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把你当他的挂件了?
外面太危险?
是的,岑尽白就是这么觉得的。
……
“一盆新鲜的栀子花,顶善记的点心,尽快送来。”眼前的男人撂下电话,柔和如水的目光看向舒颜,“还想要其他的吗?”
舒颜摇摇头。
岑尽白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不会再注意沙发上的女人。
穿上西装的他更加成熟有魅力,就算是再傲慢自大,人们都会觉得这是应该的。
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气场,可能是因为他略带混血的眼睛,也可能这就是他的本质。
不管是什么,舒颜现在都不想深究。
他好像真的打算,将她困死在他身边。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岑氏大楼,他的车里,海边别墅,连续两天,舒颜都是在这三个地方呆的。
他让她呆在办公室小小的隔间,说她干什么都可以,要是他有事必须要出去,也要讲她带上,将她锁在他的车里,车钥匙一定在他手里。
夜晚的海边别墅,无论她喊得有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到。
她就像是被困在古堡里的公主,但是是被王子亲自关进去的。
……
在岑氏大楼,她的活动范围只是他的办公室,出不去那个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开启的门,只能呆在他的办公室和那间小小的隔间。
在她的探索下,舒颜发现办公室还有其他房间。
她摸上了那个门的门把手,“这是什么房间。”
他看起来仍然在投入工作,不过还是看过来,及时回答了她。
幽蓝色的眸子有些神秘,带着隐隐兴奋:“相信我,颜颜,你不会想看到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舒颜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有些犹豫了。
“我可以让你打开,但你会害怕的。”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像是虔诚的忠告。
能有什么呢?
有什么会让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害怕?那可就太多了。
枪支弹药、藏尸现场、毒品贩卖?
一瞬间,她竟然把那么遥远的事物和他相连。
是她潜意识里认为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这里可是中国。
像岑尽白这样的人,身上有许多让她害怕的东西,害怕他生气,害怕他平静地发疯,害怕他真的疯到要了她的自由,要了她的命。
他就这样看着她,期待着她打开那扇门,但是舒颜却不敢了。
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去。
“随便看你的东西,会冒犯到你。”舒颜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这一点上,舒芸从始至终都是对的。
万一这门后是什么他见不得人的东西,她看见了,他们只会牵扯更深。
这不是她想要的。
看见舒颜放弃了想进那个房间的念头,岑尽白的眼中划过失望,还带着矛盾的庆幸。
“我喜欢你的冒犯。”
他还嫌她太过规距,应该再大胆一些,“冒犯”他。
如愿在舒颜脸上捕捉到诧异,岑尽白勾了勾唇,是自嘲的笑。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桌上的那个合同被抛下,走向舒颜的方向,将她拢在怀里。
她比他矮太多,要是他不弯腰,她的脸就只能到他的胸口,会闷到她的。
所以他只能弯腰,手心贴着她的后背,将她胸口往他的方向送,这样才能让她的下巴贴到他的肩膀上,她才能呼吸。
也能感受她胸口的柔软和浅浅的心跳。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让她的腿,盘上他的腰。
“颜颜,你可以对我,多一些好奇心。”他对她说。
这样的拥抱经常发生在他们之间,但是舒颜极少回抱住他,只有在某些时候被他顶得站不住的时候,她才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恨不得钉在他身上。
舒颜不回岑尽白的这句话,她想她也不需要回答他。
她对他的好奇,停留在睡到他的那一刻。
岑尽白等不到回答,只是按着她背的手更加用力,让她也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舒颜没有挣扎,她选择闭上眼睛。
她有时也会沉迷于他的身体,这并不是她的错,都是他自愿的,都是他引。诱的。
被她的身体贴着,岑尽白难免会有反应。
他忽然说:“大家都去睡午觉了。”
一开始,舒颜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被抱到了隔间,看着他撕开包装袋,给那个可怕的东西穿上衣裳。
“你办公室怎么会有这个?”她微微瞪大眼睛,像是被吓到的小兔子。
岑尽白笑了下,将她翻了个身,他给她带的衣服是一件蓝色的中长裙,穿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衬得明媚靓丽,在这开着暖气的办公室穿,刚好合适,也刚好方便了他。
“难道颜颜想要有小宝宝吗?”他话说得温柔,手还抚上她平坦的小腹。
“不想。”她立刻拒绝。
他和她本来就是一段孽缘,要是有了孩子,她不敢想……自己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变得和舒芸一样可悲吗?
“嗯……”
小腹隆起微微弧度,上面的手没拿开,动作很轻,带着安抚,想让她放松下来。
岑尽白舒服地眯起眼睛,迷恋地看着她:“正好,我也不想,这里只能我进去,其他人都不能。”
虽然和他已经很多次,但舒颜每次开始时都会很疼,她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就算是岑尽白说这是午休时间,但是和他在办公室里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在白天,足够让她觉得难堪的了。
这是一件很小的隔间,一眼就能看见岑尽白的办公桌,相应的,只要他工作时抬了头,他也能一眼就能看见隔间里的人和物。
做着这样的事情,隔间的门还是开着的,这太没有安全感了。
“门,把门关上。”舒颜在某个起落的间隙说。
岑尽白的眼圈已经红了,连带着眼里的水光。
这个时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每每看到他的眼睛,误以为他被欺负了。
“不用管,没人会进来的。”
说完,他似乎嫌弃她的不专心,吻住了她的唇,想让她全身心地投入。
……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声音通过空气介质穿到了火热翻滚的隔间。
舒颜立马警觉,岑尽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在隔间里充满这样声音的前提下,舒颜还能听见外面的敲门声,不知是她太敏感还是岑尽白办公室门的质量太好。
“有人——”
“岑尽白!有人!”
岑尽白已经全身心投入了,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
舒颜没办法,只能给打了他两巴掌。
清脆的两声,让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的狂热散去了几分。
有人在外面喊:“岑总,顾先生来了。”
是他的助理。
舒颜推开他,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可怜的丑陋东西直愣愣地指着她,留下虚假的像是泪水一样,控诉着她。
舒颜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患上了巨。物恐惧症。
“外面有人找你,你听不见吗?”舒颜有些生气了。
岑尽白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耐下性子,带着诡异的笑意上来哄着她:“抱歉,太投入了,颜颜,等我解决完。”
他毫不羞耻地在她面前提上了西装裤。
碰了碰她红彤彤的脸,岑尽白这才出去,顺便关上的隔间的门。
……
舒颜瘫倒在床上,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她怎么,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呢?
夏面黏黏糊糊的,像是他还在。
石楠花的味道弥漫整个隔间,她身上最为浓郁,只要有人在这时打开隔间的门,立刻就能知道里面的人干了什么。
不久,舒颜听到外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但是岑尽白这间办公室的隔音不错,舒颜就算是靠着门,也只能听清几个字的发音。
隔间外面,是岑尽白和顾野藤的再次会面。
岑尽白衣冠楚楚,从隔间出来后坐回了办公室,桌子挡住了他的腰腹以下,但是他的面色太过靡丽,像是被浇灌过的罂粟花。
男人当中的祸水。
顾野藤进来,看见得便是岑尽白这副模样。
他皱了皱眉,观察力极好的他看见了他凌乱的头发和领带,也看见了他脖子上被咬的痕迹。
“你在国内过得还真是风流。”顾野藤这句话带着讽刺。
岑尽白双腿交叠,面上少见地烦躁。
极快地说:“有什么事?”
顾野藤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一个星期后,我正式跟岑氏提出收购请求。”
岑尽白毫不意外:“还有呢?”
顾野藤说出这次来得主要目的:“方家的股权,我要百分之三十。”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没办法,穷人就是喜欢钱。”顾野藤不会让步,“这样的话,你父母就不会逼着你娶方家的那位。”
岑尽白看着他,考量了半晌,说:“可以。”
顾野藤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余光瞥见一个粉色的女士拖鞋,内心了然。
“就是通知你一声,好了,不多打扰了。”顾野藤走向门口。
岑尽白根本没起身相送,只说一句:“慢走不送。”
顾野藤半路回头,假笑:“小心别翻了船。”
这句话岑尽白就算是听懂了,也自负地没当回事。
顾野藤走后,岑尽白放下二郎腿,可观的隆起并未消失,刚刚他就是这样,跟自己的合作伙伴交谈的。
这是人之常情,是生命诞生的仪式,是人作为动物最基本的行为。
他以前,怎么会厌恶这种行为呢?
大概是因为没有遇见她吧。
岑尽白面上没多大变化,但是走向隔间的脚步,暴露了他的急切。
隔间的门被打开。
激起他作为人之本能的人就在里面,怎能不急切?
这次,岑尽白特意关上了隔间的门,动作比刚刚更加粗暴,不至于受伤,但是弄得舒颜根本没有心思去关注外面还有什么声音。
……
结束后,舒颜被带到隔间的浴室,岑尽白细致地给她洗着每一个角落,她犯懒,根本不想动,但脑子里还徘徊着刚刚偶然听见的,他和那个顾先生的谈话。
“方家,要被收购了吗?舒颜问。
岑尽白的手顿了顿,后又自然地帮她洗掉身上的泡沫,回答:“你听见了。”他毫不意外,“你不恨方之清吗?”
岑尽白亲情淡薄,但是他知道,有些人,是极其看中血脉亲缘,即便血亲之人伤害自己,也愿意原谅并且继续对所谓的亲人掏心掏肺。
愚蠢至极的行为。
但是他没有这样骂舒颜,舒颜只是糊涂,他帮她看清就好,他不会允许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靠近她,同理,伤害过她的人也别想好过。
他看见舒颜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然后说:“原来是恨他的,现在觉得恨他太累了,而且我除了恨他,什么都做不了,那还不如忘了他。”当作没有这个父亲。
这样就不用浪费她的情绪。
岑尽白在她说这些的时候,已经将她身上的泡沫洗干净,顺便将人捞了上来,用浴袍裹上,抱出了浴室。
“那我们颜颜,真是大方呢。”
伤害过她的人,他可不会放过。
舒颜分不清他这句话是在讽刺还是真的在夸她。
岑尽白没有解释,笑了笑,和她一起躺倒床上,缠住她的四肢,埋进她的胸口。
这个床很小,有时动作大点,就会有一个人就要掉下去,所以刚刚在厚如时,都是舒颜在床上,岑尽白站在床下。
但是躺下两个人睡觉,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两个人已经熟悉了的睡觉姿势,要是岑尽白改变了,舒颜可能还会不习惯。
“颜颜,之前的你,活得很累吗?”
舒颜浑身僵住,原本困倦了双眼有了别的神采。
岑尽白收紧手臂,搂住她的腰,带来刺激的窒息感。
“若是你以后还是活得很累的话,记得要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去死。”
舒颜没有回答。
渐渐地,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安稳的午睡。
……
醒来时,身旁的岑尽白已经离去了。
舒颜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明明在入睡前,是没有胸闷的感觉的。
她根本没办法分清他口中是真话还是假话,有一瞬间,她差点就信了。
——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去死。
但是怎么会呢?
啪嗒一声,门又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岑尽白,是方芝。
“我的天,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真是吓到我了!”
“岑尽白这么变态的吗?真把你当他的挂件了?走到哪都要带着,在办公室搞什么金屋藏娇?”
她大步冲过来,拨开她浴袍的领子,看尽她脖子上的痕迹,瞪大眼睛:“不是,还玩上办公室play了?”
第62章 “真想和你一起去死,不知道会有多爽”
不是方芝夸张,是她冲进来看到舒颜这个样子,真的被吓到了。
半坐在床上,脸蛋潮红,头发凌乱,眼神清澈又无辜,还有她身上那个要遮遮不住的浴袍,一扒拉她的领子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她已经经人事,能不知道舒颜发生了什么吗?
方芝惊讶过后,想上手摸那些红痕又缩回手,语气后怕:“妈呀,太可怕了。我现在都有些庆幸岑尽白不喜欢我,他还没……”
还没Zero那个金毛犬好呢。
但是她又像是想到什么,呸了几声,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舒颜拢了拢身上的浴袍,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几声,脸却更加绯红,问方芝:“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爸……”两个字一出,意识到她们两个同一个爸,柳叶眉蹙起,“我让我爸带我来的,他要跟尽白哥谈事情,我就溜过来了。”
方芝不清楚舒颜对方之清的情感,但她猜测应该是讨厌的吧。
但是她跟舒颜不一样,她不缺少父爱,她有爱她的父亲,不能因为舒颜的原因,就跟方之清有隔阂。
舒颜没多大反应,点点头,反倒说:“你还挺厉害的,门口不是有人看着,没拦着你吗?”
方芝大大方方,耸了耸肩:“我说我要帮尽白哥他们拿文件,外面的助理知道我是谁,不敢不让我进的。”
是了,方芝是岑尽白未来的未婚妻,是方家的大小姐,岑尽白的助理怎么敢拦她。
“你在想什么?”方芝晃了晃她的肩膀。
舒颜笑笑,说没事。
“就算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也还是讨厌你哦,我帮你,只是想让你尽快离开尽白哥,这样我才能和他在一起。”方芝再次强调她帮她的原因,非常不想让舒颜误会。
“我知道。”舒颜说,然后拿出手机,
方芝盯着她看,她有时候觉得舒颜这个人很奇怪,明明身上常带着死气沉沉,但又会在某一刻迸发生机。
就像是之前在岑家的别墅,她明明都表现出很讨厌舒颜了,但是舒颜夸她的美甲好看,还有秋月苓生日宴那次,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好像楼下的热闹与她无关,但是她要拉着舒颜出去,舒颜轻易就跟着她走了。
舒颜就像是一颗被不断移植的小树苗,你把她放在阴影里,她就会枯萎,给她浇点水,她就会抽出一点嫩芽,将她放在阳光下,她也能伸出枝干,迎风招展。
方芝觉得她还挺神奇的,舒颜对她没有恶意,她也不乐意整这样一个傻子。
舒颜低着头打字,方芝探头看去,没看清,问她:“你在给谁发信息?”
