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很大吗?”
“我觉得还好吧。”
“你想摸一摸吗?”
晏隋眼里的笑意变深,故意问臊得脸颊发红的宁暨。
宁暨试图拯救身无分文误入迷途的好兄弟,“你昨晚乱看了什么东西?”
晏隋饶有兴致:“看小说,《金主的贴身保姆》《我同美男房东的那些年》《吃软饭的自我修养》”
宁暨:“你脑子就是看这种东西看坏的。”
晏隋并不承认自己的脑子看这些东西看坏了,打算让宁暨体会到《我与美男房东那些年》主角的福利。
宁暨扭头,义正言辞:“不摸。”
但过了两分钟,他又扭头,偷瞄晏隋的胸膛,语气带些艳羡,嘟囔道:“怎么你能练得那么大……”
他也有六块紧实腹肌和流畅人鱼线,但肌肉偏薄,是很典型的薄肌身材,加上皮肤偏向冷白色,带着很重的少年气。
并不算得上很成熟。
在宁暨看来,像晏隋这种,才算是很成熟的青年身材,肩宽倒三角,腹肌和胸肌微微鼓起,脱衣有肉穿衣显瘦,撑得起西装和西裤,成熟魅力尽显。
哪怕如今穿着黑色睡袍,露出的一线胸膛也能瞧出肌肉流畅。
将最后一个小笼包咽下肚,宁暨一面吸着豆浆,一面问,“晚上去我家吃饭?”
宁暨:“我爸爸做饭很好吃的。”
晏隋一顿,好一会才道:“算了,我送你回去到楼下就好了。”
宁暨拧起眉头,有些不乐意,“不是,都到楼下了,干嘛不上去吃饭?”
“之前我骨折,你照顾我那么辛苦,我妈妈一直都想着请你吃饭,你要是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她会很高兴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宁暨朝着晏隋边上凑近了一点,挨着他一块坐,用膝盖碰着晏隋的膝盖,眼睛很亮,“不用担心,我妈妈和爸爸都是很好的人,都很好说话。”
晏隋目光落在掰开的一次筷子,声音有些低,“我知道。”
他知道宁暨的父母必定是很好很善良的人,因为只有很好的父母,才能教出宁暨这样好的孩子。
可今晚他去宁暨家里做客,宁暨要怎么跟他父母介绍他?
一个跟父亲和继母吵架闹离家出走的朋友?
甚至这么一个同性朋友,往后还想同他们的孩子在一起。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宁暨父母放心将宁暨交给出去?
晏隋脸色晦涩变化几番,再抬起头时已恢复正常。他安静片刻,才道:“下次吧。”
“下次等正式一点,我再去拜访伯父伯母。”
“好吧。”宁暨只当是晏隋出生豪门,对礼数这种东西格外注重,连上门拜访朋友父母也要挑个正式的时间。
他挠了挠脸——从前他同其他的好哥们上门做客,都是上门打游戏或者上门找人去打篮球。
有时抱着个篮球,站在门前,就把人喊出来了,偶尔打球打晚了上门蹭个饭,再正常不过。
哪里像晏隋这样,上门拜访还得挑一个正式时间。
元旦收假那天,宁暨没跟晏隋一块坐飞机飞回A大。
晏隋说A市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赶在收假前一晚带着两只小猫回到A市。
宁暨没起疑心,只当是晏隋真的有事要赶回A市。
他不知道晏隋凌晨带着两只小猫回到家里,除了给两只小猫放粮开罐头,便坐在沙发上晃着逗猫棒,望着落地窗的夜景发呆。
宁暨的父母很疼爱宁暨,无论宁暨坐哪一班的飞机,都会到机场送别宁暨。
沙发上晃着逗猫棒的青年慢慢将逗猫棒垂到地毯上,眼睫也跟着垂下。
流浪太久的流浪大猫看到喜欢的小猫被家族的长辈呵护宠爱无忧无虑的模样,衍生出的第一感觉不是羡慕,而是自卑。
他担心同宁暨乘坐同同一航班,会见到宁暨的父母,宁暨会不可避免地同父母介绍起他。
可如今的他,实在拿不出手,能给宁暨父母留下的印象,也实在算不上好。
他想等到有一天自己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后,再以一个可靠的形象出现在宁暨父母面前。
沙发上的人慢慢后仰,从胸膛压出一口气,闭着眼。
晏隋知道自己这个念头太过拧巴,拧巴到令人皆笑啼非,他耿耿于怀在意的点在外人看来或许也无足轻重。
可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来说,这再正常不过——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
“幺儿,这椅子是坏的,曹左那边还有位。”
A大,阶梯教室,大二最后一节物权法任选课,教室里乌泱泱坐满了人。
高星一行人提前替宁暨占好了位,但椅子坏了,只得让宁暨去前面两排坐。
曹左是晏隋舍友,这两个月同宁暨玩得还行,见宁暨望过来,挺高兴地朝着宁暨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边上还有位。
宁暨坐在曹左边上,跟晏隋其他舍友打了声招呼,曹左笑眯眯同他说,“隋哥没选这门选修课,特地发消息让我最后一节课帮你占个座。”
物权法任选课是闭卷考试,最后一节课大概率会画考试重点。
宁暨笑了笑:“谢了啊。”
任选课老师没来,教室里闹哄哄,曹左跟宁暨聊得挺来,看老师迟迟未来,同他闲聊道:“隋哥过后要去哪留学啊?”
宁暨:“嗯?”
他以为是自己听得不太清楚,扭头道:“什么东西?”
曹左开玩笑道:“留学啊,之前宿舍夜里聊天的时候,我们问隋哥以他的身份是不是要继承家业,年纪轻轻就要成为CEO,隋哥说不会。”
“他说他以后会留学,当时还没确定留学的国家。”
“不过最近最近半年好像也不见隋哥提了,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去哪个国家留学……”
夹着教案的教授踩着点走进教室,闹哄哄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教授打开备课的教案和PPT,“同学们好久不见,今天给大家上最后一节课……”
讲台上的声音传不到宁暨耳里。
他愣然顿住,过了很久才茫然道:“留学?晏隋要留学?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曹左也一愣,有些吃惊:“你没听隋哥说吗?今年暑假那会隋哥已经开始备考GRE,之前参加CAF挑战赛发表论文也是为出国做准备。”
宁暨神色仍旧不知所措的错愕,
曹左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尴尬地小声道:“你一点都没听说啊?那可能是隋哥想找个时间正式跟你说……”
宁暨没有说话,薄唇抿了下来,翻开书,好一次才低声道:“可能是吧。”
曹左讪讪停住,小心翼翼地瞧着宁暨的脸色,开始在心底觉得晏隋处理这事多多少少有些不地道。
——这几个月谁不知道这两人最近走得近,一块上课一块下课的,关系从水深火热到形影不离,瞧上去比舍友还要亲近几分,似乎都快成了铁哥们。
结果谁知道留学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铁哥们,让好哥们蒙在鼓里。
一堂课下来,宁暨耳边嗡嗡地响,脑子里听着讲台老师讲课,画下考试重点。
下课后,他手机震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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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暨低头看消息,没回,将手机锁屏倒扣在桌面,眉眼压得很深,薄唇抿得有些紧。
他知道一旁的曹左整节课都时不时望向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担心他。
宁暨没有怪曹左的意思,等上完了最后一堂物权法任选课,他连怪晏隋的意思都没有了。
他靠椅子上,偏头望向落着小雪的窗外——他只是在怪自己,怪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跟晏大少爷的关系多铁,多好。
同吃同住那么久,结果要出国的消息,还得从别人口中得知。
宁暨觉得自己有点招笑。
上赶着去跟晏大少爷当哥们,还拿出自己的生活费去接济晏隋。
左右不过是大少爷一顿饭钱,人看得上他那点钱?
晏隋随随便便跟朋友打个电话,直接能住进最豪华的行政套房,需要他这个小喽啰操心?
宁暨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摁下心底冒出来的那点委屈。
中午十二点,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涌出成群结队的学生,楼梯间满是涌动的人头。
阶梯教室外,背着斜挎包,单手插兜的青年等着人。
见到穿着奶油白羽绒服的宁暨,他上前几步,笑着道:“怎么没看手机……”
话还没说完,宁暨同他擦肩而过,没看他一眼。
晏隋一怔。
他停顿片刻,快步追上去,仍是笑着,只不过声音低了些,“怎么,生气了?那以后我不发那些东西了……”
他以为宁暨是因为他成天发那些吃软饭的东西生气。
他又对宁暨软声:“我真不发了,中午去吃二食堂的石锅饭好不好?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吗?”
穿着羽绒服的宁暨终于偏头,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跟高星他们一块吃。”
“亲密付还开着,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不远处的高星一行人在教室门口等着宁暨,见他出来,挺高兴地叫了他:“走呗,吃饭去。”
见到晏隋,高星又笑道:“难得见你们下午没课还在学校吃饭,我们准备去吃麻辣烫,一块去?”
问是这么问,高星也知道两人最近这段时间形影不离,只不过是顺嘴一问罢了。
宁暨却转身,语气冷淡道:“他不去。”
第42章
麻辣烫选菜的柜台冒着冷气,一条长长的队伍排着队等待付款。
“嘶,烫烫烫——”
捧着一碗热腾腾麻辣烫的高星坐下,吹了两下手,看着掰开一次性筷子的宁暨,“你们吵架了?”
宁暨没说话,用筷子搅了两下伴着麻酱的麻辣烫,好一会才闷声道:“没有。”
高星夹了两个鱼丸进宁暨的碗里,“你这个月又买了新球鞋?怎么点那么少东西。”
宁暨看着碗里两颗圆滚滚的鱼丸,眼睛被热气熏得酸酸的,仍旧闷声道:“没买。”
只不过会下意识担心自己的生活费养两个人不够用,花起钱来比从前节省了一些。
像漂亮的小猫总会担心自己喂不饱外头流浪的大猫,每次吃罐头的时候总会偷偷留一点藏起来。
宁暨看了眼手机,划到亲密付页面,看到今天的亲密付还没有支付记录。
他抿着唇,手指在聊天框滑动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发出消息,锁屏倒扣手机在桌面。
不吃午饭就不吃午饭。
关他什么事。
他瞎操心什么劲。
——
下午没课,宁暨在篮球场打了个很久的球。
他朋友多,随便招呼一声,都能在球场人碰见熟人。他从下午打到傍晚,系篮球队的人笑着同他说:“晚上去聚餐?”
宁暨仰头灌了瓶水,“去呗。”
几个玩得不错的男生跟他在校外选了家大排档吃烤鱼聊天,谈天说地,聊到兴头上,点了两匝啤酒。
“宁暨还没谈女朋友?不应该啊,上回只打了两场,场边全是拍你的女生,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好多学妹问我要你微信,没你同意,我也不好意思推。”
宁暨看了眼手机,亲密支付仍旧没有付款记录。他抬起,笑了笑:“算了,这事看缘分。”
递给他啤酒的学长点头,感叹道:“也是……确实得找个喜欢的……”
晚上八点多,A市纷纷扬扬落着的小雪终于停了。
结账时,宁暨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份砂锅粥和炒粉,同老板说打包带走。
九点半,宁暨拎着打包好的砂锅粥和炒粉推开门,客厅亮着灯。
晏隋穿着浅灰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给三花猫梳着毛,听到动静,起身:“你回来了?”
很像在家里照顾小孩等着应酬妻子的人夫。
他亦步亦趋跟着宁暨,轻声道:“怎么没回消息?”
