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父亲最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小男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将可怜的单人懒人沙发给坐得嘎吱作响。
“是啊，他就是很过分，一直都这样, 真高兴你意识到这一点了。”
这间狭小的出租屋真正的主人——迪克——这会儿甚至穿着睡衣，并且还站着, 因为沙发已经被弟弟占了。
他打了个哈欠, 眼角有些湿润，俊朗的面容满是憔悴，看上去居然有点可怜。
废话, 还有谁比他更可怜啊？
好不容易今天没什么事, 心情也难得平静, 夜巡结束之后早早睡了没有再纠结那些过去的事。
本以为今晚能好好休息恢复一点精力, 结果没想到半夜被破门声惊醒，正准备匆匆拿起武器战斗却发现——
扰他清梦的人，居然是不能一波正义的殴打，然后扭送警局的小弟弟！
迪克的怨气已经快要淹没整个出租屋了。
但看着达米安看似不耐，实则隐约有些委屈和茫然的眼神,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
“让我猜猜……你半夜跑到我这来, 肯定跟布鲁斯有关吧？也肯定没跟他说吧？”
假的。根本不用浪费此刻已经快困死的脑细胞去猜，迪克就知道肯定跟布鲁斯有关。
他早就说过, 布鲁斯不把每个孩子都气走n遍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迪克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却直接捅了达米安的蚂蜂窝了。
他还不至于对自己最喜欢的兄弟直接动手，就拿着长刀戳沙发，直接把迪克的懒人快乐沙发给戳出了好多洞, 让他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更要命的是，他付出了他心爱的沙发、宝贵的睡眠时间，换来的是达米安怒气冲冲且喋喋不休的抱怨。
迪克一开始可能还有点敷衍的意思, 想着快点完事之后就把人赶回哥谭，自己继续睡大觉。
但是听着听着他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表情逐渐变得怒气冲冲。
“Fuck Batman！我就知道这家伙还是这样，根本一点都没变——不，甚至更严重了！”
一想到达米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关了两次禁闭，他就感觉心脏抽痛，只有打一顿蝙蝠侠才能好起来。
还有杰森，提姆，芭芭拉……
虽然达米安的讲述中几乎没怎么涉及到这几个兄弟姐妹，但迪克不难想象，他们在蝙蝠侠的霸权统治下会得到怎样的待遇！
那一瞬间，迪克的满腔父爱……兄长爱被激发了。
他要杀回去对老蝙蝠使用人格修正拳，还弟弟妹妹们一片明朗的晴天！
呃……但是布鲁斯直到现在为止连一次都没来找过你欸，真的要回去吗？真的不像是又一次对他示弱吗？
脑子里的某根叛逆神经顽强的发出了呐喊，短暂地压过了鸟妈妈的本能——
“格雷森，我要留在布鲁德海文。”达米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迪克纠结的状态，也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啊？”
达米安用碧绿的眼眸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我要待在布鲁德海文，和你一起夜巡。”也许暂时离开哥谭，才能让父亲明白他有多么不可替代。
达米安的内心是骄傲的，他不想离开父亲，不想离开罗宾这个身份，但他也不能容忍布鲁斯一次又一次地用关禁闭来否定他的能力。
在他跟迪克短暂搭档过的那段印象里，迪克就从来不会这样对他。
所以，达米安经过严肃的思考，决定先把大哥当一阵子的代餐。
让格雷森当父亲的代餐，来服侍韦恩与奥古之子，他未来的主人，达米安觉得合情合理。
而迪克只觉得天塌了。
一想到自己身边要多一个破坏力爆表的小男孩，要在警局的同事面前辛辛苦苦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弟弟杀伤力这么大……不，他真的没有对他进行非法训练……
哦，还有晚上巡逻的时候，夜翼的身边还会出现隔壁城市的罗宾，这将让夜翼和蝙蝠侠之间本就复杂的爱恨情仇更加雪上加霜。
什么“离婚后我养了死对头的崽”之类的啦。
迪克仰头望天，回忆为什么自己快乐的单身生活就这样终结了。
他精神一振，突然就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绝对不能把达米安留在这边！
迪克这下终于不再纠结什么“他没叫我回家我就回去了我是不是在示弱”这种复杂的事情了。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诱拐小孩的亲切笑容。
“达米安，跟我一起回去吧。”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我一定会好好跟布鲁斯谈、一、谈的。”
达米安歪了歪脑袋，小奶音显得有些冷酷。
“你终于决定击败父亲并夺走他的权力了吗？愚蠢的格雷森，我承认你还算有点胆量，但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迪克的表情僵住了。
“……为什么布鲁斯还没把你教好啊？！”救命，他真的受不了这些中二语录了，再怎么一颗慈兄心肠都受不了了！
而等到他终于问到达米安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下楼看见那辆已经撞出坑坑洼洼的机车时，他才是彻底绷不住了。
不愧是你，达米安，哥谭知名法外狂崽。
……
折腾了老半天，终于把达米安给安顿到床上了。
迪克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睡几个小时。
等回到哥谭之后，他还得撑起气势跟布鲁斯对峙呢，必须得养好精神。
这次回去，他要夺回属于弟弟妹妹们的自由！
迪克雄赳赳气昂昂，甚至觉得必要的话还可以一顿老拳直接打通布鲁斯的任督二脉——他早就该这么做了！
大概是因为正在森*晚*整*理疯狂畅想等过几个小时回到哥谭之后要怎么下克上华丽逆袭，心情有点过于激动，迪克根本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目光无意间飘到了窗外的月色，哟，居然还是超级罕见的红月——
不对劲！月亮怎么可能是红的啊？！
迪克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刚才窗外飘过了什么玩意？红色的……难道是热气球？
他谨慎地来到床边，猛地推开窗户，伸头往外看——
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刚才一闪即逝的红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迪克有些狐疑，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叫醒达米安，而是决定自己出去看看。
可恶的红布贼！
最好别让他抓到他，不然他要让他知道，打扰了布鲁德海文义警宝贵的睡眠时间是多么可恨的一件事！
至于把达米安单独放在房间里这件事，迪克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要是有人因为这孩子小小一只就轻视他，那可就要吃大亏了。
要知道，迪克第一次跟达米安交手的时候，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要不是仗着年龄比他大体力比他好战斗经验也更丰富，搞不好真的要像可怜的提姆一样被戳个血洞了。
哦，可怜的提姆。他这段时间心情一直很不好，还要遭到可恶的布鲁斯的压迫……放心，大哥很快就来救你了！
想到这里，迪克斗志满满地出门了，准备加巡一圈，找找看能不能把那个红色的奇怪东西或者人给揪出来。
可他不知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被他非常放心地留在房间里的达米安根本就没睡着，因此，在房间里的窗户被以极轻的力道划拉一下的时候就立刻清醒过来了。
某种类似心悸一样的感觉在胸腔里来回涌动，让他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他握紧了从不离身的长刀，如同一个小刺客般悄无声息的融入房间中的阴影，然后摸到了窗边——
哗啦！
看清楚飘在窗外的那个小孩长着一张怎样熟悉的脸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下一秒，他一只手毫不迟疑地推开了窗户，另一只手轻轻一弹，悄无声息地丢出了一个干扰器，令整个房间的监控监听全失效了。
然后，他压低声音，与期待着一丝急促和怒意。
“快进来！”
身穿小号红蓝战衣，背后还像模像样地系了一块红披风的小孩愣了愣，连忙晃晃悠悠地飘了进来。
窗户又被推上了。
达米安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又做贼似地拉上了窗帘，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可能的探视。
然后，他才扭过头，用不善的目光紧盯着目前焕然一新的小狗。
“肯特？你为什么会过来这边？你跟超人是什么关系？”
小乔纳森不敢置信，如遭雷击。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好在话只说了个开头，他就意识到绝对不能承认，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蓝眼睛里盛满了惊慌。
达米安原本只是随口试探一下，见他脸上这一副藏不住事的样子，心里顿时信了大半。
他本来还考虑过氪星人可能隐藏着伪装成人类形象的能力，又或者眼前这家伙是某个能够伪装成他的小伙伴的怪物呢。
毕竟，柔弱到随随便便就会被他用绳子绑起来，还留下被捆绑的痕迹的小乔纳森注定只是一只小狗，怎么可能会是强壮的外星人呢？
达米安想不明白，索性也懒得去想。
他只要知道眼前这个偷偷穿了小号超人衣服的家伙确实是自己的小狗就行了。
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难免对现在的情况有些好奇。
他稍微用了点力，用刀柄戳了戳小乔纳森的皮肤——好硬。
嗯，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这家伙好像确实有钢铁之躯了。
无妨，不过就是从他的小狗变成了一只拥有钢铁之躯的小狗罢了。
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突然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小乔纳森，语气倒是比之前缓和了一些。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我的？”
第52章
关于小乔纳森为什么会穿着小号氪星战衣出现在这里, 还得从大约半小时前说起。
一切的起因都源于康纳打包回来的那顿法餐，他把食物留在了克拉克的公寓里，然后就快乐地去找红罗宾了。
等他回来之后也没过太久, 克拉克也回来了。
父子俩都忙活了一顿，这时已经饥肠辘辘——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氪星人其实不用进食, 但是他们养成的跟人类一样的习惯告诉他们, 现在得进食了。
父子俩吃得很开心，而且都觉得自己今天跟（未来的）搭档升华了感情，心情就更好了。
于是克拉克久违地开始跟青春期的大儿子聊了起来, 话题东拉西扯, 聊着聊着突然就扯到今天这顿法餐是怎么来的了。
“我今天晚上本来是要跟朋友吃饭的, 但是另一个朋友找我出去, 这顿饭就没吃成，我就打包回来了。”
康纳嘴里被食物塞得鼓鼓的，优雅的法餐都被他吃出了堪萨斯乡间美食的气质。
他本来该详细展开讲讲，但实在舍不得嘴边的食物，就含含糊糊大致讲了一遍。
克拉克越听表情越凝重, 原本举起来的叉子都放下了。
“你的意思是说, 你为了另一个朋友爽了前一个朋友的约？”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约定本来就分先后，顾此失彼也不利于维持朋友之间的平衡与和谐。
克拉克开始感觉头疼起来。
本来最近看康纳或者超级小子经常看手机, 时不时嘿嘿笑两声，似乎遇到了很好的朋友，他还很欣慰的，但是现在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从小到大很少拥有真诚的友谊, 好像社交方式稍微有一点点问题？
这可不行。他绝不能让康纳当个“渣朋友”。
康纳勉强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正要解释是提姆先临时有事离开，他才走的, 却忽然听到窗户那边传来敲击的声音。
他往那边瞥了一眼，差点被吓了一跳——
站在外面的人居然是面色扭曲的小乔纳森！
“……我以为你们在很认真地工作！”
小乔纳森拎着自己的小披风飞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快被气哭了。
他把脸鼓起来，努力憋住泪意，告诉自己，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氪星人了，还会成为未来的二代超级小子，最酷炫的少年超级英雄！
所以，老爸和哥哥背着他偷偷吃好吃的还不带他一起……根本就没什么！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你们最近因为卢瑟的事情很忙，这么晚了还待在一起，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乔纳森幽幽地看着心虚的克拉克和康纳，吸了吸鼻子。
“我居然没想过，你们甚至有时间在这里偷偷吃夜宵，也没时间来陪我玩！”
克拉克跟康纳都愣住了，眼中浮现了一丝愧疚。
他们并不觉得小乔纳森的控诉很离谱，什么大家都在忙没时间去陪小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头到尾，两人的心里都没有这种想法。