舒颜没避着她:“给我妈妈,舒芸。”
舒芸是方芝的父亲方之清的前妻,现在正在医院住着。
方芝很惊讶:“你妈妈为什么住院?”
“因为她的精神出了问题,生活已经不能自理了。”简而言之,就是舒芸现在已经是个半疯子了。
方芝不说话了,犹豫道:“是因为……方家吗?”
“一半一半吧。”舒颜不愿意多说,她要说得是别的事情:“我后天会去看望我妈妈,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不想再等了。”
“后天,这也太急了吧!我机票还没订好!”
“这是唯一的借口,也是唯一的机会。”舒颜目光坚定,情不自禁握住了方芝的手。
“为什么是后天?你这么着急,明天我也能买好机票的。”
舒颜有些迟钝地看向她,眼神复杂起来,“因为……我想休息一天……”
其实不是,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多留一天。
“我求你,送我走吧,我不想呆在他身边了。”尽管她面上看起来冷静,但是声音里带着的颤抖和恳求,还是让舒颜看起来楚楚可怜。
方芝眼中划过动容,回握住她的手,咬着牙,颇有些一不做二不休的姿态:“好!舒颜,我送你走,但你要保证,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我不希望我和尽白哥的婚礼被人破坏。”
舒颜怔愣了一下,嘴角僵硬地扯出笑容,她清楚地知道方芝并不是真的喜欢岑尽白,“当然,我走了,短时间内就不会回来了。就算我回来了,也会离你们的生活远远的。”
她可真坏啊,她怎么能利用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幼稚的占有欲呢?
但是没办法,她只能这么做。
方芝说:“你要发誓!”
舒颜弯唇:“我发誓。”
方芝这才满意地笑笑,虽然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她还是会为自己的大方感到很有成就感。
这可是她的情敌,她不仅愿意送她走,还愿意原谅她。
她真的是一个很慷慨的人。
他们的计划商量完,方芝竟没走,追着舒颜问了许多闺房秘事,甚至还要拿岑尽白和Zero作比较。
舒颜有些难以启齿,让方芝不要再问了,但是方芝不愿意,她太好奇了。
“这么说的话,这俩人在床上是不一样的风格了?”方芝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Zero在床上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狗,我让他舔他就得舔,让他快点他就得快点,尽白哥在床上就是一头狼,喜欢咬你,你们更像是s。m,他是s,你看看你身上,都下不来床了,是m没错了。”
其实岑尽白有时也很听话,也很m……
不过舒颜没开口说这些。
舒颜红着脸,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室友们一起讨论性。这个话题,她假装看书实则在偷听的时候。
但是这种暧昧又新奇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岑尽白很快回来了。
在他发现方芝在这里时,他很“礼貌”地让方芝出去。
要不是方芝真的很喜欢岑尽白这张脸,她有时候都想扇他巴掌。
方芝像个河豚一样看着岑尽白,又转头看向舒颜,恶狠狠道:“我警告你,不要以为尽白哥现在喜欢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和尽白哥迟早要结婚的,你这个小白花是没有好下场的!”
然后悄悄冲舒颜眨眨眼睛,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潇洒离去。
舒颜垂下眼眸,不看岑尽白也不看方芝,像是一朵真的小白花。
岑尽白将隔间的门再次关上,隔间就只剩下岑尽白和舒颜两个人,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脸埋在她的胸口。
他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往往他有情绪的时候,总是会做这样的动作。
但是他还是没忘记“假惺惺”地跟舒颜说:“颜颜,你放心,我不会让欺负你的人有好下场的。”
舒颜闭上眼睛,胸口的脑袋压上她的心脏,心脏的跳动连带着神经和血管,颤栗的触感传到身体各处。他能给予他依偎感和被依偎感,很神奇,甚至有些让她上瘾。
这是毒品,是温柔乡,要戒掉这些,她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不过岑尽白没有温存多久,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就从她的胸口离开了。与她交换一个缠绵的吻后,走出隔间埋头工作。
他最近,好像很忙。
……
夜晚的海边别墅。
这是一个独栋别墅,舒颜不知道岑尽白什么时候买下这个地方,应该是在他们认识之前,至于他为什么要买下这里,可能是为了安静吧。
她喜欢别墅里巨大的落地窗,喜欢听外面的海浪声,喜欢能看到夜晚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从身后抱住她,温柔缱绻地爱人低语:“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她破碎的不成样子的嗓音被海浪拍打的声音吞没,她很想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大海。
他总是很奇怪,从她进入别墅那一刻,明明是她先盯上他的,可是他却没有理由地允许她的靠近和冒犯,捡她扔掉的书。
她糊里糊涂,根本没有思考能力:“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呃……”
岑尽白抱着她的动作一顿,接着恢复疯狂的频率,咬她后颈上的嫩肉:“你不止一次主动亲过我,”
“自己想。”
舒颜哪里有时间想,连她问出这样一句虎头蛇尾的话她都很快抛掷脑后。
岑尽白也不会在乎,她听见他阴恻恻地说:“要是我们都死了,一定要葬在海里。”
她不知道,他的声音还能这么正常,只有她是被海水倒灌的哪一个。
耳朵被咬住,从耳垂到耳蜗,再到最上面脆脆的耳骨,都被吞吃,被温暖地裹着,灵活的舌头发出水流般滋滋滋的声音,清晰地穿透耳膜。
涎水连成线,不知从哪里流下,也不知道流向哪里。
好久,舒颜的耳朵才被放开,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吐息中的酥麻传遍全身:“真想和你一起去死,不知道会有多爽。”
这句话让舒颜浑身战栗,显然,她也兴奋了。
他的手伸。进大海里,咸腥的海水浸泡他的指尖。
呢喃道:“涨潮了。”
岑尽白语气认真,舒颜却红了脸。
……
潮水褪去时,一些浮游生物会滞留在沙滩上,攀附着海边的沙砾和岩石,就算是坚硬如它们,也会被这样微小的生物侵蚀,日积月累,深入皮肉和心肺。
舒颜醒来时,正值退潮时期,岑尽白在落地窗前吗,弯腰擦着玻璃。
他擦的那个地方,正是昨天晚上被浑浊喷脏的地方。
他的手按住她的手,在玻璃上留下一个有一个斑驳的手印。
上午的阳光都照在他的面容上,和煦如春风:“醒了,那我们走吧。”
他在等着她醒,等着她醒来,带她一起走。
他是一刻也不会让她离开的。
舒颜早在前几天就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
岑氏大楼全都传遍了,他们的小岑总,这几天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女人,不是秘书不是助理,那个女人不用做任何事情,主打一个陪伴。
小岑总的办公室,还多了很多女人的东西,送去的餐口味也大变样,他们猜测那个女人口味偏重,喜欢吃辣。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羡慕的差事啊。
职员A:“你见过那个女人吗?”
职员B:“没有,小岑总从来不带走员工电梯,听说那女人较弱的很,走到哪都要人抱着。”
职员C:“我听小岑总身边的助理说,那个女人是清纯那一挂的长相,原来小岑总喜欢这样的。”
职员A:“虽然岑氏现在在走下坡路,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岑总不会穷到哪里去,那女人也算是走了好运了,毕竟小岑总那么帅。”
……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人的语言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在一个人口中的话,到了另一个人口中,可能就变成另外一个意思。
有人说小岑总带在身边的女人是一个白月光替身,有人说就是白月光本人,还有人说是她就是一个捞女。
这些八卦传到岑方启口中,他揉了揉眉间,一脸疲态,一挥手将桌子上的文件和摆件全都推倒,那张恩爱夫妻的合照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老子我都急得焦头烂额了,你在这给我流连花丛间了?岑家要是倒了,我看你拿什么养这个娇弱的女人?卖血还是卖肾?我看你和你那个妈一样,只知道眼前的苟且,做事一点不想以后的退路。她骗我,你看我现在还理她吗?”
岑方启冲进岑尽白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爹味十足的教训。
舒颜正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看《山河新疆》的纪录片,想着怎么开口向岑尽白提出她想要去看她妈妈的请求,岑方启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进来后看了她一眼,应该是睥睨,带着轻慢和藐视,伤害一个人的自尊心简直是轻而易举。
相较于父亲的小发雷霆、着急上火、前车之鉴般的劝导,岑尽白倒是冷静许多:“岑氏走下坡路,不是从我出生就开始了吗?关我喜欢一个女人什么事呢?”
岑方启欲言又止,脸上有一瞬间的羞臊,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舒颜。
岑氏走向完蛋,是从岑方启接管开始的。
“还有,舒颜是舒颜,我妈是我妈,怎么能相提并论?难道我就能拿你和我的祖父相提并论吗?”岑尽白继续说。
一句句简直捅向了岑方启的心脏,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恼羞成怒:“那你呢?岑氏在我手里走下坡路,在你手里就是灭亡!”
岑尽白笑笑,顺便安抚地看了眼舒颜,对岑方启说:“是的,我没什么能力,所以我现在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让自己不要听外面的传言。你看,我现在不也在为了救我们岑氏而努力吗?”
岑尽白的话终于让岑方启的脸色好看一些了,但是他还是端着架子,“我不管你喜欢哪个女人,方家的这段联姻,一定要好好考虑。现在是特殊时期,你的言行举止关乎着岑氏,千万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说话间,岑方启意有所指地看向舒颜。
岑尽白没反驳,也没去注意舒颜发白的脸色。
舒颜垂下眼眸,她知道岑方启在暗示岑尽白,她跟岑氏比,微不足道。
又有第四个人冲进了岑尽白的办公室。
这次进来的人满脸恐慌,吞咽了几次口水才把话说清楚:“不好了,不好了!”
岑方启在儿子身上吃了瘪,本来就烦,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不好了不好了什么?!半天憋不出一个香屁!”
“岑董,您的夫人,不,您的前夫人,现在正站在公司顶楼,要跳下来!”
“什么?!”岑方启惊叫,立体的面容立即扭曲,不顾形象地冲了出去。
舒颜愣愣的,看向坐在那里仍旧闲适的岑尽白:“他说的,是你的妈妈吗?”
岑尽白语气平平,正了正手腕处的袖扣:“应该是。”
舒颜觉得他太冷静了:“那你不去看看吗?”
第63章 “我们是注定要死在一起的”
母亲要跳楼自杀,身为儿子的岑尽白,没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立马冲到现场,反而神色淡淡,看不出丝毫的关心。
“去,怎么不去。”岑尽白回答舒颜,并嘱咐她,“你在这呆着吧,那里估计会很乱。”
他不想让她去,那她就不去。
舒颜点点头,看着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听见门从外面锁上的声音。
他还是对她不放心。
秋月苓自杀的地方就在这栋大楼的顶楼,就算是没去现场,坐在这间办公室里,舒颜还是能听到外面现在有多乱。
警笛声,议论声,不知道从哪个缝隙传来,钻进她的耳朵。
打开手机,甚至还能看到有人在直播。
标题就很有吸引力:曾经的龙头岑氏前夫人站公司顶楼,扬言血洗岑氏!
舒颜动了动指尖,点进了那个直播。
直播的人是从下往上仰拍的,岑氏的楼很高,什么都看不见,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面有一个小点点在晃,可能是人影,评论区说那就是岑氏董事长的前夫人。
因为看不清顶楼的具体情况,评论区开始控诉主播手机像素差,阴阳怪气,主播也不是好说话的人,直言让他们刷礼物,看看他们能不能给他捐钱换一个像素好的手机。
还真就有有钱又很闲的人刷礼物,主播大言不惭地说着谢谢。
舒颜只觉得那些礼物特效影响观感。
镜头一晃,露出大批穿着救援服的人,紧急铺着救生气垫,有人架着大炮(摄像机),对着顶楼扫射,这东西能满足评论区这些人的像素要求。旁边还有记者进行现场播报。
阵仗挺大的,舒颜心中有点紧张,她不想秋月苓跳下来。
如果是为了男人,着实不值得。
但是还没看到结果,手里里的直播突然结束了,像是被强行掐断。
外面源源不断的嘈杂声令舒颜的心揪起来,只听见砰得一声,盖过所有嘈杂声,她用力捂住胸口,不忍得闭上眼睛。
她好像看见了鲜血迸洒的场面。
办公室门被打开,岑尽白神态自若,叫她跟着他离开这里。
去医院。
“秋阿姨……”
岑尽白轻描淡写:“她没事。”
心跳瞬间回落,又爬满疑惑,难道是她幻听了?
是的,坐上车,看着外面尽职尽责的救援队收起救生气垫,人群也散去,她意识到,是她在幻想有人落下去了,是她幻听了。
意识到自己在心理幻想了别人自杀死掉的场景,舒颜的唇微微颤抖,近乎茫然地对旁边的岑尽白说:“我好像生病了。”
岑尽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立即转头看他,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紧张:“怎么了?”
“我可能会像我妈妈那样疯掉。”
岑尽白蹙眉,肯定道:“不会。”
舒颜沉默了几秒,恳求他:“我明天想去看看我妈妈,可以吗?
