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拒绝。”
短暂的惊讶后,萩原研二这样说。
知花裕树在风中凌乱,“欸?为什么?你红杏出墙了?”
哪里学来的用词?
“不是。”萩原研二叹气,“正因为我喜欢你,才不能同意。”
知花裕树几乎没有掩饰他向萩原研二求婚的目的,萩原研二也清楚明白,他是怎样地渴求着一个温暖的家庭。
而越是能看清他眼中的渴望,萩原研二越是能清晰地认识到他并不爱自己。
他恐怕连怎么爱一个人都还没搞明白,缔结婚约的意义也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迷雾。
萩原研二不能卑劣地利用知花裕树心理上的弱点得到他,但也不会傻傻地放任这个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机会就此溜走。
“我只会和跟我两情相悦的人结婚,所以想让我同意的话,就试试看喜欢我吧。”
知花裕树挣扎:“我喜欢你的!”
“小树,你知道那不一样。”萩原研二没有急躁,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浅笑着,“走吧,今天试试看给你做芝士蛋糕。”
……
喜欢。
知花裕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食物喜欢甜的,游戏喜欢rpg,颜色喜欢蓝色……最最喜欢能买到所有喜欢的东西的钱。
他也喜欢萩原研二,但他的喜欢,显然和萩想要的不一样。
组织那边的事有波本、苏格兰和琴酒忙活,M741星云的寻宝任务也圆满完成,现在的知花裕树有大把时间来研究萩原研二的诉求。
他选择求助万能的互联网。输入问题。
——如何区分朋友之间的喜欢和爱人之间的喜欢。
和他有着类似疑问的网友不在少数,关联的第一个网页是个求助论坛上的帖子。帖主问:最近看到好朋友就脸红心跳,怎么回事,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但我明明一直拿他当朋友啊!
知花裕树看到点赞最高的回答这样说:
[简单。想和他do就是爱了,不想就还是朋友。]
知花裕树悟了。
他的喜欢之所以和萩想要的不一样,是因为他从未主动想过要和萩do;只要他表现出这样的倾向,应该就可以证明他对萩的一片真心了!
系统忍不住问:[你这样搞,松田呢?]
[松田?松田怎么了?]
[没事了,祝你玩得开心。]
系统想了起来,这位的原生世界恐怕并没有教过他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脚踏两条船这种事。
反正认真说起来,他和松田阵平也只是睡了一觉罢了,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至少在知花裕树看来没有。
系统很为松田警官感到悲哀,于是掏出一把能量瓜子边嗑边看。
知花裕树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拟定行动方向后,当天晚上就展开了攻势。
萩原家的晚餐时间,众人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的氛围下,知花裕树在餐桌下勾萩原研二的小腿。
萩原研二一口味增汤差点呛到喉咙里。
萩原千速瞥了他一眼,“小心点。”
“……嗯。”
肉文的经历居然在这种时候有了用处,一只脚沿着膝盖一点点往上攀;相对而坐的位置正好便利了知花裕树的动作。
最终踩在目的地。
啊啦,这个反应很配合嘛。
知花裕树托腮浅浅笑着,“吃完饭,我去萩的房间一起打游戏吧。”
铺垫完成,接下来只要一起睡一觉,明天就能去结婚了!
“妈妈,再来一碗饭!”他兴奋了起来。
“抱歉,小树,我今天累了,就不打游戏了。”萩原研二展开防守。
他确实很想得到知花裕树,一想到幼驯染可能已经和他做到了那种程度,嫉妒和渴求就会成倍疯长;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轻举妄动。
轻易顺了对方的意,恐怕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能逼他想清楚、看明白,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倘若从此做尽了亲密事,却未曾触及爱意边缘,说到底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贪心得很,既要小树的人,更要他的心。
知花裕树的兴奋僵住,迅速衰败。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明白是哪一步出了错。
到最后,餐厅只剩他们两个人。收拾完碗筷,两人一起去卫生间洗漱。
知花裕树洗漱完,轮到了萩原研二,他站在洗手池前微微弯腰,袖子挽到关节下,水珠在细白的皮肤上滚;腰部的线条因为动作而起伏,肌理分明。
知花裕树站在侧面戳了戳他的腰,“萩,吃饭的时候我在主动勾引你欸!”
“嗯,我知道。”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儿压下枪,才不至于在家人面前丢脸。
“这还不能说明我喜欢你吗?”
萩原研二小声吐槽:“虽然之前就知道你没常识,但真到了这种时候果然很棘手……”
知花裕树:?
“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还不能哟。”萩原研二停下动作,将手上的水擦掉,偏头看向他。
紫色的眼睛如同此刻黑暗苍穹上铺陈的星星。
语言说明过于苍白和贫瘠,萩原研二打算身体力行地向知花裕树传达些什么。
他低头,很突兀地吻了他一下。
知花裕树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萩原研二拿起他的手摸摸自己的心跳,再摸摸他的。
“有什么感觉?”
知花裕树沉思,“感觉你们爆处组的警察胸肌都很发达?”
萩原研二面不改色,“我们的训练确实会比较注重这方面,不过不是重点哟。没感觉到吗?”
他笑了笑,再次将知花裕树的掌心贴到自己胸口处,“只是一个吻就能让我的心跳比平时更快,这姑且能算我喜欢你的证明吧。但是小树你并没有因此而心动吧?”