宁暨一身酒气,没说话,换好鞋,将砂锅粥和炒粉放在餐桌上。
他径直走向客卧,头也不回,语调仍旧冷淡,“手机没电。”
晏隋脚步顿住,沉默地看着宁暨完全没有想跟他交流的意思,径直走向客卧关上门。
客厅安静下来。
晏隋神情罕见地带着点烦躁,目光落在餐桌上的砂锅粥。
他对宁暨这副模样再熟悉不过——高中两年和大一那年,宁暨同他水火不融的时候,对他就是这副模样。
宁暨对人好的时候,能让人高兴死,可宁暨厌恶一个人的时候,也能让人难受死。
客卧,宁暨将羽绒服挂好,只穿件宽松的圆领卫衣,坐在椅子上发呆。
半晌后,他听到卧室门敲响,外面的人声音低低的,“宁暨,你睡了吗?我煮了点醒酒汤,还炖了一盅冰糖雪梨。”
“……”
谁稀罕啊。
椅子上的宁暨抿着唇,闷头没吭声。
他就喝了半罐啤酒,哪里用得着喝醒酒汤。
“宁暨,开一下门好不好?汤要凉了。”
卧室外的人没走,仍是敲着门,低声同他说着话,“宁暨,你生气了吗?”
“……”
宁暨趴在书桌上,闷不做声。
他生什么气。
他能跟晏大少爷生什么气?
他充其量不过只是跟晏隋玩了几个月的同学,跟晏隋的关系甚至还没有舍友近。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是他自己把自己架得太高,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跟晏隋是好哥们。
如果不是因为那两只小猫,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人家对他客气几句,说几句客套话,他就傻乎乎地当真了。
宁暨使劲地揉了两下发红的眼睛,觉得自己真蠢,声音有些发哑道:“别敲了,我头疼,要睡觉。”
卧室门外,敲了许久也不见回应的晏隋停下,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好,你要不舒服就叫我。”
“醒酒汤我放在微波炉旁边,你想喝用微波炉高火加热一分半,你昨天有些咳嗽,冰糖雪梨在炖蛊里,记得喝。”
“宁暨,如果你不想跟我说话没关系,但是头疼得厉害的话,一定要出来吃药。”
客卧的门忽然被推开。
晏隋怔然,看着推开门,只穿着一件白色圆领卫衣拎着羽绒服的青年。
他对他说:“你累不累?”
晏隋:“什么?”
宁暨:“你高二转学那年,半个月就能跟班里人打成一片,大学竞选班委只有三个人没投你,其中两个是竞争对手,一个弃权。”
宁暨:“你习惯同身边的人交好,我知道。”
他扯了扯唇角,“但没必要做到这地步。”
既然没那么深的交情,又何必做到这地步,让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
晏隋:“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宁暨盯着他,语气很淡:“意思是没必要弄那些东西,那些醒酒汤雪梨汤都没必要弄。”
晏隋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道:“你在生气,宁暨。”
他上前走了一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吗?”
宁暨偏头,喉头开始发哽。
又是这样。
又是做出这幅样子——低声下气,百般纵容,仿佛他有多重要一样。
晏隋又上前一步,伸手拦住门,同样盯着他,低声道:“我不觉得那些东西没必要做。”
“能给你准备那些东西,我心里其实很高兴。”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做,但是你不能说我没必要做到那一步。”
“宁暨,无论为你做到什么,我都觉得那是很值得做的事。”
这番话近乎将心意剖白,可听者仍旧沉浸在情绪中,生硬道:“你不用说那么多。”
晏隋拦着客卧门框的指骨用力到发白,声音有些哑,“为什么不能说?”
“你讨厌我说这些吗?还是你讨厌我为你做这些事情?”
“只要你说,我就改。”
他几乎像是等待审判结局一样,盯着宁暨的脸庞,仿佛宁暨只要表露出一丝厌恶,就会被宣判罪无可赦。
宁暨:“你没错。””
他不看晏隋,“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猫喃喃道 :“是我自己觉得跟你关系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晏隋:“?”
他看着几乎能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的宁暨,猝地一下沉默,半晌后谨慎道:“什么地位?”
“能骑我头上的地位吗?”
宁暨:“?”
他一下就转过头,“我什么时候骑到你头上了?”
晏隋:“当小猫的时候。”
“你何止是骑到我头上,你还让我帮你埋屎。”
宁暨哽了哽——他那时当小猫,并不会熟练地用爪子刨猫砂,只能拜托人形的晏隋帮它处理。
晏隋:“所以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宁暨,你知道的,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我埋屎,即使这个人变成一只小猫。”
“你胡说。”宁暨并不承认。
他胸膛起伏了几下:“你说话总是那么好听,好像我们的关系很好一样,但实际上在你心里,我不过只是认识了几个月的同学。”
晏隋盯着他:“为什么这样说?”
“你觉得我会给认识了几个月的同学煮醒酒汤熬雪梨汤?会因为认识了几个月的同学不回消息坐在客厅从白天等到晚上?”
他用身子抵住想要关上的卧室门,一字一句道:“会在凌晨开四个小时的车去到泉市,找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同学?”
宁暨有些破罐子破摔,眼圈有点红,“对,你就是会这样。”
“你不止会这样,你还会在某天到了国外,才会打电话给这个认识了几个月的同学。”
他声音越来越高,“你会在电话里说——‘宁暨好久不见,我现在在英国,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要留学这件事’。”
“然后某个傻到家的蠢蛋什么都不知道,挂断电话后还要去问你舍友是不是真的。”
“你舍友说就会对某个傻到家的蠢蛋说——‘天啊,宁暨,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他要留学吗’。”
“怎么,非要到这一步你才满意吗?”
白色圆领卫衣的宁暨胸膛起伏,眼圈明显地红了一圈,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炸毛的小猫,用力地推了推抵在卧室门内的晏隋,“出去。”
晏隋没动。
半晌后,他整个人都推着卧室门挤进去,低头,抬手捧着宁暨的脸,像是拢着什么珍宝,小心地低声道:“不会的。”
“谁跟你说的?不出国,我这辈子都不出国。”
“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的指尖轻轻地拂过宁暨发红的眼尾,声音放得更轻了,像是哄一只小炸毛猫翻身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宁暨,我怎么舍得出国。”
第43章
“谁跟你说我要出国的?曹左?”
“是,我之前是有出国的打算,但那是在没有同你做朋友之前。”
客厅只亮着一盏光线柔柔的钓鱼灯,黑色真皮沙发上,晏隋低头,轻轻地用棉签沾着碘伏,大掌将一截修长笔直的小腿拢住放平。
那截漂亮瓷白的小腿膝盖处,歪歪扭扭贴着一张创口贴,创口贴面积太小,遮不住带着血丝的擦伤。
那是今天下午打篮球弄到的擦伤。
受伤的主人偏着头,坐在沙发上,将腿搭在晏隋的大腿上,薄唇抿得紧紧的,并不看他。
小猫还在生气。
晏隋动作轻柔地将创口贴揭下,将沾着的棉签轻轻压住擦伤,“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国了,那也肯定是因为你在国外。”
偏着头的宁暨闷声道:“你又说这种好听的话,把我当三岁小孩?”
听上去多么令人动容,仿佛自己此时此刻被视若珍宝。
晏隋笑起来,“你哪是小孩啊。”
得是只漂亮又神气的小猫才对。
生气了不理人,不高兴了挥爪子挠人,朝着天空叫一声,四面八方都能涌出一大群小猫,累了爬到他脑袋上休息。
委屈的时候把尾巴圈起来,窝在卧室里,碰都不给碰,好说好歹才哄出来。
“所以宁暨,你是舍不得我出国吗?”
用纱布包扎好伤口,晏隋望着他,弯着唇,“是因为我出国不告诉你,所以生气吗?”
宁暨用包扎好的腿蹬了他一脚,“胡说。”
“谁生气了?”
小猫开始张牙舞爪:“你出不出国关我什么事?谁舍不得了?”
“你爱出不出,你就是去火星我都懒得管。”
晏隋点点头,笑着去攥宁暨的手腕,“真不管?”
“唔——轻点踹。”
挨了一脚的晏隋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腹部,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宁暨,“中午和晚上没吃饭,胃要被踢坏了。”
“怎么办啊,这辈子都出不了国了,有人得负责了。”
那样子一看就是装出来逗人的。
宁暨开始觉得刚才的自己闹脾气有些丢人,抡起沙发上的靠枕砸过去,闷声道,“滚蛋。”
晏隋笑吟吟道:“滚去哪?国外吗?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小猫仍旧是张牙舞爪,抡起另一个靠枕,捂住面前人的脸,有些恼怒,“不许笑。”
他连吵架都只会用不许、不给、不可以这些词。
晏隋真的觉得可爱得要死。
闷闷的笑声从靠枕后方传出。
紧接着又挨了一拳,“都说了不许笑。”
晏隋忽地弯下腰,嘶了一声,倒吸了着气。
宁暨一顿,“怎么了?”
不会真被他踹出事了吧?
晏隋:“有点难受。”
宁暨立即弯腰,紧张地伸手去摸他的腰,真的以为自己踹得太用力。
下一秒,他被攥着手腕,整个人拽到沙发,跌进晏隋的怀里。
晏隋靠着沙发,手臂横在他腰上,跟抱小孩一样,将他抱在怀里,晃了晃道:“真难受。”
“中午没吃,晚上也没吃,好难受啊,帮我揉揉?”
他看见宁暨伸手,朝他笑了一下。
晏隋被那个笑晃了眼。
“嘶——”
下一秒,宁暨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肉,从他怀里跳下来,像只很坏的小猫,尾巴竖得高高的,露出尖尖的牙齿,朝他比了国际友好手势。
想骗他,门都没有。
使完坏的小猫大摇大摆地朝着卧室走去,鸟也不鸟沙发的人。
靠着沙发的晏隋倒吸了一口气,掀起衣服下摆,看到被拧到发红的小腹,没忍住,笑了笑。
疼是真疼,但高兴也是真高兴。
他后仰,唇边噙着笑——原来宁暨也会舍不得他。
这真是……
被拧红的地方抽抽地疼,眉眼英俊的青年嘶了一声,唇边的笑却没停,指尖摩挲了两下发红抽疼的地方。
教人更喜欢了。
——
“隋哥,刚才那道题的过程你记了没?老李讲得太快,我这还没记呢。”
教室,晏隋将平板递到曹左面前,想到什么,手腕一转,平板又回到眼前。
曹左:“?”
晏隋眯起眼:“你跟宁暨说我去留学的事?”
曹左挠头:“是啊,上回选修课他坐我边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事。”
晏隋微微一笑,朝他比出个手势:“三天。”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句话,宁暨三天都没吃我做的饭。”
曹左:“???所以哥你在外头住是给人做饭了去了?”
晏隋何止是给人做饭,他还给人扫地洗衣服外加喂猫铲屎。
只可惜伺候的主不领情。
周末。
呼叫铃响起,宁暨就会踢踢踏踏地踩着拖鞋冲向门口,拎着外卖袋子,被厨房的晏隋叫住,“你又点外卖。”
被伺候的小猫并不鸟他,朝他竖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少管我,吃你白人饭去。”
晏隋:“……什么时候我做白人饭了?”
宁暨拆开炸鸡包装袋,“谁知道呢,反正有人要留学吃白人饭。”
小猫记仇得很,出国留学这事整整唠了两星期。
晏隋洗衣服,他站在边上啃着苹果说:“哟,大少爷洗衣服啦,留学去国外也要自己洗衣服吗?”
晏隋在水吧台喝水,他用水杯磕着台面敲得叮当作响,斜斜地望着他说,“多喝点,英国的水容易头秃。”
就连晏隋蹲地上铲屎,宁暨都要在一边甩着逗猫棒,“以后几月份坐飞机出国看你?外国几月份放假?”
“哦,懂了,你现在肯定不想说。”
宁暨用逗猫棒狂戳着晏隋脑袋,“你要等到最后一天,才会跟我说放假时间。”
晏隋:“……”
小猫将逗猫棒砸向他脑袋,施施然走了。
晏隋啧了一声,起身想要捉住他,跟教训咬坏沙发的小猫一样教训宁暨,结果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猫别墅里的两只猫对视一眼,幽幽地叫了一声,再望向晏隋时,带着点叹息。
晏隋:“?”