岑尽白没有立即回答,舒颜知道,他在考量,可能还在想怎么拒绝她。
“我真的很想见我妈妈,今天秋阿姨的事情,真的吓到我了,”声音一度哽咽,“你差点就失去了妈妈,我想到了我的妈妈,虽然她做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事,但是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我能去看看她吗?”
“你陪着我也行。”
舒颜并没有流多少眼泪,但是她现在是脆弱的,眼圈红红,逆来顺受的模样,好像他说不可以,她就不会去。
他的心就这样软了一瞬。
“好,我答应你。”
舒颜破涕为笑,附身亲了正在开车的岑尽白,蜻蜓点水,带着讨好和雀跃,让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青筋暴起。
“谢谢你。”
车子一路开往医院,到的时候岑方启已经在了,他的手上全是血,颓丧地坐在地上,完全不像是前两个小时见到的那样意气风发。
秋月苓没有跳下去,她只是拿着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岑方启抓住了在顶楼站不稳的秋月苓,立马送来了医院。
岑方启看见了岑尽白身后的舒颜,皱了眉,似乎想告诉岑尽白她不应该来这里,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护不住爱的女人,被所爱女人的妹妹耍得团团转。岑方启知道自己活得悲哀。
秋月苓抢救过来后没多久就醒了,她第一个看向的人是岑方启,分不清那是什么眼神。
第二个看向的人是岑尽白,紧接着看向的人是舒颜。
她似乎有些惊讶舒颜被带到医院来,但反应过来后又没那么惊讶,还冲着她笑。
“你们都走,我要舒颜留下。”秋月苓虚弱地说。
岑尽白握住舒颜的手,无声拒绝。
秋月苓轻蔑一笑:“我可以现在就开直播,我想楠溪市的人民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岑方启果然被她威胁到,将岑尽白拽了出去。
舒颜给了岑尽白一个放心的表情,他才放手。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打量的目光从上至下,舒颜没躲,不算是太怕事。
“没想到我生出来的怪物,有一天真的会喜欢上一个人。”秋月苓本来是躺着的,觉得这样说话不太顺意,想要坐起身。
舒颜好心上去帮忙,被她拒绝。
她的手腕处已经包扎好,鲜红的液体渗透洁白的纱布,以后这会有一个疤痕,跟舒颜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秋月苓苍白的脸上是愉悦的笑容,“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很爱他呢,这样做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其实不是,我只是想让岑方启身败名裂。”
“现在外面肯定全是他的流言,我看他还有没有脸面抛头露面!”
舒颜怔愣,原来是这样,那她刚刚的担心,都是没用的了。
但是舒颜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个雕塑一样,木讷呆滞,美则美,少了灵动。
秋月苓不是很懂地看向她:“我都跟你说了,你会告诉他们父子吗?”她可是给了岑氏重重一击。
“你希望我说吗?”
秋月苓耸肩:“随便你咯。”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疯女人一个。
她打量着舒颜:“真不知道我儿子喜欢你什么?甚至不惜求我配合她,将让你住进岑家别墅里。”
“什么?”
秋月苓脸上兴味十足:“你还不知道吗?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的圈套,她他将你当猫逗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年以前?记不清了,他刚回国,应该是那个时候遇见你。”
舒颜差点站不住,秋月苓还在说:“我以为你知道呢。你妈妈就是我故意招进来做保姆的,你住三楼也是岑尽白安排的,三楼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地盘呢。”
秋月苓很满意舒颜吃惊的表情:“我真的不想让你嫁给岑尽白,你们差距太大,不会有好结果,舒颜,你想想你妈妈是什么下场。”
“我宁愿他娶方家的那个蠢丫头,至少她不是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女人最懂如何捅女人的刀子。
心好像在流血,但是不疼,可能是麻木了。
一年……她丝毫不记得她遇见过岑尽白。
*
岑氏前董事长夫人要在公司顶楼自杀,网络时代,这种消息传播扩散时间要不了三分钟,医院里已经溜进来好多记者想要采访秋月苓和岑家父子了,都被阻挠。岑尽白的电话也快被人打爆了,他选择关机。
这个时候,应该立马做公关,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丑闻,但是岑尽白却完全没有行动,而岑方启,正在被远在德国的母亲批评,一个落魄的无头苍蝇。
岑尽白带着舒颜避开媒体,什么都没管,开着车回了海边别墅。
车上寂静,橘子味的车载香沉默熏发。
岑尽白没有问舒颜秋月苓和她说了什么,好像他根本不在乎。
她现在就在他身边,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铲除一切障碍,那时候,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光明正大地带上她,不用有任何顾虑。
舒颜在快到别墅时,打开了窗户,属于大海的咸腥气息涌进来,岑尽白停下车,侧头看她。
她叹了口气。
“怎么了?”
舒颜扭头:“岑尽白,岑家的别墅里,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吗?”
岑尽白有些愣,眼睛里压着情绪,不时翻滚,声音也低:“你想起来了?”
舒颜模棱两可:“好像。”
蓝眸的微光暗了下来。
舒颜:“我们……”
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压抑着什么,舒颜看不清。
……
20XX年1月,舒颜被抬出了考场,宣告着她的第一次考研失败。
本来不用考研的,舒颜是她们寝室最有希望保研的那个,室友假言登错了她的账号,让她一门网上选修课挂科,无缘保研名额。
舒颜顶不住舒芸的高压和打击,直接在考场晕了过去。
出院后,她做出了第一件违反母亲意愿的事情,拿着大学攒下来的钱,一个人去看了海,并在海边喝了酒。
翻滚的浪,看起来凶狠,摸上去却是最柔软的,她在海的面前是那么渺小,只有海会无条件、无目的的拥抱她、亲吻她。
大海才是她的妈妈。
她摘下了黑框眼镜,想要无所顾忌地奔向大海,奔向自己的妈妈。
绸缎似的温柔已经吻上她的脚踝,抚上她的小腿,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柔,真想就这样沉眠在妈妈的怀抱。
可她却撞上了一个石头般坚硬的东西。
不是石头,是一个人。
她鼻头撞得生理性想流泪,丢了眼镜本就看不清,这下就更看不清了。
却在泪眼朦胧时,一根带着微凉温度的手指挑起了下巴,对上了一双深邃似大海的蓝色眸子。
比大海更美的出现了。
“好漂亮……”她呆呆地说出三个字。
特别是那双眼睛。
可是这双眼睛很冷漠,她有些不满意。
目光下移,薄而红的唇没有弧度,和他的眼睛一样无波无澜。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眼睛。
鬼使神差一样——
她说:
“你也想死吗?”
“那先让我亲一下……”
或许是酒精让她放大了胆子,或许是他的眼睛蛊惑了她,也或许是她以为自己遇见了和她一样想要走向死亡的同道中人……
总之,她亲了他。
后来因为她被亲得晕了过去,后来……
“死之前,我可以为你画一幅画吗?”声音邈远,舒颜只记得很好听,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是你救了我,颜颜。我们就是注定要死在一起的。”
仍旧是海边,仍旧是这样寒冷的夜,朦胧记忆中的那双眼睛,和眼前的重合在一起。
他解开安全带,吻过来,温柔至极,缠绵中又带着凶狠,像是想要将她吞吃进去。
“颜颜,你也欠我一条命。”
她不说话,只能张着嘴任他索取。
在他们决定去死的那个夜晚,他们相遇了。
*
原来,来到岑家的别墅不是巧合,住进三楼也不是巧合,都是岑尽白的安排。
秋月苓是伪装,他也是伪装。
是他一步步走进她的圈套。
“舒颜姐,你看起来面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舒颜被打断了思绪:“啊?没事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Zero松了口气。
他注意不到,现在舒颜的手心,全是汗,一想到马上要做的事情,她就极度紧张加期望。
岑尽白在公司,被岑方启和方之清两个人绊住了脚步,他们还在商量着通过联姻来求得岑氏的一线生机。
岑尽白本不想参与,但是顾野藤忽然宾至。
丑闻加上大势已去,岑氏时日无多,顾野藤这次来,就是“诚心诚意”与岑氏谈“合作”,实则是想借着岑氏这个壳子,在楠溪市站稳跟脚。
这些事情和人,使得岑尽白的目光,不得不从舒颜身上暂时转移,但是他已经答应舒颜,要让她去看她妈妈。
在舒颜期期艾艾的恳求下,他第一次做了一个君子,让Zero带着舒颜去。
Zero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他一丝信任的人。
幸好Zero推迟了去国外的计划。
Zero接到了一个备注为“badbaby”的电话。
“死外国佬,你知道我的计划吧?你要是敢告诉岑尽白,我要你好看!”
Zero握紧手机,对于方芝故作上位的威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大方地给予配合,而是说:“baby,就算是你将舒颜姐送到国外,不出三天,老师一定会找到她。”
方芝还是那个自信大小姐:“就他?岑氏都完蛋了,他拿什么跟我斗?我想藏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吗?”
舒颜在后座攥紧了双手。
恰好是红灯,Zero转头,看向舒颜,面色少见地认真严肃,不带任何嬉笑:“舒颜姐,老师是不会放你走的。”
第64章 “你就是一个疯子”
岑尽白不会放舒颜走,Zero重申了这句话。
但是。
“舒颜姐,我不会拦你,我当作没看见。”老师问起来,我就说我不知道这件事。
她太脆弱了,就像岑尽白手中饲养的小鸟,毛发。漂亮,叫声悦耳,却被关在金色的笼子里,没有自由,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死了。
Zero有着泛滥的同情心,同时也拥有让人郁闷的感恩心。岑尽白在雪崩中救了他一命,他就彻底为他当牛做马了。
但是舒颜太可怜了,岑尽白这个恶魔在肆无忌惮地欺负她,Zero看不惯。
舒颜清亮的眼睛注视着他,延长无限挣扎与苦痛。
她泪眼汪汪,真挚说:“谢谢你,Zero。”
真的谢谢你,Zero,也对不起。
要让你背叛自己敬爱的老师,真的对不起。
医院。
舒芸虽然精神错乱,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我的女儿啊,终于来看妈妈了。”感激涕零,哭得整个病房都跟着颤动。
舒颜被拽进了母亲的怀抱,但是她并没有伸出手抱着她,妈妈身上有了味道,这种味道有些像是好多天没洗澡的味道,也有些像是从她身体里散发出的酸酸的味道,总之,这种味道让舒颜皱起眉。
“来,快告诉妈妈,你有没有考上,快告诉妈妈……”
妈妈已经骨瘦如柴了,妈妈已经生出白发了,但妈妈仍旧挂念着女儿的考研成绩。
舒颜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妈妈,我没有过线,没有进入复试。”
舒芸双眼瞪大,眼白多于眼球,血丝乱现,紧禁攥着舒颜的手:“怎么会呢?你告诉妈妈,你在骗我,你只是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妈妈都给你自由了,你还是没考上……那你割腕,我为什么要拦呢?为什么要放你走呢……”
舒颜抬头,面无表情地将舒芸的手拿开,向后退:“所以,在你眼里,我没有考上,还不如去死是吗?”
舒芸双眼瞪着,没有回答,舒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最后的那一抹挂念,也随之消失。
“颜颜,你再去考一次!再去考一次!”
舒芸看着舒颜要离开的背影,跌跌撞撞下床,赤脚追了上去,却没有追上,引来了医生。
“病人情绪不太稳定,还请家属尽快离开。”
女儿的眼神是告别,妈妈的眼神是不甘。
……
“近日,一则重磅商业消息在行业内引起广泛关注,外资企业YT正式宣布已成功完成对楠溪市曾经龙头企业岑氏致远的*收购,此次收购金额高达50亿。”
“其原在任总经理岑尽白成为新任董事长,YT董事长顾野藤承诺将大力扶持致远企业,激发其新的内在活力。楠溪市新兴市场格局将再一次迎来巨变……”
通往新疆的绿皮火车上,舒颜本在闭目养神,旁边大爷手机短视频外放声音过大,不得不睁开眼,几缕阳光照进来。
越往北,紫外线越强,一个阿姨刷的一下收了帘子,刺眼的阳光被挡在车窗外。
已经坐了一天了,过了今夜,明天早上九点,到站乌鲁木齐。
这是舒颜和齐刚商量好的计划。
方芝将舒颜从医院送到机场,方芝走后,舒颜假意登机,殊不知齐刚已经等在机场外,将舒颜从机场送到了火车站。
在火车站呆了几个小时后,舒颜坐上了开往新疆的火车。
岑尽白还是太放心,没有收走她的证件,没有让舒颜彻底绝望。
她贪便宜买了硬座,屁股都快坐麻了,还要忍受对面男人无休止地下流目光。
还好人多,舒颜戴上口罩,对于刚刚在大爷手机里听到的消息,没有表现出任何关心,她现在好累,只想快点到地方,找一个能躺的地方,安心睡上一觉。
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先不去想。
*
“老师……”
“滚回美国,别再叫我老师,我已经不打算画画了。答应教授的画稿已经完成,带着它们一起滚回美国。”
Zero面前的人,他的老师,不,现在已经成了岑氏新任董事长,并且不打算再去美国开始他已经登峰造极的绘画事业,走上了资本家的剥削路。
满身艺术气息和满身铜臭味自然是不一样的。
如现在的岑尽白,高奢定制的冷硬西装,配上他那张贵气的混血脸,一眼看上去上位者气息蓬勃,睥睨人的姿态更是冷漠无双。
曾经岑尽白再嫌弃Zero蠢,他都没有见过这样不近人情的他。
那一个巴掌停在耳边,没落下,Zero却觉得已经那个巴掌不仅落在了脸上,更落在了心上。
那颗充满着尊敬、神往的心。
Zero低下头,“对不起,老师。但是,舒颜姐真的太可怜了,你不能夺走她追求自由的权利……”
岑尽白点了一根烟,他很少吸,可是现在真的控制不住,再忍下去他真的想踹他。
他的好学生。
“你之前,都是叫她师娘的。”
“我……”
“算了,Zero,你走吧。”
……
Zero一身冷汗地从岑氏出来,迎面碰上风风火火的方芝,被他伸手拦住。
她火气贼大:“让开!”