康纳更沉不住气一点，急急往前走了一步。
“小乔……”
“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一开始的时候，小乔纳森其实多少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
可是说到后面，他是真的委屈极了。
他真的已经很乖很懂事了，但是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因为不稳定的超能力而不得不总是独自一人，实在是太难了。
不能跟同学们玩，经常因为超能力发作又控制不住而不得不请假待在肯特农场，小乔纳森其实已经变成同学们口中那个“奇怪的肯特”了。
对他来说，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老爸和康纳哥来找他的时候，偶尔卡拉姑姑过来了，虽然很喜欢逗他玩，但他也很开心。
他喜欢听家人们讲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畅想着自己有一天可以不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而是跟家人们一起为正义而战。
但是，最近他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超能力稳定下来了，老爸却以还需要观察为由，继续把他关在家里。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最近超级反派动作频繁，搞不好很快就要爆发大规模的摩擦了，老爸和康纳哥肯定是为了他好，担心他的安全。
道理他都懂，但就是隐约有些不甘心。
被困了太久的小鸟，最渴望的事情就是飞向蓝天，哪怕下一秒羽翼会被折断也一样。
至少在这一刻，他坚信自己英勇无畏，除了自由什么也不想要。
小乔纳森真的是个很乖的孩子，他虽然一直嚷嚷着要离家出走，但是最远的一次也只是歪歪扭扭地飞到了哥谭，找到了一个小伙伴，然后就继续乖乖待在家里了。
但是，最近家人们都很少来看他了。
明明拥有方便的超级速度，却连一天都抽不出空来看他一次。
当然当然，小乔纳森才不是离不开家人的宝宝呢。
他只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推断出现在情况，恐怕已经快要趋近于白热化了。
家人们都在战斗，只有他，一个拥有成熟超能力的氪星人龟缩在农场里，这怎么像话呢？
小乔纳森很不服气。
于是他借题发挥，在这个夜晚狠狠发泄了一番自己的委屈，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家出走了。
他隐约能听到身后传来克拉克和康纳的低声争执。
最后，克拉克似乎说服了康纳，要给他一点自己冷静的时间，而不是立刻来找他。
这正合他意。
哼，这次溜出来，他一定要找到重要的线索，完成一场了不起的冒险，让拒绝他继承超级小子称号的康纳哥知道，他已经是个成熟的超级男孩了！
但是，该从哪里入手开始调查呢？
小乔纳森越飞越慢，整个人悬在空中，陷入茫然。
一阵冷风吹过，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的，穿透了劣质制服，吹到了他的皮肤上，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回去肯定要感冒了。
下一秒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拥有超级体质了。
这身制服是他偷偷从老爸的房间里翻出来的，似乎是老爸小时候自己缝制的，有点丑，也没有真正的氪星战衣那样的防护功能，但是小乔纳森还是珍惜地穿在了身上。
说真的，第一次穿上超级英雄的制服，小乔纳森真的很激动，恨不得跑到所有自己认识的人面前飞一圈炫耀一下。
……对了！为什么不去找他新认识的好朋友达米安呢？
小乔纳森突然眼前一亮。
他跟达米安已经很久没见面了，真的好想念他呀。
对了，前段时间他还见过罗宾，卡拉姑姑说，哥谭没有孩子不崇拜罗宾，他们终于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了！
唔，等见完达米安之后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就去找罗宾吧。
罗宾身为蝙蝠侠的助手，一定也很聪明。也许他们俩可以合作去找超级反派的尾巴呢。
规划好了接下来的时间之后，小乔纳森兴冲冲地试图去寻找小伙伴的位置。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自己一时之间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准备，已经在往哥谭的方向飞了。
然而，他却惊恐地注意到，他居然“看”到达米安了！
在布鲁德海文！
那一瞬间，逐渐成长起来的超级大脑开始疯狂转动。
已知，现在已经凌晨了，哪怕是首富家的小孩也该在自己家里呼呼大睡。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让首富家的小少爷深更半夜不睡觉，而是跑到隔壁城市去了？
无需过多思考，一个答案已然浮现——
“可恶！该死的罪犯居然敢绑架未来的超级小子的朋友，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说完，小乔纳森就像一个炮弹一样，气冲冲地砸向了布鲁德海文。
布鲁德海文确实跟隔壁哥谭很不一样，这座城市更小，却也更热情包容。
他们热情地接纳了明显是从隔壁哥谭过来，并且还跟蝙蝠侠藕断丝连的夜翼，也愿意接受氪星人很可能有的窥探。
这里的含铅建筑明显比哥谭少了很多，至少氪星人在这里不像睁眼瞎。
所以，小乔纳森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达米安所在的地方。
大约十分钟之后，身后裹着一块红布的小孩做贼心虚似地一点点挪到了达米安所在的房间窗口。
他已经足够小心，但因为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动作，有点踌躇，在客厅正对着的窗口停留了超过一秒的时间，身形刚好被半夜惊奇的迪克给捕捉到了。
于是迪克换好了夜翼的制服，下楼巡逻了。
小乔纳森目睹了这一切，感觉自己的超级大脑要成浆糊了。
他认得这个人，理查德·格雷森，韦恩家名义上的长子，布鲁斯·韦恩的第一个养子，达米安的大哥。
所以，他之前猜的什么被绑架纯属无稽之谈，明明是人家兄弟相聚。
小乔纳森快羞耻到脚趾抠地了。
但是很快，新的疑问浮现：为什么达米安的大哥是传说中布鲁德海文的义警夜翼？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小心撞破了什么别人极力隐藏的秘密，顿时脸上微红，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到处乱看。
——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呀！谁知道迪克说换衣服就换衣服了……
他带着满腹心事敲响了达米安的窗户，犹豫片刻，还是不打算询问别人家里的秘密，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吧。
现在先好好想想，他要怎么跟达米安介绍自己呢？
嗯，决定了，就说他是现任超级小子培养的继任者吧！
小乔美滋滋地给康纳哥无中生继任者。
然后很快，达米安一口叫破了他的秘密——
“肯特？”
啊？
小乔惊呆了。
小乔如遭雷击。
小乔发出尖锐的爆鸣。
“为什么？！”
可恶，明明老爸和康纳哥都是这样把脸露在外面的，为什么就他一下被认出来了？
——因为他俩当普通人的时候戴了氪星科技眼镜，你没有啊，傻孩子。
第53章
“什……什么肯特, 我没听过呀。”
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洒进屋子里，打在小乔纳森稚嫩的脸上。
他又长又翘的睫毛眨了眨，多少有点萌混过关的意思。
达米安看着小狗这副熟悉的表情, 原本紧绷的肌肉松懈了一点。
“肯特。”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了。
小乔再起不能，头上那撮一晃一晃的小卷毛都快耷拉下来了。
达米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突然有点说不出的手痒。
想薅一把, 就像撸提图斯那样，总感觉这样做的话，小乔纳森就会像提图斯一样, 把脸贴在他的手心, 朝他晃尾巴了。
但他冷静地克制住了这点冲动。
即使都是狗, 藏獒和博美也是不一样的, 需要用不同的训法。
比如现在，小乔纳森摇身一变，疑似从肯特之子变成了超人之子，他必须得想办法获得足够的情报。
他要知道，为什么小乔纳森之前还是普通人的硬度, 现在突然就有钢铁之躯了, 还会飞了。
最好还能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肯特的儿子, 难道是超人……
心里闪过了无数想法，但是明面上，他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开口的时候也像是随口问的。
“所以, 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我？”
对，先从这个最明显的切入点开始问起。深更半夜，就算是超人的儿子也该睡觉了——
假如氪星人不需要睡觉的话, 那他现在应该在外面行侠仗义，而不是来找他。
小乔纳森还不知道自己被好不容易找到的小伙伴怀疑了，还在鼓着一张脸思考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听了达米安的问题，他下意识地就想说实话，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如果说他是因为误以为达米安被绑架了，所以才急吼吼过来，是不是会显得很傻呀？
他还想继续跟达米安做好朋友呢，才不想在他眼里变得傻乎乎的！
“其实……其实是因为我跟老爸和康……哥哥吵架了，我离家出走了。”这说的也算实话，所以小乔纳森很快就褪去心虚，逐渐变得委屈起来。
“他们老想把我关在家里，无聊得很，所以我就只好自己出来找别人玩了。”
小乔纳森嘴里轻声抱怨着，声音却越来越低。
他低着头，漂亮的蓝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小红靴尖，还踢了下地板。
达米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毫无疑问，他口中的老爸和康哥哥肯定就是超人和超级小子康·艾尔了。
这家伙果然是个氪星人。
但是乔纳森·肯特这个身份确实挂在克拉克·肯特的名下，并且标明了是父子关系……
他的大脑正在急速运转，一会儿闪过了小乔纳森那张憨憨但很精致的面容，一会又闪过了超人完美无瑕的面容，以及不管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的克拉克的面容……
确实，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了。那样平平无奇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出一只这么可爱的小狗呢？
再联想到父亲喜欢克拉克·肯特，但是那个记者疑似跟超人有一腿……
达米安逐渐理解了一切。
小乔不一定是肯特的儿子，但一定是超人的儿子。
超人把他在外面生的儿子放在了老情人肯特那里。
很邪恶，符合父亲对氪星人的警惕滤镜。
这足以证明超人确实不是表面上那样光明正义的化身，而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凡人。
达米安轻松推测出一切真相。
不过他良心发现，不打算直接告诉小乔纳森自己已经知道一切了，他根本不是肯特之子，而是外星人的后代。
被他发现外星人的身份就已经这么惊慌了，如果自己说得太清楚，小乔纳森肯定会更害怕的。
至于要不要把超人和肯特和小乔纳森之间的奇妙关系告诉父亲……
他难得有点拿不定主意，决定先等等。
最近的父亲令他有点生气，也许他该考虑将打败父亲征服哥谭的计划提前了。
——不过可以先等卢瑟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虽然红罗宾经常吐槽蝙蝠爸爸的感化教育根本就是无用功，但事实上，达米安确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面对自己愿意给出一点耐心的存在，他开始顾及到他们的感受了。
一想到自己居然愿意为了小乔而装聋作哑，达米安就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拐回家。
于是，他对小乔纳森产生了一点罕见的耐心。
“你不需要为此而感到悲伤。强者决定一切，弱者只能选择遵守规则，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家庭中也一样。
“你之所以不得不遵守超人他们定下的规定，是因为你太弱了。弱小是你痛苦的源泉。只要你变强了，足以掀翻他们的规定，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达米安说这话实在是显得太理所当然了，他的经历和地位让他说话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居高临下，仿佛所有人都该听他的，他说的就是绝对的真理。
小乔纳森眨了眨眼睛，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选定的小伙伴好像有点厉害。
而且说话的语气好强势啊，就像自己之前遇到过的罗宾一样，让人不由自主感到信服。
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达米安，你讲话的时候跟罗宾好像啊，都有一种超酷超帅的气质！”
“……啊？”
男孩眨了眨自己继承自母亲的显得有些冷酷的绿眼睛，第一次显得有些呆愣，感觉自己好像跟不上对话的进度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真没见过这种场面。