这眼神怎么好像看考试不及格的学生。
他用逗猫棒戳了戳狮子猫,狮子猫敷衍地玩了两下,不在理他,又去找三花猫玩了。
一月中旬,A大图书馆坐满了期末考试复习的学生,不少学生因为在宿舍看书容易分析,大早上就去图书馆排队占座。
宁暨没有去大冬天去图书馆排队占座的烦恼。
在晏隋家,他只要溜达出去接杯水,瞧见晏隋一眼,立即就觉得自己还学上好几个钟头,多啃两本书,跟打了鸡血一样回卧室继续奋斗。
偶尔休息的时候,宁暨还要偷偷摸摸去到晏隋的书房,瞄晏隋复习的科目,打听晏隋复习的进度,随后大惊:“……你都复习到这里了?!”
“你怎么复习那么快?你房间昨晚不是十一点就关灯了吗?你偷偷开小夜灯复习?”
晏隋说没有,反叫宁暨不信,又磨他:“你别复习那么快,我还没复习到那块呢……”
“你要不歇下来玩两把游戏?”
小猫使坏,“最近游戏新出了英雄,很好玩的,你要不试试?”
见晏隋不动,宁暨又嘀咕道:“明天我也开小夜灯复习……”
说罢,视察完敌情的小猫一溜烟跑了,回到房里更加刻苦地复习,势必要保住自己第一名的宝座。
期末考试结束后,宁暨长舒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发挥得很不错,有很大概率保住了自己第一名的宝座。
考完最后一科,宁暨跟高星一行人聚完餐,跟晏隋商量两只猫寒假的归属。
这两只小猫拥有很严重的分离焦虑,单单看不见对方五分钟,都能叫得撕心裂肺,因此不能一人负责一只。
两人商讨了半天,最终晏隋退出小猫归属的争夺,将两只小猫的寒假归属权交给宁暨。
这可把宁暨感动坏了——平时放粮铲屎梳毛都是晏隋一手包揽,要说照顾小猫,应该也是晏隋更熟悉才对。
更何况他们还有从人穿成小猫的风险,因此谁带两只小猫回家,谁平日里突然在地上用四肢乱爬到处喵喵叫的风险就小一些。
但晏隋却主动将两只小猫的寒假归属权让给他。
果真是好哥们,真兄弟!
宁暨当即感动得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它们。”
晏隋微微一笑,“好。”
开玩笑。
要是他寒假养了两只小猫,还怎么有借口在寒假去找宁暨?
但宁暨在寒假养了小猫就不一样——他随时随地都能用想念小猫的借口去找宁暨。
到时候谁管他到底是看猫还是看人?
放假后,宁暨高高兴兴地带着两只小猫回了家。
离开A市那天,他还跟晏隋出去吃了分别饭,拍着晏隋的肩膀说开学见。
结果回家第二天,觉都还没睡醒,宁暨就被一通电话叫醒。
电话里,晏隋对他说他在楼下了,想看小猫。
人都还没睡醒的宁暨:“?”
他迷惘地对着电话道:“你在泉市?”
晏隋:“嗯,我父亲和继母不太欢迎我,所以我就回泉市了。”
宁暨:“他们又欺负你了吗?”
晏隋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叹一口气:“不碍事,对了,我想看小猫,可以吗?”
宁暨直接顶着蓬乱的头发,推开卧室的窗户,瞧着楼底下的人,喊道:“这边!你直接上来。”
几分钟后,穿着睡衣的宁暨打开门,“进来进来,外面冷不冷?”
晏隋肩上落着点雪,“挺冷的。”
宁暨关上门,给他倒了杯热茶,“喏,小猫在客厅阳台上,我买了一个很大的猫窝,它们很喜欢那个猫窝。”
“你要去看小猫吗?”
晏隋望着他,笑了笑,“已经看到了,刚睡醒呢。”
脑袋翘着几根头发的宁暨探头:“刚睡醒吗?没有啊。”
他有些疑惑扭头:“它们不是在舔毛吗?是刚睡醒吗?”
晏隋又笑:“嗯,刚睡醒,还炸着毛呢小猫。”
第44章
听到晏隋说小猫还炸着毛,宁暨以为晏隋是在说猫窝里的两只小猫打理得不好。
他认真解释:“没有炸毛,我每天都给它们梳毛的,照顾得很仔细。”
晏隋伸出手掌,压了压炸毛的小猫毛,“我知道。”
宁暨去卫生间洗漱,含糊道:“我去刷牙洗脸,等我两分钟。”
晏隋点头,目光掠过不大的整洁客厅,陈设有些旧,但十分整齐温馨。冰箱上套着保护的白色蕾丝罩,电视柜旁摆放着几张照片,都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相框里的宁暨很小,被一对笑容满面的夫妻抱在怀里。
小小猫大概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装酷,被抱在怀里也很酷地扬起下巴,穿着儿童绅士西装,昂着脑袋,还系着领带。
边上还有张更小的宁暨,套着小老虎玩偶服装,露出个脑袋,咬着手,懵懵懂懂地望着镜头。
晏隋摩挲了两下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心似乎也被热气蒸腾得柔软下来。
洗漱好的宁暨翻箱倒柜:“你吃过午饭了吗?”
晏隋说吃过了,来看一下小猫就走。
宁暨扭头,“那么快就走啊?”
晏隋点点头:“对……”
话还没说完,楼下传来一嗓子嚎叫:“宁暨——给老子开门禁——”
宁暨啧了一声,摁开门禁,朝着楼底喊道:“开了,滚上来!”
没两分钟,外头门传来门锁转动的声响,来人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提着几盒打包的盒饭,还拎了袋水果,“我去,外面冷死我了……”
“赶紧帮你爹拿——”
赵旭抖了抖肩上的雪,一抬头,戛然而止。
沙发上,黑色大衣的青年手肘搭在膝盖上,抬头打量着他,神色有些微妙。
自家好兄弟穿着件卫衣,头发还乱着,接过他手中的一兜水果,“有没有橙子啊?”
赵旭哽了哽,看到自己好兄弟在袋子里扒拉了几下,扒拉出个一个最大最漂亮的橙子,献宝一样兴冲冲地塞给沙发上的青年,叫青年吃。
“不介绍一下吗?”晏隋接过橙子,温声说道。
宁暨一手搭着赵旭的肩,整个人倚在他肩上,“赵旭啊,跟我们一个高中,你不记得了吗?”
晏隋怎么会不记得。
赵旭,比他们高一级的学长,住在宁暨家隔壁,从小跟宁暨一块玩,跟宁暨是铁哥们。
高中的晏隋其实对赵旭抱有很微妙的敌意,甚至他都不知道这股敌意从何而来。
他只知道当时的自己觉得赵旭一无是处,成绩没多好——考试成绩经常在前三名浮动,篮球打也没多好——当不了篮球队长,人也没多大方——请宁暨吃根冰棍都要勒着宁暨脖子让宁暨叫爹才请。
但真是这么一个成绩没多好,篮球打得也不怎么样,人也不大方的人,宁暨反而乐意同他玩,在学校碰见了还会叫学长。
高中的晏隋百思不得其解——宁暨要是乐意给他个好脸,别说一根冰棍,就是把冰箱搬空他也乐意啊。
赵旭挤出个笑,将宁暨勒到厨房,震惊地压低声音道:“不是,你真跟他处成兄弟了?”
宁暨用手肘捅了一下他,斜着望向他道:“废话,我之前不是发过跟他吃火锅的朋友圈了吗?”
赵旭:“我以为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做的大冒险任务。”
宁暨一哽,“滚滚滚,什么大冒险任务,我们现在关系好着呢。”
客厅,晏隋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橙子剥开,剥开后,起身,去到厨房,“宁暨,我想洗个手。”
宁暨将赵旭拽到一边,空出厨房的位置,“这边,往左扭是热水,用热水洗。”
晏隋嗯了一声。
狭窄的厨房挤着三个成年男性,有些拥挤,宁暨揽着赵旭,给晏隋做介绍,“赵旭,我们高中的,比我们大一届。”
介绍完赵旭,他又对着赵旭介绍道:“晏隋,你知道的。”
赵旭咳了咳,朝晏隋点点头,他总觉得面前人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因为晏隋擦干净手后,很正式地同他握了握手,对他笑了笑,瞧上去很和善。
“你等会什么时候走?”宁暨拉开椅子,问晏隋。
晏隋一顿,又说不走了,说还想陪陪小猫。
宁暨有点高兴:“可以啊,正好外头雪大,等下午雪停了再走也不迟。”
他一面吃赵旭给他带的盒饭,一边兴致勃勃道:“等会一块打游戏?”
晏隋:“我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你朋友愿不愿跟我玩。”
宁暨不太在意:“不用管他,他跟狗都玩得起来。”
赵旭蹲在猫窝前,被两只小猫萌得要死,听到这话,朝宁暨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亏你爹给你带饭。”
两人认识了十几年,开口就是互相成爹。
吃完午饭,宁暨带着人进房间。
晏隋是头一次进宁暨房间,房间整理得很干净整齐,墙上贴着球星的海报,有一排展示学球鞋的透明鞋柜,下方装着灯带。
卧室门背后还有飞镖盘,几支飞镖插在中心位置。
书桌很大,有一面书柜,另一面则是放着台式电脑,头戴式耳机搁在键盘旁,电竞椅边上挂着件羽绒服。
赵旭熟门熟路地坐在懒人沙发上,一看就是经常来。
宁暨将电竞椅上的羽绒服挂起,拉开电竞椅,让晏隋坐。
窝在懒人沙发上的赵旭:“?不是哥们,这椅子你不是不给坐人的吗?”
宁暨踹了一脚赵旭,“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有位置坐吗?”
他又问晏隋:“你要吃水果吗?我去切水果给你吃。吃苹果还是橙子?”
电竞椅上的晏隋:“都行。”
宁暨高高兴兴地去切水果了。
赵旭瘫在沙发上喊道:“给我带根冰棍。”
宁暨扭头朝他竖起中指:“我看你像根冰棍。”
几分钟后,端着果盘和冰棍的宁暨进卧室,将果盘放在晏隋面前,“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哦。”
说罢,宁暨将冰棍抛到懒人沙发上的赵旭手上,“接着。”
赵旭稳稳接住,感叹道:“哎呀,旧人比不过新人啊。”
宁暨左耳进右耳出,对晏隋兴致勃勃道:“我给你看我高中抽中的手办。”
他垫脚,将柜子最深处的手办捧出来,献宝一样道:“帅吧。”
晏隋看着手办,“帅。”
宁暨:“你喜欢吗?喜欢我送你,我还有另外一个。”
赵旭被冰棍呛了呛,幽幽抬起头:“我去,我想摸摸那手办都不行,你要送人?”
宁暨扭头,面不改色给他画饼道:“下次,下次送你个更好的。”
赵旭:“6。”
他认识宁暨那么久,就没见过宁暨将哪个宝贝手办说要送给别人。
他看着宁暨兴致勃勃地将抽屉拉出来,“我还有克比的亲笔签名,帅不帅?”
翻完抽屉,宁暨又去翻另一个柜子,“这个机械手臂也帅,有程序的,戴手上会动……”
“这个在市面上买不到的,是一个发烧友给我做的,我帮他打号,你喜欢吗?”
“你喜欢的话,我再去帮他打个号,叫他做一个给你。”
漂亮的小猫将窝里闪闪发亮的宝贝叼出来,高高兴兴地挨个向外头流浪的大猫介绍。
“那双球鞋也帅,我买来收藏的,一次都没穿过,不过这双球鞋不能送给你。”
“你跟我的码数不一样。”
赵旭冰棍都不啃了,一听这话,腰板都坐直了,去瞧宁暨,又去瞧晏隋。
宁暨就是小屁孩性格,幼稚,对朋友确实很大方,但大方到这地步,就不对劲了。
他们同宁暨玩的,谁不知道宁暨最宝贝的就是这些东西,简直比老婆还要宝贝。
如今张口就是你喜欢就送——这跟讨女孩子欢心有什么区别?!
赵旭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到了个可能——宁暨在追这个新兄弟的妹妹或者是姐姐。
在给大舅哥留个好印象呢。
他这么一想,觉得能想通了,舒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但接下来,他跟宁暨开了把游戏,彻底粉碎了这种可能。
“你们绑情侣标????”
