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活着的女子腹腔，在这一刻被数不清的触手从内部撕裂。
飞溅的血雾如同一场细密的春雨一般，散落在地面上。
离得比较近的顾玄鹤，衣服上也被其中一位的鲜血彻底沾染。
扭曲的触手在他的面前不停地舞动着，仿佛是在朝着顾玄鹤耀武扬威一般，肆意的扭动着自己沾满血污的身躯。
而那些女子，都还活着。
气若游丝、痛苦的活着。
顾玄鹤深邃的瞳仁骤然紧缩。
苍白的脸上冰冷无温，幽深的眸子却仿佛点燃了两簇幽火，试图将所有的一切焚烧殆尽。
龙泉、幽冥等一共七把剑同时出鞘，毫不犹豫的将所有触手尽数绞杀。
恐怖的剑气横扫了整个地牢。
顾玄鹤则毫不犹豫的拿出丹药，就要直接喂给就近的那位最初就向他求死，告诉他自己是苗床的姑娘。
经历过触手的开膛破肚，她竟然还留存着神志。
顶着满脸的血污，身躯已然残破，她竟然在看到顾玄鹤的瞬间还能笑得出来，甚至还把那枚塞到她嘴里的丹药用舌头顶了出来。
“多谢。”
“但是不必了。”
“我们早就死了。”
她说的很缓慢。
可她在黑暗中的眼睛却突然有了光芒，盯着顾玄鹤的模样咧着嘴“嘿嘿嘿”的傻笑着。
突然，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念叨了一句。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以至于最后顾玄鹤只听到了两个字：
“……好看。”
顾玄鹤尝试着问她些什么，哪怕只是知道她的名字也好。
“你叫什么？”
一瞬间，那些看淡了生死，还叽叽喳喳的姑娘突然噤声。
良久，一直在他面前笑的痴痴的姑娘才好心的回应道：
“那个……我们没有名字，有名字的好像只有一个。”
“她早就已经死了。”
她努力地去回忆着，哭笑不得的说道：
“她说，她是胡家的当家主母；”
“她说，她给胡家当家的生了一个姑娘。”
“她总是说，给她一个机会，她肯定会给当家的生个大胖小子的……”
那姑娘突然嗤笑了起来，眼中尽是嘲讽。
“可她看不清，不敢认。偏偏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们这些人啊，有的是被哄骗进来的，说什么来到这里，就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有的是被卖进来的，从人牙子手上直接买来的，一纸契约，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
“还有些本就是他们的原配妻子，只是因为生不出男儿，就被送到这里成为他们的养料。”
她笑的癫狂，整个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暗红的血液不断地往外流淌。
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断气，一命呜呼。
可她还在说，仿佛要把这辈子没有说过的话全部说出来，才会罢休。
“对了，那个傻子当时还留了句话。”
“说什么要把自己的死讯传出去，别让自己女儿也活的和自己一样悲惨。”
说到这里时，她还哼了一声。
“她还算是有良知的，之前那些个家伙，有些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还以为他们会爱自己呐？”
“要是爱，她们会沦落到这地方吗？哈哈哈哈！”
她的声音不断上扬着。
突然，她仿佛到达了顶点一般，整个声音都衰弱了下来。
“她那里知道，进这里容易，出去就别想了。”
“哪有人会记得我们的死活，只有养料不足了，那群畜生才知道，我们死了。”
她叹了口气，浑浊的眸子来回转动。
明明身体机能已经完全衰退，眼珠更是昏暗无光，却还不知道被用了什么办法，还是活着的样子。
“说实话，我讨厌男人。”
“我是被男人卖的，被男人买的，被男人骗了感情，被男人强迫着生了孩子，最后竟然还要被男人带到这地方来……”
她的声音突然就柔和了起来，整个人笑的极其温柔。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除去她脸上的血污，恢复她原本的容貌，她应该也是个好看的姑娘吧。
“最后麻烦你一件事吧。”
“我们身体里还有着数不清的卵，我们现在能说话全是因为这些卵的缘故，我们作为苗床死去，它们这些腌臜东西才会死去。”
“你有能力粉碎掉它们。”
顾玄鹤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了起来，仿佛自己是个香饽饽一般，被她这个饥肠辘辘的人死死的盯着。
“请……杀了我们。拜托了！”
她的话，所有活下来的人纷纷赞同。
她们没有一个人想要活着。
甚至有人还在安慰顾玄鹤：
“我们本就不是活人了，请不要有负罪感。”
“我们不会疼的，相信我们。”
“就用刚刚那个砍触手的那一招，很帅的！”
……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每一句都是在安慰顾玄鹤，但每一句都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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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凌霄挤到了他的身边，用着一块湿布轻轻地擦拭着姑娘脸上的血污，仿佛在给她们做着最后的修容。
“师尊，给她们所有人一个痛快吧。”
“她们死了，会比活着更幸福。”
凌霄偷偷地用眼神描绘着顾玄鹤的眉眼。
顾玄鹤抿了抿唇片，沉默了片刻才道：
“为什么？”
凌霄的眼闪过了一丝诧异。
下一瞬，自家师尊赫然间抬起头，僵硬的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压抑的笑声从他的唇齿间泄露。
刹那间，七把剑仿佛明白了顾玄鹤的思想。
属于他的剑气瞬间荡平了整个地牢。
没有声音，没有血迹，没有痛苦，没有散落的肉块。
尘归尘，土归土。
整个地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他曾经也选择了死亡，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劝那些想要去死的人苟活着呐。
他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成为解决她们的刽子手，给予她们最后的新生。
顾玄鹤双唇紧抿，眼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怒火，仿佛能点燃空气。
他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已经泛起白色。
那七把剑仿佛感觉到他的愤怒，剑气激荡，就连凌霄都感觉到自家师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顾玄鹤说出的话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们真的是让我生气了。”
此刻，凌霄不想说话，只想要离自家师尊稍微远那么一点。
因为他感觉自己快被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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