就这?
“我也可以啊!你等着瞧——”
萩原研二还是没能第一时间跟上知花裕树的脑回路,一怔,被扯住胸口的衣服拉下身体,微凉的唇瓣莽撞地贴上来,牙齿都差点撞到一起。
很凶的吻。
一个吻,硬是有几分不服输的味道,像是非要赢了什么似的,吮得头皮发麻,失了理智。
不知不觉,萩原研二把人抱了起来,放在洗手池的台子上,唇角溢出的液体被吞掉,混杂着交错的沉重呼吸。
以及咚咚的心跳声。
“喔——”萩原美子因为眼前的所见惊讶到没能收住声音。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银发青年唇瓣分开,迅速将人按进怀里,挡住他的脸才微微回眸,平静地说:“妈妈,你要用卫生间吗,马上就好。”
你们这可不像马上就好的样子。或者说真的马上就好她这个当妈的才该担心。
惊讶当然是惊讶的,但也没有那么惊讶。
不如说,对于儿子喜欢小树这件事萩原美子其实早有预感。不过因为自家儿子打小就和女孩子关系好,她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会……
太好了!原来女儿不争气的时候,儿子在偷偷努力。真是的,早点告诉她,她也好帮帮忙啊。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听说现在已经开放同性婚姻了,我小学同学的二舅的邻居姑妈的表哥的儿子就刚和他未婚夫结婚,现在在法国还是意大利度蜜月呢。”
“妈妈……”
“真的,好像是叫夏目阳平来着……”
知花裕树费力从萩原研二怀里钻出脑袋,一张脸红扑扑的,唇瓣因过度索取而微微肿了。
知花裕树:“妈妈,我们打算明天去领证,您意下如何!”
萩原美子:“好耶!”
两个人隔空击了个掌。
“没有这回事。”萩原研二一阵头疼,偏偏在最不该的时候被妈妈发现了他和小树的事情。
萩原美子瞬间目光犀利:“研二,你不会是想不负责任吧?哪怕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会大义灭亲的。”
知花裕树这回没有附和,他有点犹豫地想:大义灭亲还是算了,他会舍不得。
萩原研二浅浅笑起来,解释道:“妈妈,你误会了,我们是打算选个吉利的日子去领证,在确定之前要麻烦妈妈帮忙保密了……啊,已经十点了,妈妈你不快点去睡美容觉的话要长皱纹了。”
“欸?已经这么晚了?!”
萩原美子走了两步,又回头,严肃强调:“男孩子也要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知花裕树也严肃回应:“我们会的,妈妈。”
萩原研二:“……”
这对吗?
等萩原美子离开,四周归于安静。
知花裕树问:“真的吗?选个吉利的日子就去领证?”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
执着起来的知花裕树还真是令人招架不得,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的道德还能支撑自己坚持多久。
面对的是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只要点头,就能得到他的后半生——他能连着拒绝两次已经是能戒毒的程度了。
萩原研二认真解释:“无论我们结不结婚,萩原家都是你的家。爸爸妈妈都很疼爱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什么人,而是因为你自己。如果只是想要法律上成为家人的一种形式,实在是本末倒置。”
“爱人和家人是不完全一样的,不要这样轻率地交付自己。”
修长的手指捧起脸,薄茧在下颌摩挲。
“小树,我爱你,所以才希望你能真正找到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但也接受那个人不是我。”
知花裕树看清了萩原研二目光里温柔的爱意,像巨大的蜜糖裹着他,比最甜的甜品还要甜。
心脏砰砰地跳,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刚才激烈的吻吧。
“小树,先回房间休息吧,想玩游戏的话,我待会儿洗漱完带着游戏机去找你。”
“欸?不继续做吗?”
“……你先回去。”
好歹哄着人先离开了卫生间,萩原研二低头看了眼身下,捂住脸。
“……笨蛋。”
他是什么品种的笨蛋啊?!都这样了还在坚持拒绝心上人。
只能先自己解决一下了。
……
知花裕树回到房间,刚关上门,黑暗里便扑上一具温热的身体将他按在门板上。
月光浅浅地映照着房间,勾出身前人宽阔的肩膀,和调皮卷曲的发尾。
知花裕树紧绷的身体在看清对方后放松下来。
“松田,你怎么在这里……”
“想你了,所以来见你。”松田阵平低声道,埋在他颈侧蹭了蹭。
“好痒……”知花裕树缩了下脖子,撒娇似的抱怨。
黑发男人吻了他仰起来的送到唇边的脖颈,勾起略显凌乱、还带着水汽的衣服,探进去试探,一手的湿意。
“嗯……”银发青年软了身体,银色鬓发垂落,扫过蒙着水意的眉眼。为了支撑自己,紧紧勾着身前人的脖颈。
超强的推理能力让松田阵平迅速在大脑里勾勒出不久前在知花裕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他了解萩。别看他平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在对待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时反而原则坚定到近乎死板……在确认知花裕树对他怀抱着同样的感情前,他不会做到那一步。
而松田阵平的想法就简单许多,该踩油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犹豫——跟着直觉走就是了。
他知道自己对感情一向迟钝,那就迟钝吧。
他明白自己深爱着怀里的人。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萩不愿意继续,那就由他代劳。