一般情况下，当他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出这种涉及到三观的话之后，父亲会露出有点无法忍受的表情，仿佛自己这个儿子的存在令他感觉到了痛苦和污染。
格雷森会露出天塌了的表情，然后围着他疯狂输出正能量语录。
陶德和德雷克……这两个家伙不提也罢。
这几个人的态度会令他感到些许烦躁，但不足以动摇他坚定的意志。
倒是以前搅局者和黑蝙蝠还在的时候，两人会跟当时的蝙蝠少女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叹口气。
有的时候黑蝙蝠还会不顾他的意愿凑过来，摸一摸他的脑袋，然后喜提少主加练套餐。
……他不喜欢三个女孩对着他的那种感觉。令他浑身上下发痒，很不舒服。
但是搅局者和黑蝙蝠这两个懦弱的家伙离开之后，他很愤怒，但这股怒火却不知道该对谁发泄。
而现在，他又在小乔纳森身上感受到了跟以前感受过的都不一样的古怪情绪。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难道氪星小孩的思路就是这么跳脱的吗？怎么莫名其妙就开始夸他了？
而且还是把两个身份都一起夸了一遍，难道这家伙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可恶，快点思考是不是衬铅多米诺面具出问题了，不要再纠结小乔纳森夸了你这件事了！
“哇，你的脸红了欸。”
小乔纳森忽然靠近他，几乎令达米安整个人都被硬控了。
这个该死的没有一点边界感的氪星小子靠太近了，几乎快要把自己的脸贴到他的脸蛋上了，而且还轻轻地用手托着一边，好奇地研究着他脸上蔓延开来的红。
而他的举动也成功令达米安的脸红得更快了。
除了曾经仗着身手好强行抱过他两回的格雷森之外，还从来没有人！
然而，就在这时，小乔纳森忽然发出低低的惊呼，很快就做贼心虚似地松开了手，还后退了几步。
“不，不好意思，我得下次再来找你玩了。很高兴今天晚上能见到你，达米安。”
达米安瞪大了眼睛，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举动，眼睁睁看着他又顺着窗户飘了出去，然后又扭过身探出半个脑袋。
“那个……达米安，算我求求你了，帮我保守秘密好吗？不要告诉别人——拜托了你最好了！”
小乔纳森可怜兮兮地眨巴眨巴眼睛，那双又漂亮又可爱的蓝色狗狗眼，一下子就击中了达米安的心脏。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作为回应，咻地一声，那抹红蓝色的身影就不见了。
黑发绿眼的小男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警惕心太差。你怎么知道我会保守秘密呢？”
小狗虽可爱，但太傻了点。
如果要把它调教成威风凛凛的陪同作战犬，他需要花不少心思呢。
大约过了几分钟，达米安耳朵一动，听到了夜翼回来的声音。
他眯了眯眼睛，快速将干扰仪踩碎，让这个房间里的监控恢复正常，心中却在飞速思考一个问题——
小乔纳森离开，是因为听到了夜翼回来的声音吗？
那么，他现在会不会已经知道夜翼的真实身份了，进而推断出了蝙蝠侠和罗宾的真实身份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小乔纳森刚才突然提罗宾才不是什么话题跳跃性天马行空，而是稚嫩小狗呲着牙，亮出小爪子，在对他进行警告——
如果你不说出我的秘密，那我们还能和平共处。如果你说了，我也会揭露你的秘密。
达米安静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
“呵。”
有趣。
如果小乔纳森只是一只笨蛋小狗，达米安可能会试图调教他，会把他当成一个喜爱的宠物来看待，但却不会像信任真正的同伴那样去信任他。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小乔纳森隐藏在光明之下的另一面，却反而起了兴致——
毕竟，只有头脑和身体都足够强大的氪星小子，才有资格成为他达米安·奥古·韦恩的同伴，不是吗？
房间之外，一墙之隔，换下制服的迪克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又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心里十分发愁。
这孩子半夜不睡觉，怎么在笑啊？该不会真的被老蝠亲弄出点毛病了吧？
第54章
布鲁斯起床的时候得知自己的好儿子又一次偷偷离家出走了, 心情异常平静。
他是故意放达米安走的，猜到他肯定会去布鲁德海文找迪克。
小丑一般只盯着哥谭和蝙蝠侠，对小鸟们的兴趣也都是因为蝙蝠侠, 所以现在这情况，达米安待在迪克那边才是最安全的。
阿福大概能猜到一点老爷的想法, 虽然并不怎么赞同, 但也只能叹息。
这些孩子们受到的伤害也同样令这位老人心痛，每一个都是。
但是，他到底最心疼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的老爷, 知道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只小鸟离巢对他而言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今天, 韦恩宅里格外安静。
达米安不在, 提姆急匆匆地赶去上学了——
顺带一提，布鲁斯已经开始深入调查康纳·肯特的生平了，他直觉这个家伙就是提姆最近去哥谭大学的频率飙升的原因。
不过提姆能在外面多交点朋友也挺好的，布鲁斯觉得自己应该学会适度放手。
所以他非常克制地只在提姆身上丢了两个最新研究出来的隐形窃听器和定位器，没有丧心病狂地给他下迷药然后强行注射定位器。
总之, 现在家里除了一个空巢老蝠亲和他的老管家之外, 没有半个人影，偌大的宅子显得格外空荡。
心里也格外空荡的布鲁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透过玻璃门眺望着远方……
嗯？
什么玩意？
为什么他好像看到一个机车朝他的庄园飙过来了？！
布鲁西宝贝眨了眨蓝眼睛，难得有些呆滞。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
赫然是他自以为已经送去令人安心的大儿子那里的小儿子，以及发誓再也不会踏足这里的大儿子。
布鲁斯：“……？”
我让你带着你弟躲在安全的隔壁城市苟一苟, 你直接带着他一起杀回来了？
那一瞬间，蝙蝠安静地崩溃了一会儿。
他忽然觉得最近跟迪克断联了其实也挺不好的，甚至都不能跟他发消息, 好好传达自己让他带弟弟的意思。
没错，迪克一定是误会了，不知道达米安是他故意放回去的，以为是小孩自己大晚上到处乱跑，所以今天又把人送回来了……
布鲁斯一切冷静的分析，最后都终止于迪克将头盔抱在手里，怒气冲冲走进来的那一刻。
比自己稍矮一些的青年站在他面前，气势丝毫没有落下，张口就是——
“Fuck Batman！”
一时间，韦恩宅的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原本这双手抱臂不耐烦地站在门口的达米安有点错愕地朝他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
不错，格雷森这副样子还挺像样，总算没之前那么懦弱了。
虽然比他这个真正的韦恩之子还差远了，但也勉勉强强吧，不算堕了韦恩家的名声。
全场大概也只有他的心情如此宽慰了。
老管家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又凭惊人的平衡力成功稳住了手里的托盘。
布鲁斯面无表情。
迪克的表情逐渐惊恐。
上帝！他刚才在干什么啊？！
一定是因为昨天没能休息好，骑着机车飞驰而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fuck，结果刚才一不留神就真的说出来了……
他僵硬地牵着嘴角，刚想道歉，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态度要强硬一点，于是又挺起胸膛。
“对，没错，我说的就是你，布鲁斯——你知道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吗？快看看，你把达米安他们逼成什么样了——”
啪！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发现达米安已经无聊到抽出长刀戳墙壁了，戳出了不少碎屑。
“……”
迪克僵硬地回过头，一时哽住了，怎么也说不出“不许欺负达米安他们这些小可怜”之类的话。
布鲁斯冷笑一声。
“我逼他？你是说达米安最近一周逃了五次课吗？还是指他又成功打碎了两个珍贵的花瓶，导致我和阿福不得不将所有古董全部收拾进一个房间并且锁起来？
“亦或者是指他昨晚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独自去阿卡姆巡逻，并且还跟小丑对话？”
迪克越听感觉自己的气势越弱，到最后简直再起不能。
尤其是听到最后一项独自跟小丑对话，他差点吓得跳起来，用指责的目光盯着达米安——
这臭小子是懂抓重点的，昨天倾诉的时候只顾着说自己是怎么被老父亲的独裁统治给伤害到了，可半点没提自己干了什么！
达米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因为在他看来，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只是高傲地扬起下巴，用最奶的声音放最狠的话。
“怎么了格雷森？想打架吗？”
……
两个儿子回家森*晚*整*理还没超过两小时，布鲁斯夺门而出。
他再也不觉得一个人待在家里非常空荡寂静了，偶尔孩子们能够离开家里，拥有自己的生活也挺好的，真的。
今天的布鲁西宝贝也不想去韦恩集团上班，非常任性地开着车到处乱跑。
然后……不知不觉间，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能够看到一颗非常眼熟的地球模型标志了。
大都会，星球日报。
他今天开的是一辆相对比较低调的车，停的位置也很隐蔽，一时间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这让他得以停下车之后静静地注视着这栋建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开着开着就莫名其妙从哥谭开到大都会了，这种话说出来鬼才信。
此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克拉克对他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大。
前段时间，尽管自己是为了秘密身份才老是跑到星球日报过来，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来找他的理由而已。
他的内心始终有一个角落，在为能够继续见到他而感到高兴。
可是，克拉克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能……
超人的专属记者，甚至有可能是他的爱人，也算普通人吗？
另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充满了蛊惑。
他闭了闭眼，狠狠将心思压了下去。
不管克拉克跟超人是什么关系，总之他都——
叩叩叩。
布鲁斯猛然睁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他望向窗外，却惊讶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
“克——肯特？”
小记者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嘿，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叫我克拉克，我叫你布鲁斯。”明明在超人面前，你都是直接叫克拉克的，怎么在本人面前就变成肯特了？
克拉克不喜欢他这种疏离的态度，也不理解他为什么在人前人后是两副面孔。
就好像在本人面前，他会更加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样。
模模糊糊的想法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难得见到你过来，刚好今天我休息——我们去喝一杯咖啡，怎么样？”
很快，两人就坐进了咖啡店。
其实刚坐进来布鲁斯就有点后悔了。
说好的要远离呢？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当两人随意地聊了几句之后，气氛很快就热切起来了。
有时候他们不得不承认，能在这么大的世界上遇到彼此真是一件幸事。
能够发现一个人大到三观小到爱好都跟彼此如此契合，真的太好了。
于是，当克拉克问他今天为什么一副很发愁的样子在街上晃荡的时候，布鲁斯忍不住像上次一样倾诉起了自己的苦恼——
当然不可能是关于夜间事业的，而是关于家庭和孩子们的。
“这样啊，我大概有点明白了。”克拉克若有所思。
他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家庭问题，调解大事，但是对比一下自己的家庭，很轻易就能发现布鲁斯确实有点不擅长这方面的问题。
“我知道，布鲁斯，我懂你，家长总是想要将孩子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却忘了询问孩子的意愿。”
经历了昨天跟小乔纳森之间的矛盾之后，克拉克越发深刻地明白了家长对孩子的关心想要掌控好一个度有多困难。
“但是，保护好孩子并不等于一定要离他们远远的，也不意味着要把他们关在家里。”
不过说真的，在这一点上，克拉克其实有点心虚。
毕竟哥谭是一个那样危险的地方，布鲁斯忍不住想把孩子们关在最安全的家里似乎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毕竟，假如他生活在一个连警局都管不了暴力团体的地方，他可说不好自己还会不会允许孩子们大半夜在外面自由活动。
克拉克见布鲁斯半天不说话，抿了抿唇，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交浅言深了。
但是布鲁斯很快抬起头，那双蓝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忧郁。