看着加载页面,赵旭发出灵魂问题:“宁暨,你是把号卖了吗?”
盘腿坐在床上的宁暨:“没卖,大家都这么玩的。”
他淡定道:“一个打输出,一个打辅助,比较容易赢。”
“你不懂。”
赵旭迟疑,试图接受:“这样的吗?”
五分钟后。
赵旭看到聊天框里的宝宝,一个手抖,技能放错,被对面人击杀,屏幕暗下来。
他神情有些呆滞,“宝宝?你们绑情侣号就算了,还在公屏聊天互相宝宝??”
晏隋抬头,朝他笑了笑,“逗一下对面的人,平时不这样的。”
宁暨点头,“是啊,反正我们又不在现实中叫。”
赵旭:“不是,宁暨,你不是最受不了这种吗?从前我发个么么你都受不了。”
宁暨舒服地靠在床上,操作着游戏中的人物,“晏隋又不像你那么贱兮兮的。”
晏隋人可好啦。
喜欢叫宝宝逗逗对面人怎么啦。
反正又没在现实中叫。
作者有话说:
宁小猫:晏隋人可好啦。
晏隋:嗯嗯,宝宝,再抬高点,快进去了
第45章
“宝宝~宝宝~”
“宝宝,我死了~快帮我杀了他宝宝~”
客厅,几个男生笑得东倒西歪,宁暨耳根有点红,虎着脸踹了一脚玩着游戏手柄的赵旭。
赵旭笑倒在沙发前的地毯,“哇,你们是不知道,他还要把那手办送给晏隋。”
“对,就上次逸飞摸了一下结果被捶了两拳的手办,人一来,他立马同问人家说——”
赵旭捏着嗓子,模仿得惟妙惟肖:“你喜不喜欢?你喜欢我送你好不好?”
“宁暨,怎么不见你带我打游戏的时候跟我绑情侣标?”
“就是,怎么不跟逸飞绑情侣标,怎么跟我们打游戏的时候不叫我们宝宝啊?”
宁暨一人一脚踹个遍,唐逸飞哈哈大笑,“真是天上下红雨了,你居然叫晏隋宝宝?”
唐逸飞,家住他隔壁,高中跟他同年级不同班,平常去串班没少见宁暨对着晏隋偷摸竖中指。
宁暨绷着脸:“什么宝宝,我没叫他宝宝,只是打游戏的时候逗一下对面人而已。”
赵旭:“连着我们一块逗是不是?”
宁暨:“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跟赵姨说你今年偷偷搞乐队的事。”
赵旭啧了一声,“宁小暨,你为了新欢出卖旧爱?”
宁暨将小猫平时玩的毛球砸向赵旭,“滚蛋,什么爱不爱的。”
他又去跟晏隋打电话了。
客厅里的赵旭和唐逸飞拨动手里的吉他,清脆悦耳的吉他声响起,一边弹着吉他一边贱兮兮地朝着宁暨方向唱腻不死人的情歌。
“你跟朋友在聚会?”
宁暨,“不用管他们,他们来我家写曲子。”
赵旭喜欢音乐,从高中就有搞乐队的想法,但家里认为是不务正业。赵旭的吉他和谱子都放在宁暨房间,放假了就聚在宁暨家写曲子。
宁暨趴在床上,“你要看小猫吗?我给它们拍了好多照片。”
晏隋:“有你的照片吗?”
宁暨:“啊?要我的照片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晏隋声音听得有些不真切,“想看,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宁暨耳朵动了动坐起来,莫名其妙觉得脸有点发热,听着这话,觉得怪黏糊的——怎么跟宿舍里高星他们跟女朋友煲电话粥说得一样。
他道:“好怪,你不要讲这种话了。”
晏隋同他道歉,“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只是觉得我们很久都没见了。”
宁暨:“没事。”
他又问:“晏隋,你跟你朋友也是这样相处的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拉远了一些,似乎是电话的主人将手机离远些,隐约可以听到有人轻声提醒,“会快开始了……”
宁暨顿了顿,对电话里的人道:“你很忙吗?”
这段时间打开当初跟晏隋位置共享软件,经常能看到晏隋在几个城市周转,偶尔打游戏也是深夜才能上线。
电话那头的晏隋同他道:“还好,我晚上视频你。”
“今天晚上可以带我打游戏吗?”
宁暨:“没问题。”
等到晚上,十点多的宁暨等到了一通视频通话。
他接通视频,视频里的背景很昏暗,晏隋只露出半张脸,坐在车内,半晌后朝他笑,叫他名字,“宁暨。”
“要睡觉了吗?”
宁暨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侧躺着,床边亮着盏柔和的小夜灯。
晏隋问他:“今天要早睡吗?”
宁暨侧脸贴着被子,额发软软地落在眉眼上,鼻梁也垂落着几缕。他懒洋洋地从鼻子里应了一声,“嗯,我爸我妈刚出差回来。”
宁父觉得熬夜对身体伤害大,并不赞同宁暨平时的作息。
宁暨想到什么,又皱了皱鼻子,抱怨一样小声嘀咕:“明天得早上六点半起床去晨跑……”
他看着视频里的晏隋,“你还没回家啊?”
晏隋:“嗯,等会就回去了。”
他将倾斜的手机向后扣,昏暗的车内,那张英挺的脸庞带着深深的倦怠,声音却仍旧清醒带着笑意,“今天小猫怎么样?有好好吃饭吗?”
宁暨:“有啊,开了两个罐头,都吃完了。”
晏隋:“那你呢?”
宁暨:“我?我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吃……”
话还没说完,他耳朵动了动,听到卧室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立即闭上嘴。
等待脚步声离开后,宁暨才解释道,“我爸习惯了睡前看看我有没有熬夜。”
视频那头的晏隋忽然叫他:“宁暨。”
宁暨:“昂?”
晏隋笑起来:“你知道我们刚才很像什么吗?”
宁暨:“像什么?”
晏隋:“像上学那会跟班里的同学早恋,晚上偷偷背着家长打电话的高中生。”
——
“往边上贴一点——哎,对对,就这个位置……”
连女士举着另一张对联,指挥着宁父贴对联,等对联贴完,扬声对门内的宁暨道:“儿子,去把桌上你爸爸写的春联拿去给你赵姨。”
宁暨咬着苹果,拎着对联溜达去对面楼送春联。
新年前夕,雪仍旧没停,宁暨将对联递给赵旭,摘下叼在嘴里的苹果,“东西买到没?”
赵旭朝他比了手势,示意包稳妥,末了又问他:“真不跟我们去海边放烟花啊?”
赵旭盘算:“我妈我爸,逸飞他妈妈他爸爸,还有你妈妈你爸爸……报了团一块去国外旅游,只剩我们几个人在家,到时候一块去海边放烟花呗,顺带烧烤。”
“东西逸飞都买好了。”
宁暨三两口嚼着苹果,“不去,我陪我朋友一块过。”
赵旭上下打量他,露出个贱兮兮的笑:“宝宝就宝宝,什么朋友……他不跟家里人一起过年啊?”
宁暨:“他家里人老是欺负他,他不乐意跟家里人一块过。”
除夕。
连女士和宁父双双在海岛度假,宁暨被投放到大伯家过年,大伯母从小就稀罕宁暨,见他提着年货来,笑眯眯地朝着家里喊:“诶呦,小神童来了!”
宁暨摸摸鼻子,一面换鞋一面无奈道:“大伯母,我都快二十岁了。”
大伯母不听他说,高高兴兴地塞了把糖给他,还是叫他小神童。客厅里乌泱泱坐着一堆亲戚,瞧见他来,笑着问他大学学什么专业,谈没谈恋爱。
听到宁暨说没谈恋爱,一行人又说:“诶呀,不要只顾着学习,业余时间也可以谈谈恋爱的嘛……”
吃完年夜饭,宁暨跟一众亲戚打完招呼,打着去找赵旭玩的名号,光明正大地出门。
大伯母一家人知道赵旭住宁暨家隔壁,两家父母又是认识了十多年的关系,叮嘱了几句,便放心下来。
宁暨飞奔下楼时,赵旭几个人在楼下等,看见他,哄笑着塞了一袋鼓鼓囊囊的东西给他,“喏,都买到了。”
“真不跟我们去海边玩?你什么时候跟他玩得那么好了。”
唐逸飞专门开了辆车,在车内探出头,朝宁暨吹了个口哨,笑着道:“一起去呗,人都在呢。”
宁暨钻进车,低头看手机,“不去不去,地址刚发给你了,送我过去。”
车里一群人笑着骂他没良心。
宁暨啧了一声,摁下车窗,车辆飞驰,飘在半空的零星雪花立即涌进车内,冷得人一哆嗦。
唐逸飞开着车,笑着喊了一嗓子:“叫你们别逗他——”
半个小时后。
宁暨下车,赵旭摇下车窗,对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笑嘻嘻道:“他要不在家,你再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再来接你去海边烧烤。”
宁暨滑了两下手机,看着共享位置软件上的灰色小人,朝他露出尖尖的虎牙,“用不着。”
他抱着东西朝着晏隋家快步走去。
那是一片很安静的老洋房,大多数是富人为了养老,又看中泉市夏季气候适宜专门购买的,价格昂贵不菲,一到冬季人便少了许多。
道路两旁堆积着厚厚的雪,白雪皑皑一片,零星几户挂着火红灯笼,纷纷扬扬的小雪没停,在柔和昏黄的夜风下打着卷落下。
宁暨开始跑起来。
呛冷的空气涌进肺腑,呼出的雾气腾升。
他感觉他迎着风越跑越快,越跑越轻盈,怀里的东西簌簌作响,湿冷的雪粒拂过面颊浑然不觉,耳边只剩下猎猎风声。
独栋老洋房的花园庭院已经很久没人搭理,落着厚厚的雪,木质百叶窗紧闭,位处中心地段,前后目光所到之处空旷,并无其他洋房。
门前静静垂挂着的钟形铜铃蓦然被人摇响,碰撞出清脆声响。
二楼的晏隋听到铃声,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百叶窗,神色怔然。
一片皑皑白雪中,穿着浅卡其色羊羔毛翻领外套的男生仰头望他,脸庞冻得有些红,黑眸亮如曜石,漂亮的眉眼似乎发着光。他怀里抱着一簇烟花,呵出白气,笑着喊他名字。
肆意张扬的少年在猎猎风声中,青春无敌,笑着喊道:“晏隋,新年快乐!出来放烟花!”
屋子里开着暖气,窗外天寒地冻。
晏隋一直觉得泉市的冬天太冷,每年冬天早早落雪,同从小到大生活的津市相比,冷得让人冬日不愿出门。
但恰恰冬天太冷所以明媚的春天和炽热的夏天如此宝贵,积蓄了整个冬日爆发出来的生机又是如此有力量、如此有感染力。
他的春夏来得有些迟,但好在没有错过。
脚步声蓦然响起。
急促的、纷沓的、零乱的,最终归于平静。
门被打开,抱着一簇烟花的宁暨被来人用力揽入怀中,禁锢感十足,几乎让人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说:
小猫准备惊喜,小猫好[撒花][撒花][撒花]
第46章
晏隋的朋友圈更新了。
配文只有新年快乐四个字,配文色调昏暗,只依稀看出浅卡其色羊羔毛翻领外套的男生背影挺拔,晃着几根燃烧闪烁的烟花。
银白色的火焰在漆黑背景里亮得耀眼,缀在天边跟星星一样。
零点一过,宁暨手机挤满了祝福的消息。
零点过几分,赵旭给他弹了个视频通话,宁暨接通视频。
视频那头是轰隆隆的风声,赵旭的声音喊得老大,哆哆嗦嗦带着点抖,“靠!我服了!快把老子快冻成孙子!”
海边风本来就大,又是落着雪的天气,吹得人头疼,赵旭几个人熬到零点放完烟花火速撤退。
赵旭:“我们走了!要不要去接你?等会在逸飞家烧烤,海边太冷了!”
