太子妃,我也不可以善妒,臣妾就先告退了。”

    容长津拉住她,从后面抱住她,问道:“谁和你说得,我有新欢了?”

    “你有就有吧,女官和我说了我不能善妒。”

    女官?

    容长津抬起慕华黎的小脸,女官一句话,她气成这样?

    “什么女官,孤立马就革了她的职。”

    慕华黎任由他抱着,扳着小脸还是不理会。

    容长廊又说了好些话,说自己绝对不会纳妾。

    “我要是贪图美色,还会等到现在?”

    慕华黎心里嘀咕,怎么没贪图美色,贪图她的美色啊!

    不知为何最近脾气大了点,慕华黎转身,抚摸他的脸颊:“疼吗?”

    两个人腻腻歪歪好一阵子。

    容长津才说:“孤要出去打仗了。”

    第63章 漱口

    容长津双手脱下外衣, 抬腿去福室沐浴。

    慕华黎抱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刚才太子说,容渊联合前朝余孽起兵造反, 他没理由躲在将士们身后, 不日将赶去战场。

    战争。她想到了国破那日, 飞溅在墙上的鲜血。她像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

    再抬眸, 容长津从福室里走出来,结实的胸膛滚落水珠。

    “睡吧。”他掀开被子,将她抱住。

    安静片刻,慕华黎问:“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日。”

    慕华黎哦一声, 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睛。

    夜深人静,容长津陷入沉睡, 突然感觉胸口湿哒哒的。

    他睁开眼睛, 看见慕华黎趴在他胸口哭。

    “你不要死啊, 我不想当寡妇!”

    容长津:“”

    “你少咒我。”他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慕华黎骂道:“该死的容渊, 怎么还没j尽人亡!”

    容长津勾唇,拍拍她的脑袋:“别太担心, 我会平安回来的。”

    慕华黎威胁:“你不回来, 我立马改嫁。”

    容长津脸一沉:“你再说一遍。”

    “就嫁给婵意给我挑的那个男人。”

    容长津冷笑一声, 把她的肩膀掰正, 翻身撑在上方。

    慕华黎躲避他的吻,指责道:“你还有心情干这种事!”

    容长津的声音含糊不清, 把她的衣服痛痛快快扒了。

    他的视线在上面流连:“你都要和别人跑了, 那我们先把该干的都干了。”

    慕华黎挣扎:“你先答应我会回来,我就不和别人跑。”

    她喘气, 山峦起伏,白雪皑皑。容长津呼吸变重,把手放上去,刚好抓牢。她的脸快速飞起红霞,睫毛颤啊颤,“你你你动作轻点。”容长津滚了滚喉咙,动作更重了。慕华黎忍不住叫了一声,又羞怯地咬唇,贝齿陷入下唇,他看得眼热,低头含住。

    他之后的行为让慕华黎更加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她想到一个确切的形容,像雄性动物在用某种方式占据地盘。

    直到容长津握着她的手在咬,慕华黎捂着脸,难以面对:“你赢了,我绝对不和别人跑。”她已经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了……

    “嗯?”他放下她的手,把她分开,视线落在中间。慕华黎大为羞赧,伸手捂住,可是他一只手就牢牢擒住两只手腕,她只能躺在床上仍他打量。他的视线很炙热,还有一丝不自然,似乎在思考某件事。

    慕华黎往后缩,很快被他扯回来。他没有犹豫太久,低下头。他很强硬,她反抗不了,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肩颈,肌肉在动作间舒展拉伸,乌发扫过大腿。可她很快就没功夫观察了,咬着手指忍住,时不时嗯嗯唧唧。

    最终她松开手,拧眉大口大口喘气,小巧的足不停踩他的肩膀,“等等……”

    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失去了意识。

    ……

    容长津漱完口回来,看见慕华黎还是一副双目失神的模样。

    见他回来,背过身不理会,仿佛他方才对她做了罪无可恕的事情。

    “你去清洗一下。”他抱她起来。

    “你别动我,我自己去。”慕华黎红着脸,把恼怒写在脸上,挥开他的手自己下床,很快腿一软跪在地上。

    最后还是他抱她过去的。

    清洗完,慕华黎迫不及待把蜡烛吹灭,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黑暗并没有让她脸上的热气消散。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那里……就这么好吃吗?!!