“我觉得你说的对，克拉克，但是……我似乎已经把孩子们伤的很深了。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有时候我真的不想跟他们吵架了，他们却反而会生更大的气。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今天早上我远在布鲁德海文已经很久没回家的大儿子特意横跨一座城市跑过来，居然是为了把我臭骂一顿。”
布鲁斯苦笑一声，越发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我今天早上见到他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但是……”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也许迪克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吧。
他再也不会因为爱和思念而回来了，只会因为对他的怒火而跑回来把他臭骂一顿。
但即使是这样，看到大蓝鸟又游荡在庄园里了，他其实也很开心。
他开车离开韦恩庄园，只是担心自己又跟孩子们吵起来，想让他们在家里多待一会儿——这是可以说的吗？
听了布鲁斯的倾诉，克拉克却忍不住咧嘴一笑。
这让他得到了哥谭王子的怒视。
“给我一个理由，最好让我知道你不是在嘲笑我。”
克拉克强行忍着笑意，看着面前这个笨蛋首富的眼神分外柔和。
“听着，布鲁斯，你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
想起今天早上回家的时候，看到小乔正窝在被子里睡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克拉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即使再怎么生气，即使离家再长的时间，孩子们终究还是会回到家里，正如倦鸟回巢——这是他们还爱着你的证明。”
布鲁斯愣愣地看着克拉克，看着他那张平凡的脸在阳光之下温柔到熠熠生辉。
“……所以，不要再犹豫了。就从今天开始认真地向他们表达自己的爱，好吗？”
一直到晚上准备夜巡之前，布鲁斯的脑海中都回荡着白天克拉克说的话，还有那一幕幕散发着温暖光辉的场景。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终于不得不承认，难怪大都会的明日之子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平凡的小记者了。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与蝙蝠截然不同的，向阳而生的……
“我今天会留在这里。”青年硬邦邦的声音响起。
已经换好蝙蝠装的布鲁斯回过头发现，迪克也早已换好夜翼制服，只是还没戴多米诺面具。
注意到养父AKA导师的视线，他微微偏过头去，似乎已经厌恶到不想跟他对视了。
“放心，我不会跟你一起去夜巡的。只是回都回来了，我顺便转一圈，再去慰问一下那只小杰鸟。”
布鲁斯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明明能够轻易看透人心，但是在面对孩子们的时候，他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办法看透。
但是，克拉克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倦鸟回巢。
如果迪克真的如此厌恶他的掌控，已经到看到他就烦的地步了，又为什么要一次次回来呢？
第55章
想到阳光之下, 克拉克温声说的那些话，布鲁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忽然有了久违的倾诉欲。
“迪克……”他张了张嘴, 还是觉得突然说欢迎回来有点太前言不搭后语了，只好勉强找了个搭边的。
“你能回来, 帮忙去看看杰森, 我很高兴。”
迪克：“……”
他一个脚滑，差点酿成悲剧。
布鲁斯此时正背对着他。
他很想回过头，去看看迪克现在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却又有些不敢。
他担心自己只要一回头, 看到自己的孩子, 就失去了继续张口的勇气。
“其实我很怀念和你一起夜巡的时光。”
“布鲁斯, 你怎么了？”
迪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连忙上前，情急之下直接一把抓住养父的肩膀，声音分外焦虑。
“小丑的新笑气？稻草人的新毒气？该死，到底是谁对你干了什么？”
布鲁斯：“……”
这就是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下场吗？怎么跟他想象中的温情脉脉不太一样？
布鲁斯扭过头去，非常郁闷。
“我没事。”
迪克怎么也放心不下。
如果他的精神没出问题, 怎么可能会说出, 说出……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布鲁斯只好将自己原本打算瞒着迪克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这次去看看杰森也好。他最近恐怕身边藏了东西。”
上一次他虽然没能成功逮个现行, 但也大概猜出了几分。
杰森还是太嫩了点，不知道布鲁斯可以动用一整颗卫星来追踪他。
所以昨天晚上调动卫星之后，布鲁斯对他的好二儿到底金屋藏了什么东西心知肚明。
但奈何最近实在太忙，再加上杰森如此费心费力地瞒着这件事情, 如果被他揭露了的话，还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当场爆炸……
布鲁斯选择暂且隐忍。
但他不能容忍比扎罗这样的定时炸弹脱离自己的视线，所以又小心翼翼布置了一番红头罩的安全屋, 确保就算不启动卫星也能时刻掌握他和比扎罗的行踪。
迪克虽然已经远离哥谭很长时间了，但与布鲁斯默契非凡，一下子就懂了。
“知道了。”他会尽量悄无声息地突袭杰森，看看他身边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的。
很显然，杰森最近一直在瞒着所有人干什么事情，布鲁斯顾及到他们之间逐渐僵硬的关系，不敢戳破，所以就一如既往地让大儿子来当先锋。
如果是以前，迪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肆嘲笑自己的老父亲。
但是今天，布鲁斯的状态真的让他有点担心。
他不敢再随便刺激他，连忙离开蝙蝠洞去干正事了。
布鲁斯望着大蓝鸟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又扭头看向了蝙蝠电脑，皱了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晚上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哥谭最近正处于难得的平静期。
各位难搞的超级罪犯已经很久没搞事了，仿佛还沉浸在蝙蝠侠血腥镇压小丑的余波中。
但是布鲁斯却总有不祥的预感。
也许是因为每一次这种平静都昭示着有人正在背后酝酿更大的风暴，也许是因为小丑和卢瑟已经在酝酿着什么了，而他却近乎一无所知。
今天晚上，除了常规的夜巡之外，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
去阿卡姆好好慰问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不过在夜巡之前，他决定关注一下自从昨天开始又列入他的揪心名单的新事项。
他打开蝙蝠电脑，里面很快就呈现出了无比清晰的红头罩安全屋画面。
此刻，红头罩才刚刚回来，一身疲惫。
他只是打了个响指，始终悄无声息跟在他身边的比扎罗就乐呵呵地出来了，用这段时间训练出来的成果给他端茶倒水。
“唉。”歪歪斜斜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比扎罗这副乐呵呵的样子，红头罩突然叹了口气。
“真是暴殄天物。”比扎罗的能力能够做到很多事情，甚至是红头罩做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做到。
他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像超人那样的超级英雄，却只能被自己留在身边端茶倒水……真是暴殄天物。
他还得继续努力。
红头罩想。
继续将比扎罗留在身边，迟早有一天老蝙蝠会发现这一切的。
如果是为了比扎罗打算，他得尽快教会毕扎卢该如何融入人类社会，如何出道做一个万众瞩目的超级英雄——就像超人那样。
反正这世间奇奇怪怪的超级英雄有这么多了，也不缺一个长得有点磕碜的比扎罗了吧？
眼睛才刚微微合上，他却又骤然睁开，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他刚才好像感觉到了有什么人正在看着自己。
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昨天才新换的安全屋，之前才刚检查过的，不应该会有蝙蝠派监控啊……
心里闪过这种念头，红头罩正准备凭直觉找找看盯着自己的目光来自何方，就忽然感觉窗户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他抬手就是一枪射碎玻璃，窗户那边传来夜翼的惊叫。
“嘿！小杰鸟，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就是这样招待我的？”
红头罩早在听到那轻盈的落地声的时候就隐约有所猜测了，这会只是嗤笑一声。
“你不是龟缩在布鲁德海文不出来了吗？突然跑过来做什么？”
说话间，他给比扎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艹！夜翼怎么已经冲进来了？！
“让我看看，小杰鸟最近金屋藏娇，藏的到底是什么。”
夜翼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快，并且一下子就猜出红头罩会突然朝自己这边射一枪，恐怕是真的要藏点东西。
所以他耍了个花式杂技，愣是迎着枪林弹雨和玻璃渣子冲进来了。
然后他就跟一个长得像僵尸一样恐怖的家伙面面相觑。
红头罩见藏不住了，扶额警告：“别告诉老蝙蝠。”
“上帝！”夜翼终于回过神来，见红头罩已经一副习惯了僵尸怪物在身边的样子，勉强让自己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虽然我知道你不太可能在家里藏了个美人，但这也太离谱了吧？”
“迪克头你少说两句！”
红头罩瞪了他一眼，生怕比扎罗这个不知道有没有六岁智商的小孩学坏。
跟谁学不好，可千万别被迪克头给带歪了！
不过被夜翼这么一打岔，红头罩倒是忘记了自己刚才感觉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那不是有人正在偷窥他的感觉，而是非常典型的蝙蝠牌监控Is watching you的感觉。
因为被夜翼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他根本就不会知道，此刻，即将夜巡的老蝠亲正阴暗地窥探着儿子金屋藏僵尸的生活。
当然，被分走了注意力的老蝠亲也不知道，这会儿还有另外两个孩子正入侵了蝙蝠电脑，同样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
“哇哦，我是说，哇哦。”
芭芭拉啃了一口亲爱的斯蒂芬妮跨洋寄给她的薯片，看着眼前从蝙蝠电脑上转播过来的画面。
美男与僵尸，很好，很有趣，属于是那种还没上映就知道一定会扑街的大烂片。
但就是这种绝世大烂片才会有的剧情居然发生在他们家里。
有时候，芭芭拉真心觉得杰森是这个家里最与众不同的小鸟。
“确实，难怪我和B前几天一直没有追踪到比扎罗的踪迹了，我们都以为他已经离开哥谭了。”
提姆老神在在，手握咖啡，发出感慨。
又围观了一会儿，芭芭拉终于有点受不了了，小声说：“嘿，提姆，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的行为有点……嗯。”
就是说，正常家庭应该不会监控自己的兄弟吧？
提姆完全不觉得，甚至理直气壮。
“我以为我们都已经习惯这种操作了。”
芭芭拉神情扭曲了一瞬，捂脸吐槽。
“但问题是，现在入侵蝙蝠电脑的人是我，B只要看一下访客记录就知道了……”
所以他们差不多散了吧，她可不想被抓个现行，让B知道自己来了大都会也不安分。
她倒不是怕了自己的导师，主要是担心下次布鲁斯把她发配到香港去跟斯黛她们做伴。
对此，提姆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挂着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有点像阴湿男鬼。
“或者，你更愿意让我告诉布鲁斯你跟那位超级女孩之间的事情？”
“……够了！说好的我入侵蝙蝠电脑你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呢？”
芭芭拉嘟囔两句，不情不愿地继续操纵电脑。
没错，她今天突然兴起入侵蝙蝠电脑当然不是自己的意愿——虽然她以前干过不少类似的事——而是因为不小心被提姆发现了她在跟超级少女卡拉私底下接触。
她真的不希望提姆把这件事情告诉布鲁斯，然后蝙蝠电脑里针对超级少女本就已经很多的计划，又会再多加上至少两个字母，自己恐怕也会受到一定的监控。
事已至此，尽管有些懊恼，但芭芭拉不会后悔跟超级少女成为朋友这件事。
拜托，谁能拒绝一个热情明艳的美女抱着你在夜空中翱翔啊？
自从第一次被卡拉抱着睡之后，芭芭拉就迷上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她下半身已经完全瘫痪，很久没有感受过夜风吹拂在脸上的滋味了，身体仿佛已经随着灵魂一起悄然枯萎。
但是，当超级少女在自己面前翩然而至，笑盈盈地弯腰问她要不要在天上兜几圈的时候，她真的无法拒绝。
这大概就是独属于氪星人的神奇力量吧。
至少，当那双充满力量的胳膊抱着自己，飞翔于天空之中的时候，听着耳边爽朗的笑声，有那么一瞬间，芭芭拉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