“别去!要是不想死就别去!”
“我倒要问问岑尽白,凭什么搞方家,方家之前给岑家那么多帮助,他凭什么回踩一脚!”
方芝一口咬上Zero的拦她的手,Zero吃痛放开,不气馁地搂住她的腰,但是方芝现在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小兽,横冲直撞,恶语冲天。
“滚回你的漂亮国!!你是岑尽白的狗吗?!这么护着他?!”
“活该舒颜不想呆在他身边!他这样狠毒恶心的人,就应该孤独终老!”
“瞎了眼的人才会——唔……”
Zero捂住方芝的嘴,抬头对上一道阴冷的视线。
方芝也被吓得一颤。
这是她曾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
岑尽白一米九的身高往哪一站,带着威压使得气氛瞬间凝滞,特别是他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无悲无喜。
但Zero深知现在的岑尽白不能惹,气头上的方芝就是口不择言,不管不顾,是送走舒颜的一等罪人,不敢想岑尽白会对她做出什么。
岑尽白反温柔笑起来,笑得温润无比,神魂荡漾:“方小姐多次说过喜欢我,现在送走了颜颜,应该笑才是,怎么还生气了呢?”
“呃……”Zero又被方芝咬了手。
终于自由了的方芝色厉内荏,脸上表情仍旧凶狠:“是,我送走的,她说她呆在你身边太痛苦了!呆在你身边,就像是跟地狱里的阎罗呆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担惊受怕,无时无刻不在恶心你,舒颜恶心你,讨厌你,她永远不会爱你!你痴心妄想,胜券在握,她还是离开了你!”
时间静止。
岑尽白也是。
忽然,岑尽白像风一样穿过来,一只手圈住了方芝的脖子,旁边的Zero被吓坏了,使劲掰着岑尽白的手,“老师,你疯了吗?!”
Zero的力气没有岑尽白的大。
方芝笑起来,艰难说出带着嘲讽的话:“怎么?恼羞成怒了吗?呃……我们方家怎么你了?你要这样恩将……仇报?……是因为我送走舒颜吗?……”
“老师!松开!松开!”Zero大喊。
岑尽白不为所动,眼中全是冷意和嗜血,方芝的脸因为窒息渐红,脚都快离地了。
Zero着急忙慌,一拳打了岑尽白脆弱的腹部,这才让他送了手,后退踉跄。
颤抖地接住方芝,Zero复杂痛苦地看曾经的老师:“你就是一个疯子!”
岑尽白眼眶不知何时变得红润,被Zero打了也没还手,缀着可怖的笑意,像个随时毁灭世界的反派。
“滚开……”方芝因为窒息晕了过去。
Zero忤逆了自己的老师,他乱极了,但是他喜欢方芝,刚刚老师差点掐死方芝。
不敢再看这样疯癫的老师,他抱着方芝离开,留下岑尽白一个人。
这是舒颜离开的第三天,岑尽白坐上了岑氏董事长的位置,岑氏内部大洗牌,与强大外资YT联手,重创方氏企业。
*
室内弥漫着石楠花的气味,灯没关,昏黄寂静。
岑尽白闭上十分钟的眼睛,再次睁开。
上半身裸着,宽大的肩,细窄的腰,紧致的胸肌充血跳动,如同在梦中勃发的无边的、折磨的欲。望。
他无意识一般握紧手中的小巧布料,放在鼻尖反复嗅闻,呢喃:“颜颜,颜颜颜……颜颜……”
“呃……”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让他像一条没人要的狗一样,现在只能嗅闻她的內裤才能勉强闭眼。
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他已经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了,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是他做的不好吗?可是和他在一起,她不是也很爽吗?这样还不够快乐吗?
如果知道她会走,还走得这样绝情,那他真应该在操。她的时候,将匕首扎进她的心脏,带着她漂亮听话的尸体,用绳子牢牢捆住他们两个,让石头带着他们两个一起沉海,一起在极乐当中死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将她留下的衣服铺满整个房间,像一条狗一样努力探寻她的气味。
啊,狠心的女人。
似哭似笑:“呵呵呵……呵呵……颜颜……”
“呜呜呜……”
宝蓝色的眼睛里沁出晶莹的水珠,只好用手中的宝贝擦干净,用自己眼泪和脏东西去浸润它,他抽泣的声音委屈又无助。
“……我恨你!”
但是我爱死你了……我要用我的血,把你弄脏,饥渴的我要喂你喝水,再用你流出来的水解渴。
啊,尝过你甘甜的水,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可是他现在只能可怜地抱着她留下来的衣服,用她残存的气息,孤独无助地度过没有她的日子。
他看着手中小巧的、可爱的、诱人的布料,邪恶妩媚一笑,楚楚可怜又可恨,然后包裹住自己,疏解着自己。
……
上天啊,可怜可怜我吧。
上帝啊,放过可怜的她吧。
第65章 她曾经有个男人
三个月后。
“小颜老师!”
瘦高的女人回头,发丝飞舞,靓丽的脸蛋笑开,恬静温润。
怀里扑进来一个只到腰处的小萝卜头,亲昵地蹭了蹭舒颜的衣角,又害怕弄脏用手轻拍,抬头不好意思地看向这个温柔漂亮的老师。
舒颜蹲下,捏了捏女孩的脸蛋:“怎么了阿伊古丽?”
被叫做阿伊古丽的女孩羞涩地笑笑,从兜里拿出一个大白兔奶糖,举着要给舒颜吃。
“小颜老师吃糖。”
阿伊古丽是哈萨克族的,舒颜给她所在的班级上手工课。
她已经在这所学校教课两个多月了,体验感很好。
舒颜知道这是小孩子的表达喜欢的方式,没有拒绝,先问:“阿伊古丽吃了吗?”
阿伊古丽点点头,眼睛明亮殷切:“吃了吃了,叶尔兰老师给了三个,我自己吃一个,给妈妈留一个,这一个给小颜老师。”
“那老师收下了,谢谢美丽的阿伊古丽。”舒颜接过那个快要化掉的奶糖,在阿伊古丽眼前将粘腻的糖纸剥开,放到嘴里,“很甜。”
阿伊古丽也甜甜地笑了。
“好了,老师谢谢你的糖,现在是不是要回家了?是妈妈来接你吗?”舒颜问。
“不是,我自己回去,和朋友一起。”
舒颜并没有很担心,而是嘱咐一句要注意安全。
这里是新疆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城镇,比因石油而快速发展的市区要落后一些,但是近些年国家重视西北地区的发展,公共设施和安保已经不用担心。
逢初夏,但对比内陆这里凉爽很多,温差也大,晚上就要穿上稍微厚一些的衣服。
下午七点半,舒颜支教的这所小学正式放学,外面仍是明亮的,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天才会彻底黑。
她回办公室穿上呢绒大衣,正巧碰上叶尔兰老师。
办公室里的老师差不多走完了,她算是晚的,没想到还有一个叶尔兰。
他立刻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耳尖有些红,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嗨,小颜老师!”
舒颜笑着回他。
叶尔兰也是哈萨克族的,全名叫叶尔兰巴合提别克,名字很长,舒颜一开始记不住,但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她很多遍。
叶尔兰的长相立体,眼窝深邃,这一点和某人很像,但是他的眼睛是温柔的褐色,皮肤是有些糙的健康黄。
他似乎有话要说,舒颜站定等他说完。
“小颜老师,最近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两张电影票有优惠,可以邀请你一起看吗?”
叶尔兰的声音洪亮,但是耳尖比刚刚更红了。
眼前这位少数民族的男人,自从舒颜来到这里后,经常帮助她,带她了解学校,教她如何与这里的学生相处。
她很感谢他,他真的是一个热心帅气的好男人。
“当然可以。”她说。
男人的眼睛中的欣喜快要溢出来了,流淌着浓烈的情绪。
迸发出火山爆发般的爱慕。
横跨半个中国,从楠溪市乘坐绿皮火车到达乌鲁木齐,再坐五个小时的顺风车,才能到达这里。
这是她来到这个小城镇的第三个月,即将开始第四个月,适应了这里有些慢的节奏,分量极大的餐食,以及与内陆相差极大的气候。
城镇不算破旧,生活水平算是中等。
她以为方之清会随随便便让她去一个深山老林般的地方。其实她并不介意,甚至觉得那样还挺不错的。
换了新的手机号,切断了与内陆人的所有联系,连带着舒芸,她的妈妈。
她现在内心淡然,对未来的所有事情,都保持着随遇而安的态度,不是她想通了什么,是她之前活得太累了,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
一个普通人,就应该普通的活着。
这是她之前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到了。”
叶尔兰停好车,转头看向舒颜笑。
他很爱笑,自从遇见舒颜,一见到她,那个笑容就像是焊在了脸上一样,不是虚假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昂扬向上的,充满喜悦的笑容。
面对这样的笑容,舒颜有些动容,因为他太真诚了。
等她解开安全带时,她这边的车门已经打开,根本不用她动手。
电影院在一个街市里,正好可以将晚饭解决。
不是新疆的特色菜,是一家人极其少,装修看起来很新的川菜馆。
舒颜有些惊讶,叶尔兰挠挠头,终于有了些不好意思:“我看你桌上全是辣味的小零食,这一家是刚开的,想着你会喜欢。”
舒颜领会。
脱掉外套,女人穿着薄薄的针织衫,皮肤白腻,眉眼温柔,几缕发丝垂在伶仃的锁骨处。
叶尔兰不敢多看,很快移开眼,低着头吃饭。
他不擅长吃辣,被呛到时的样子有些滑稽,舒颜给他递水,笑得很好看。
两人的对话围绕着学生,不会冷场。叶尔兰说话很好听,就算是玩笑话也很有分寸,办公室好几个女老师都很喜欢他。
吃过饭路过打枪赢玩偶的,舒颜多看了一个海豚几眼,叶尔兰停下说他要试试。
哈萨克族是一个有着悠久狩猎传统的民族,这个玩偶拿得毫不费力,叶尔兰递过来时舒颜开心地接过。
童年时想拥有一个玩偶,舒芸说那会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场电影看得也很愉快,舒颜感受到了从来没有的,属于异性之间的,单纯地,向往地,暧昧。
因为吃得太辣太咸,叶尔兰害怕她口渴,跑去买了果茶,不是会让人睡不着的奶茶,是常温的,爽口的果茶。
光滑的杯壁,两个不同体温的指尖相遇,不敢停留,不敢冒犯,叶尔兰托住了杯底。
舒颜愣住,随即失笑。
“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不是什么玻璃。”
叶尔兰硬朗的面庞上挂着青涩的绯红,有些可爱,说话坦荡不结巴:“没有,我只是,正在学习如何和异性相处。”
舒颜不懂,她已经不喜欢做一个被动的人了。但叶尔兰这样说,她心生熨帖。
那就慢慢来吧。
所以第一次约会,他们只是碰到了指尖,叶尔兰只敢看她的脸,不会用侵略的目光,看她的其他地方。
叶尔兰将舒颜送回了学校,这时已经十点多了,天还没完全黑。
他目光不舍,舒颜笑着让他离开。
“小颜老师,”他说,“我要向你道歉。”
舒颜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用三个糖,换了你给阿伊古丽折得花。”他眼神祈求,态度诚恳。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这件事完全可以不用说,他知道。但是他忘记嘱咐阿伊古丽别告诉小颜老师了,他不能教自己的学生说谎。
若是阿伊古丽和她说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很猥。琐?这太减分了,还不如他自己承认。
舒颜只觉得他太礼貌了,笑了。
但又顿住了笑,因为想起曾经有人将她折的花从垃圾桶里捡出来,
“对不起,小颜老师。”
舒颜安慰地笑笑,说没事的,她不会介意。
“要是你想要,可以告诉我,这个很简单。”
“真的吗?不过会浪费你的时间,这一朵就够了。”
……
舒颜就住在学校,很方便,也很安全,还是个单间,隔壁也是一个老师。
她叫徐圆圆,和她一样是个汉族姑娘,正促狭地看着她。
“哟!约会回来了?还有小海豚呢!他给你的吗?”
被撞见了,难免脸红,她坦诚地点头。
徐圆圆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亲了吗?亲了吗?有没有比你前男友会亲?”
“都说了不是男朋友!”
刚来的时候,她们是一个屋子的,睡在一起一个月,直到隔壁的支教老师走了,她才有了单间。
有一天晚上,舒颜梦见岑尽白来找她了,满身冷汗地睁眼。
徐圆圆被她吵醒,问她岑尽白是谁?
舒颜一开始不愿意说,但是徐圆圆太缠人了,她迫不得已说了几句,有一次喝酒,她又问她有没有亲,有没有做,舒颜懵懵地点了头。
幸好其他的没说。
徐圆圆只知道,她曾经有个男人。
“好好好,不是男朋友,是炮。友,那叶尔兰是不是比他好?”