    容长津没注意到她的小情绪,长臂一揽,“睡吧,很晚了。”

    “你漱口了吧?”

    容长津顿了顿,嗓音有异:“嗯。”

    难以启齿,实在是难以启齿……她睁眼问:“你刚才在干嘛啊?”

    ……容长津脸色一沉:“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睡觉。”

    *

    慕华黎的教导女官被革职了,新来的女官是个不爱多话的,本本分分,她很喜欢。

    “娘娘就是基础功不好,奴婢先教您一些基础内容。”

    先把地基打扎实,后面的内容自然而然容易理解了。

    平日里上完课程,一整天就过去了,离容长津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

    “要不是我怀孕了,我也可以上阵杀敌。”容禅意与她闲聊时说道,“不过我的驸马也很厉害,可以将我的决心带去战场。”

    “恭喜啊。”慕华黎为她感到开心。

    容禅意道:“你们可得抓紧了。”

    慕华黎微微蹙眉,“没成婚就怀孕,岂不是很尴尬?”

    容禅意哈哈一笑。

    “我父皇是真的老了,这次不出征,镇守皇城。”她道:“不过嘛,那些小啰啰不足为惧,你也不用太担心。”

    容禅意左右看一眼,挤了两粒泪水:“要是驸马不在了,我也只能带着孩子再找一个爹爹了。”

    慕华黎默默看向身后走过来的驸马。

    ……最后,容禅意被抗走了。

    虽然很不情愿,出征的日子还是到了。

    慕华黎给容长津穿上戎装,送他出城。

    他低头碰了碰她的唇:“等我回来。”

    慕华黎点头。

    离开前,他又补充:“不准再找别的男人!”

    慕华黎点头:“你也是。”

    他笑了:“傻子,我当然不会。”

    *

    男人走了,被窝也凉了。

    慕华黎忧愁地轻叹一声,回到了回去独居的日子。

    这天,她坐在凉亭里,手执团扇。此处凉风习习,最有秋天的味道。

    轻竹道:“估计殿下回宫后,便到了你们成亲的时候了。”

    慕华黎点头,眼前一道倩影一闪而过,是慕有思。

    “华黎。”女人叫了一句。

    慕华黎颔首,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

    慕有思抿唇,从她的眼前离开。平日里她除了照顾五皇子,便是陪伴皇帝。五皇子是个纨绔不听话的,时常弄得她精疲力尽。

    “有思,你来了?”皇帝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提笔写字。

    慕有思笑道:“陛下在写什么?”

    皇帝没看她,手里的笔未停下,“给孟修寄一封信,容渊心思缜密,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可切莫掉以轻心。”

    慕有思不说话,将手里的茶递给皇帝:“陛下,你润润口。”

    皇帝笔一停,端起茶杯,放在鼻尖,忽而他说:“这茶,有些凉了,是你喜欢的,赏你了。”

    慕有思微微张嘴,良久,她一口饮下:“陛下懂我。”

    “朕大你十七岁,虽然老了点,阅历却比你丰富。”皇帝弯唇,“可朕不如你有冲劲,有韧性,这也是朕最喜欢你的地方。”

    慕华黎轻笑:“能得到陛下的垂怜,是臣妾的荣幸。”

    两个人在政事上见解统一,皇帝时常感慨:若有思是朕的臣子,必然是一个栋梁之材。

    慕有思眼底微微亮起:“能做陛下的嫔妃,臣妾就满足了。”

    在御书房待上一天,慕有思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突然走回来,低头亲了皇帝的唇。她低声道:“陛下今夜回来我这里吗?”