宁暨说不用。
他靠在沙发上,穿着米白色高领毛衣,安详道:“我已经吃上了。”
赵旭:“???”
宁暨将镜头一转,巨大璀璨的水晶灯下,一桌琳琅满目的外卖包装袋,穿着黑色毛衣的青年挽着袖子,正在剥小龙虾,见到镜头朝着他,微微一笑,朝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宁暨嗦了两口奶茶,嚼着珍珠,安详道:“还好没去跟你们去海边放烟花。”
这天气,这温度,在海边岂不是要被吹成傻叉。
他同晏隋在洋房前的庭院放完烟花,点了一堆外卖,窗外落着雪,他们就窝在沙发上一趟一趟地去门外拿外卖。
视频那头的赵旭钻进车里,一边喊唐逸飞开暖气,一边问:“你今晚几点回来?给个时间,我们去接你。”
除夕夜打车不容易。
宁暨:“我不回去,我今晚住晏隋家。”
赵旭:“?宁小暨,你知不知道你妈走之前交代我要好好看着你别到处乱跑?”
他比晏隋还大一岁,自然也比宁暨大上好几岁、
宁暨搭在沙发上的脚晃了两下,翘着脚,“什么乱跑,我在我朋友家。”
“今晚我们要打新游戏,打到五点。”
听完电话里的一通唠叨,宁暨挂断电话后就把手机丢到一旁,趴在沙发上,歪歪脑袋,继续好奇地同晏隋聊天,“你爷爷之前住在这里?”
晏隋将一次性手套脱下,眼里带着笑意,“嗯,我爷爷在泉市待过一段时间,挺喜欢泉市,买了几处房产养老,这里住的时间最久。”
“他去世后,我就从津市搬来了这里。”
歪歪头的宁暨听得很认真,完全是一副小猫样。
小猫唏嘘:“怪不得你不愿回津市。”
小猫又关心他:“你寒假回去后,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晏隋将剥好的一碗小龙虾倒入热气腾腾的火鸡面,拌了几下,“跟以前一样,回津市没人理我。”
毕竟晏启翰跟他说一次话,就得进一次医院。
小猫接过拌好的火鸡面,真情实意地皱起眉头,“你家人真讨厌。”
“算了,大过年的,不说他们了,怪晦气的。”
晏隋:“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过年?”
小猫吸溜面条,“定位啊,我们不是开了共享定位吗?”
小猫有点小得意,“惊喜吧?”
晏隋确实没想到——他以为只有他才会每天一天八百点地点进共享位置的软件。
从前还说崔英奕是个喜欢跟踪人的变态狂,但如今的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宁暨说要打游戏到五点,实际上玩到一点多就困了。
寒假这段时间习惯早睡,不像以前那么能熬。晏隋给他找了套干净的睡衣,“高中的睡衣,介意吗?”
困得将下巴搁在沙发沿的宁暨含糊道:“没事。”
晏隋走过去,捏了捏小猫的后颈,“去洗澡吧,洗完澡睡觉。”
宁暨眯眼,一动不动半分钟,突然诈尸弹起来,扭曲爬行一般抓着睡衣朝浴室走去。
困得都变形了。
晏隋跟在他后头,对他道,“浴室地湿,小心地滑,内裤我拆了新的,刚帮你洗了放进烘干机,十多分钟后应该可以拿出来。”
浴室门关上,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二十多分钟后,晏隋拿着新内裤敲浴室门,“宁暨,内裤好了,不过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大。”
浴室里的宁暨:“?”
这跟说他小有什么区别?
宁暨:“胡说八道,我大得很,怎么可能对我来说有点大。”
浴室门敞开一条小缝,一条手臂刷地一下伸出来,“拿来。”
晏隋将内裤递过去,浴室门啪地一下关上。
两秒后,浴室门再次被打来,“太小了,换一条。”
晏隋:“……真的小?”
宁暨:“小,穿着难受。”
晏隋重新找了条尺码大一号的新内裤。
浴室里的小猫:“小了,换一条。”
再找。
浴室里的小猫:“还是小了,再大一号。”
晏隋又找。
浴室里的小猫:“这条勉勉强强,还有没有大一点的?”
晏隋拿了最大号。
浴室里的小猫抖了抖内裤,“最大号了吗?”
晏隋:“最大号了。”
浴室里的小猫装模作样道:“哦,刚刚好。”
实际上内裤掉着裆,边上系了个结才能套上睡裤。
小猫一手提着内裤,施施然推开浴室门,教育门口的人类:“都说了我很大。”
“你一开始就应该给我拿最大的。”
晏隋:“……”
算了。
裆掉了自然会脱下来。
洗完澡的宁暨暂时清醒,又被晏隋勾引去卧室玩,说卧室有个东西他会很喜欢。
晏隋跟他从前交的朋友不一样,比如赵旭跟唐逸飞,卧室里到处都是乐谱和藏起来的唱片。
晏隋干净又整洁,卧室还放了香氛,还挺好闻,床和被子也软乎,躺上去仿佛陷进绵软云朵。
在A市,宁暨前几次被晏隋叫过去玩,后来渐渐习惯了有事没事就爱往晏隋卧室跑。
“什么东西我会喜欢?”
宁暨坐在晏隋书桌的椅子上转了两圈,双手扶着坐垫,转了一圈后,眼前出现的手办让他愣住。
晏隋倚靠在书桌前,捧着手办,对他笑。
宁暨眼睛因为震惊蓦然睁圆,近乎失声。
“你怎么有这个手办?”
眼前的绝版手办这两年在二手市场被炒上了天价,将近七位数的价格让宁暨望而生畏。
晏隋将手办递给他:“给你。”
宁暨紧张得鼻尖都冒出了点汗,双手捧着手办,眼睛很亮,听到晏隋同他说——“其实早就该给你的。”
“嗯?”宁暨紧张地抬头,问他,“什么?”
晏隋双手撑在书桌上,稍稍向后靠,望着他,“高二那年我过生日,让代购买到了这款手办。”
“本来想举办抽奖,把这个手办当奖品送出去,但最后没送出去。”
宁暨傻乎乎地问他:“为什么没送出去?”
晏隋:“因为你没来。”
“三十七份伴手礼,只有你的伴手礼纸条是粉色,粉色纸条的伴手礼才能兑换这个奖品。”
“宁暨,也只有你的伴手礼,是我亲手装的。”
“因为当时我们的关系很不好,我觉得你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想要解开误会。”
宁暨:“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来过你的生日,错过了这个手办???”
晏隋:“可以这么说——”
洗完澡的小猫懊悔得抓心挠肺:“我靠!你为什么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
宁暨使劲晃着晏隋,留下两条面条宽泪,痛心疾首,“你要当时拿着这个手办放我桌上,别说叫你哥了,叫你爹都行。”
晏隋:“……?”
宁暨虔诚捧起手办,“我可以亲一亲它吗?”
晏隋:“……”
宁暨扭头,请求他,“求你了。”
晏隋心想我都没被亲过……还轮上了这丑不拉几的破塑料……
下一秒,他看到小猫虔诚地亲了一口手办,捧着手办倒在床上,举在半空中三百六十五度欣赏,“真的太帅了。”
亲了一口手办,小猫高兴得开始举着手办在床上打滚。
晏隋心都软了下来,直起的身子慢慢靠回去,安慰自己心想算了,破塑料就破塑料。
这破塑料还是他买的,宁暨亲了这破塑料,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亲了他。
晏隋去浴室洗澡,洗完澡,看到宁暨躺在床上还在研究手办,见他来,一骨碌爬起来,准备回客卧。
晏隋掀开被子,“客卧没铺床,要不在这里睡?被子还是暖的。”
小猫有点被勾引,在摇摆犹豫。
晏隋:“客卧很久没住人了,床估计有些潮,别回去了。”
宁暨承认自己是个意志力不那么坚定的人,加上他同晏隋相处感觉总是很好。他钻进被子里,抖了抖被子,精神道:“也行。”
卧室一片漆黑,刚才还困得变形的人在被子精神抖擞,同身边的人夜聊,天南海北地聊,就像从前跟赵旭、唐逸飞那样聊天。
聊到最后,宁暨翻了个身,兴致勃勃问,“你大学怎么没谈恋爱?”
晏隋:“你大学怎么没谈?”
宁暨:“我先问的,你怎么乱打岔。”
黑暗中,宁暨听到身旁的人似乎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没找到理想型呗……你知不知道我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宁暨:“什么样的?”
晏隋声调依旧懒洋洋:“个子要高,腿要长,手气要烂,最好烂到抽卡每次都抽不出自己想要的,高中练练田径,会打篮球排球羽毛球,成绩得好,绩点第一的那种好。”
“对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年纪得比我小,最好小个一二三四……你小我多少岁?”
宁暨算了算:“三岁。”
晏隋:“最好小我三岁。”
宁暨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像自己,“不是,听上去怎么有点耳熟?”
晏隋故意逗他:“是哦,怎么办,好像听上去跟你有点像?”
宁暨想了想,了悟道:“怪不得你找不到对象。”
小猫唏嘘:“像我这样的,万里挑一,你找不到也正常。”
晏隋半晌都没说话,过了好久,才道:“除了年纪比我小,还要加上一点,得要笨蛋才行。”
他声音幽幽:“太聪明的不要,就要笨蛋。”
小猫立即道:“哦,那这样就比较好找了。”
虽然像他这样的万里挑一,可是他从小到大都聪明着呢。
可是宁暨想了想又问:“你谈了恋爱之后,是不是就没空跟我玩了?”
晏隋:“嗯?”
宁暨往被子里埋了埋,声音有些含糊,“你谈恋爱之后,会不会像李翔他们一样,吃饭的时候都是跟对象一块去吃?”
宁暨觉得如果真的到那时候,他应该会有点失落。
可是想着想着,他又开始释然——算了,晏隋都要找笨蛋谈恋爱了,他怎么能因为好兄弟没时间找他玩而失落呢。
作者有话说:
某只小猫:我是聪明蛋[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二更尼突然出现[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捂脸偷看]
第47章
宁暨睡前还在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有人要找笨蛋谈恋爱呢?
可转念一想,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不应该质疑好兄弟的择偶标准。
赵旭从前高中那会还说吉他就是自己老婆呢。
晏隋只是找笨蛋谈恋爱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猫窝进被子里,觉得自己打小就被叫做小神童,聪明着呢,笨蛋这个词离自己太遥远,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
……
“今天回来吗?”
视频里的赵旭问。
宁暨叼着片卤好的牛肉,倚靠在厨房流理台,口齿不清含糊道:“不回。”
跟在外头玩野的小猫一个样,抓个蝴蝶都要绕过自己家门,觉得自己在外头好得很。
视频里的赵旭:“昨天不回,今天不回,明天也不回?不是说初五去财神殿拜财神吗?”
宁暨:“你还记得我从高中那时一直想买的绝版手办吗?”
赵旭:“昂,记得啊,你说过好几回,说老贵了,差不多七位数。”
宁暨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有些小嘚瑟,“现在手办在我手上。”
赵旭:“???”
宁暨移动手机镜头,将戴手套正在切卤牛肉的青年照进去,“介绍一下,财神爷,活的。”
新晋财神爷看上去脾气很好,很配合地弯了弯身子,让自己整个人入境,对着镜头笑道,“新年好。”
宁暨又偷偷拿了片麻辣卤牛肉,“初五我拜他就行了。”
去什么财神殿。
活的财神爷在他跟前呢,
新晋财神爷点头,说到时候再给宁暨爆金币。
唐逸飞蹿入视频,嗷嗷狂嚎,说他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小猫开始熟练端水,开始画饼,“过几天就回去,过几天就回去。”
挂断电话后,他搭着晏隋肩膀,开始画另一个饼,说不会因为那帮兄弟就冷落他。
在小猫眼里,自己那群好兄弟成群结队,晏隋在泉市只有一个人,是要多多关照。
但实际上却是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被好吃好喝好玩勾引得快要沉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踢踢踏踏踩着拖鞋,去问晏隋:“我们今天吃什么?”