舒颜犹豫几秒,点点头。
徐圆圆拉着她原地转圈圈,“哎哟哟,磕死我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叶尔兰是我见过最帅的了!你好福气啊!”
舒颜头都晕了,和她闹了好一会儿,才回屋。
那个小海豚被放在了椅子上,她打算洗一下。
入睡前她像往常一样,看了会儿手机。
一个ip属地美国的号码,给她发来消息。
【颜颜,不要让我找到你,不然我gan死你】
【颜颜,我求求你,求求你理理我】
【颜颜,我好想你啊】
动作熟练地将消息删除,号码拉黑,然后睡觉。
方之清跟她说:“不要理他,他找不到你的,爸爸会保护你的,要相信爸爸。”
第66章 感受到他深深的渴望
学校并不反对教师之间谈恋爱,舒颜和叶尔兰这对佳人,甚至得到了校领导的支持。有时候学校的一些活动布置,活动负责人会说:“舒颜老师和叶尔兰老师一组吧,一个细心,一个稳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叶尔兰很喜欢舒颜,舒颜也没拒绝,俩人肯定要成,他们等着喝喜酒就行。
办公室里的老师调侃舒颜:“来这里不久吧,就遇见真爱了,好羡慕啊!”
说这句话的是苏日娜,教语文的,她也曾大方表示很喜欢叶尔兰,但是叶尔兰体面地拒绝了。
她说这句话的并没有带着恶意,就是单纯的调侃。既然叶尔兰不喜欢她,她强求也不会幸福。
一旁的徐圆圆也带着几个老师一起起哄,身为当事人的叶尔兰害羞得脸红,粗声粗气地让办公室里的老师不要再打趣了。
毕竟两个人还只是正在接触阶段。
叶尔兰担心地看向舒颜,他害怕她窘迫,但是很意外,她并没有脸红或者制止他人不要再说,而是浅笑一下,然后垂眸看向手中的教材书。
叶尔兰不自觉皱起眉,舒颜的反应,不像是一个要恋爱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好像这并不关她的事一样。
但转念又一想,或许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她是特别的那个。
等到办公室的老师停止了这场调侃,投入工作,叶尔兰拉开抽屉,拿出一些小零食,偷偷放在舒颜的桌子上。
舒颜抬头看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叶尔兰呼吸一窒。
他压下心中躁动,“这是我自己做牛肉干,按照你的口味,希望你喜欢。”
“没想到你还会做牛肉干?谢谢。”舒颜收下了。
见她收下,叶尔兰灿烂地笑了笑,“等下要开会了,一起去吗?”
舒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跟圆圆老师约好一起去的。”
看来是来晚了:“没事没事。”
每周三下午的会议,是学校规定的,全年级的老师都要去,连舒颜这样的课外老师都要去划水。
徐园园挽着舒颜的手腕,拿着会议本,挑眉看着落单的叶尔兰:“对不起了,叶尔兰老师,现在小颜老师还是我家的。”
叶尔兰无奈地笑笑,不打算跟她争辩。
会议上。
每次校领导的讲话都有种让人昏昏欲睡之感,旁边的徐圆圆打开微信小游戏,打算抓大鹅,舒颜看着她玩,也偷偷摸摸开始玩。
身后的叶尔兰瞧见,宠溺地笑笑。
三局结束,徐圆圆凑上来问:“你抓到几只鹅了?”
舒颜瞅了瞅上方,压低声音:“24。”
徐圆圆:“凭什么啊,我才20个,明明我比你早玩一个星期,有什么技巧?别吝啬。”
舒颜让她小声些,别吸引校领导注意。
徐园园捂住了嘴巴,指了指手机,让她打字告诉她。
身后有人戳了戳舒颜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叶尔兰,他让她看左下面。
叶尔兰通过桌子底下的洞,递过来一瓶果茶。
舒颜惶恐接过,叶尔兰身边的男老师正在戏谑地笑。
插入吸管,舒颜小抿一口,在手机上打字和叶尔兰说谢谢。
上面的领导忽然抬高了声音,吓得手机差点掉了。
徐圆圆也被吓了一跳:“干什么呀?这是。”
“注意了,特别是每个班的班主任!后天会有一个资助人莅临我校,大家务必打起精神,让学生们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全部穿上校服,一定要懂礼貌!听到了吗?”
下面的老师,大部分是每个班的班主任,回答听到了。
这件事跟舒颜关系不大,她不带班主任,复而又低下头,抿了口果茶。
酸甜可口,果香味浓郁。
徐圆圆这才注意到舒颜正在喝果茶,她是四年级的班主任,刚刚很认真在听,“你哪来的果茶?”来得时候没见舒颜带啊。
舒颜没回答,眼睛飘向身后,徐圆圆了然。
“哼!虐狗!还只给你!”接着瞪了叶尔兰一眼。
叶尔兰又从桌子底下递过来一瓶,徐圆圆阴阳怪气地收下。
晚饭时间叶尔兰求了徐圆圆很久,答应给她看三节早自习,徐圆圆才终于将舒颜短暂让给他。
这次吃的是一家清真面馆,老板好像是叶尔兰熟人,见到舒颜就笑,给她面里多加了不少牛肉。
“怎么样?”舒颜刚吃了第一口,叶尔兰就紧张期待地问。
舒颜:“好吃!”
“还怕你不喜欢吃呢,我觉得这家很好吃,想让你试试。”
舒颜俏皮一笑:“我应该每顿都吃辣椒是吗?”
她笑得耀眼,叶尔兰急忙否认:“不是不是,是怕你不喜欢而已。”
舒颜故作大口大口吃,腮帮鼓鼓,不在意形象却鲜活至极。
以此来表示她并不是不喜欢。
叶尔兰看呆了。
舒颜有时太淡了,像是水墨画里没有存在感的留白,有时生机盎然,如荒漠中破土而出的唯一绿叶,缀着晶莹露珠。
吃到中途,舒颜看了一眼手机,眉眼皱成一团,叶尔兰很快注意到。
“怎么了?”
舒颜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不在意地笑:“骚扰短信。”
“那就拉黑吧,我也经常收到,不过我都不怎么管,你要是苦恼,可以拉黑,手机不是有个拦截短信功能,你可以试试看。”
“没用的,已经拉黑了,不用管。”
舒颜埋头吃面,两人说到别的话题。
叶尔兰照例将舒颜送回宿舍楼下,不同的是,他们是牵着手的。
是舒颜主动的,因为她觉得叶尔兰不太敢,对她总是像对一个易碎的人,生怕她生气。
她想要一段正常的恋爱,但是叶尔兰好像太慢了。
牵住时,叶尔兰像是被魔法定住了一样,豹子一样的眼睛愣愣盯着她:“小颜老师……?”
“怎么了吗?”
她反问,他却不回答,直到舒颜要往前走,手快从他掌心滑落,叶尔兰才紧紧抓住。
一直到教师宿舍楼下,才放开。
手心里都是汗,叶尔兰太紧张了。
叶尔兰:“晚……晚安。”他还没从刚刚的甜蜜中回神,全身像是浸泡在蜜罐里,看星星是可爱的,看她的裙摆也是可爱的。
“晚安。”
……
白天舒颜忙着教课,没空去想楠溪市的人和事,常常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但是梦境还会提醒她,她的记忆不曾退却。
“舒颜,如果考不上大学,妈妈再也不会认你了,你自生自灭吧。”
“舒颜,如果考不上研,妈妈现在就死在这里!”
醒来时,舒颜会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心中的轻松和释怀油然而生。
手机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距离她上班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又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
之前是几天拉黑一个号码,最近是一天拉黑一个号码,昨天拉黑了两个号码。
现在又来了一个。
舒颜本来想忽略直接拉黑,谁知手抖点了进去。
密密麻麻。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舒颜捂住嘴,头皮发麻,颤抖着从下往上翻,根本翻不到头。
她看见了,感受到了,深深的渴望。
无底洞一般的、无穷无尽的病态。
没有立刻拉黑这个号码,舒颜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急促地呼吸。
她没有害怕。
她甚至在想,他现在该疯成什么样了?
*
周五的手工课上,舒颜打算教学生们折伞。
底下的学生都很听班主任的话,知道今天会有校外人来访,乖乖穿上校服,坐姿端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舒颜一开始给这些学生上课还会紧张,但两个多月的接触,足以磨灭那份局促,如今跟这群学生的关系,可以用亲密二字形容。
小时候没怎么跟同龄人玩过,现在跟他们在一起,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弥补。
“同学们可以拿自己喜欢的颜色和图案的卡纸,这个很简单,老师示范两遍,等下可以折好的伞上画涂鸦。不会的可以举手叫老师。”
底下立马就有人举手:“小颜老师,上节课教得折花,我还没有学会,可以再教一遍吗?”
提起折花,舒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可以,那大家先跟着老师复习上一节课的内容。”
舒颜拿着一张红色的卡纸,慢慢地一步步地折,看到学生跟上她的步骤,她才会开始下一个步骤。
没一会儿,她手上的红花活灵活现。
花瓣卷出弧度,更显妖艳。
“好了,还有不会的吗?”
坐在前排的阿伊古丽举手:“老师,我的也是红花,为什么没有你折得好看?”
舒颜走过去,“你看,这里没有对齐,还有,花瓣的弧度是要慢慢卷的,不能太快。”
……
七点半,放学铃声打响。
阿伊古丽拿着舒颜折得那朵火红的纸花,跟老师说了再见。
舒颜也收拾收拾打算回去了,温柔笑着跟学生说了再见,嘱咐她们注意安全。
阿伊古丽跟一个同行的伙伴蹦蹦跳跳路过楼梯口,嘴里还在跟身边的伙伴炫耀:“看,这是小颜老师折的,我用我的跟她换的!”
伙伴酸酸地哼了一声,说:“下一节手工课,我也要跟小颜老师换!”
争论间,前面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挺拔如松的男人。
五官俊美妖冶,惨白肤色,蓝色眼睛,弯着红唇看她们。
阿伊古丽和伙伴有些看呆了,只因为岑尽白笑起来温润如玉,老少通吃。
他温声:“小朋友,你怀里的花,可以给我吗?”
第67章 【我会一直看着你】
阿伊古丽瞪大眼睛看岑尽白,老半天没回答他。
岑尽白努力扮笑,“花给我,我买你的?”
阿伊古丽连忙摆手,但岑尽白已经拿出手机打电话:“送些现金来。”
他微微侧头,下颚线上方的耳垂,缀着闪着盈盈蓝光的耳钉,让他看起来多了些野性不羁,淡化了刚刚温润有礼。
阿伊古丽莫名对眼前的男人多了些恐惧,她身旁的小伙伴跟她说:“阿伊古丽,你给他吧,他看起来……”
阿伊古丽低着头,没说话,岑尽白快没耐心了。
“哥哥,我不要你的钱。”
“这朵花是我老师折的,我不想给你。”
阿伊古丽倔强地抬头,拒绝这个男人,虽然害怕。
岑尽白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却不能明抢,用眼神盯着,像是恐吓两个小孩。
“找岑总好半天,原来在这。”校长挺着大肚腩,身旁跟着叶尔兰,眼神话语俱殷切。
叶尔兰:“岑总好。”
岑尽白瞟了校长身边那人一眼,没回应,一双蓝眸睥睨众人,周身散发着冷意,校长两腿打了个颤,不知哪里惹得财主不高兴。
瞅见还有俩学生,校长眼睛滴溜一转:“是两个学生冲撞了岑总吗?我一定让她们老师好好教育。”
见校长来,两个小女孩吓得不敢说话。
叶尔兰咳嗽两声,两个学生求救地看向他。
岑尽白笑了,没有伪装,一眼能看出来是假笑:“倒也不是,不必告诉她们老师,我不过是看小朋友手里拿着的花好看,想买她的,被小朋友拒绝了。”
阿伊古丽站出来:“这是老师折的,我很喜欢——”
“把花给岑总,知不知道这次你们教学楼能翻新,都是岑总的功劳,一朵花而已,不要显得我们小气!”
校长突然严肃,吓得两个小女孩一抖,旁边的女孩扯了扯阿伊古丽的袖子,示意给眼前的男人。
阿伊古丽瘪了瘪嘴,看向叶尔兰老师,叶尔兰将视线转移。她有些委屈,将那朵红花递了出去。
岑尽白伸手接过:“谢谢。”
校长让两个学生走了。
岑尽白还在端详手中的红花。
校长谄媚一笑:“一朵花而已,值不了多少钱,岑总想要多少,我让她们手工老师给您折多少。”
岑尽白转动手中的红花,花瓣颤抖着、虚晃着,将他蓝色的眼睛都染上些邪性。
“错了。”
“这花在我看来,是无价之宝呢。”
校长愣住,“岑总喜欢这花,是这花的荣幸。”
岑尽白没答了,校长邀请他赏脸吃晚饭,岑尽白也没答。
这花,好像是小颜老师折的,叶尔兰细细看着,觉得自己太过敏感。
远处的助理跑过来,“老板,你要的现金。”
岑尽白:“不要了。”
“去吃饭吧,想试试这里的饭有多香,真能留得住人。”
……
放学后,舒颜回到办公室,和还在办公室的徐圆圆聊起了天。
“小颜,你听说了吗?今天学校来的那个有钱人,好像很帅,听苏日娜说,是从楠溪市来的,你不是也从那边来的吗?”徐圆圆掐了掐舒颜的脸蛋,完全没有注意到舒颜的身体已经僵硬,目光发直地看着她。
“你们楠溪市风水真好,养人讷,啧啧,再让我多摸摸,趁着叶尔兰不在。”
舒颜没拍打掉脸上的手,怔忪问:“你说……从楠溪市来的?”