“想做吗?”他体贴地问。
第162章
“但是我……”
对方仿佛猜出了他要说他不想听的话,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低头吻住了他。
淡淡的月光越过窗棂勾出黑发男人后背舒张的肌肉,银发青年被他完全笼罩,如同被浩瀚宇宙捕捉的一颗星星。
四面八方,隔绝在属于他的黑暗里。
“唔……”
亲吻的间隙,松田阵平垂眸看他的星星。
他的皮肤白,往日里总是雪一般的色泽,又凉又清透。太白了,就容易染上颜色。
唇瓣每一次碾过,都会留下痕迹。
松田阵平对这个游戏上了瘾,比拆装机械产品时更专注,更有耐心。
银发青年软软地勾着他的脖颈承受,微不足道的推拒更近于某种含混暧昧的邀请。
宽大的衣领朝着一边坠落,露出一片还未染色的、线条优美的肩颈。
真漂亮。
松田阵平并不是很在意外貌的类型,无论是自己,还是幼驯染萩,都是从小到大会被夸奖长得好看的类型,某种程度上已然对好看的外貌脱敏。
而知花裕树不一样,松田阵平暗恨自己语言的匮乏,以至于这种时候,除了漂亮,他难以想出更精妙的形容。
只是每一次看到他,都会更加着迷。
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有知花裕树的存在,心脏就会满涨。
他想要成为于他而言特殊的存在。
将逐渐下滑的手臂放回脖颈后,他咬着对方的唇瓣轻声道。
“别松手,抱紧我。”
……
被放到了床上。
知花裕树迷茫地睁开眼。
朦胧的月色落进眼底,将那个黑色的、没有边际的暗夜隔绝在外。
他看见松田阵平凝望着他的目光。
仿佛平原上辽阔的清风,长驱直入地侵入他的心脏。
稳稳地拖着他,抚平那些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与不安。
眼前的人是永远可以信任的,本能这样告诉他。
知花裕树曾看到过一种说法,要去爱本身就很好的人。
什么是本身就很好的人?
他自己大概不是,他坏得很,还会耍心机藏住自己的坏。
萩和松田大概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是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献出性命的警察。
众生在他们眼中都是平等。
而知花裕树,是平等中的唯一例外。
是偏爱。
知花裕树至今仍不明确爱的定义,却很确信,现在的他被很多人爱着。
他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就像从昏迷中醒过来后住在松田家里那段时间一样。
没有组织,没有实验,没有任务……作为普普通通的知花裕树生活着。
萩给他做好吃的,松田陪他打游戏,他讲的冷笑话总是有人捧场。
那是他迄今为止最放松的时光。
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脊背往下。
知花裕树打了个颤,嘤咛出声。
松田阵平顿住动作,抹过他眼角。
“别哭。”
知花裕树也抬手抹了把眼睛,干的。
“骗人,我才没哭。”撒娇似的抱怨。
松田阵平低低笑了下,勾着他的腰往上带了带。
“是萩惹你不开心了?”
“我……我跟萩求婚,他不同意。”知花裕树小声说。
松田阵平义正辞严,“那萩真的是很过分了,怎么舍得拒绝你呢?”
很好的松田警官果然站在他这边!
“对嘛!”
松田大法官做出公正至极的宣判,“萩太坏了,我才不会做会让你难过的事。”
松田警官真好!
松田阵平:“我只会让你舒服。”
欸?
松田阵平垂下眼眸,唇瓣重重碾过银发青年一道弯月似的腰窝,继而继续往下。
“别……”
推拒仍然无力。
……太过了。
知花裕树又开始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明明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他明明是讨厌做这种事的,可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想逃,手指却忍不住插入黑发发间,仰着脑袋喘息。
好像还是不够,还要更多。
“我可以进去吗?”吐出嘴里的东西,吻过唇角,松田阵平再次体贴地询问。
可以什么?
失去焦距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知花裕树嗫喏了一下,张开的唇瓣间露出被吮得红艳艳的舌尖。
“可……”
“咚咚咚——”
含混的嗓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欸?敲门声?
知花裕树倏然吓得清醒。
松田阵平“啧”了下。
刚把人哄得迷迷糊糊给他吻,萩真是的。
“小树,我带了游戏机过来,你睡了吗?”
“我睡了,已经睡着了!”
这该死的快嘴,知花裕树啪地拍了下额头。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萩原研二微微眯了眯眼,直接扭开没有反锁的门。
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拿被子蒙住了知花裕树的脑袋,只剩下一只雪白的脚袒露在外,如同甜筒冰激凌最顶层的那点儿尖。
“晚上好,萩。”松田阵平淡定地打招呼,半敞着白衬衫,露出胸口被咬出的一圈浅浅牙印。
在萩原研二沉沉的目光注视下,那只脚像条小蛇似的缩进被子里。
……
知花裕树诚恳地认错。裹着被子,露出一点印着吻痕的锁骨,一手指着黑卷发男人。
“萩原大老爷明鉴,是他勾引我!”
坏蛋出卖朋友可从来不会犹豫,他就是有这么坏。
好人松田阵平心甘情愿被他出卖,“嗯,萩原大老爷,是我的错。”
萩原研二瞥了好友一眼,又看向知花裕树,唇角绷成一条线,良久,很淡地勾了下,像是在笑。
目光幽沉沉的。
“在我和小阵平之间,小知花是要选他吗?”
这下松田阵平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一、一定要选一个吗?”