    皇帝抚摸自己的唇:“有时间就会过来。”

    “那臣妾等着你。”

    皇帝唔一声。

    待女人起身离开,皇帝低声道:“方正,将宁太医喊来。”

    方公公道:“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皇帝抬手,指了指这茶,神色冷淡。

    方公公懂了,着人喊方公公过来。

    “陛下,这茶没什么问题,微臣帮您诊脉吧。”

    皇帝冷静道:“不必了,你退下去吧。”

    “是。”

    又过了一个时辰,到了歇息的时候,方公公端着绿头牌走进来:“陛下,今夜谁来侍寝。”

    皇帝盘腿坐在炕上,手在一排绿头牌上划过,最后翻了一个牌子。

    是才妃。

    *

    前方送来捷报,前朝余孽连连战败,不敌太子,已经撤回老巢了。

    “可总不见元义王的身影,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皇帝道:“那边既然无事了,就让孟修撤回来吧,一个容渊不足为惧。”

    “先让他把婚事办了。”

    “是。”

    消息传到了东宫里,马玉喜气洋洋道:“娘娘,殿下要回来了。”

    慕华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成寡妇。”

    马玉讪笑:“不仅没成寡妇,皇上发话了,准备些个时日,先把婚事给办了。”

    慕华黎点头:“那敢情好啊。”

    凯旋归来那日,宫里准备了庆功宴。皇城里,乌泱泱站了一群人,慕华黎就挤在里面。

    容长津坐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看见了她。但此刻他还得同皇帝汇报军情,便先行下马,往皇帝那走去。

    皇帝拍着他的肩膀:“做得好!朕为你准备了庆功宴,走!”

    容长津挪开了他爹的爪子,看向慕华黎:“儿臣刚好有点事想问问华黎,就先过去了。”

    “……”

    前面这个人实在是高,慕华黎垫着脚才勉强看见容长津的头顶。

    真准备再努力垫一垫,整个人突然被抱起来。

    她啊一声,低头看见容长津的俊容,他的手臂托在她的臀下,整个人被高高举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而来,慕华黎害臊地不行,捶打他的手臂:“哎呀,你快放我下来。”

    容长津颠了颠她,笑道:“怎么还胖了呢?”

    慕华黎含蓄道:“哪有啊,我都想你想得吃不下饭诶。”

    容长津嗤笑,将她放下来。

    人接回来了,一行人往里走去。

    慕华黎本来被容长津拉着走在最前方,走着走着突然脚步变慢,落在了人群最后面。

    “走这么慢啊……”她还没来得及感慨完,容长津拉着她到了一旁狭窄的小巷子。

    外面熙熙攘攘,慕华黎被摁在墙上,男人的手摁在她的唇上。

    她睫毛颤了颤,手搭上他的肩膀,下一刻,他低头含住她的唇。

    第64章 容渊

    这条小巷子他是怎么找到的?

    昏暗, 逼仄,潮湿,……适合干这种羞羞的事情。

    慕华黎的手搭在他坚硬的戎装上, 缓缓闭上眼睛, 承受他充满思念的亲吻。

    此时小巷外, 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

    “孟修和华黎去哪里了?”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慕华黎猛然睁开双眼, 双手推着男人:“有人找我们。”

    容长津勾唇:“怕什么?”又吻了上来。

    慕华黎只好先和他接吻, 那个人的脚步声逐渐远了,她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道更加响亮的声音响起:“去这个巷子里找找吧。”

    她心里一紧,再次疯狂地怕男人的肩膀。

    男人不为所动, 越亲越热情。

    慕华黎只好咬他的嘴巴,他嘶一声,松开了, 眯眼打量她, 抬手擦了一下唇。

    下一刻, 方公公出现在巷子口:“殿下, 娘娘,你们可让我们好找啊。”

    他笑眯眯的, 仿佛没看见两个人红艳暧昧的嘴唇, “快些过去吧, 陛下等你们呢。”

    容长津若无其事道:“走吧。”

    慕华黎咬唇, 红着脸往外走去。

    到了宴席上,两个人才分开。容长津自坐下便没再休息过, 不断有人恭喜他, 与他敬酒。

    慕华黎今天心情也不错,唇角自然而然地弯起。

    容禅意怀孕了, 不能饮酒,百无聊赖地坐着,没撑多久便说:“我们出去转转吧。”她最近有些早孕症状,干呕频繁。在这种场合,胸闷气短,实在是不舒服。

    见容禅意站起来,林锐立马注意到,他坐在对面,用眼神问她,要去干嘛?