“是啊,”徐圆圆注意到舒颜脸色有些不正常,讪讪收回了手,“怎么了吗?”
“叫什么呢?”
“不知道哎,听说是匿名,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学校了,有钱人都那么矛盾的吗?”徐圆圆扯了扯舒颜的袖子,“小颜颜,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楠溪市还认识什么大人物。”
舒颜低下头,看不清表情,“怎么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徐圆圆觉得舒颜*好像哪里不对劲,擅自将舒颜的脸抬起来,舒颜自然地冲她笑了下,佯装生气:“干嘛?”
徐圆圆放下心:“还以为你是什么出逃的白月光,你前男友来抓你了呢。”
舒颜扒拉下她的手,“想什么呢,我跟你一样,对有钱人只有仰望的份。”
又说:“你先走吧,我想去上个厕所,等下叶尔兰来找我吃晚饭。”
徐圆圆坏坏一笑,不做纠缠。
办公室人都走完了。
舒颜没去厕所,坐回自己的工位,拿出手机,翻出方之清的联系方式。
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舒颜频繁收到岑尽白的消息,方之清跟她保证岑尽白绝对找不到她的那时候。
舒颜试探性的发过去一个消息。
【岑尽白现在在哪?】
等了几分钟,那边来了消息。
【他现在在楠溪市,听说出车祸了,现在住院了,怎么了颜颜?】
住院了?又出车祸了?他不是精于赛车吗?怎么又出车祸了。
舒颜打了几个字,删删改改,最后却只发出去一个嗯字。又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发呆,失去对周边的感知能力。
“小颜老师?”
“小颜老师?”
叶尔兰叫了好几声,舒颜才回神,还差点把手机弄掉了。
舒颜回神,看是叶尔兰,展开笑容:“你来了。”她没解释刚刚的走神,“先去吃饭吧。”
叶尔兰目睹刚刚舒颜的失态,深觉舒颜心中有事,但是不愿意和他说。
也许在她看来,他们还是没有那么亲密是吗?
敛了眼中的失落,叶尔兰笑着说:“好啊,小颜老师,今天去吃大盘鸡!”
……
吃饭时,舒颜兴致不高,叶尔兰不敢贸然问,他想舒颜主动跟自己说。讲了许多笑话,想逗舒颜笑,舒颜也配合着笑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中途叶尔兰接了一个电话,舒颜听他说:“我就不去吃饭了,我正在吃呢,你们吃,不用等我。”
舒颜问:“是不是有人找你吃饭,我是不是耽误你什么事了?”
叶尔兰心中一暖,想着舒颜还是关心他的,“没什么,是校长让几个男老师陪一个资助人喝酒,我推了。”
舒颜脸上为难,因为叶尔兰为了和她吃这顿饭,貌似拒绝了校长,这对一个老师的事业发展不好。
“你下次别这样了,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人请你吃饭,还是去吧。”
叶尔兰挠挠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舒颜只觉倍感压力,又劝了几句,叶尔兰说以后不会了。
吃过饭,叶尔兰提出送舒颜回学校宿舍,舒颜应允了。
新疆的夜晚,与白天相比有些冷,风撩过皮肤表层,带起层层涟漪。
佳人在旁,叶尔兰心动不已。光是偷看她明艳的侧脸,他晚上做梦的内容都想好了。
想到男同事说他太过小心翼翼,应该再主动一些,说不定很快就能娶回家一起睡觉了。他觉得男同事说话太肤浅庸俗,简直玷污了舒颜和他的感情。
但是男同事说:“你喜欢那个美女老师,敢发誓心中对她没那个想法,食色性也,别装什么绅士了。”
叶尔兰无法反驳。
舒颜今天没有主动牵他的手,上次是人家小姑娘主动的,这次怎么说他都应该主动一次,于是他上前,轻轻牵住舒颜的手。
却没想到被甩开。
叶尔兰震惊又呆愣地看向舒颜。
……
这边的某家酒楼。
岑尽白端坐高位,身边坐着校长和几位副校长,对着他举杯,他杯子碰都没碰,菜也没吃一口。
几位校领导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待这位来自大城市的有钱人,阿谀奉承他不接,好不容易同意吃晚饭却筷子和酒都不动。
岑尽白一直在盯着手机,对周围的一切,事不关己。
不久,他神色冷峻的按灭了手机,望着这些满堆笑意的中年男人,开口:“舒颜,是在你们学校吗?”
校领导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问一个学校里根本不起眼的手工课老师。
其中一人道:“是,学校里是有一个叫舒颜的女老师,教低年级手工课。”
“来这里多久了?”岑尽白紧盯着那人。
“这……”一个不起眼的女老师,谁会知道她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尤其是这些眼高手低的校领导。
岑尽白骨节敲了敲桌子,催促:“说。”
坐席间还有其他男老师,倒是知道舒颜。
“她是两个多月前招进来的,学生们都很喜欢她……”
说话的男老师絮絮叨叨,讲话没有重点,说了很多舒颜在这个学校的事情,但是岑尽白倒是听得很认真,态度比面对几个校领导时还要好。
校领导们眼观鼻,鼻观心,虽然不甘,但不敢插嘴。
讲到叶尔兰这个名字,岑尽白叫了停,“你是说,她有了男朋友?男朋友叫叶尔兰?”
说话的男老师莫名感觉到他话中的步步紧逼,音调低了几度:“是,是最近刚在一起的。”
“呵!”这声笑带着嘲讽和一些别的东西。
紧接着又让那个男老师继续说下去。
……
“小颜老师?我感觉你今天好像有心事,是怎么了吗?”被舒颜甩开手后,叶尔兰反而向她道歉,说是冒犯了她。
舒颜抿了抿唇,还是没说原因。
“抱歉,我情绪不太好,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她应该对现在的暧昧对象说什么?她的心有些慌乱,是因为别的男人。
不能吧。
叶尔兰还想再对她说些什么,但都被舒颜挡了回去,他少见露出沮丧的情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舒颜叹口气,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让一个阳光乐观的大男人不开心了。
主动走近,牵了牵他的手,没握紧,只是碰了下。
叶尔兰立马就笑了,头顶的乌云一扫而空。
舒颜:“我只是有心事,等我整理好了,我再告诉你。”
那时候,再让他决定,要不要和她继续发展。毕竟,她有着那样的过去。
她的嗓音温柔,水洗过一样,叶尔兰光是被她碰一下手,再似哄非哄几句,瞬间就顺气了。
“行,等你想什么时候跟我说,再跟我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站在你这边的。”叶尔兰神色认真。
舒颜有些感动,感动之余生出了愧疚,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好女人。
“好,那晚安,我先回去了。”
“晚安。”
……
一直到舒颜转身进了宿舍楼,叶尔兰才转身,出了院子,却遇上了意想不到的人。
岑尽白一身西装,走起来却有些风尘仆仆,像是着急去见什么人一样。
叶尔兰与他即将擦肩而过。
他知道岑尽白,虽然觉得他有些高高在上,但是这是学校的贵客,叶尔兰还是礼貌打了招呼。
岑尽白还是像白天那样没有理他。
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岑尽白忽然站定,“你知道,教师宿舍在哪里吗?”
叶尔兰也停住脚步,回头确认他是不是在问他。
岑尽白转身,两人面对面,他蓝色的眼睛里,是比这夜还要瘆人的冷,连带着他耳朵上的蓝色耳钉。
“教师宿舍?”叶尔兰重复一遍,“就在前面。”
但意识到自己说早了,他去教师宿舍干什么?
多问了这么一句,岑尽白却低头,唇角弯起,竟算是温柔:“我有一朵花落在那里了,我要去找。”
大半夜的,跑去找花?转念一想,大概是很重要的花吧,就像是从阿伊古丽那换来的一朵纸花,如果丢了,他也会心疼死的,也会不惜万里回去找的。
又听见岑尽白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尔兰有些疑惑,但想到或许是因为他为他指了路,他会在校长面前为自己多多美言几句,于是报出自己的名字:“叶尔兰。”
高大的男人身形一顿,身上的高档西装愕然绷紧,一声感叹尾调拖长:“啊——”
岑尽白笑容放大,愉悦地盯着叶尔兰看,却没有让叶尔兰感受到友善。
“好巧。”他说,“名字很难听。”
叶尔兰涨红了脸,却不知道回什么,也不能反驳。
岑尽白走近,步步紧逼:“我说我怎么那么讨厌你,你很像一个我讨厌的人。”他将叶尔兰上下扫视,面上讥讽,不知道下一秒会做什么。
像谁呢?像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齐刚。
她果然还是喜欢这个类型不是吗?
岑尽白抬起手,握紧拳头。
叶尔兰感觉那一拳很快就落在自己身上了,但是没有,岑尽白只是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嫌恶皱鼻,转身走了。
叶尔兰不明所以,心里打鼓。
……
舒颜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有双眼睛在盯着她,怎么都甩不开,无论她跑到哪里。
她醒来下意识看向窗外,外面天光大亮。
手机又收到了陌生号码的消息。
【我会一直看着你】
如同在梦中,她还没醒。
……
舒颜觉得自己算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了,她应该尽快忘记他,无论是爱还是恨。
随便解决了早饭,舒颜打开门准备去上班。
却发现门前全是被掐灭的烟把子。
有人在她门口抽烟,满地散落的都是,不知道抽了多久。
第68章 还是那样懂得如何勾引他
从学校宿舍出发到办公室,舒颜碰上了刚从下早自习的苏日娜,两人结伴前去办公室。
苏日娜感叹:“还是你舒服,不用带班主任,不用上早课,我刚刚上早课还要打起精神处理学生的事情,也是够糟心的。”
舒颜没否认,拍了拍她的肩膀作安慰,“我算是个咸鱼了。”
苏日娜看着舒颜柔美的脸,再次感叹。人美,工作清闲,还找了一个帅气的男朋友。
不过说到帅,还是她昨天看到的那个男人更帅,叶尔兰跟那个男人相比,有些粗俗。
但是这些不关她这个牛马什么事,叶尔兰她都追不上,更不要说那样级别的男人了。
生活哪都不满意,她忍不住跟舒颜倒她早上的苦水。
“小颜老师你都不知道,我早上处理多少事,先是学生早读迟到,训斥半天还跟我顶嘴,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还有一个,竟然直接不来了,我觉得你应该认识那个学生,就是我们班的阿伊古丽,她直接旷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电话跟我说是她妈妈病了……”
阿伊古丽?舒颜之前听小女孩说过她家的情况,单亲家庭,只有她和她妈妈。
舒颜多问了一句:“什么病?”
苏日娜住了嘴,脸上一瞬痛惜闪过:“听说,是白血病。”
舒颜哑然。她从来没有听阿伊古丽说过,她妈妈得了白血病,小女孩总是笑得甜甜的,看着就很幸福的一个孩子,是在爱里长大的。舒颜还羡慕过她,觉得她妈妈一定非常爱她,所以阿伊古丽才这样爱笑。
舒颜一直沉默到办公室,坐在工位上,准备着下一节课。
朋友圈有人为阿伊古丽发起了水滴筹,舒颜转发并且自己捐了三千块。希望阿伊古丽的妈妈能健康起来,不要丢下阿伊古丽一个人。
她收拾好心情,看了一眼叶尔兰的工位,发现他不在。舒颜没有注意过他早上有没有课,这时候没来,应该是没有的吧。
别的老师见舒颜看叶尔兰的工位,嬉笑:“怎么,想你男朋友了?”
“哈哈哈,别开小颜老师的玩笑,叶尔兰知道了该心疼了。”
“哈哈哈哈……”
舒颜在这样一个八卦的办公室呆久了,对于这些都免疫了。在她这里开了会儿玩笑,没一会儿,就开始聊起别的事情。
“那个楠溪市来的,今天还没走?”
“没有,听说今天好像还要参观我们上课,群里不是说了让我们注意课堂纪律?”
“那不是有机会见到真容了,听说长得巨帅!堪比明星了!”
舒颜捏着自己的手指,咬了下唇,貌似不经意间开口问:“有多帅?”
其他老师没想到一向不怎么参与八卦的舒颜居然会开口问,有些惊讶,愣了几秒,将八卦的战火又引回她身上了。
“小颜老师也对帅哥感兴趣?听说比叶尔兰还要帅呢!今天应该有机会看见,小颜老师可以比较一下谁更帅。”
“……”
全是调侃,一句有效信息都没问到,舒颜敷衍笑笑,态度很好地回了几句。
然后手撑在办工桌上,神情游离在对话之外。
尽管昨天方之清跟她说了,岑尽白在住院,但是一个梦一条短信就能把她弄得如同惊弓之鸟一样。
第一节课下课后,舒颜问了身边的老师,明确知道叶尔兰第二节课有课,但是人还是没有来。
苏日娜也奇怪:“平时叶尔兰上课挺积极的啊,今天咋回事。”
“也没听说请假啊。”
舒颜当即拿出手机,给叶尔兰打了个电话。
第一遍没接通,舒颜又打一遍,呼叫了好长时间,那边终于接通了。
“叶尔兰?”
那边悉悉簌簌好久,几个老师围在一起,听这个电话,神色都带着关切。
过了几秒,那边终于传来声音:“小颜老师……怎么了吗?”