被接过来的两只小猫都没他准时。
初八那天下午,晏隋替宁暨签收了一束很大的花束。
花束很漂亮,晏隋对着花束拍了几十张照片,挑了一张角度最完美、光线最好的照片,不动声色地设置为手机屏保。
随即将几十张花束照片发到齐阑几人小群。
Y:来看
群里其他人:“……”
齐阑:无人在意
其他几个人紧接着复制,一大排无人在意将花束照片顶上去。
晏隋捧着花束,从容地发出几个字
Y:那么大一捧花,小宁要送给谁,好难猜呢^_^
Y:提醒一下,小宁来找我过新年,现在在我家
群里没人说话,过了五分钟,齐阑甩出一张截图。截图里,晏隋对着群里人的揣测大放厥词,说自己绝不可能是gay,说齐阑几个人疯了。
Y:……
齐阑:是谁说绝不可能喜欢男生,好难猜呢^_^
踢踢踏踏踩着拖鞋的小猫脖子上挂满了银色锁骨链,拎着一件V领黑色毛衣,问他:“晏隋,我可以借你这件衣服穿吗?”
小猫甚至还用了发胶,给头发吹了个造型,几绺额发向后拢,露出五官。
晏隋抱着花束,站直,以为面前人要跟他去出去吃饭——就好像上回某个笨蛋约了一个情侣餐厅。
他说:“可以,不过天气冷,我想你穿米白色那件毛衣可能会好一些。”
宁暨兴致勃勃:“不冷的,赵旭他们说蹦几下就热了。”
晏隋:“?赵旭……?你要去跟赵旭他们吃饭吗?”
宁暨:“不吃饭,我跟他们去酒吧。”
看到花束,宁暨高兴地道:“你替我签收啦?谢谢,刚才我在弄头发,手上都是发胶。”
他接过花束,“赵旭他们今天在酒吧接了个演出,是他们在泉市的第一场演出。”
晏隋问哪个酒吧。
宁暨报了个酒吧名字,又问他:“我可以借你这件衣服穿吗?”
网上说去酒吧就得这样穿,松松垮垮的才好看。
得到应允,宁暨将花束放在玄关鞋柜上,斜倚着鞋柜,从花束中抽出两朵玫瑰,跟动画片里的汤姆猫一样,叼着一朵,酷酷地将另一朵玫瑰递给晏隋。
小猫耍帅,叼着玫瑰,“送你,谢谢你的衣服。”
晏隋:“你这样送花给过多少女孩子?”
超级酷的小猫:“一个。”
晏隋:“谁?”
小猫特别骄傲:“我妈妈。”
——
“帅哥,一个人?”
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空气浮尘飘扬,五光十色的染色灯伴随着节奏感十足的音乐摆动。
宁暨坐在吧台,偏头望着来搭讪的男生。
男生朝他笑,笑起来有个酒窝,头发是栗子色,“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宁暨:“不介意。”
男生托着腮帮子,将一杯鸡尾酒移到他面前,仍是笑眯眯同他聊天,“你衣服挺不错,什么牌子的?”
宁暨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色V领毛衣,刚想开口,边上落座了另一个人,语气淡淡,“不好意思,衣服是高定的私服。”
身穿深灰色风衣的青年将宁暨面前的酒杯移走,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冷淡,无声地盯着栗色头发的男生。
栗色头发的男生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耸了耸肩,有些遗憾道:“okok。”
他朝着宁暨眨眨眼,说话间舌尖上的银色舌钉若隐若现,“打扰喽。”
宁暨看着男生端着酒杯走了,半晌后,他同晏隋道:“这个人,是不是gay?”
晏隋稍稍挑眉,显出几分诧异,“你看得出来?”
天上下红雨了,钢铁直男也有认出gay的一天。
宁暨点点头,“你刚才没来的时候,他问我等会要不要跟他去酒店。”
晏隋轻磨后槽牙,面色稍稍冷下来,有些不爽。
宁暨五官本来就出众,稍微收拾一下,更是惹眼得厉害。往吧台上一坐,身材比例优越,肩宽腿长,抬眼扫一圈人,都能看到一圈的人盯着他不放。
自打进了酒吧,同宁暨搭讪的人就没断过,有男有女,有说替朋友要联系方式的,还有直接邀请宁暨去楼上包厢玩。
晏隋摩挲两下盛着鸡尾酒的马提尼杯,“赵旭他们什么时候唱完?”
“不知道,估计得挺晚,玩骰子吗?”
赵旭几个人在后台准备,宁暨不怎么愿意跟搭讪的人聊天,指尖灵活地转着骰子,扭头问晏隋。
他多少也知道酒吧里有些人是专门来找猎物,玩的就是酒后乱性。宁暨另一只手堪堪虚掩着自己酒杯的杯口,并不让喝过的酒水离开视线。
蹦迪台上气氛热火朝天,边上几桌已经开始玩起抓手指和传酒杯,宁暨却仍旧同晏隋玩着抛骰子猜点数的大小。
偶尔边上来几个搭讪的,扫了一圈他们就识趣走了。
宁暨没想过自己会醉到断片。
他只朦朦胧胧记得自己今天就喝了几杯酒,最后一杯还是从唐逸飞手上接过的。
原本唐逸飞打算给赵旭,结果递到一半,被宁暨拦了下来,酒吧里灯光昏暗,他瞧着那杯酒跟自己刚才喝的酒水差不多,就接了过去。
赵旭几个人头一回在泉市演出,情绪挺高昂,热火朝天地聊着天,没注意他接了那杯酒。
第二天上午十点。
窗帘缝渗进几缕光,晃得难受,屋内的暖气热烘烘。
床上的宁暨头痛欲裂,喉咙发干,脑袋似浆糊昏沉,烦躁睁开眼。
“……”
枕边睡着的人还闭着眼,眉头深深皱着,脖子上有几道抓痕,肩上还要两个牙印。
饶是一贯有起床气的宁暨都愣了愣。
半晌后,头痛欲裂的宁暨昏昏沉沉皱着眉头爬起床,发现自己上半身没穿衣服。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皱巴巴衣服,撕扯痕迹明显。
脸色差得要命的宁暨懵了。
似乎是因为他起床的动作太大,吵醒了枕边的人。
同样上半身没穿衣服的晏隋眯着眼,哑着声音道:“你醒了?”
“你知不知道你昨晚……”
说到一半,晏隋嗓子更哑了,面色古怪道:“算了。”
他起身,有些一拐一瘸,弯腰的时候还倒吸了一口气——上回宁暨喝醉挺乖的,这会喝了烈酒,醉了却发酒疯。
因为宁暨喝了酒头疼,闹腾得厉害,扶下车的时候拳打脚踢,打不动还乱咬人,踹了晏隋腰上好几脚,连小腿也不能幸免。
晏隋没好意思说昨天自己没舍得上手拦,闷不吭声挨了几脚。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等如今醒来,就知道宁暨那体育没白练——劲是真的大。
察觉到宁暨的目光,晏隋也觉得有些丢人,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仍是一瘸一拐的模样,默默扶着腰去客厅找跌打药酒。
卧室安静下来,只剩下宁暨一个人。
他目光懵然,好一会才慢慢地掀开被子,同小宁暨对视。
小宁暨还在呼呼大睡。
宁暨面红耳赤,火急火燎地扒拉了两下小宁暨,研究半天,也没看出小宁暨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本来就是个雏,哪里知道睡了人后鸟该是什么变化。
两分钟后,宁暨蹲在床边,找到了自己的内裤。
炸着毛的绝望小猫摸到手机,打电话给赵旭。
电话那头的赵旭过了好久才接,显然是刚睡醒,懒洋洋地问他:“怎么了?”
小猫哽咽:“我是禽兽。”
“我居然睡了自己的好兄弟。”
晏隋被他睡得差点都下不来床,醒了也没怪他,只是默默离开。
天底下怎么有跟他那么好的铁哥们。
第48章
电话那头的赵旭沉默了两秒,随即发出爆笑,笑得直喘不过气,一边笑得快断气一边狂喊,“逸飞——逸飞!”
“宁暨说他睡了那个姓晏的……哈哈哈哈哈哈这孩子是不是喝断片做春—梦了……”
宁暨有点恼怒,脸涨得通红,“笑什么笑,本来的事!我不要同你讲了,你把电话给逸飞哥。”
他也只有这时候会叫比他大上几岁的赵旭和唐逸飞叫做哥。
几秒后,唐逸飞声调懒洋洋,因为刚醒,带着点哑哑的磁性:“嗯哼,宁小暨你酒后乱性了?”
“怎么办?负责呗怎么办。”
“你不说人家被你睡得下不来床吗?你不对人家负责,渣男啊。”
宁暨蹲在床边,抓着头发,这会不止脸涨得通红了,连同耳垂也红了一大片,磕巴道:“不是……可、可我们都是男的啊……”
电话那头的唐逸飞:“哇,你睡别人的时候怎么没说别人是男的?”
“不过你真确定真睡了?宁小暨,男人醉的时候可硬不起来。”
宁暨抓头发抓得更用力,喃喃:“所以我半醒半醉的时候就已经睡了他?”
他觉得自己更禽兽了。
唐逸飞:“嗯……有没有一种可能,跟阿旭说的一样你只是昨晚做了春梦?”
宁暨闷声道:“不可能,你不知道他早上起床……”
他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窘迫的赧然,“他身上都有好多抓痕,还有好几个牙印,走路一瘸一拐的……”
“而且他都没看我,话也只说一半,然后就出去了。”
客厅外,晏隋给自己昨晚被踹到的地方上了药,换了件干净的家居服,看到宁暨从卧室里出来了。
宁暨有点不敢看他,半晌后才磕磕巴巴对他小声道:“对不起,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晏隋嗓音还带着点哑:“你记起来了?”
宁暨面红耳赤地点点头。
晏隋心想原来宁暨撒泼后会觉得不好意思,昨晚在车后座手脚并用,扑腾挣扎的样子把代驾都吓了一跳。
门铃响起——外卖到了。
晏隋刚想起身去拿外卖,就看到宁暨有些紧张,对他道:“你别动,我去拿。”
外卖出乎意料,是两份。
宁暨拎着两份外卖,放在大理石茶几上,耳朵还有点红,“我上网查了,说第二天吃点清淡的比较好,我给你点了粥。”
“你后面还疼吗?等会我出去给你买药好不好?”
晏隋扶了扶腰,眉毛稍稍挑起来,神色微妙,心想挨了两脚还能有这待遇?
宁暨将外卖盖子一个个掀开,撕开一次性餐具纸袋,将热气腾腾粥搅了几下散热,舔了舔唇,局促地望着他,闷声道:“我知道我昨天干了那种事……”
“你要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但心里有气千万别憋着……”
“不管怎么样,我、我会负责的!我生活费都给你,真的,我爸我妈一发钱过来我都给你……”
宁暨连恋爱都没谈过,一上来就要面对酒后乱性劲爆局面,磕巴得连话都说不流畅,脸涨得通红。
他甚至不敢去看晏隋反应。
晏隋不愧是是天底下最好的兄弟。
发生了这种事,被他睡得差点下不来床,走路都一瘸一拐了,晏隋反而在这时候安慰他起来。
他甚至还是轻笑着安慰他,“没事,昨晚你不喝醉了吗……”
宁暨却不愿听他安慰,闷声道:“喝醉了又怎么样?喝醉了也不能这样对你啊……”
“你、你都走不动路了……还有你肩上,被我咬得都快出血了……”
宁暨越说越觉得自己是禽兽,头也不敢抬,闷声道:“反正以后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对你好。”
晏隋抬手,摸摸他的脸,笑了笑,柔声对他低低道:“但是宁暨,你现在已经对我很好了。”
宁暨像只被摸着脑袋的小猫,抬头去望他,眼睛湿漉漉的,“才没有,以后我不让你家里人欺负你。”
他笨拙地去摸脸庞上的手,“谁欺负你都不行。”
漂亮的小猫对着流浪的大猫承诺——以后大猫由它保护。
晏隋没说话,半晌后才喟叹一声,他伸出另一只手,大掌捧住宁暨的脸颊,低声道:“宁暨。”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后悔没有早些让你喝醉?”