感觉无论选哪个,自己今天都会死。好可怕。
知花裕树一把将被子又往上一拉,蒙住脑袋。
“我不选!我已经睡着了!”
耍赖虽无耻,但有……
被子被拽下来,萩原研二强势地托住知花裕树的脑袋抬起来,在幼驯染的目光注视下低头贴住了他微微红肿的唇瓣,轻轻扫了一圈,放手。
“这是晚安吻,睡吧。”
被子又蒙上来,知花裕树听见松田阵平被拖出门的声音。
知花裕树:“……”
就当没听见。
耍赖虽无耻,但有用。
他们坏蛋出卖朋友就是这么轻易。
……
那天晚上之后,知花裕树就不再执着于和萩原研二结婚了。
一方面,他听进去了萩的话;另一方面,松田阵平锲而不舍的推送分享也功不可没。
[领证后,原本温柔的婆婆变成了这样!]
[婆媳关系难相处的十大原因]
[我为什么建议找警察做朋友]
[婚姻的五十种坏处]
第一次收到推送的时候知花裕树回了个[?]。松田阵平说抱歉,他手滑了。
松田警官的皮肤一定吹弹可破,才天天手滑。
知花裕树觉得好笑,但还是每一次都会回复。
[原来如此,好可怕!]
[懂了,我还是不要结婚了]
[我也觉得和警察做朋友很好!]
[那很坏了。]
几年前,知花裕树曾收到过来自松田阵平的一枚戒指,上面刻着“M”,后来因为种种事情,他就把戒指收了起来。
现在,他重新将戒指找出来,和萩一起在上面加刻了“H”和“Y”后,由松田再次帮他戴在手指上。
只是尾戒而已。
知花裕树莫名红了脸,“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代表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萩和松田也没说这代表了别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强调。
萩笑了下,“我们知道的。”
松田阵平点头,“嗯,当然没有别的意思。”
知花裕树放心了。虽然一枚戒指刻三个人的名字有点奇怪,但他不想再被迫面临选择题了。
无论选谁都不行的话,干脆大家就都做普通的朋友好了!
那天晚上之后,两个爆处组的警察似乎也达成了和解。
那时候萩的表情那么不妙,知花裕树还以为被拖出去的松田一定很惨了,不过看起来幼驯染之间的感情果然不一样,第二天一早知花裕树起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再次有说有笑了。
像这次,本来他是只叫了萩一起刻字的,但是等到的时候才发现松田也在等着他。
是萩叫他来的。
刻字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气息交叠,甚至会让他分不清是谁正将他拥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操作刻刀。
不愧是幼驯染,关系真好啊。
不是没觉得有一点奇怪,知花裕树还特意去请教了诸伏景光——也就是苏格兰。
苏格兰和波本也是关系很好的幼驯染。
知花裕树问苏格兰,如果他有什么有趣的游戏要玩,会不会叫上自己的幼驯染。
苏格兰几乎没有犹豫,“当然,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小树有什么游戏要找我玩吗?”
既然苏格兰都这么说了,那就没问题。
幼驯染的关系就是有这么好。
知花裕树抛开那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奇怪感觉,心安理得地和萩、松田发展和谐的三人友谊。
几个月的时间内,时移世易,组织被日本公安覆灭,知花裕树作为污点证人,在古美门律师的帮助下被证明无罪,彻底开始了新的生活。
某种程度上姑且也能算是他的幼驯染的琴酒投资,帮他开了一家服装店。
知花裕树给自己的品牌起名为“LEMON”。
最初拿到Lemon Gin这个代号时,知花裕树很不乐意,因此那之后多年致力于抢走Gin这一代号的使用权。
真正改变想法,开始觉得Lemon也很不错是最近的事情。
那天是在萩家的院子里。一辆车坏了,萩原研二蹲在那里修,他在旁边看。
聊天的时候,知花裕树忽然说自己讨厌Lemon这个称呼。
“因为lemon不是有残次品的意思嘛。”
知花裕树一直怀疑boss那个糟老头子其实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暗指,他只是不如gin的残次品;或者是在说,他是实验室里的残次品。
这些话他没和第二个人说过,感觉要是说出来就好像他很在意,那就输了。
但萩离组织很远,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可以小心倾泄一角。
萩原研二很快就把车子修好了,“要来试试我的残次品吗?”
知花裕树坐进驾驶座,时隔很久再次飙车。
迅疾的速度带来猛烈的气流,远处落日鲜红似血,车轮飞速转动,破开微凉的黄昏。
身为违法犯罪分子,知花裕树开过不少昂贵跑车,萩原研二这辆车远算不上价格高昂、配置高端,开起来却特别丝滑顺畅,就像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那么自然。
车子最终暂且停在了树林里,再往前一点就是知花裕树曾经住过的林间别墅。
开的时候漫无目的,结果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四下无人,唯有山风吹拂,鸟儿啼鸣。
萩原研二坐在副驾,温柔地看着他,一手支在窗户上,半身洒落阳光,鬓发被风拂动,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自由流动的风。
知花裕树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我这辆lemon开起来感觉如何?”