舒颜松了口气,身边的老师也是。
舒颜:“叶尔兰,你第二节课有课,怎么没来学校啊?”
“哦,我请假了。”
“怎么了?”
“……”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会儿才说:“我早上骑电动车来学校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腿上受了点小伤,现在在镇上的卫生所。”
“不过没啥大事,擦破点皮,你别紧张。”
听见骑车摔了,办公室的老师又重新围了上来,舒颜的心也随之提上来,在叶尔兰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擦破皮的那一刻,舒颜的心也没有放下来。
“怎么摔到了?”
叶尔兰回答仍旧很慢,感觉像是手机出了问题一样:“拐弯时路口突然出现一辆车,我刹车刹太猛了。”
舒颜又多问了几句,听叶尔兰的描述的确是意外,并且那辆车的司机还提出要赔偿,她的心才稍稍安定。
“小颜……谢谢你关心我。”叶尔兰的声音有些雀跃,夹杂着某些复杂情愫。
但是舒颜没听出来,她无心他的细微变化。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多注意休息,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上课铃声已经打过了,说明舒颜上课迟到了。
舒颜匆匆出了办公室,脚步飞快地去了教室。
苏日娜:“嗳,你们之前不是说小颜老师看起来没那么喜欢叶尔兰吗?显得他像个舔狗,但是刚刚听到叶尔兰受伤,不是挺着急的吗?”
“确实是这样,可能小颜老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吧。”
……
等到舒颜火急火燎地赶到教室时,校长就在那里站着,舒颜心想,这下糟了。
正准备和校长好好道歉加解释一下,校长竟催她:“来的这么晚?快进去上课吧,学生们都等着呢。”
“校长对不起,我刚刚……”
校长摆摆手,肥腻的脸上堆着笑容,细小的眼睛挤成一条缝。
“快进去,不用说了。”
校长这样催,舒颜也没再多言,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进了教室。
教室里很安静,舒颜没抬头看,先走上讲台,整理了一下手中上课要用的工具。
班长在下面喊:“上课!”
学生们齐刷刷:“老师好——”
舒颜抬头,扫了一眼底下站着的学生,说:“同学们好。”
学生们坐下,舒颜低头又抬头,定住视线,面上慢慢浮上不可思议。
常常搅扰她清梦的男人,赫然出现她的课上。
蓝的眸,红的唇,这人没有梦中那样嚣张乖戾,甚至真的像个学生那样,端坐在最后一排,桌子椅子在他高大身躯的衬托下,更显局促。
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与底下乖巧的学生不同,他再怎么装,都藏不住他身后的大尾巴。
舒颜好久不动,僵站着,嘴唇嗫喏几下,却吐不出一个字。
底下的学生看老师呆住,看向最后面。知道老师在看向谁,但是他们不敢回头,坐得如同一根根小竹节。因为上课前校长就特意嘱咐过,他们一定要听话,不能乱看,否则就要惩罚他们。
多久没见了?舒颜记不清具体日子,只记得离开楠溪市的那一刻,她一身轻松,脱下了扒在身上许久的破铜烂铁。
她不说话,底下的学生不敢动。
岑尽白笑着看她,浓艳的长相,耳朵上那颗蓝钻,一瞬间让她想起和他缠绵的那些时刻。
他恶劣,无止境的索取,欺负她也让她欺负他,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糜红的唇一张一合,没发出声音,但舒颜却能看清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
舒颜猛然间察觉眼中有泪水正在积聚,但这是她的课堂,底下坐得是她的学生,她不能在学生面前哭。
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出现,她就要哭呢?
“怎么还不开始讲课?今天有贵客旁听,要好好讲啊。”
校长在外面看舒颜迟迟不开始讲课,开始催促。
讲台上的舒颜还是没抬头,最后一排的岑尽白要起身,舒颜瞟到,俯下身子,装作要找粉笔。实则是在底下偷偷抹去眼角已经滑出的泪水,装模做样在桌子底下掏出一盒粉笔。
然后站起身,最后一排的那人,又悠悠坐下。
舒颜敛眉不再看:“今天老师来教大家做一种小动物,号称是自然界最狡猾的动物,狐狸。”与平常的声音无异。
“我们要用到的工具是剪刀,卡纸,还有画笔,大家准备好了吗?没有的可以互相借用。”
底下的学生脆生脆气:“准备好了!”
舒颜自然地朝着底下的学生展露着笑意,拿出卡纸开始给学生们示范。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如同一条有着凉滑的皮的蛇,吐着蛇信子,缠着她全身。舒颜的周身都被这样的丝丝凉意包裹着。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以至于她的全身都在紧绷着。
有学生举手,“老师,狐狸眼睛画不好。”
这个学生坐在后排,离岑尽白所坐的那个位置很近,舒颜站在原地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一眼没看那人,俯下身低着头教学生。
“你看,你下笔的角度不对,应该先这样……再这样……”她轻声细语,很有耐心。
正是因为她这一点,所以很多学生都很喜欢她。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萦绕在岑尽白的鼻息,他近乎贪婪地、不易察觉地深吸进肺里。
心中谓叹:这是她的味道啊……
眼睛不舍得眨一下,紧盯着她,舒颜今天上半身是白色的衬衫,下半身是绿色的百褶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
岑尽白伸出手,想要将那细腰拥在怀里,狠狠缠住,再也不放开,却只能用眼睛克制地细细描摹。
她低着头,此刻背对着他,给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讲如何画一个狐狸的眼睛。
声音是那样温柔……
还是那样懂得如何勾引他……
舒颜的画狐狸眼睛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因为身后目光,如芒在背,几乎要刺进她的身体里,撕扯着她的心脏。
“……这样?这样……会了吗?”舒颜的声音也不稳,松开画笔,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学生点点头:“我会了,小颜老师。”
第69章 那只手掐上她的脖颈
身后的人幽幽开口,带着沙哑的调子,“小颜老师,你也帮帮我。”
他从来没有叫过她小颜老师,只叫她舒颜,情动时叫她颜颜、心肝宝贝……各种可耻的称呼,几乎都叫过。
岑尽白将这四个字在嘴里滚动一遍,又咂摸咂摸回味几遍,竟品出别的滋味,看着她后背的眼睛,也愈加放肆起来。完全不顾及这是在她的课堂。
班上的学生都知道这节课与平时不一样,身后坐着一个很吓人的男人,他们都不敢回头看。但是刚刚他和他们一样,叫了小颜老师,像他们一样请教小颜老师。
但是这时,学生们忍不住回头看。
舒颜在这一瞬间,感觉到被羞辱的意味。
她没有回头,站直了腰,摸了摸身旁学生毛茸茸的头,说:“后面的叔叔不会,老师刚刚是不是教过你们?你们教后面那个叔叔好不好?”
教后面那个叔叔?学生想到岑尽白站起来时压迫的气场,脖子缩了缩,显然有些害怕。
学生害怕,舒颜也不愿意让岑尽白吓到自己的学生,她忍耐般闭上眼睛,转过身。
正式对上那人的视线。
那人没看她,目光从她摸过小孩头的手,移到她的脸上。
眼神克制又夹杂着不易被察觉的疯狂。
舒颜的脚跟灌了铅一样,迈向他,在他的视线里,走近他。
“哪里不会?”
岑尽白坐着,仰视她,这是他们之间经常用的姿势,他很喜欢这个姿势。
可以看清她动情时所有的表情。
“小颜老师,我都不会……”他说着,对她放大了笑容,眼睛都是弯的,里面装满了她。
舒颜有些麻木的伸手,拿起身旁的一个图纸,在他面前折了一个狐狸,完全没有停顿,根本不管他有没有跟上,有没有在学。
但是她折完后,只过了半分钟,岑尽白手中也折出了一个狐狸,只是比她的丑。
岑尽白看着她,为自己第一次当她的学生而雀跃,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小颜老师,我可以跟你换换吗?我想要小颜老师的。”他恬不知耻地说。
周围的学生看着他们,舒颜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直接将手中的狐狸,砸到他的脸上。
这是一个极其侮辱人的动作。
她转身,却听见他发出一声轻笑。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舒颜对着台下的学生说。
目的达到了,但是岑尽白还是没有走,一直坐在下面,手里拿着两个狐狸,一个她的一个他的,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直到下课,岑尽白才跟着学生站起身。
舒颜本以为他会走向自己,和自己说什么,但是没有,他直接出了教室门,校长在教室门口殷勤地问他什么感受。
岑尽白漫不经心,似是而非地看了眼低着头的舒颜,说:“不错。”
又一字一顿,“我很喜欢小颜老师的课。”
校长很高兴,夸了舒颜几句,当着岑尽白的面说要给她涨工资什么的,荒谬至极。
舒颜没说话,三个人站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也看着他们,认出其中一个是他们喜欢的小颜老师,还笑着和她打招呼。
但是小颜老师好像没注意到他们。
舒颜的耳中全是校长的阿谀奉承,奉承完很有眼色地察觉岑尽白的目光都在舒颜身上,于是又转过来夸舒颜。
“是舒颜老师对吗?别看她来学校不久,上课那叫一个认真,学生喜欢,同事也夸她,我们学校就应该多一些像舒颜老师这样的老师!”
校长说着,还要领导气息十足地想拍拍舒颜的肩膀,却被一只手挡住。
岑尽白笑脸消失,目光变得阴沉,校长背后一凉,顿时定住了动作,讪讪将手收回。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办公室了,三四节还有课。”舒颜站得笔直,是面对着校长,不愿意看岑尽白一眼。
校长看岑尽白没有反对,近乎恭敬地让舒颜走了。
“岑总?”舒颜走后,校长见岑尽白还是盯着人家的背影看,忍不住叫了一声。
岑尽白被打扰到,明显不耐地给了他一个眼刀,像是被打扰。
“舒颜老师,好像有男朋友了……”校长小心翼翼开口提醒。
舒颜和叶尔兰的事情,他听说过,昨天晚上饭桌上确实不记得舒颜这个人,但是见过叶尔兰和这个女老师站在一起过,一看就是男女恋爱的氛围。
现在冒出来个有钱大佬,貌似看上了舒颜,叶尔兰肯定争不过,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校长尚且有一丝良心,也挺看好叶尔兰的发展,出言提醒这位楠溪市来的有钱人,看能不能用道德让他及时收手。
此言一出,校长只听见一声很轻的冷笑,极为不屑。
正逢下课,学生顽皮打闹,校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
然而岑尽白笑着,手里攥着两个纸折的狐狸,慢腾腾捏成一团,指尖扎入掌心,“我只是单纯欣赏一个人,校长怕不是多想了,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怎样的女人?
自私冷血,不识好歹,永远想着逃离他。
永远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问他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
*
一个上午,舒颜一连上了三节课,口干舌燥,回办公室喝了一大杯水,瘫坐在椅子上。
“小颜老师,你的仙人球开花了嗳!”徐圆圆惊喜叫道。
舒颜抬头,看向徐圆圆所指的方向。
阳光穿过空气微尘,投落在舒颜办公桌的窗台,她栽种的仙人球就放在那里,竟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开了花,粉红可爱,花瓣中不知何时驻留了几颗水滴,珍珠一般,晶莹剔透。
办公室的女老师喜欢在办公室插些鲜花养养,唯有舒颜选了仙人球。曾有老师问她为什么养这个,舒颜回答说:“仙人球适应能力强,几乎在哪都能活,鲜花不是,太容易枯萎衰败了。”
是的,仙人球在哪都能生长,即便没人浇水施肥。
而且还会给她带来惊喜,比如现在。
徐圆圆放下手中的学生作业,跑来舒颜工位上,和她一起看仙人球开花:“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仙人球开花呢。”徐圆圆拿起手机拍照。
舒颜也对着拍了几张,唇角微弯,“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后面的两节课,虽然她让自己静下心来教课,但是岑尽白赫然出现在她课堂上的冲击力太大,上这两节课时精神都是紧绷着的,随时做好下一秒岑尽白出现搅局的准备。
他却没有出现。
拍了几张后,舒颜又拿着手机翻看,随手发在朋友圈里。
下一秒就有人点赞,是叶尔兰。
他还发了信息:【你养得仙人球的开花了?】
舒颜:【对的,我都没想到它会开花。】
【仙人球的花期很短,我要赶紧回去看了!】
舒颜指尖顿了顿,想了下,仙人球的花期确实很短,更夸张甚至有一天的,大部分是短短几天。
舒颜回:【好哦,那你快快养病。】
【嗯嗯,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了。】
舒颜关掉手机,旁边的徐圆圆拍完照片已经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正在批改作业。
她头也没抬的跟舒颜说:“小颜老师,等下跟我和苏日娜去食堂吃饭呗,好不容易叶尔兰不在。”
舒颜爽快地答应了,说她先去上个厕所,路上遇见苏日娜下课回来,跟她说了一起吃晚饭的事情。
这会儿正是中午放学后,校园里空荡荡的,偶尔有几片晒得干黄的叶子落下来,鞋子踩上去沙沙作响。
她沉浸在这样的声音里,没有注意到到身后很轻的脚步声。
从女洗手间进去,她从洗手台的镜子前路过,留下一道浅色的晃影。
身后那个几乎能罩住她的高大身影,也从镜子前掠过。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阻止了舒颜想要关上隔间门的动作。
她惊讶抬头,只看到一头有着栗色软发的发顶。
太熟悉了,她想要将门关上,咬牙切齿:“这里是女卫生间!”