    容禅意指了指慕华黎。

    林锐只好道:“别走太远。”

    “好。”两个女人离开了宴席,外面夜凉如水,两个人找了个亭子,懒懒散散地坐在外面乘凉。

    皇城的风水养人,慕华黎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平日里与姐妹们打打叶子牌,唠唠嗑,不必为下一顿发愁,不必提防着对她满怀恶意的人。

    她对现状很满意了。

    容禅意道:“不知道我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又笑了笑:“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反正是驸马带孩子,我在旁边为他鼓气就好了。”

    慕华黎弯唇,刚想说话,突然她一顿,不远处,一道道火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拧眉,缓缓站起来,“那是什么?”

    容禅意也收了笑容,神色凝重地观察了一会儿,开口道:“遭了”

    是容渊。

    消失了这么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没迟疑太久,慕华黎和容禅意起身,飞快地跑下阶梯,寻找躲避的地方,中途容禅意急得拌了一脚,她紧张地捂住小腹。

    “我们不要站在显眼的地方,先躲起来。”就算现在过去,也帮不到任何忙,容禅意眼角泛红,“躲起来,等结果吧。”

    林锐,太子都在里面,之后的事,只好听天由命了。

    慕华黎咬唇,跟着她跑到了一座假山后面,容禅意不知按了什么按钮,居然出现了一条暗道。

    她回头,看向慕华黎的眼睛。

    “躲进去吧。”

    “在结束之前,不要出来。”

    *

    半个时辰前,皇帝酒过三巡,摇摇晃晃地起身。

    慕有思搀扶着他:“陛下。”

    “朕去小憩一会儿。”皇帝吐了一口酒气,倚靠着女人。

    “是。”慕有思搀扶着他,面无表情,若不是她在眨眼睛,会让人怀疑她是个死人。

    可皇帝回头看向她,她又微微笑了起来,如芙蕖般动人。

    两个人走到了内室,皇帝坐在了炕上,撑着头休息,神志不清。

    慕有思拿来了醒酒汤,递给他:“陛下,喝点吧,会好受一些。”

    皇帝睁眼看向她,她神色坦然。他又看了眼那醒酒汤。

    他笑了:“朕信你一次。”他仰头喝下。

    这个“信你一次”是什么意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慕有思面不改色,看着他喝下。

    什么事都没发生,皇帝的神情略有放松,他笑着看向慕有思:“前朝余孽已尽数绞杀,盛世太平,有思,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前朝余孽?慕有思手指掐着掌心,关节发白,她心里讥笑,面上却温柔微笑:“好啊。”

    皇帝笑着,又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香炉袅袅。

    慕有思起身,她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

    一望无际漆黑,明月高悬,她心里漫上舒爽的安宁。

    愿盛世太平。

    “陛下。”下一刻,她坐在了皇帝身边。

    皇帝缓缓睁开双眼,嗯了一声。

    慕有思抚摸他的面容,容家的男人历来没有长得丑的,眼前这个也是。

    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可是不得不说,这让这场以卵击石的复仇变得没那么恶心。

    起码不是那么食难下咽。

    可是,也让她的决心偶尔彷徨。

    这种彷徨,或许是在某一次对于政事的谈论中;或许是在那一次她弹琴他吹箫的时刻;或许是在他违逆所有人也要讲她留在身边的时候。

    她敬佩他的果敢,沉沦于他的温柔。

    令她心生羞愧。

    慕有思看着他的双眼,说道:“臣妾能遇见陛下,是三生有幸。”

    皇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朕”慕有思打断了他的话,是用嘴打断的,她吻了上去。

    唇舌纠缠,唇红得宛如鹤顶红。

    渐渐的心,唇真的红了,是血涌了出来。

    皇帝往后仰倒,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血也飞溅了出来,弄脏了慕有思的衣袍。

    慕有思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她吐着血,连耳朵里也涌出鲜血。

    “你”皇帝拧眉。

    随即他反应过来,嘲讽大笑:“朕居然没看穿这种拙劣的伎俩!”