“很好,我很喜欢。”知花裕树如实地说。
“我也很喜欢lemon,在我眼中,他是世界第一的好,一点缺点都找不出来。真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好,我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了,一天,不,一分钟都离不开他……欸?小树你怎么脸红了,我在说lemon哦。”
紫色的眼睛靠近了,眸中倒映着夕阳坠落时天边层叠的粉紫色晚霞。
他低声道:“你闻闻看,我喜欢lemon喜欢到身上都是他的气味……别躲,闻闻看。”
闻了闻了,别再靠近了,胸肌都要贴上鼻尖了。
不能这样考验树啊!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和谐关系不可以又被破坏掉啊坏树!
“嗯,我、我闻到了,是柠檬的味道。”知花裕树正襟危坐,努力显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淡定模样。
萩原研二只觉得他皮肤上染着一层晚霞的粉,像一块可口的草莓蛋糕。
馅儿里裹着柠檬水。
他好笑地看着知花裕树两只手乱七八糟地在车里乱摸,眼珠子一转,看着窗外张开嘴巴。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真是一下子忘记了时间,回去一定会很晚了吧。”
真可爱,好想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能掐出水儿。
知花裕树最近在萩原家住,松田阵平也在。
不过萩的爸爸妈妈最近出国旅行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住。
萩原研二掩饰着坏心思,温柔开口:“嗯,那你跟小阵平打个电话,就说我们会晚点回去吧。”
“哦哦,好。”
知花裕树听话地拨通电话。
他的电话,松田阵平通常都是秒接。
“小树,我在,怎么了?”
“松田唔……嗯……”
知花裕树张开唇瓣,一点舌尖露出来,萩原研二抓住时机,俯身靠近驾驶座,含住唇瓣。
手机摔在腿上。
啊,果然能尝到汁水的甜味。
好喜欢。
好喜欢。
第163章
正值盛夏的尾巴,天气仍残留着暑热。山风吹来时会带来混着林木气息的凉意,耳边是如海浪般起伏不定的蝉鸣。
知花裕树后脑勺抵着座椅靠枕,高高仰起,目光能越过天窗看到树木被夕阳光晕出薄金的树梢。
即将缺氧的时候,贴着他的唇瓣就会分离些许,等他喘两口气又追上来。车子的空间狭小,逃无可逃。
受害者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可以活动的空间,挺起身子,反而把自己更进一步地送进了犯罪者的口中。
被一点点吃掉。
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甜香——知花裕树模糊地想起刚刚修车的时候萩似乎是在吃口香糖,柠檬味的口香糖。
他不会是那时候就打算这么做了吧?
得以喘息的间隙,知花裕树狐疑地打量萩原研二的表情。
“猜得没错,是故意的。”黑发男人微微弯着眉眼。车椅被放平了,他一只手撑在知花裕树的脑袋边,一只手贴着他的唇瓣,手指陷入柔软的内里勾缠。
“不这样的话,小树似乎是只想和我以及小阵平做朋友呢,那可不不行啊。”
“为蛇么补行?……唔……坠近不是都很吼吗?”嘴巴里被手指搅动,说话含糊不清。
萩原研二顿了下,反问:“小树难道不想试试更好的感觉吗?”
夕阳逐渐沉落,车窗升上来,车内亮起淡淡的光。淡光洒落在银发青年雪白的皮肤上,泛起蜂蜜般的流动光泽。
同为拆弹警察,萩原研二的手指上有着和松田阵平类似的薄茧,从衣摆下方探进来,扫过腰窝,又麻又痒,最后停在身后的伤疤处。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怎样的事情,也从未想过探究。”
寂静无人的森林里,发出的声音要在空气里飘上很久才会落地。
知花裕树被揽着腰托起来,他下意识抱住萩原研二的脖子,像是溺水之人攀住了救命稻草。
萩原研二吻他的眉,吻他的眼,也吻他的唇。
“小柠檬,谢谢你出现在这个世界。”
知花裕树一怔。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萩原研二知道他来自异世了,顿了两秒,又意识到他并不清楚。
这句话的含义就是那么简单地呈现在字面上。
他爱他。
知花裕树因这被反复印证的事情而觉得心脏软软的。
萩是很好的人,也见过很多很多很好的人,可他还是喜欢他。
喜欢他这个满身坏毛病的坏人。
喜欢到会因为他而喜欢这个有他在的世界。
萩原研二捧着他的脸,手指贴着因为浅淡的害羞而升温的皮肤。
他的小花好容易害羞,这一点也很可爱。
“你不是什么残次品,你是我无上的珍宝。我们之间,不是你需要我,是我无法离开你。”
脸颊越来越热的知花裕树抬起一只手挡眼睛,故作淡定:“嗯,嗯。萩原警官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会认真考虑要不要给你升职的。”
一声闷笑。撞上了风声、蝉鸣、沙沙林叶,以及一声声贴在胸口的心跳。
就在这一刻,知花裕树觉得无论萩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大概都拒绝不了。
“等我服务完,尊贵的柠檬总监再来给我评分吧。”
有些事绝对是早有预谋。
萩原研二将副驾驶的小抽屉拉开,知花裕树居然在里面看到了润滑,还是柠檬味的!他瞪大了眼睛,一句质疑都没说出口,又被吻上来。
吻的时候手也不老实。
“欸?居然自己也会……一般人做不到这样的吧?”