郑重的、柔软的承诺自心爱的小猫口中说出,几乎令人心头一震,泛起甜蜜的颤栗。
早知道被咬两个阴影、挨上两脚就能换来宁暨对他说这些话,晏隋简直恨不得早点被咬上两口。
宁暨喉咙滚动了几下,涨红的脸开始发热,面前人注视他的眼神情绪太浓重,但又太温柔,像是一汪湖泊,静谧地将他包裹。
他心头漏跳了几拍,滋生出奇妙的情绪,让脸庞发起热,情绪却越加饱胀。
这就是滚了床单之后产生的变化吗?
宁暨心跳砰砰的,有些头昏脑涨,心想——是了,是了。
他们滚床单滚了一晚上,赤条条地干了天底下最亲密的事情,两人相处的氛围自然是会有些变化的……
可、可晏隋不是心甘情愿跟他滚床单,昨晚上的事只是个意外,他不能仗着晏隋脾气好就这样欺负晏隋。
宁暨觉得自己太禽兽,心脏还砰砰跳着,很有些难为情地偏过头,努力拉开同晏隋的距离,磕磕巴巴道:“不好。”
“我喝醉了不好……”
晏隋却欺身而上,稍稍前倾压了上来,离他离得好近,宽阔的肩背几乎将他整个人拢在怀里,眼里带着笑意,低着头,“嗯,什么不好?”
晏隋低头,用高挺的鼻尖去碰面前人稍稍圆润的鼻尖,温热的吐息交缠,带着笑意重复道:“说啊,什么不好?”
“是咬人不好,抓人不好,还是……”
他故意把声音拉得长长的,逗着怀里面红耳赤的小猫,看着小猫圆润可爱的鼻尖翕动,眼里的温柔都快化成水溢出来了。
宁暨脑袋发热,因为紧张,鼻尖泌出晶莹,声音飘得没边了,“我喝酒,就、就是不好……”
他唇瓣的上嘴唇翘翘的,很有些幼态可爱的少年感,但平日里总是稍稍抿着,显出点冷淡的锋利。
如今双手向后撑在沙发上,因为紧张喘气,微微张着唇,看上去漂亮好亲得很。
晏隋喉咙剧烈滚动了几下,近乎是无意识地稍稍往下压了些,高挺的鼻梁蹭着圆润的鼻尖。
近得不能再近。
宁暨偏头,呼吸剧烈了几下,脸庞发着红,心想——怎么这样啊。
他觉得自己禽兽,已经努力拉开同晏隋的距离,晏隋怎么老是这样同他挨得那么近,动手动脚地勾引他。
宁暨推开面前人,红着耳朵,闷声道:“你这几天还得喝粥,不要这样。”
晏隋被推开,从胸腔里压出一口气,偏头舔了舔唇,心想伤在腰上怎么还要喝粥。
不过他一向听宁暨的话,顺从地点点头,“好,喝粥。”
宁暨拽了拽胡乱套上的衣服,“我去买药给你。”
晏隋抬头,攥住他的手腕,“药买有了,已经上过药了。”
宁暨愣了愣,扭头:“后面也上过了吗?”
晏隋以为宁暨讲的应该是他腰后面的一处伤。
腰后面的伤不太严重,加上不太好上药,晏隋就没上。但听宁暨这么一说,他摩挲了两下宁暨的手腕,“没上,你帮我上?”
宁暨听到这话,脸就跟烧红的猴子屁股一样,整个人也跟被吓坏的猴子一样蹿出去,“我、我帮你上?你……不是,我……”
他红着脸,想讲晏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那种地方,怎么能够帮上呢!
“不行,我不能帮你上。”
宁暨觉得自己不能一错再错,“我、我能帮你买药,但是不能帮你上那种地方。”
晏隋本来就是抱着逗小猫的意思,一看到宁暨脸和耳朵红成这样,被他逗得差点顺着沙发和茶几的那条缝爬出去。
只为了不给他上药。
他虽然有点遗憾,但很快就收了手——再不收手,都能看到宁暨脑袋上冒出的白烟了。
也不知道宁暨怎么上个药能害羞成这样子。
晏隋:“等会我自己够一够,应该能够得着。”
宁暨吭哧了半天,终于憋出话来,“好,那你记得一定要上药啊。”
网上都说第二天一定得上药,特别是这种走路都走不稳的情况,更得小心上药。
晏隋没怎么在意,应了下来。
但接下来每个十分钟,宁暨就问他:“你准备上药了吗?”
晏隋前不久上完药,刚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药酒味道大,再上一次药酒容易弄脏衣服。
于是他总是同宁暨道:“等会吧。”
宁暨在客厅磨蹭了好几个小时,期间把脏衣服给洗了,茶几上的外卖垃圾收拾了,对晏隋嘘寒问暖,晏隋一动,他就紧张道:“你别动。”
他用手压着晏隋的肩膀,“你现在不舒服,得好好休息。”
说完,他还跑去泡了杯红糖水,放了两颗枸杞,吹了两下,递给晏隋,“补一补气血。”
晏隋:“……?”
他捧着水,神色有些微妙,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宁暨。
宁暨还说:“你该上药了,不能再拖了,网上说第二天睡醒就得上药。”
晏隋将甜了吧唧的红糖水一饮而尽,嚼了几下枸杞,准备在客厅掀开纯棉家居服下摆上药。
宁暨反应却很大,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不是,你怎么在这里……这里上啊。”
晏隋顿住,“那我应该去哪上药?”
宁暨不敢看面前人,“卫生间啊。”
那地方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在客厅上药。
好说好歹,宁暨才将晏隋推到卫生间,说服晏隋在卫生间上药。
趁着晏隋在卫生间上药的空挡,宁暨回到卧室,打开手机手电筒,撅着屁股在床底翻找着。
昨晚他到底用了几个套?
垃圾桶翻不到就算了,怎么床尾和床边也翻不到?
第49章
宁暨火急火燎将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举着手机差点没把床掀开找,也没找到套。
他两眼一黑,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在找什么?”
卧室门前的晏隋稍稍挑眉,看着撅着屁股的小猫
宁暨头也不回,下意识道:“避孕套。”
“……”
说完,他意识到什么,僵在原地。
卧室里弥漫着尴尬的寂静。
晏隋神色微妙,重复道:“避孕套?”
宁暨沉默片刻,耳朵发红,有些破罐子破摔道:“对,避孕套,我想知道昨晚我用了几个……”
“但是我翻遍了卧室,床底床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他坐在地上,抓了抓头发,神色懊恼,“我昨晚是不是没用就直接跟你做了?”
晏隋:“?……”
用什么?
做什么?
他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宁暨还在自顾自懊悔:“我当时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你不应该由着我来的……”
晏隋:“宁暨。”
宁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听不见他的话,“怎么就没用呢……不应该啊……”
晏隋:“。”
他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拉开抽屉,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盒被透明塑料盒裹住的方形小盒。
他嗓音平稳:“套在这里。”
“怎么就……嗯——”坐在地毯的宁暨一愣,下意识抬头望去。
“你在找这个?”晏隋问他。
宁暨震惊地望着他:“不是,有套我们昨晚也没用吗?”
晏隋:“我们昨晚该用吗?”
宁暨震惊地反问:“不该用吗?”
“我都睡得你下不来床了,还不能用吗?”
晏隋眼皮一跳。
宁暨:“唉,我之前都说过我很大的,穿内裤都要穿最大码,你还不信。”
他懊恼地碎碎念:“那么大,怪不得你下不来床。”
晏隋:“你意思说昨晚你把我睡了?”
宁暨脸颊发红,小小声地回答,“嗯。”
晏隋哈了一声,抬手扶额头,不知道是该被气笑还是该感到高兴。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宁暨,重复道:“你是说昨晚我们滚了床单?”
宁暨脸更红了,“是啊。”
晏隋:“所以你睡了个男的,起床后不觉得恶心,还对这个男的说负责?”
宁暨有点不高兴:“你干嘛这样说自己。”
晏隋将避孕套丢在床头柜,攥着宁暨的手腕,将他拉跌在床上,提起膝盖,横插在宁暨腿间,强迫宁暨分开腿。
他问,“宁暨,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是上面那个?”
宁暨理所当然:“肯定啊,不然——呃……”
他那截劲瘦白皙的腰忽然被揉捏了几下,也不知道碰到那块地方,顿时整个身体都软下来起来,背脊发麻。
宁暨瞪圆了眼睛,茫然地同身上的人对视。
晏隋低头,“宁暨,我甚至都没有用力。”
宁暨张嘴想说什么,下一秒便被手掌摩挲着光滑瘦削的背脊,由下至上,让他浑身都泛起热来。
来势汹汹的陌生触感让他不自觉地想要挣扎,手腕和膝盖发力的地方却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宁暨这时候才发现身上人的力气比他大上许多,轻而易举就能将他牢牢压在身下。
茫然中,他嗅到丝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拆入腹中,吃得骨头都不剩。
“宁暨,你应该感到庆幸,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朋友。”
不然就凭上面那番话,有人会被干死在床的。
宁暨胸膛起伏几下,手脚也跟着挣扎,发现挣不开,“就是朋友,才要负责……”
“你把我当朋友,我却干那种事——”
晏隋打断他,似笑非笑,“哪种事?是指你昨晚喝酒完对我又踹又咬,耍完酒疯倒头就睡的事?”
他拍了两下宁暨的屁股,“睡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宁暨。”
宁暨屁股被挨了两下,震惊地瞪大眼睛。
晏隋:“顺便更正一下,前两个月我弯了,你要是洗澡的时候再对我说鸟不鸟的,小心半夜我去你房间。”
宁暨:“????”
他更懵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脑袋死机。
晏隋给他时间消化,从容起身,还贴心地给他关上了卧室门。
倒在大床上的宁暨懵然不动,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两分钟后,他跟诈尸一样,猛然起身,踩着拖鞋飞出门,跟在晏隋身后,不可思议地问,“你弯了?”
晏隋打开冰箱,看上去心情挺好,“嗯,弯了。”
他拿了瓶饮料,关上冰箱,偏头对着宁暨,“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弯的?”
宁暨咽了咽口水,“怎么弯的?”
晏隋将饮料递给他,顺带把易拉罐的拉环拉下,“在某个风清月明的夜晚……”
他将易拉罐的拉环掰成一枚戒指,勾起宁暨修长的中指,将拉环慢慢地扣在宁暨的中指,“某个人送给我一束花。”
“然后我就弯了。”
宁暨:“???就这样?”
晏隋点头:“就这样。”
宁暨喃喃:“你们男同还真好骗。”
晏隋:“……”
他磨了磨后槽牙,将某个人扣上拉环的手指晃了晃,试图引起某个人的注意。
宁暨注意到了。
他望着被扣上拉环的中指,迟疑道:“你……”
晏隋望着他,期待面前人看出什么。
宁暨将扣上拉环的中指收回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从此以后会不乐意同你玩?”
他郑重地道:“你要这么想,就错了。”
他不会因为晏隋弯了,就朝晏隋比国际友好手势。
晏隋:“……宁暨。”
宁暨郑重地应他,“你说。”
晏隋闭了闭眼,“我有时候真想攮死你。”
宁暨凑近了一些,问他,“送你花的男生是谁啊?”
晏隋心说除了你还有谁。
世界上难道还会有另一个人跟只臭屁小猫一样,会专门从送朋友的花束中专门抽出一朵玫瑰叼在嘴里耍酷送给他吗?
他睁开眼,“你想知道是谁?”