    慕有思说不出话来,每呼吸一次,她的心脏都宛如刀割。

    这药,真烈啊。她疼得要窒息了。

    皇帝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有些涣散了。

    他突然拉住慕有思的手腕,狰狞问道:“你,有没有爱过朕!”

    鲜血染红了慕有思的面容,她宛如一朵即将枯萎的海棠花,双目涣散。

    爱过吗?

    她脑海中闪过这句话,这是她最后的意识了

    没多久,容渊带着大军攻入皇宫。

    皇帝驾崩,正是人心惶惶,不堪一击的时候。

    容渊一路顺通无阻,直击老巢。

    容长津最先反应过来,出去迎战。

    容渊笑道:“哈哈,慕有思那女人居然真的把他杀了。一个老东西,你一个小东西,成天情情爱爱,还做什么皇帝,不如让本王来。”

    容长津面无表情:“你现在退兵,孤留你个全尸。”

    容渊嗤笑道:“不如换个交易,你把慕华黎给本王,本王可留你一命,如何?”

    “找死!”容长津杀意尽现,他身后涌出数千名士兵,城墙之上,出现三排弓箭手。

    “杀,不要留活口。”他吩咐道。

    *

    这条暗道十分逼仄,慕华黎和容禅意在里面排排蹲。

    两个人面色凝重,都没有说话。

    容禅意突然开口道:“华黎,这条暗道的终点可以通向宫外,若是你走吧。”

    慕华黎心情沉重,还是问道:“那你呢?”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走。”她的头靠着墙面,仰头望向上方。

    慕华黎手指握紧裙摆,“别说这些丧气话。”

    容禅意没吭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慕华黎的生物钟告诉她,现在是亥时。

    这么晚了,外面仍旧闹哄哄的,还没结束吗?

    慕华黎心烦意乱,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着。

    睡过去,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容禅意坐太久了,动了动腿,转头却发现慕华黎蜷缩在一旁,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她哑然失笑,把肩膀挪过去,给她靠着。

    密道的上方挖了几个小洞,泄露进来一道道光亮。

    她睁着眼睛看,一动不动,眼睛都酸了。

    渐渐的,照射进来的光越来越亮,她意识到,天亮了。

    容禅意忍不住心烦意乱,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刻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就算将这皇宫翻过来,也要找到太子妃和灵智公主!”

    “是!”

    容禅意浑身一僵,心里涌起巨大的悲哀。

    输了?

    她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慕华黎。

    将华黎送走,然后,她将回到皇宫里,这是她作为公主的使命。

    就在她准备将慕华黎推醒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嗓音低冷:“还没找到太子妃?”

    容禅意眼睛一亮,把暗室的门推开,“皇兄,我们在这里!”

    容长津快速赶了过来,蹲下来,看见了两个人的脸。

    容禅意还要再喊,太子却意识她安静一点。

    他的视线落在这个躲在暗道里面,皱着眉头,要醒不醒的女人身上,这种时候还睡得着这只有她了。

    容长津忍不住笑了,然后他弯腰,将她抱了出来。她也没有反抗,就这么靠着他继续睡。

    围绕在周围的士兵们都下意识保持安静。

    容长津紧绷着脸,抱着慕华黎往东宫走去。

    阳光照射在他沾着鲜血棱角分明的俊容上,从战场上带来的杀气还未消散。

    外面的光线也照射在慕华黎的脸上,她睡意一点点散去,终究还是被吵醒了。

    “天都亮了?”她蹭了蹭她的肩膀,迷迷糊糊道。

    “嗯。”容长津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雪白的小脸沾满了灰尘,像一只花猫。

    慕华黎看向他,口齿有些不清楚:“赢了吗?”

    容长津垂眸看她,弯唇:“嗯。”

    慕华黎也笑了,她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嘟嘟囔囔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