可恶的小阵平,居然背着他早就吃到这么美味的小柠檬了。
“不、不许说!”抬手去捂嘴,反被抓住箍在身后。
“看起来已经不需要润滑了,不过为了避免受伤还是加一点……要麻烦小树稍微忍耐一下了,会有一点凉。”
浓浓的、凉凉的柠檬味。
不由自主挺起腰,胸口的位置透过白色薄衬衫泛着点红,磨起来很难受,可两只手被控制住,车内位置狭小,要是用力挣,可能会伤到萩。
不能伤到他,知花裕树只好咬着唇暗暗忍耐。
马上就被萩原研二发现了。
“抱歉,是我的错,冷落了这边。”
低头隔着布料含住,很快就洇湿了。
车里开了点冷气,可还是太热了。知花裕树感觉自己浑身发烫,伏在他身上的黑发男人,鬓角起了一层薄汗,胸口也是。白皙的皮肤上雪水般滚下汗珠。
“松开我的手。”他轻声道。
被松开后他捧住萩的脸,给他擦去额头的薄汗。
萩原研二支起身子,轻轻笑了笑,凝视着他,“不想要的话,这时候拒绝依然来得及。”
如果他不用这种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的目光盯着他说话,也没有架着他两条腿,炽热地紧贴着他的话,还更有可信度一些。
知花裕树在心里惆怅地叹了口气,再次认识到自己不仅是个坏蛋,还是个禁不住诱惑的坏蛋。
他坦然面对此刻的欲求。
“我想要。”
“我想要你,萩——”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骤起长风,蝉鸣的声浪瞬息间抵达最高点。
一下子被完全填满的感觉充实到可怕,知花裕树被逼出生理性泪水,又被萩原研二一点点舔去。
试图往上逃一点,反而被抓住腰狠狠拽下来。
居然还能……
“后悔可来不及了,再逃的话会罚你哟~”
话语是湿漉漉的,语气很温柔。
“我的小柠檬,你的味道好甜……”
别往里了别往里了!再往里胃就要破掉了……呜呜呜你们爆处组训练的时候不会还训练这里吧?
吃得太撑了,下意识想逃,想到萩刚刚的话又顿住动作。
“真乖。”重重地碾过。
身体猝不及防打了个颤,知花裕树阿巴了两声,震声质疑:“不是说逃的话才会罚吗?……啊……”
萩原研二用和动作相反的温柔语气说:“所以刚刚是奖励哟~”
还能这样?!
正话反话都被说完,知花裕树彻底发不出声音,视野跟着随风晃动的树尖儿摆动。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个地方不会有人经过,可渐深的黑暗里,总觉得那些树木、虫子、小鸟都在看着他们。
知花裕树因此变得紧张。
萩原研二哑着嗓音:“咬得太紧了小柠檬,放松点?”
一放松他就会趁机更进一步……哪怕是树,浇水浇多了也会浇坏的。可狭窄的环境逃无可逃,甚至所有的动作都更方便了对方的索取。还有车辆的起伏也同样成为助推器。
所以果然是早有预谋吧。
就算知道也晚了,柠檬汁都要榨干了。
明明平时是很温柔的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强势的风格。
和松田完全是相反的类型呢——知花裕树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在想谁?”
完了,一下子就被逮到了!
……
真正的惩罚果然比奖励要凶得多。
知花裕树叫到嗓子都哑了,结束后窝在萩原研二的怀里,枕着他的胸口,一只手都不想动弹。
“待会儿你开车回去。”他懒懒地剜了某个人一眼。
“遵命!”萩原研二揉揉他的脑袋,亲亲他的发旋,“柠檬总监对小研二的服务还满意吗?”
“哼。”
“看起来这是不满意?那小研二只好辛苦一下,重新……”
“满意!满意!!”
“哈哈!”萩原研二笑了两声,低头轻吻了他的唇角,“谢谢,今天我很满足。”
知花裕树顿了顿,将脑袋更深地埋进对方胸口,小声地说。
“我也是。”
“啊,对了。还有电话没讲完。”萩原研二拾起刚刚被他顺手扫到一旁的手机,“嗯,状况就是这样的。小阵平,我们今天会晚点回去。”
啊?意思是他们刚刚全程……都有第三者在听?
“骗你的。”萩原研二笑着把手机塞回知花裕树的口袋,“早就挂了。”
虽然通话持续了将近一小时,但确实是已经挂了。他可没说谎。
“……别这么吓我。”没什么力气的知花裕树浅浅地剜了萩原研二一眼。
“嘛,还是要习惯一下呢。”
“习惯?习惯什么?”
萩原研二没有回答他。
……
知花裕树的服装店LEMON逐渐步入了正轨。
他以前就喜欢穿一些怪模怪样的衣服,自己做起设计来,自由发挥,更加怪模怪样;一般的模特穿不出效果,他只能亲身上阵。
也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忙,但是警察们不能做这种事。以前的安室透倒是可以,但他现在也变回了降谷零,身为公安头子,不可能私下里干这个(被下属知道多没面子);知花裕树还尝试过把琴酒骗……咳,不是,请过来。
但对方在电话里直言:“让我给你做模特?你每天晚上让我*一顿,*舒服了我就考虑一下。”
知花裕树火速挂断电话,对着当时在旁边陪着他的松田阵平尴尬一笑,“哈哈,他还是那么会开玩笑。”
松田阵平微微挑眉。
当时看起来是没生气。
但那天晚上好凶哦,满得都溢出来了才停。
知花裕树其实有点想不明白,他们三个人现在到底是种怎样的关系。和系统的想法不一样,哪怕是知花裕树,也知道这个世界无论是异性情侣还是同性情侣,主流都是一夫一妻。
他原本的计划也是这样的!