基本上每次来大都会，超级少女都会带着她飞上两圈，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很可惜，当卡拉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回轮椅上的时候，一回头，芭芭拉就看到了自家小红鸟。
芭芭拉：“……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告诉B的，对吗？”
同样私底下跟超级小子接触的提姆：“……”
第56章
哥谭, 红头罩的安全屋。
跟迪基鸟随口聊了两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红头罩感觉那股诡异的恶寒感越来越严重了, 都快让他起鸡皮疙瘩了。
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肯定都是迪基鸟的错, 粗声粗气地让他快滚。
“亲爱的小杰鸟, 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夜翼故意露出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然后敏锐地一个后空翻，躲过了真枪实弹。
“好吧, 这么长时间不见, 你的气性越发大了。”他记得上上次自己过来的时候, 小杰鸟手里拿的还是橡胶子弹呢。
都是B干的好事。
他愤愤地想, 脑子里却不期然闪过了自己慌慌张张离开蝙蝠洞之前听到的那几句话——
“……其实我很怀念和你一起夜巡的时光。”
咻！
红头罩紧急收枪，拧着眉，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刚才慌乱到差点被子弹擦过的迪基鸟，因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声音都抬高了八度。
“该死, 你这家伙想死吗？！”
不应该啊, 他们的黄金男孩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迪基鸟要是因为这种滑稽的理由死在了自己的枪口下，他们以前认识的至少一半的女性义警都会来好好“问候”他的！
想起眼前这家伙能招来一个团的前女友打他, 红头罩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差点中计了。
“少在我面前用苦肉计，快滚——还有，记得帮我修好玻璃！”
夜翼此刻还有点魂不守舍。
蝙蝠侠不愧是一代魅魔, 杀伤力太强了，只是回想一下他说过的漂亮话，就让夜翼心中激荡, 甚至都忘了质问红头罩“你打碎的玻璃为什么要让我修”。
红头罩好凶，刚才好险啊，但是，嗯……蝙蝠侠说很怀念跟他一起夜巡欸，红头罩有这样的待遇吗？
想到这里，夜翼顿时感觉浑身舒畅，恨不得冲到红头罩面前贩个剑，比如“你怎么知道蝙蝠侠想跟我一起夜巡”之类的……
咳咳，这个剑还是别贩了，红头罩现在手里拿着的可是真枪实弹呢。
夜翼勉强压下危险的心思，然后表情一秒变得正经起来。
“那位……真的没问题吗？”
他朝比扎罗的方向努了努嘴。
红头罩安静下来了。
不过他的脸被红面罩给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清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他扭头看向比扎罗。
这孩子是真傻，甚至没反应过来旁边两个人正在说自己，此刻正在开开心心地帮自己的现任饲主擦桌子。
当然，即使已经被调.教了这么久，他的自制力离能够完好无损地擦完一整张桌子还差至少一个超人。
所以指使比扎罗擦桌子的下场就是——
很快就有一截桌角被掰下来了。
红头罩对此的反应永远是骂骂咧咧地替自己莫名养上的傻儿子收拾残局——虽然他并不会修桌子，只会换个安全屋。
他也很想好好教训一下除了打架以外干啥啥不行的比扎罗，但每次看到他那双可怕吓人但委屈的眼睛，他就什么话都不记得了。
算了，孩子本来就很傻了，要是被打得更傻了怎么办？
回归现在。
红头罩知道夜翼说的是什么。
很多人都会被迪基鸟不着道的样子给迷惑，以为他就是个搞笑役，但红头罩觉得自己可以勉勉强强替他正名——
他确实是个搞笑役，但绝非真的没脑子。
刚才，他看似在不着调地吐槽，其实好几次都有意无意在比扎罗面前晃悠，想看看这家伙会不会主动攻击他。
红头罩毫不怀疑，如果比扎罗真的这么做了，他绝对会想尽办法发挥自己的控制欲，把这个危险的家伙给关起来，或者让蝙蝠侠出手。
幸好，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比扎罗终于学会不对每一个跟红头罩打起来的人使用暴力了。
哦，当然不是这个傻孩子终于学会观察谁是真正的敌人，谁是能随便大打出手但不算敌人的人，而是因为他学会了听话。
只有红头罩对他下令攻击的时候，他才会攻击。
如果没有命令，除非红头罩或者他自己受到了伤害，否则就绝对不会主动出击。
虽然吧，平时看起来还是有点像一个输入了规则的机器人，呆头呆脑的，但是红头罩对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调.教成这样已经很满意了。
这样想着，他非常放心地对迪基鸟挥了挥手。
“啰嗦，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夜翼还是有点担忧，但也知道红头罩愿意耐着性子给出这句回复已经是极限了，再聊下去真的要真情实感地打起来了。
他微微点头，不再多言，钩爪枪一射，非常灵巧地穿过被打破的玻璃，离开了。
站在窗口吹了会冷风，红头罩突然反应过来。
“这家伙不想帮我修玻璃？”
他啧了一声，倒也没有强行让疑似家里最穷的小警员帮自己修玻璃，而是起身，指挥比扎罗。
“走吧，我们也差不多该开始巡逻了。”
这个安全屋算是报废了，等巡逻结束之后可以顺理成章地住进新安全屋了。
想到这个，他忽然皱了皱眉。
“话说最近报废安全屋的概率是不是太大了点？”
比扎罗无辜地眨了眨恐怖的黑眼睛，看上去居然丑萌丑萌的。
红头罩抽了抽嘴角，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面罩。
“真是够了……”话说让他安全屋报废频率直线上升的就是这个家伙吧？
可偏偏是自己把他带到身边的，又不能将他丢给别人。
思及此，他叹了口气，终于决定今天去敲诈一下自己的老朋友。
“走吧，今天我们是去找企鹅人还是黑面具呢？”
……
夜翼在风中荡来荡去，心情比山里的猴子还激动。
他今天就要久违地跟蝙蝠侠一起夜巡啦！
咳咳咳，不要表现得这么激动啊，就只是说了两句好话而已，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这家伙了，搞得就好像他很不值钱似的！
而且，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一闪即逝的灵光从平滑的脑子里划过，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夜翼很快就陷入了旧日重现的激动与雀跃之中。
韦恩宅，达米安没能成功下到蝙蝠洞，而是被老管家稳稳地拦住了。
“非常抱歉，达米安少爷。”
阿福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是语气颇有些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是他的老爷的吩咐，尽管他并不完全赞同，但最终还是会帮他的。
冷酷的小男孩鼓着一张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来表达生气的动作鼓出了一脸小奶膘，并不显得可怕，只会让人觉得萌萌的。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没等老管家再说点什么就扭头回房间了。
没人知道，他在扭头的那一瞬间表情阴沉下来，颇有点恶狠狠的委屈。
该死的格雷森！他就知道不能相信这家伙！说好的会帮他说服父亲解除禁足呢？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幸好他不知道自己亲爱的大哥已经先一步开始享受活力双雄重现哥谭的快乐了，不然现在估计得气炸了，恨不得掏出武士刀跟大哥决一死战的那种。
……
夜翼现在是一只快乐的大蓝鸟，已经完全不记得可怜的小弟弟还在家里等着他的好消息了。
不过他本来也对劝动蝙蝠侠这件事没抱太大的希望，更别说达米安确实有点太莽撞了——
那可是小丑，语言简直如同精神污染一般的可怕超反，怎么能独自跟他进行交流呢？
夜翼想想都觉得后怕。
自从芭芭拉……之后，他其实也逐渐出现了一点小丑ptsd，非常抗拒自己的兄弟姐妹私底下跟这个丑角进行接触。
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应该——
“嘿，B！”
伴随着一个敏捷的闪身，他稳稳地落在了蝙蝠车前，隔着前挡风玻璃似乎能看到那双沉稳的眼睛。
他朝自己的导师露出了一个笑容，一如自己每次在哥谭出现新危机的时候选择回来帮忙的样子。
“我猜，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
蝙蝠侠沉默片刻，很想把这只大蓝鸟给赶回去。
但想到自己在蝙蝠洞里对他说出那样近乎于邀约的话，以及孩子好不容易高兴了，如果自己出言赶人肯定就要生气了，他最终妥协了。
“上车。”
伴随着蝙蝠车发出的轰鸣，他们一同向阿卡姆精神病院飞驰而去。
阿卡姆精神病院深处的VIP单人间。
“嗯哼哼哼～嗯哼哼哼～”
小丑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一切束缚，却诡异地没有选择破开这层几乎相当于没有的牢门。
他似乎并不急着越狱，在墙上随意地用口红涂了点什么，绘画过程中还时不时看一眼牢门的方向，似乎在期待着老朋友上门跟他聊天。
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老朋友阴沉的脸出现在了牢房之外。
“Joker……”
他打开了牢房，然后毫不吝啬地一拳打在了小丑惨白如尸体的脸上，而身后的夜翼则通知外面的人送来新的束缚带，并且强调要送最硬最结实的。
“噗咳咳咳咳……”
小丑咳出一口血沫，但是嘴角却咧得很高。
“亲爱的小蝙蝠，你总算过来了，宝贝儿，我等你很久了。你以前总是经常来看我，但是昨天却只敷衍地派了一个小鸟……”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快说！”
蝙蝠侠又给了他一拳，同时一个顶膝。
他很确定，自己这一套连招下来至少弄断了他两根肋骨，但这个疯子果然一如既往的不在乎。
“小蝙蝠，我的甜心，你为什么总是不能明白呢？我是为了你好，是为了我们的哥谭，我们的乐园——”
似乎隐约有雷声传来，小丑脸上的笑容简直比最深的梦魇还可怕。
“……不被那个该死的光头毁掉。”
第57章
“……B, 你不会真信了小丑的话吧？”
离开阿卡姆精神病院之后，活力双雄之间的气氛分外沉默。
最后，坐在蝙蝠车上的夜翼终于忍不住了, 低声嘟囔。
“那家伙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给自己编了个什么正义使者的剧本, 但又不肯说清楚……”
他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厌恶, 显然对小丑说的那些话连半个字都不信。
而事实上，小丑本就性格诡谲，经常在言语之间设下陷阱, 两个跟他斗智斗勇多年经验丰富的义警当然不会信他的邪。
就算他帮派里的成员揪出了卢瑟安置炸弹的炮灰又怎么样？谁知道这是不是他play的一环呢？
而且, 这家伙刚才讲话的时候颠三倒四的, 明显藏了很多东西。
比方说——
“他坚称卢瑟要毁灭哥谭, 却又不肯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也不肯说明卢瑟具体的计划。”
蝙蝠侠猛打方向盘，恶狠狠地来了个蝙蝠甩尾。
“他完全不值得信任。”
但是——
“他一定知道了点什么。”
然而，守护哥谭的骑士却对此一无所知。
蝙蝠侠总是会感受到挫败。因为他并非无所不能的神，只是一个会失败, 会后悔的凡人罢了。
但这是第一次, 浓浓的自我厌弃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他想起小丑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意味深长, 仿佛疯子也有正常的时候——
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个清醒的疯子，疯癫的智者？
谁知道呢？
“嘿，小蝙蝠，听我说, 我知道你最近跟隔壁那个内裤外穿的外星人打得火热。”
那个时候蝙蝠侠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审讯，正重新将奄森*晚*整*理奄一息的小丑用束缚带绑好。
然而，他看上去毫不介意,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苍白的手指搭载了黑色的战术手套之上，浑浊的眼中隐约有些狂热。
已经快走到牢房之外的夜翼猛咳了两声，脑子里飞快闪过离开蝙蝠洞之前从蝙蝠电脑里窃取到的近期情报。
……先不提什么内裤外穿，要说蝙蝠侠最近跟隔壁的超人打得火热，好像也不算假话？
但为什么这话从小丑口中说出来就是显得这么奇怪呢？
总带着一点说不出来的怨妇味儿，让他感觉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蝙蝠侠看上去很冷静，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毫不客气地掰断了他的手指，然后终于绑好了他的四肢。
小丑现在浑身都动弹不得，甚至连脖颈都被捆上了紧贴着皮肤的束缚带，就连点头都困难。
但他看上去却丝毫不以为意，声音越发高昂、尖锐。
“听着，亲爱的，我知道你很迷恋他……哈，别急着瞪我，Joker知道一切——毕竟太阳总是温暖到令人迷恋，哪怕是幽居于潮湿蝙蝠洞里的小蝙蝠也受不住，对吗？”
蝙蝠侠只是继续冷冷地瞪着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疯话。
无人知晓，隐藏在战衣之下的肌肉已经开始紧绷了。
小丑忽然提起超人是想干什么？
该死，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外星人，但是也绝对不想让一个目前勉强算得上正义善良的家伙受伤。