因为舒颜站得比他多一个台阶,他又微微弯了腰,手和肘都抵着门。他一抬头,几根细碎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窗外的阳光因为叶子遮挡在他脸上留下斑驳光影,竟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阴沉几分。
舒颜重重喘着气,有与他现在因为关门僵持的原因,也有当下气愤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他放了水,舒颜的努力把着门,差一点就将他关在门外,但是门缝种夹住他的手,她听见他闷哼一声,看向他,发现他也抬头蹙着眉看她,眼中情绪一闪而过。
门夹着他的手,舒颜颤着声音喊:“松手!”
那人就是倔,就是不把手缩回去!
舒颜狠心用力,脸都憋红了,想着那就把他手夹断算了!
她看了岑尽白一眼,他脸上已经疼得皱起来了,唇被咬出血色,一双蓝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又想用之前的把戏。
舒颜恍然回想起,他和齐刚打架后,一身伤站在她那出租屋门口,也是这样的神情。
她不心软,还是想让他吃痛缩回手。
岑尽白的手是冷白色,手背布满青色的血管。现在那只被夹着的手,一半指节在里面,一半指节在外面,里面的指节因为血液不流通,已经充血发紫。
舒颜紧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低头看他的手指,心脏被什么绵绵密密地包裹着,密不透风,鼻尖酸涩到快要哭出来。
岑尽白注视着她蓄满泪水的眼睛,有些心疼,比手还要疼,神色控制不住软下来,但她的眼神又是那样决绝,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忽然间,力量反转,被夹的手反握门,舒颜力气用完,看着隔间的门缓缓被他用蛮力推开。
那只手掐上她的脖颈,把她往里面推,又屈肘缩短与她的距离,身体贴着身体,隔间的门如她所愿被关上。
身体贴上的那刻,她听见他发出一声谓叹,如释重负般,蓝色的眸低垂着看她,眼中的兴奋和悲伤复杂交织。
第70章 又咬又舔
舒颜双手攥着他的手腕,无意间触碰到他手腕上的脉搏,跳动频率让她心慌。
岑尽白声音低哑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狠心?”
纤细的脖子就在他掌中,现在的她脆弱的像个薄命的蝴蝶一般,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让她窒息而死。
但是舒颜却丝毫没有那样的感受,他的手,只是轻轻环着她的脖子,像是他给她戴上的,束缚她的项链。
她仰着脸,泪水从眼角滑落,丝毫不将他这副气到快要发疯的状态放在心上,仍旧不说他想要听的软化:“那你把我掐死好了……”
听她这样说,岑尽白眼圈发红,表情更加阴狠,但圈着她脖子的手仍没有用力。
“你逼我,你以为我不敢吗?这里正*好没有人,我把你打晕带走,没有人会知道你去了哪,然后把你关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房间,我喂你吃饭喂你喝水,然后做。爱,你要是想死,那我就在我们都高。潮的时候掐死你,然后带着你的尸体一起死。你知道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他一字一顿地说,甚至还缓缓凑近她,想让她听得更加清楚,嗓音带着兴奋,好像他真的会那样做一样。
舒颜唇瓣颤抖,浅色的眸子骤缩,胸口剧烈起伏着,看他时莫名带上恐惧。
岑尽白被她这眼神刺到,偏偏又在气头上,“怕了?”掌心贴着她的动脉,指腹摩挲着。
嘴上狠,动作却没实质。
舒颜也发现这一点,低垂着眼睛不看他了。
像是真的被掐得窒息那样,舒颜开始剧烈咳嗽几声。
岑尽白的脸上一阵慌乱。
他像是触电一样收回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有些着急地顺着她的脊背。
“颜颜……颜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舒颜还在咳嗽,手抵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开,又咳嗽了几声,清秀的脸咳出不正常的红。
他的嘴唇动了动,保持着想要环抱她的动作,那只被夹过的手还在颤抖。
“滚……滚开……你为什么要来?……”舒颜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呢?我都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我是真的想忘记那些,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岑尽白咬着唇,嫣红的唇像沾了血一般,冷漠地看着怀里颤抖的舒颜捂着脸哭,“我刚刚已经说过了,除非我死了。”
他低头,拥住她瘦弱的肩膀,拿开她捂着脸的手,亲吻她满是泪水颤抖着的唇,又是咬又是舔,只停留在外面,没有纠缠她的舌头。
两人的唇间都是咸涩。
她看着岑尽白偏执的模样,声音小却坚定:“你这样,我真的会恨你!我不想……再回去了……”
“那就不回去。”
逼仄的房间里,口鼻间全是彼此的气息,交错纠缠,分不清是谁的,“求求你,舒颜,不要……”不要恨我。
我真的离不开你。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他像念经一样,固执地趴在她的耳边重复着。
明明她才是被围捕的那个,他怎么总是反串角色呢?
舒颜闭上眼睛,耳边响彻着他的祈求,渐渐地,这些声音都被消磨掉,什么都听不清了。
“小颜老师?小颜老师你在里面吗?不是要一起去吃饭吗?”外面传来苏日娜的喊声。
舒颜掀开眼皮,伸出手捂住岑尽白的嘴,用气音说:“别说了。”
她的睫毛被洇湿,几根粘合在一起,像是水洗过的乌羽,脸上是惊恐的神色。她很害怕被别人发现,意识到这一点,岑尽白闭上了嘴,垂眸注视着她,眼睛里飘荡着一层浓雾,挥不去散不开。
“马上好了!马上……马上出去了!”舒颜冲外面的苏日娜喊。
“好,你快点啊!”苏日娜说完又嘀咕,“磨磨蹭蹭的,我和圆圆都快饿死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在里面艳遇了呢。”
里面的舒颜气红了脸,恼怒地仰头盯着眼前人,仔细一看,还有几分囧态。
只因为刚刚手心里一片温热的潮湿。
是岑尽白伸出舌头在她的掌心舔了下,眼神晦暗难明,尤其是外面还有舒颜的同事。
很难不想他是不是故意的。
听到外面的苏日娜走远了,舒颜才敢放下手,掌心的粘腻提醒着她什么,她看了岑尽白一眼,将手在他名贵的西服上蹭了几下。
岑尽白只是看着,没有阻止,只是看她这样嫌弃,还是忍不住阴沉着问:“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舒颜打开隔间的门,感觉空气都清新不少,她回答:“对,很恶心,我不愿意陪你玩这种游戏。”
深蓝的眸划过不易察觉的情绪,她却捕捉到。
舒颜走出隔间,在洗手台前洗着手,用力搓着。如果岑尽白在这里,她宁愿憋着不上厕所。
一抬头看镜子,他就站在她身后,身着得体的西装,却像个男鬼一样,一身阴郁的气质藏都藏不住。
水龙头流出的水清澈透亮,舒颜敛眸看着,轻声说:“等下我先走,你呆一会儿再走,现在学校没什么人,不会有人知道你来了女厕所。我不希望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你要是不想我恨透了你,就尽量不要打扰我学校的正常生活。”
舒颜洗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从旁边抽出几节纸巾擦手,“我知道我很弱小,你要是强迫我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但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不就是死吗?你不是知道的,我曾经好多次都想过死,也实践过。”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面还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舒颜为了离开舒芸,做出的赌注。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岑尽白盯着她细嫩手腕上的疤痕,攥紧了手,那只被夹的手又泛起麻,用力掐着才能用疼痛盖住这样的麻意。
这个卫生间建了几年了,此刻,不知哪里传来水的滴答声,将这里衬出有些诡异的安静。
“不是威胁,是替我自己找一个生路。”她一字一顿,咬字很清晰,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岑尽白仍旧冷漠,对她说得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舒颜的腿抖了下,连带着举起来的那只手,岑尽白这样的反应,让她心中失了底气。
正要将手放下,面前的男人忽然哭了,哭得没有声音,但是大颗大颗的眼泪是真实存在的。
他靠近她,拉着她那只手,抚摸着那个疤痕,弯着腰,语气卑微又透着无奈:“那你跟他分手好不好,只要分手……”
舒颜知道自己刚刚说得话奏了效,又呆滞了好一会儿,甩开他的手,没有回答他的话,走出了卫生间。
男人愣愣地看向她刚刚站着的方位,弯着的腰直起,一米九的身高无论怎么看都很有压迫感。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蓝色的眸子被水洗过,亮得惊人。
威胁他吗?
用她的命威胁他,倒是真让他有些怕了。
岑尽白没法忽略,那一瞬间的慌张。
……
走出卫生间的那一刻,舒颜的双腿其实都是软的,她刚刚在镜子里特意看了自己的脖子,岑尽白确实下手很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唇有些红。
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苏日娜和徐圆圆站在那里等她。
徐圆圆不客气地埋怨:“你干啥呢,上那么久?快半个小时了,就算是蹲坑玩手机也早该出来了?”
苏日娜点头赞同:“就是就是,我刚刚还特意跑过去找你。”
“对不起啊,耽误你们时间了,”早知道她就应该发信息让她们先走,不至于等她那么久,她还不好解释。
舒颜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你们想吃什么?”
徐圆圆和苏日娜早就饿了,着急去吃饭,也没在意舒颜连借口都没找,拉着她就走。
“去吃镇子那家清真拉面吧,我偶然间发现的,挺好吃,带你们尝尝。”徐圆圆提议道。
舒颜和苏日娜没什么意见。
到了才知道,叶尔兰曾带着舒颜来过这家饭馆,也夸这家很好吃。老板还认识舒颜,上来就喊她:“哟!是叶尔兰的女朋友!”
徐圆圆和苏日娜看向她,挑眉,原来叶尔兰早就带着舒颜来过了。
舒颜镇定自若,算是热络地回了老板招呼。
三人挑了一个地方坐下,徐圆圆和苏日娜开始扯话题,舒颜偶尔插几句,都有些心不在焉。
正吃着面,苏日娜聊的话题突然从化妆品转向了学校里来访问的那个有钱人。
“嗳,小颜,听说今天他第二节去了我带的班,还呆了一节课。那节课是你带的吧,你算是看到真容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帅?”苏日娜的双眼亮晶晶,燃着期待的光。
舒颜刚吞下一口面,咳嗽几下,差点吐出来。
徐圆圆递给她一杯水,“慢点,别激动。”
“谢谢,”舒颜接过,想起岑尽白那张靡丽的脸,违心道,“还行。”
“怎么就还行了?听说可是巨帅无比,身材气质长相哪哪都好,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这天底下,叶尔兰最帅?”苏日娜有些激动地问。
舒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其实岑尽白的长相一直很符合她的审美,可以称得上美,只要打扮一下,就像她小时候怎么抖得不到的洋娃娃。不然一开始她也不会主动去接近他,只是后来发现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徐圆圆眯着眼,“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人更帅,怕在我们面前夸他,叶尔兰知道了会不高兴?跟你闹矛盾?”
这是连借口都给她找好了?
舒颜摇摇头,做出一副坦言状:“可能是我,不太喜欢他的长相吧。”
此话一出,苏日娜和徐圆圆盯着她,最终选择相信,但还是问:“那他在你课上怎么呆那么久?他做了什么?你们说话了吗?他声音好听吗?”
舒颜夹了一筷子面,想搪塞过去:“我没有注意,也没有跟他说话。”
苏日娜和徐圆圆一脸可惜,叫着舒颜太不争气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看帅哥呢?
舒颜的眉心皱了下,其实她也喜欢皮相好看的人,只不过岑尽白……
“好了,快吃面吧,面都坨了。”舒颜催促另外两个人。
饭桌上恢复安静,舒颜慢腾腾喝了一口汤,没人打扰下思绪又在飘远。
刚刚,她居然在威胁岑尽白。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去威胁他,再次被他逮住的这种情况,她在梦里预料到好多回,梦里她的无措害怕的,可真正发生的那一刻,他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却敢赌一下,赌岑尽白对自己,到底有多在乎,赌他对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不想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怕死了。
可能离开舒芸后,她真的体会到一些世俗的快乐。
有了工作,有了同事和朋友,甚至意想不到,有那么多可爱的学生喜欢她。
这些都是她曾经没有体会过的,有了和之前生活的对比,她不想失去。
在面对岑尽白的出现,她慌乱,也在暗中观察。
就在刚刚的卫生间,她看着他求她,看着他哭,萌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要不然,就驯服他吧,既然他这样离不开自己,那就让他听她的话,在他的庇护下,让任何人都没法破坏她的生活。
“舒颜,你发什么呆呢?刚刚叫着我们的面坨了,你也没往自己嘴里送多少啊?”徐圆圆的声音,将舒颜拉回现实。
舒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面,确实坨了,她也没什么食欲,索性不吃了。
苏日娜和徐圆圆比她吃得都多,鄙夷她:“浪费!”
舒颜没有反驳,耸了耸肩:“我真吃不下了。”
两人没再勉强她。
徐圆圆忽然瞪着眼,指着舒颜的唇问:“小颜,你的嘴唇怎么又红又肿的?”
苏日娜也看过来,“是啊,像是……”她的眼神变得暧昧,但是叶尔兰不在学校,这种可能也就不成立。
舒颜被她们问得愣了下,尤其是看到苏日娜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下一慌,解释道:“上火了,有些痒,我还总是又咬又舔的,就变成这样了。”
苏日娜点头,不知道信没信,说了句:“害,我还以为是被人亲成这样的呢,我之前大学时也谈过一个男朋友,那男朋友每次都咬我,没个轻重的,后来被我踹了。”
舒颜听此低下头,又咬了下自己的唇。
岑尽白也特别喜欢咬人,最喜欢咬的地方,还不是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