假如不是在和萩求婚前自己就因为意外和松田警官变得亲近起来的话,最终的结局应该就是他迟早有一天求婚成功,变成萩原妈妈的新儿子。
这段时间他都有点不敢见妈妈了,生怕对方询问他和萩的婚期。
……根本没办法和松田提这种事啊。
一看到他落寞的眼神就会舍不得。
当然,萩伤心的目光于他而言也是暴击。
幸好他们最近暂且没再逼他做选择题……但是迟早会迎来这一天的吧。
波,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逐渐察觉到他和两个爆处组警察关系的不一般了,虽然最近几次都被他用“关系亲近的朋友”搪塞了过去,但被逼问到底哪个人是男朋友的日子应该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但是真的好难。
知花裕树约了伊达航坐在咖啡馆倾诉:“唉,班长,人真的只能喜欢一个人吗?”
伊达航觉得自己在对方没开口前一口水都不喝的决定真是无比明智。他谨慎地问:“你想喜欢几个?”
他的几个好同期就有四个了——没错,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景光居然就是圆光树!
还是正派男友。
你小子真是福气不浅。不过也很惨就是了,一堆人等着挖墙脚。
“唔……两个?”知花裕树很是沮丧,“感觉自己最近总是在做出错误的决定。”
两个啊,那还好——欸?自己居然会觉得还好吗?
伊达航麻木地抹了下脸,“所以呢?你喜欢哪两个?景光和零?”
“欸?不是哦,是萩和松田呢。”
伊达航:“……”
哦,景光,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没事的,顺其自然吧。有句名言是这样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肯定会慢慢变好的。”
知花裕树听了感觉受益匪浅,仿佛从伊达警官身上看到了高明哥的影子。不愧是靠谱成熟的大人们。
……
那之后的几天,是知花裕树的生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自然要给他庆祝。惯例肯定是要有丰盛的生日餐、蛋糕和礼物。许过愿,吹灭蜡烛,开始吃东西的时候三人一起碰杯。
有值得信任的人在场,知花裕树很安心地喝了一杯酒,继而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人事不知。
醒来是在第二天中午。
浑身酸痛,皮肤上又红又紫的,像是梦游跟人聚众斗殴了。
一些零碎的片段从大脑里闪过去。
知花裕树没敢走出卧室,先给靠谱的大人伊达航打了电话。
“班长,大事不好了!事情变得更糟了,我昨天晚上好像把他们两个给……了!”
伊达航:“……我不是班长了。”
第164章
知花裕树回到了存档……不是,知花裕树一抬头,发现小雪莉、波本和苏格兰都在看着他。
他拎着购物袋,思绪像断了的链条似的一时接续不上——自己刚刚要干嘛来着?
波本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袋,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本来他就是被知花裕树薅过来陪他购物的,负责送他回去也是理所应当。雪莉见两人凑在了一起,果断拽住了江户川柯南的后衣领往门口拖。
江户川柯南:“等等,我还有事要和知花先生说!”
雪莉:“怎么?你也想和知花先生谈恋爱,你不会读空气吗?”
江户川柯南:“……”
冲矢昴闻声附和:“是啊,柯南君,那边恋爱气氛很浓郁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他有礼貌地转向圆光树,仿佛是看准了对方会留下来,体贴地说:“圆光先生,我们就先走了。”
“再见。”
诸伏景光向他们点头道别,转而走到知花裕树身边,将他手里另一个购物袋提走,“我也和你一起,安室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吧?”
他对着幼驯染笑。
安室透:“……”
出现了,黑气hiro。
他哪敢说不。
回程的路并不远。天色已深,一盏接一盏的路灯映亮前路。不用自己提购物袋的知花裕树一身轻,边走边哼歌。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落后了半步跟着他。
银发青年的身影被灯光勾出朦胧的边,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虚幻。
诸伏景光莫名心里一紧,走快了两步和他并肩同行。
肩膀轻轻触碰了一下,短促地传递着彼此的温度,银发青年停下哼唱,扭头朝他看过来,夜风拂过鬓发,吹来淡淡的香柠檬味道。
那是他最喜欢的香水和身体乳的味道。昏迷了两年,这个喜好倒依然没有变化。
对于幼驯染没有及时告知自己小树已经从昏迷中醒来这件事自然是有些生气的,但说到底,只要小树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他的担心……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小树又不缺这个。
知花裕树盯着苏格兰看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他一只手抬起来贴住了自己的脸。
苏格兰微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是他脸上唯一和本人样貌一致的地方,知花裕树忽然觉得这张挡脸的面具有些讨厌,他想要看到原本的苏格兰的模样。
因为知花裕树突然的动作,两人不得不顿住脚,停在两盏路灯光芒的交界处,影子交叠延伸。安室透也跟着停住,张了张嘴,又闭上,没说话。
“突然这是怎么了?”苏格兰紧张地问,过近的距离进一步放大了银发青年惊人的美貌,他疑心自己的心跳声或许过于剧烈,近乎震耳欲聋了。
知花裕树拿脸颊蹭了蹭狙击手有一层薄茧的掌心,“因为你刚刚看起来像是怕我变成泡沫消失一样,好可怜呀。”
善解人意的莱蒙大人怎么会让朋友自己默默伤心碎掉呢?