毕竟，如果把超人和小丑放在一起做二选一，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会选择超人，不是吗？
如果小丑因为自己最近跟超人之间因为意外而产生的频繁接触，从而产生什么“可以通过伤害超人来伤害蝙蝠侠”之类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事先声明一下，他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撕心裂肺，但会对超人感到非常歉疚的。
蝙蝠侠有着丰富的应对小丑的经验，但是小丑亦是如此。
他仿佛已经从老对手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什么，癫狂地大笑起来。
他的身体被束缚带给死死绑在原地，一颤一颤，很快就勒出了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但是，我的小蝙蝠，你别忘了——阳光从不属于哥谭。
“就像那个死光头才是超人的宿敌一样，你和我才是会永远待在一起的那一对儿——
“哥谭是我们永恒的乐园与舞台，什么超人和光头都是外来者，是不属于这里的。所以不要让他们打扰我们的游戏，好吗？”
嘭！
蝙蝠侠检查好牢房里的16个监控，然后砰地一声锁上了牢门。
自从发现狡猾的小丑什么都不会说之后，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得不为所动。
但是夜翼能够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甚至称得上极度糟糕。
毫无疑问，小丑那些癫言癫语都在疯狂暗示着些什么。
他绝对知道一些东西，甚至极有可能知道卢瑟到底在对哥谭谋划些什么。
该死的是，连小丑都知道了，蝙蝠侠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令他处于被动地位。
更该死的是，他们显然撬不开小丑的嘴，没办法从他这里得知任何有用情报。
这也罢了，可小丑又不是被关起来之后就无能为力的普通精神病人。
尽管现在牢房得到了加固，有至少16个监控探头对准了他，新束缚带更是合金级别的，但两人都毫不怀疑，他随时能够挣脱一切，跑到大街上去发癫。
半明半暗的光头阴谋家还藏着自己最核心的计划，不知道准备对哥谭做些什么。
这座古老的哥特城市内部也是暗流涌动，平静这么久的各大超级反派，差不多准备活动筋骨了，还有一只游走位的小丑随时准备创死所有人……
夜翼光是想想都要窒息了，这是什么天崩开局？他能不能替蝙蝠侠申请重开？
一想到目前看上去像是敌强我弱，可怜的蝙蝠侠简直像是被群狼环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拆吃入腹，夜翼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责任感和担忧。
“B，既然你已经确定卢瑟计划对哥谭做点什么了，是不是应该联系超人那边联手开展调查？”
他忍不住提议，并且觉得自己提出的建议非常合情合理。
大都会是超人的地盘，毕竟经营十多年了，就像哥谭是蝙蝠侠的城市一样。
如果双方同力合作，各自在自己的城市展开调查，想来能够事半功倍。
“不。”出乎他的意料——不，应该说情理之中，蝙蝠侠下颚线紧绷着，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我会处理好一切。超人可以视情况参与其中，但现在还不需要。”
“为什么？”夜翼大概能猜到自己的导师在想什么，但还是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他到底在倔什么？他想守护什么？
难道他以为——那位传说中的人间之神，需要他一个纯种人类自以为是的保护吗？
不过也对，这才是蝙蝠侠的真面目。
之前温情脉脉的“我怀念你”“我需要你”只是转瞬即逝且注定无法实现的真心话，蝙蝠侠只想把自己在意的所有人都装进玻璃瓶里，然后锁定最安全的那个房间。
但夜翼其实感觉很讽刺。
如果蝙蝠侠从头到尾都只需独身一人，根本不需要其他所谓的助手和搭档，那他们这些小鸟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蝙蝠侠接下来语气放缓一些，实行安抚政策，也许夜翼还不会太过生气。
他真的算是小鸟里面最好安抚的一只了。
心里真实的想法暂且不提，但至少明面上他很少对自己的家人们记仇，不管他们说多么离谱的话，都愿意接受。
但是蝙蝠侠的下一句话成功把自家小鸟的血压拉满了。
“你今晚就回布鲁德海文。”
夜翼瞪大了眼睛。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蝙蝠车终于停了下来，但这里离蝙蝠洞还很远。
不过这里离夜翼曾经的某个安全屋很近。
更妙的是，这个安全屋的车库里还停了属于夜翼的机车。
足足愣了两三秒钟，他才反应过来蝙蝠侠是连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想留给他，现在就要赶他走，气笑了。
“过河拆桥也不带这么快的吧？B，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现在的局面是你一个人就能兜得住的吗？”
他下了车，然后轻轻一翻就翻到了蝙蝠车顶，居高临下地盯着蝙蝠侠，仿佛想要借由自己身处高位朝他施压。
蝙蝠侠屹然不动。
良久，他似乎有点泄气了，但是语气还是很生气。
“好吧，我们先不提超人的事了——但你得让我留下。B，你知道的，哥谭需要我，你现在也需要我。”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没有半点迟疑，仿佛在说出某种真理。
是的，看似游离于哥谭之外的大蓝鸟，始终能够精准把握住哥谭和蝙蝠侠最需要他的时刻，然后归来。
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但自从见过小丑之后，蝙蝠侠就笼罩在某种从未散去的旧日阴影之下，现在几乎难以呼吸。
迪克，芭芭拉，杰森，提姆……
他的这些小鸟们。
他不能再接受任何一只小鸟离开他了。
甚至卢瑟至今都没能被他揪到小辫子的大动作，在他看来都不算最重要的。
最令他感到恐惧和无力的是小丑，这个如同从最深沉的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不。
他吞了吞口水，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恐惧，但是难免带上了几分令孩子们不喜的命令式口吻。
“我一个人可以。”
是的，他甚至打算把达米安都打包丢回刺客联盟。
事实上，塔利亚最近已经开始联系他了，显然也隐约嗅到了哥谭的风云涌动。
她是不介意给刺客联盟的少主一点风雨和历练，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希望他折在这里。
就在蝙蝠侠心里默默盘算着该怎么把小鸟们全部支走的时候，一道最近已经有些熟悉，但今天显得格外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抱歉，但你一个人不行。”
第58章
“……超人。”
蝙蝠侠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蝙蝠镖, 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自己的万能腰带。
他没有回头，声音也十分冰冷。
“你曾经说过自己不会偷听别人说话。”
现在看来，外星人说的话果然不可信。
超人表现得这么生气, 肯定把刚才他和夜翼的对话给听全了，知道自己暂时不打算让超人接触卢瑟或者小丑的阴谋。
蝙蝠侠按在万能腰带上的手不断抓紧, 心里知道超人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的, 哪怕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把超人给热出真火了。
但即使如此，他也改变不了自己听到超人冰冷的声音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无比警惕, 随时准备从万能腰带中掏出氪石。
他感到有点讽刺。看吧, 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蝙蝠, 某个外星人居然想要跟他成为搭档。
……真是可笑。
蝙蝠侠抿着唇, 没有说话，只是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超人，仿佛随时准备着出手。
夜翼左看看，右看看，尽管对油盐不进的老蝠亲非常愤怒, 但在这种时候也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站在他身边。
“嘿, 超人，很高兴见到你, 也许你和B之间有些误会……”
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超人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他今天本来只是惯例来寻找蝙蝠侠, 但是在熟悉的滴水兽旁却怎么也没等到那位黑色的同事。
眼看已经过了平时蝙蝠侠结束夜巡的时间，他不禁有些着急，在心里对控制欲极强的某人道了歉, 然后小心翼翼地使用超级视力去搜寻他的身影。
哥谭到处都是含铅建筑，按理来说，超人这次应该会无功而返。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蝙蝠车停下的那个地方刚好能够跟滴水兽连成一条没有任何含铅建筑的直线。
而蝙蝠侠和夜翼离开了有铅隔板的蝙蝠车之后，他们的谈话对超人来说就不是秘密了。
超人发誓，自己一开始其实对蝙蝠一家人之间的悄悄话不感兴趣的。
但是，他的超级听力已经学会了过滤关键词。
因为捕捉到了“大都会”和“卢瑟”这样的字眼，他脑子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把两个人的这段对话给记入脑子里了。
他承认，一开始发现直到现在蝙蝠侠都没有对他产生一丁点信任的时候，他真的感到既愤怒又挫败。
自从认识以来，他自认为自己一直在以最大的诚意展示配合与友善，可是蝙蝠侠却如同高山之上经年不化的坚冰，仿佛至始至终都不曾为外力所改变。
顽固，不化。
超人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感到伤心和挫败。
但是，他并不因为自己付出的善意没有得到回报而愤怒。
他生气的真正理由是——蝙蝠侠在自己已经对眼前这位哥谭骑士付出了足够多的尊重的情况下，却不愿意尊重大都会的明日之子。
卢瑟是大都会的超级反派。
说真的，不是超人对自己的魅力太自信，但他敢对拉奥发誓，不管卢瑟为什么会突然盯上隔壁哥谭，但是他的一切阴谋最终的落脚点肯定还是在超人身上。
所以，这是跟超人跟大都会的安危关系紧密的一件事。
但凡蝙蝠侠对他稍微有一点点尊重，都应该将此事拿出来与他商议。
但是听听，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直到现在，蝙蝠侠还是吝啬到不愿意付出哪怕一点信任，打算甩下超人，独自跟他的反派干上？！
超人必须要再强调一遍，他真的很生气。
既生气蝙蝠侠的独断专横，不尊重他的傲慢态度，也气他对自己安危的毫不在乎。
但是，看着刚才还在跟蝙蝠侠高声吵架的夜翼，现在又警惕地试图挡在他的导师面前，防备超人的暴起……然后又被蝙蝠侠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身后。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愤怒如同被晒在太阳之下的雪花一样，轻飘飘地融化了，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无奈的弧度。
最初快要冲垮理智的愤怒消了些之后，结合之前偷听到的蝙蝠师生谈话，他终于无奈地意识到，蝙蝠侠的“不信任”并非专门针对他，而是针对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并非真心想要伤害他人，也并不是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是，他就像一只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心爱的人类受伤的野猫，无数次发出凄厉的惨叫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远离所有人，独自流浪。
超人心中的最后一丝怒意也消融了。
他没办法对这样的蝙蝠侠发火，甚至有点说不出的心疼。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野猫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装可怜博取同情，但最讨厌路人肆意对着自己挥洒热情。
因为他不能确定，这样的热情只是路人同情心泛滥时的昙花一现，还是永久的陪伴。
于是，超人的超级大脑终于再度上线，意识到自己此时不能表现得太过柔软，反而得强硬些。
对付一只把自己伪装成蚌壳的蝙蝠侠，要么用流水持之以恒地冲刷它，最后终于让他心甘情愿地露出柔软的蚌肉，要么就只能强硬地掰开他，逼迫他必须要面对一切。
很可惜，卢瑟和小丑的阴谋步步紧逼，超人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于是他用自己的蓝眼睛紧紧地盯着蝙蝠侠，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些不容置喙。
“蝙蝠侠，身为同行，我尊重你对哥谭的守护和一定程度的控制欲。但是，眼下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我们想象——
“我绝不能放任卢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任何一座城市露出爪牙，你也无法断定这件事不会对大都会造成影响。所以，你必须接受我加入其中。”