宁暨一边说:“哎呀,其实也没有很想知道。”一边耳朵竖起来,不自觉地凑到他面前,装作不经意道,“但你想说的我可以听一听。”
小猫尾巴都快甩到他脸上了。
晏隋看着宁暨,抬手从他手指摘下那枚易拉罐拉环,“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总不能拿个易拉罐拉环就跟人表白。
竖着耳朵的宁暨一听,不乐意,“我生日还有半个月呢。”
晏隋一面看宁暨,一面心想是啊,面前人也只有半个月的安生日子过了。
真到了生日那天,知道自己被好兄弟喜欢,某人指不定得炸成什么样子。
——
宁暨开始扒拉着日历过日子,等着半个月后的生日。
晏隋嘴严得要命,他磨了好几天,愣是连个底都没给他露。
初八,连女士跟宁父从国外旅游回来,宁暨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放在晏隋家里的东西,准备回家。
回家前,他踢踢踏踏踩着拖鞋跟在晏隋身后,“我要回去哦,我真的要回去了哦,你确定真的不给我点提示吗?”
晏隋替他收拾着遗落的东西,“我确定。”
宁暨咕哝道:“真一点提示不给?到底谁啊?我见过吗?”
他开始从晏隋班的男生猜:“是权子义?”
晏隋:“这谁?”
宁暨理所当然:“你们班最后一名,你上回不是说你喜欢笨蛋吗?我从你们班最笨的开始猜。”
晏隋:“……”
宁暨继续嘀嘀咕咕:“可权子义好像跟你不熟啊……他有给你送过花吗?”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叹气:“你们男同真的太好骗了。”
一束花就被骗走。
晏隋将宁暨遗漏的衣服叠好装进纸袋,递给宁暨:“别乱猜,过阵子就懂了。”
宁暨:“切,说得好像我很想知道一样。”
小猫抱着纸袋,“不告诉就不告诉,谁稀罕。”
小猫昂着脑袋走了。
回家后,宁暨去找赵旭几个人玩。
赵旭几个在台球厅打台球。
往常几个人都是在台球大厅打台球,宁暨不喜欢闻烟味,唐逸飞开了个包厢。
包厢里,宁暨倚着台球桌,无聊地晃着台球杆,赵旭低头台球杆擦巧克粉,戏谑地问他,“你不跟那个姓晏的一块玩了?”
宁暨:“不找。”
他用台球杆把台球推来推去,好半天才说:“他说他前两个月弯了,喜欢一个男生。”
赵旭动作一顿,抬头,神色微妙地同唐逸飞对视。
宁暨戳着台球,“怪得很,他也不跟我说这人是谁,怎么问都不说。”
“说等到我生日再说。”
唐逸飞吹个口哨,“哟,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宁暨:“跟去年一样呗,吃饭,然后唱歌。”
赵旭弯腰,手持台球杆,瞄准,将宁暨推着的台球击飞至袋口,“宁暨,上回你打电话过来是跟我们说你睡了你朋友要负责吧?”
宁暨有些心不在焉:“对啊,但那就一误会,我喝醉了发酒疯,后面不是跟你们说了嘛。”
赵旭:“是误会,但你朋友一男的,你睡了后不觉得奇怪,反而要负责?”
宁暨神色不自然,扭头嘀咕:“那总不能睡了后丢下人家不管吧?”
赵旭:“嗯哼,懂了,我们小暨长大咯。”
唐逸飞也跟着笑,“准备谈恋爱喽。”
第50章
生日前两天,宁暨仍旧没从晏隋嘴里问出暗恋的男生名字。
他旁敲侧击,晏隋始终守口如瓶,只是偶尔会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意味深长同他说——“你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宁暨琢磨了好几天,最后凌晨在被窝里用手机搜好兄弟弯了怎么办、好兄弟为什么会变弯、为什么好兄弟变弯后开始有秘密?
网页上的答案眼花缭乱,宁暨看不懂。
他甚至误入了某些带颜色的网站,点进去后被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返回主页时,好半天才红着脸往被窝里缩了缩。
当天晚上睡着后,宁暨就做了个梦。
梦里的画面比误入的颜色网站还要限制级,到最后,宁暨才看清了梦中的人脸——那人跟晏隋长得一模一样。
宁暨被惊醒。
醒来后,宁暨掀开被子一看,耳根子发红,爬起来将脏掉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重新换了套睡衣。
他蹑手蹑脚弄完这一切,回到自己房间,摇摆了一会,跟做贼一样屏住呼吸,打开引擎搜索——好兄弟弯了后,做梦梦到好兄弟正常吗?
搜了半天,也没看到个有用的答案,宁暨只好退出搜索页面,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绷着脸分析——都怪酒醒那天晏隋对着他摸来摸去,摸完他的腰又去摸他的背,还把膝盖抵在他腿间。
搞得他大晚上做这种梦。
宁暨开始有点生气,但最后早上睡醒看到晏隋给他带饭送到门口的消息时,气又消了。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高高兴兴地爬起来,给晏隋开门。
晏隋给他带的饭是泉市一中附近的那家黄焖鸡米饭,生意火爆,供不应求。宁暨从高中开始就很喜欢吃。
哪怕毕业了,平日里也会同赵旭唐逸飞几个人特地排队去吃。但今年冬天宁暨没去排过一次队,全靠晏隋隔三差五排队带饭。
他洗漱后拉开椅子,掰开筷子,听到晏隋问他:“生日打算在哪过?”
宁暨本来打算说跟从以前一样,但一想到晏隋最近的守口如瓶,眼珠子一转,抬头斜斜地望着他,“干嘛要跟你讲?”
他学晏隋讲话:“到生日那天不就知道了。”
晏隋笑,“明天就过生日了,今天也不能讲?”
宁暨加了块土豆,吹了两口,塞进嘴里,含糊道:“为什么要讲,你不也是没讲给我听?”
晚上十一点,在外出差风尘仆仆的连女士带着生日礼物回到家,敲敲响宁暨卧室门,给宁暨好大的惊喜。
他明明高兴得不行,但还是摆出一副很大人的模样,对连女士说:“妈妈,你应该坐明天的飞机,今晚回来太赶了。”
“明天才是我生日。”
连女士笑眯眯地捏了捏他脸颊,“哎呀,妈妈就是想回来嘛。”
连女士将礼物递给宁暨,“你小时候最想要的礼物。”
宁暨一面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一面装作很成熟的样子拆开礼物。
一过十二点,宁暨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青年嗓音带着笑意,低低道:“宁暨,生日快乐。”
宁暨:“好了,你现在能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没回答,而是道:“你房间的灯还亮着,还没睡吗?”
一提到这个,宁暨语气就兴冲冲:“对啊,给你看样超帅的东西……”
晏隋:“等会再看。我在你家楼下,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他轻笑道:“你现在下楼,我告诉你。”
宁暨一跃而起,“你什么时候来的?等我,穿条裤子,马上下楼!”
他一面窸窸窣窣地穿裤子,一面兴致勃勃,“你来得正好,正好给你看样超帅的东西……”
宁暨穿好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出客厅,随即飞一般地飞到电梯。
电梯缓缓下降,宁暨低头看了眼手表,近乎是电梯门打开刹那就冲出去,以一个超帅的滑铲飞到一辆黑色轿车旁。
昏暗灯光下,男生带着外套帽子,滑铲到晏隋面前,屈膝,单手压地,另一只手臂甚至,手指并拢向前伸展,模仿发射蛛丝的动作。
挺拔的身材堪比模特比例,帅到没边了。
晏隋低头一看,看到面前男生摘下外套的帽子,露出半身显眼的红蓝色网状蜘蛛侠衣服,下半身套了件浅灰色运动裤,但依稀能看出连体的蜘蛛侠衣服包裹的紧致腰身。
伏地举手发射蛛丝的男生脑袋被包裹圆溜溜,两个倒下三角的眼灯唰地一下,像个小灯泡亮起。
“帅不帅?”来人很得意,亮着眼灯,问晏隋。
晏隋:“。”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玫瑰,又抬头看了眼亮着巨大无比眼灯的蜘蛛侠,沉默片刻, “宁暨。”
蜘蛛侠兴冲冲地伸手,斜倚在黑色轿车的后备箱旁,大发慈悲地抬手:“说。”
晏隋:“我有点话想跟你说,挺重要的。”
宁暨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就你喜欢的人嘛,没事,你说。”
晏隋:“跟你有关,你要不要把头露出来一下?”
宁暨将眼灯摁得更亮了,“不要,我这样不帅?”
他自己昂着脑袋回答:“超帅的好不好。”
晏隋沉默两秒,随即点点头,“好。”
宁暨斜斜倚在轿车的后备箱旁,“到底是谁啊?藏了两个月,一点消息都不露……”
黑色轿车的后备箱缓缓打开,蜘蛛侠一个趔趄,懵然扭头望去。
缓缓展开的后备箱装饰着一排排暖黄色小灯,数十排手办边上簇拥着浅粉色玫瑰,铺满整个后备箱,正中央的巨大透明展示柜同样缠着一圈小灯。
透明展示柜正中心的绝版手办价值七位数,外观保持了经典机甲造型,造型定格在备战姿态,极其稀有。
晏隋对着蜘蛛侠说:“宁暨,十九岁生日快乐,我喜欢你。”
蜘蛛侠更懵了。
晏隋几乎能想象到宁暨头套下面的表情——茫然不知所措。
他笑了笑,对着亮得出奇的眼灯道:“宁暨,你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想什么吗?”
“我想,长得好乖啊,如果是我弟弟就好了,可是到了后来,我们俩水火不容,我又想,还好不是我弟弟,要不不得三天两头揪你耳朵。”
十七八岁的少年情窦初开,什么都不懂,只朦朦胧胧地觉得班上的这个人长得真真好看,长到心坎了,一笑起来心都软乎下来了。
于是没由来地想对这个人好,还给自己自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一见对方不领情,比谁都要在乎,明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有事没事都要去撩拨几下才痛快。
高考去庙里誓师那日,三百多张许愿木牌,少年一张一张地翻过去,找到最熟悉的字迹,瞧见上面的学校,也写了一张,非要挨在一块才满意。
“你那记得国庆我朋友来找我,我却变成猫那天吗?宁暨,其实那天我那天变成猫,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庆幸。”
“那会的我心想还好,我还好还能变成狮子猫,还能跟你有点联系。”
捧着玫瑰的青年眉眼温柔,笑起来:“现在想是不是好幼稚?”
青年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眼前人圆乎乎的头套,“宁暨,我可能喜欢你很久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蜘蛛侠亮得出奇的眼灯忽然暗了下来。
晏隋一顿。
周遭静谧,昏黄的路灯下,蜘蛛侠低头,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晏隋:“灭灯是拒绝的意思吗?”
他安静片刻,又轻笑起来,“没事,至少你是不讨厌我喜欢你,对吗?”
蜘蛛侠抬头,下一秒,眼灯又亮了——甚至比刚才更亮。
宁暨用力地摁着蜘蛛侠衣服下摆的眼灯开关,磕巴道:“没、没灭灯……”
蜘蛛侠抓了抓头,抓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脑袋光溜溜,没头发可以抓。他憋出一句:“我要回去睡觉了。”
蜘蛛侠后退几步:“我爸爸晚上会来查房的。”
晏隋望着他笑:“嗯,我知道。”
“所以没灭灯的话,要考虑一下我吗?”
蜘蛛侠结结巴巴:“考虑什么?”
晏隋:“考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蜘蛛侠跑了。
他跑得那样快,咻咻几下就不见踪影。
抱着玫瑰的晏隋怔了怔,随即有些无奈地心想——还是着急了啊。
原本以为宁暨能够接受跟他酒后乱性并且愿意为此负责,总该对他有些好感的,甚至应该也有点喜欢他的。
但是没想到还是着急,把人给吓跑了。
晏隋低头,望着怀里的玫瑰发了会呆,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蜘蛛侠冲回家里,使劲扒拉掉身上的衣服,抓了件卫衣套上头,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涨红脸冲进电梯。
电梯一到,宁暨飞奔向楼下的人,脑袋的头发蓬乱,翘得高高的,像只夜里疾驰的小猫。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黑色轿车旁,扒拉了头发,涨红脸,对抱着玫瑰的青年道:“重新来。”
小猫急急忙忙说:“刚才不算。”
“你再重新说一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