蝙蝠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似乎听不出态度倾向。
超人并不介意他的沉默，顿了顿之后，扭头看向了夜翼。
蝙蝠侠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
尽管超人已经用无数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无害，但他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本能反应。
在一个过分强大的存在对自己的孩子展露出兴趣的时候，他不能控制自己对其产生恶意。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超人并没有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退缩。
他大胆朝前走了一步，在蝙蝠侠的死亡凝视下朝夜翼笑了笑。
“我知道你——夜翼，隔壁布鲁德海文的义警，蝙蝠侠曾经的学生和搭档，对吗？”
“呃……确实是这样没错。”夜翼早就已经习惯了跟蝙蝠侠走在一起的时候被忽视，没想到超人会突然郑重其事地跟他打招呼，还用这么正式的称呼来形容自己……
他一时间有一点点受宠若惊。
于是大蓝鸟暂时摆脱了蝙蝠阴影，开始肆无忌惮地朝陌生人散发自己的活力和热情。
“嘿，超人，我也知道你——隔壁大都会的明日之子，现在正在努力试图成为蝙蝠侠的未来搭档。”
说起未来时的时候，他有些骄傲。
因为他跟蝙蝠侠的搭档是过去时，他的资历才是最老的！
超人轻轻地笑了起来，刚才谈正事的时候显得有些板正严肃的眉眼舒展开来，一时间竟让夜翼都有点惊讶。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超人了，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夜翼，你的这个代号是自己想出来的吗？”
夜翼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超人丝毫不顾及旁边蝙蝠侠有点不太耐烦的眼神，继续着轻松如同唠家常一般的对话。
“只是，我们实在是太有缘了——你们知道吗？夜翼是氪星神话中的英雄，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真的很惊讶，也很欣喜……”
他似乎打量了一番夜翼，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是自上而下的俯视，反而显得很亲切。
“——因为你就像氪星神话里那样，是个英雄。我很高兴你也叫夜翼。”
哇哦。
夜翼的大脑快要宕机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超人，是无数人心中畏惧崇拜的人间之神。
他看过超人与敌人激战的视频，那么可怕的力量，真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惊。
但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存在，居然在自己面前笑得这么温和，还夸他是个跟氪星神话里一样优秀的英雄……
夜翼：糟糕，路遇外星魅魔，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可恶，他本来听说了超人最近缠着蝙蝠侠，想跟他搭档的事情，心里还对他没什么好感的。
为了应对卢瑟的阴谋而不得不跟超人合作是一回事，成为搭档又是另一回事。
身为蝙蝠侠曾经的黄金搭档，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好好看看超人是什么品种的外星人，居然敢张口就是想当黑暗骑士的搭档！
但是现在，只是几句不知真假的甜言蜜语，他居然就快沦陷了，忽然觉得超人好像也不是不行……太可恶了！
这绝对是外星人的阴谋！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表面上夜翼却已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哪里哪里，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义警罢了。倒是你，超人，你才是大部分地球人眼中的英雄吧……”
蝙蝠侠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商业互吹，气压越来越低了。
超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以为凭一些甜言蜜语就能策反夜翼吗？那也太小看他了。
别看夜翼现在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要是超人敢提出什么不利于哥谭和蝙蝠侠的意见，夜翼绝对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零帧起手。
就在这时，超人的大招似乎终于已经蓄力完毕了。
“……正是因此，我才不自量力地想要稍微介入一下你们之间的事。”
他垂下眼帘，那张俊美至极的五官一时间居然显得有些忧郁了。
“蝙蝠侠，夜翼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如果你爱他，尊重他，就请别像刚才那样拼命把他推开了。”
第59章
超人话音刚落, 他面前的两位义警都沉默了。
蝙蝠侠以为自己听到这样的话会恨不得咬碎牙，或者把面前口出狂言的家伙给丢出哥谭。
他有什么资格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教育他？他懂什么？他了解蝙蝠侠吗？
难道他以为自己坚持每天晚上跑到这里来打卡，自顾自说自己想成为蝙蝠侠的搭档, 他就真的了解他了吗？
然而，事实是——
听到超人这么说之后, 他竟然没能感觉到太多的愤怒。
也许是因为每一次见到自己跟小鸟的相处现场时, 超人的欲言又止。
也许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超人是这种见到什么事都想插上一脚的外星救难犬——明明自己连人类都不是，却以为能管得了人类的家务事。
这大概也是外星人特有的傲慢了。
即使是这样胡思乱想, 蝙蝠侠也不想承认, 自己的心里其实被激起了点点涟漪。
也许是因为……超人的语气太过认真, 太过悲伤, 简直就好像自己也对这样的痛苦感同身受一样。
太可怕了，这个该死的外星人。
“哇，我没听错吧？超人居然在为我说话？”
夜翼显得过于夸张的不敢置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总算让蝙蝠侠稍微回神。
“说真的，我是在做梦吗？”
夜翼左看看蝙蝠侠, 右看看超人, 恍惚间居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在被两个家长争夺助手权。
素不相识的隔壁人间之神夸他很像自己老家的神话英雄, 还为了他跟蝙蝠侠对上了？这是什么阳间丧钟夺子剧本？
咳咳，请容许夜翼稍微为自己的魅力自得一秒。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尽管——好吧，虽然这样说让他怪不情愿的，但他确实是蝙蝠侠教出来的学生。
热情开朗的外表之下, 是跟自己的导师如出一辙的多疑和控制欲。
比如现在，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一见如故还这么热情真诚的超人，但他不受控制地起了疑心——
超人是故意在蝙蝠侠和他面前说这种话的吗？是想离间他们俩吗？
首先, 如果他真的是故意这么做的，那肯定不是因为觉得通过茶言茶语把夜翼给打出局了，就能独占蝙蝠侠的搭档之位了，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前面那个猜想根本就不对劲吧？快给他住脑！不要再想那些奇奇怪怪的狗血思路了，快点切换成正经阴谋脑！
夜翼心思急转，暗自后悔自己刚才从蝙蝠洞里出来的时候没有把制服换成蝙蝠侠最近特意给他赶制的含铅制服，努力放松自己的肌肉，以达到控制心跳的目的。
“超人，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件事——”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很灿烂，以此来掩饰有可能会激怒面前之人的警惕。
“虽然你这么说，我确实怪不好意思的，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但是我可不会跟你回大都会的。”
话音刚落，蝙蝠侠和超人同时看向了夜翼。
前者是冷漠无语，后者是难以置信。
夜翼：“……”
他只是想选个听起来没那么有攻击性的说法，结果脑子一抽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现在回过味来，他都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这都是什么事啊，越来越像父母离婚争小孩抚养权了！
气氛尴尬了片刻，超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角微弯，又笑了起来。
“我并没有……那种意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分裂拆散你们俩”之类的话，尽管这本来就不是真的。
“事实上，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结束眼下这种别扭的状态。”无视了蝙蝠侠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明显对“别扭”这种形容词很不满意，超人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们都知道了，目前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哥谭和大都会随时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眼下的情况，需要我们尽可能地团结一切有生力量。像蝙蝠侠那样试图独自单干是不可取的，并且我希望大家都能毫无芥蒂地通力合作，所以，实不相瞒，你们的关系越紧密，我反而更开心。”
说完这番发自内心的话语，超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着眨了眨眼。
“当然，如果你们俩能别合起伙来把我踢出行动名单，我会更高兴的。”
夜翼打了个哈哈，不想承认自己内心有些动容，并且会刚才针对这位明日之子的无厘头怀疑而有些愧疚。
当然，有一点他是绝对不能让超人知道的，那就是以蝙蝠侠的尿性有超过90%的可能会将他踢出行动名单。
……以及，虽然很不赞同这种行为，但假如真的发生了，他有100%的可能会帮着蝙蝠侠瞒着超人。
心里才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就看见超人又冲他眨了眨眼睛。
明明都是30多岁的老外星人了，这一刻居然显得有点说不出的年轻和俏皮，几乎会是夜翼非常喜欢的那种义警同伴……够了，都说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就在夜翼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超人又一次开口了。
“蝙蝠侠，说真的，你有点太紧绷了，这样不太好……我不敢说自己对抗疯子和超级反派的经验会比你丰富，但我也知道，这种时候，精神状态越差，就越容易被趁虚而入，不是吗？”
蝙蝠侠很想嘴硬反驳，自己的精神状态很好，不需要超人操心。
但是……
脑子里又闪过了小丑癫狂的大笑，最后的玩笑，以及先前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里，对方那堪称诡异的表现……
毫无疑问，小丑就是他近期精神最大刺激源。
他以为自己休养了一段时间，已经平静很多了，然而事实是——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逃离这种如魔鬼般的影响。
他的噩梦里依旧回荡着小丑的大笑。
蝙蝠侠握紧了拳头，一时间居然有点心神摇曳。
难道说，精神状况不佳的他确实已经撑不住了吗？他已经无力面对最糟糕的情况了吗？
超人确实能感觉到蝙蝠侠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他似乎要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夜翼的方向。
渐渐地，夜翼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片刻之后看了一眼蝙蝠侠，还是选择照做。
“嘿B我忽然想起来之前跟小……红头罩约好了要谈一点是，如果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就先走了！回见！”
说话间，他人已经翻过一面矮墙，跑得没影了。
上帝见证，他真的不是怕了超人，故意把自己的导师留在那里，而是他真的很无力。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不管是骂也好，还是大打出手也好，都没办法让蝙蝠侠该死地正常一点。
不过，超人让他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也许，他做不到的事情，超人可以？
而事实上，超人可不可以还不知道，但是蝙蝠侠看到夜翼这么麻利地溜了，周身已经开始散发低气压了。
他决定，回去之后还是要重启蝙蝠电脑里原本已经被废弃的氪星人超能力验证计划之——氪星人是否拥有魅惑能力。
“蝙蝠侠，建议跟我聊聊吗？”
看到超人脸上重新扬起的温柔笑意，他只是冷哼一声。
“你没有给我选择。”
超人耸了耸肩。
他只是觉得接下来要谈的话可能过于私密了一些，蝙蝠侠一定不喜欢在自己的助手和学生面前被剖析灵魂——不管那个人的剖析是对是错。
“你知道吗？蝙蝠侠，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他刚好也跟我倾诉了自己的家庭烦恼。”
“听起来你很喜欢当别人的家庭调解员。”蝙蝠侠竭力想要保持刻薄的语气，但失败了。
“随你怎么说。”超人故意撇过脸去，不看他的表情，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
他想起了白天布鲁斯来找他的时候，那个风流俊美的男人好像已经快被家庭给压垮了，露出那么茫然的表情。
他不会随便怜悯什么人，但是在那一刻，在这一刻，他真的非常难过——
为什么这些正直善良的人都不明白该怎么跟自己在意的家人相处呢？
“你们给我的感觉很像。我不知道我形容得对不对，但是——
“你的小鸟们非常希望能够从你的身上接过担子，让你轻松点，但你却拼命地将那些担子又收了回来。这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们来说。”
“你又知道了？”
熟悉的烦躁在心底升起，阴暗的声音窃窃私语：看，这就是超人，这就是太阳之子，永远光明灿烂，自以为能照亮一切阴霾。
他不懂黑暗，不懂哥谭，他也不需要明白这些。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也或许在意料之中，超人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明白了你，明白了你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但至少我明白一件事。”超人的表情正经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唬人。
蝙蝠侠有点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脸上带笑了，大概是因为不笑的超人总会让人联想到某种恐怖的外星机器。
“——你现在的状态这绝对没办法跟那些穷凶极恶的超级反派对抗的。
“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你得成为你的学生们的后盾，让他们都能在战局中发挥自己的力量，而不是让他们还得反过来为你感到担心。”
蝙蝠侠沉默了。
超人内心本来还有点忐忑，但最后却释然了。
他这么说绝对会让蝙蝠生气的，也许他再也不可能跟蝙蝠成为永久的搭档了。
但是无所谓，因为总得有人说出这些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超人终于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蝙蝠说话了。
“……我知道了。”他伸出左手，再一次，就像当初在氪石船舱里救他于水火之中那样，朝他伸过来了。
“合作愉快。”
第60章
蝙蝠侠猛踩油门, 将蝙蝠车开出了一个新速度。
他紧抿着唇，看上去极度不悦，仿佛正在因为被超人拿捏了而不爽。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现在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都是些什么画面——
“太好了。”
那时候，终于听到蝙蝠侠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复, 知道两人分别代表两家, 终于达成了初步的超级英雄同盟，超人原本严肃的表情立刻绷不住了。
如同太阳升起，坚冰融化, 他露出了让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根本无法抗拒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想明白的。”大概是觉得千辛万苦达成了合作, 他的语气甚至染上了几分轻松愉悦。
蝙蝠侠看不得森*晚*整*理他这副样子。
明明是自己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他却冷哼一声, 像是有些反悔了。
“别大意，超人。我可不希望第一次跟大都会的义警联手对付超级反派，结果因为某个家伙警惕心不足，最后功亏一篑。”
超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的性格确实足够宽厚，只要蝙蝠侠在大方向上跟他一致, 他仿佛就能拥有无底线的包容。
“放心吧, 我好歹也跟卢瑟斗了这么多年，绝对会提高警惕的。”
……但是小丑根本不是你提高警惕就能对付的东西。
他是这世间一切扭曲恶意的集合体, 是蝙蝠侠放出笼的怪物，是超人本不该面对的恶心玩意。
蝙蝠侠这样想着，却没有做声。
按照常理来说，小丑应该不至于盯上超人。但是……
又回想起了那个绿发疯子今天主动提起了超人, 甚至几乎可以说是用警告的语气让他离超人远点，专心陪他游戏，蝙蝠侠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感到有些焦躁, 而这份焦躁，本身也令他感到不安。
不知不觉间，超人在他心里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非常不一般的存在。
不单单是隔壁城市的义警，一个需要警惕的外星人，亦或者是在小丑的阴谋之下需要他救援的无辜者，而是变成了更加重要，更加让他想要保护的……
蝙蝠侠及时打住越来越危险的想法，猛打方向盘。
他狠狠地咬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一片红披风正等着被他盯穿。
不要再想下去了。
他警告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够拉住即将跌进那个名为太阳的深渊的灵魂。
这只是一场两个城市的义警之间友好的合作。
等一切结束之后，超人把卢瑟抓去大都会，他把小丑送进阿卡姆（最好是焚化炉），然后他们就可以继续当两条平行线了——最好以后再也不要有交集的那种。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不懂得灵活变通的人。
如果以后还有这种跨城市的合作机会，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偶尔来一场合作。
就连不同城市的警局之间偶尔都会来一场跨州合作，而他和超人按照对方的说法，就像两座姐妹城市的义警同行一样——
话说那个氪星救难犬是不是跟他反复强调过其实可以不用义警这个称呼的？
他呼吸一窒，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当时的情形——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谈妥合作之后，超人就差不多该离开了。
但是，才刚往上飘了一截，他又硬生生止住了。
高大俊美的人间之神微微垂眸，看着蝙蝠侠，脸上就好像真的不好意思那样浮现了一点红晕。
“我之前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其实我之前也跟别的城市的超能力者合作过。我——我们其实一般都不把自己叫做义警来着。”
超人那双温柔的蓝眼睛里闪烁着星光，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不自觉地会相信他说的话——
相信眼前的氪星人能创造神话，而自己仿佛也能成为神话中的一员。
“……我们更喜欢把自己称为超级英雄。”
刺啦——
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蝙蝠车稳稳地停在了蝙蝠洞中。
蝙蝠侠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透过车窗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熟悉的一切。
没有无意义的嘶吼，没有情绪濒临崩塌地捶方向盘，冷静得不像是刚才疯狂飙车的那个人。
但是……
他的脑海中还在反复回放着超人与自己说的那番话，突然起飞时脸上一闪即逝的恶作剧成功的笑容，以及最后他真的离开时带动的那阵稍微烈了些，但又不至于像初见时那样扑他一脸沙的风。
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想摸自己的脸——
在朝着离开的时候，风卷着红披风扑到他面前，似乎有一角布料轻柔地从他脸上划过。
他很快就压抑住了这不该有的想法，但他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丝绝望。
那一刻，他清晰地认知到，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劲了。
但这绝非他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就是一个长相过分俊美的外星人罢了，不过就是几句好听的话罢了。
不过就是……那双眼睛过于闪耀，过于真诚，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他这个盟友，不自量力地试图帮助他罢了。
真该死。
他终于用力地一拳砸向了方向盘，哪怕擦破了皮，鲜血顺着拳头流下来，他也没有分出一点注意力。
超人，该死的超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超人！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那个见鬼的氪星救难犬了。
不，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最初的警惕和厌恶，会变成现在这样复杂纠缠的感情？
而且，最令他感到痛苦的是，即使他已经不受控制地想要成为太阳之子的俘虏了。
但是，每当想起克拉克，想起同样在阳光下笑的很温暖的那个小记者的时候，他也依旧能感受到怦然心动。
不争气的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脑子里，超人和克拉克的笑颜交替出现，几乎快把他逼疯。
蝙蝠侠承认，自己在感情上称得上一句风流，经常跟女性队友或者是女反派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但是，他不明白，自己难道真的就渣成这样了吗？
一个美好的小记者，和一个尚且算得上美好的外星人。
不管哪一个，他们都有资格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不是被一个三心二意的阴暗蝙蝠看上。
他就这样坐在蝙蝠车里，任由激烈的情感在胸中激荡，然后又默默压了下去。
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他就只允许自己难受一个晚上。
等明天到来，他又是那个时刻警惕着的蝙蝠侠，不会再分任何一丝情绪给不该有的感情。
以及，最近布鲁斯还是离克拉克远一点吧。
倒不完全是因为感情因素，更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卢瑟和小丑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又打算干些什么。
布鲁斯的安危是跟蝙蝠侠紧紧绑定的，如果克拉克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跟布鲁斯产生过多的接触的话，也许，他真的会被卷入不详的漩涡的。
关于这一点，他也会在接下来的作战会议上找个时间跟超人好好强调一下的。
既然已经联手，那么就让灾难在他们这里终结，不要再祸害普通人了。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所有人都发现，事情好像进入了一个诡异的怪圈。
原本总是对超人横眉冷对的蝙蝠侠态度缓和了下来，两人开始尝试进行一些小小的合作——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进步是蝙蝠侠终于不那么排斥超人进入哥谭了。
虽然他还是会强调，超人想要对哥谭做任何事情都得提前向他打申请，但是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惊人的改变。
就连稻草人又一次被他狠狠击倒在地上拖进阿卡姆的时候都忍不住试探。
“嘿，听说你最近跟隔壁那个内裤外穿的怪胎关系很亲近？虽然他也是黑发蓝眼，但是你说罗宾也未免太不挑……呃！”
伴随着一声闷哼，稻草人翻着白眼倒下了。
负责敲闷棍的达米安版罗宾重重地哼了一声，身体力行地向超级罪犯展示现任罗宾还没有退役的意思。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居然没多说什么。
事实上，他最近的变化还真挺大的——
用终于愿意回家过周末的迪克的话来说，就是蝙蝠侠和布鲁斯的形象好像颠倒了，多少有点可怕。
蝙蝠侠似乎温和了些。
虽然他揍向超级反派的拳头还是那么硬，虽然他跟小鸟们说话的时候还是经常用祈使句，但是——
他第一次非常迅速地取消了罗宾的禁闭欸！
他很认真地跟夜翼沟通了一番，坦率承认自己需要他欸！
他终于主动跟红头罩戳穿了那层窗户纸，表示虽然知道他在饲养一只很危险的比扎罗但还是愿意相信他欸——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假话，因为他给红头罩的每个安全屋都装上了至少十个定位监控监听器。
尽管红头罩当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声音很崩溃，但夜翼跟罗宾打赌，他心里肯定高兴死了，这也算是甜蜜的烦恼了。
他把原本在大都会悠哉悠哉约朋友见面的芭芭拉和提姆都叫回来了，坦率承认自己离不开他们欸！
他甚至还给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的斯蒂芬妮和卡珊德拉打了电话！
那头两个女孩惊讶到不像话，简直恨不得立刻买机票飞回来，带她们亲爱的老父亲去看看心理医生。
总之，打通任督二脉的蝙蝠侠简直强到可怕，在他的刻意收敛之下，原本就不是真心想离开他的小鸟们光速回巢，就差没立刻拥护他登基了。
但是，相比起蝙蝠侠这边的顺利嘛，布鲁斯那边最近简直就是过成燃冬了——
当克拉克又一次在韦恩宅门口等了很久，最终在阿福不忍的注视下蜷缩着身子，慢慢扭头离开的时候，就连达米安都有点忍不住了。
“父亲，您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