“感受到了吗?是热腾腾的知花裕树。”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刻,夜风仍带着难散的凉,手心贴着的感触却很温暖。
诸伏景光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眼底深深地印着银白色的影子。路灯很短促地闪了下。
“嗯,感受到了。”他温声道,眸光闪动。
安室透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好像特别多余。
知花裕树觉得不能厚此薄彼,问道:“安室先生要也来一下吗?”
他晃晃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转了下眼珠子——这个想干坏事的表情安室透再熟悉不过。
只是他长得实在好看,白皙的皮肤、银白色的发和睫毛又带来天然的清冷感,只看外表完全不会想到这个人性格中其实也有很恶劣的部分。
邪恶波本对此有话要讲。
知花裕树:“摸一次50円,带戳的100円。”
安室透为此感到寒心,“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收费了?”
“因为你太坏了。”知花裕树一板一眼地说,“这可是友情价,我长这么好看,昏睡这一年多给你白看没收钱已经很良心了。”
诸伏景光抱着手臂看过来。
安室透:“……”
难以反驳。
到最后钱也交了,脸也没能摸到。
不敢有任何怨言。
知花裕树现在还在松田阵平的公寓住,两人一直把他送到公寓楼下。
诸伏景光递给他一串钥匙,说:“住在别人那里肯定会有不方便的地方,这是你的别墅,你的房间一直好好保留着,不如回来住吧。而且最近诸伏警官在东京警视厅交流学习,你来的话还能见见他。”
安室透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最近组织频繁发生动荡,知花裕树住在松田他们这里,双方都很危险;住在hiro那里的话,有hiro保护他,他也能放心许多。
这大概就是幼驯染牌的情敌吧。
知花裕树十分心动,“等我把手头的一点小事处理一下就去。”
……
知花裕树在对付超市里的抢劫犯时用了【短暂强化】,这个能力会带来三天的虚弱期。知花裕树休息过了虚弱期,和两位爆处组警察道谢顺带道别后,拎着唯一一包行李住进了自己自打买回来就没住过的别墅。
房间被苏格兰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搬进来的时候,苏格兰和诸伏高明都在,两个人帮他一起收拾了行李。
知花裕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两个人原来是亲兄弟。他以前在邪恶金渐层的梦里知道苏格兰的名字是景光,但并不知道他的姓氏居然是诸伏。
不然的话,这么少见的姓氏,一下就能猜出两人有关系了。
系统:[不,就算不知道姓氏,只要不是笨蛋,看两人的长相也能看出来吧。]
知花裕树:[坏统,把你麦掐了!]
说谁笨蛋呢?
两兄弟确实长得很像,只是哥哥的眼睛更狭长,眼尾更挑,皮肤也更白一些;两人最大的区别是胡子,大概是因为长相都偏秀气,兄弟两个都喜欢留胡子。
要是把胡子掐了,就长得更像了。
不过苏格兰目前是圆光树的模样,所以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知花裕树看着给自己整理床铺的苏格兰,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算了,还是再等等,先把别的事情处理完,再腾出精力解决这件事。
……
知花裕树最近集中精力要解决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是完成最后的寻宝任务。原本到了后期遗失的宝藏会越来越难找才对,但他重生后似乎彻底转运了,经常能抽到便于寻宝的道具或超能力,所以这件事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占据部分精力,并不难完成。
第二件事则是搞清楚boss到底想做什么。
在他开始身体修复进程,陷入昏迷前,boss很突然地安排自己的亲信研究员给他检查身体,这次醒过来后一直不见人影,只有那个名叫相川佑介的男人在。
每次去找boss,那个男人都会悄悄催眠他(都被系统帮忙屏蔽掉了效果),他给的那些所谓治疗身体的药物,经由雪莉帮忙调查,也是一些精神类的药物,其中一种甚至含有裸盖菇素,会产生严重的致幻效果。
【先知之魂】只能解答一些简约明确的问题,像“boss打算干什么”这种问题是无法回复的,知花裕树只能自己探索。
不过“boss现在在哪里”这种问题是【先知之魂】可以解答的。
[他在地下一层保险室1号保险柜的u盘里。]
知花裕树:?
你说他在哪儿?
他又去诸伏高明那里刷新完成了一个愿望,获得了新的提问机会。
“我什么时候去哪里能见到boss?”
[两天后下午两点******别墅]
那正是知花裕树例行和相川佑介见面的时间地点。但是这次他的身边没有系统陪着了。
M741星云遗失在这颗星球上的宝藏全部寻回完毕,作为负责统,它得回去复命。等结完项,拿到尾款再回来找知花裕树。
系统的寿命很长,此后没有任务,它可以只作为单纯的朋友陪知花裕树走完这一生。
离开前,系统忧心忡忡地千叮咛万嘱咐。
[哎呀,我知道了。不乱吃不乱喝不冒险,系统老婆婆你就别担心了,那个糟老头子打不过我的。]
[唉,可是那种坏家伙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你又只有一个人……]
知花裕树也不是不想带帮手,只是boss这个家伙谨慎过头,以前就只准零星几个人近他的身,整个组织里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也不超过一只手,要是带了人去,他指不定就不肯冒头了。
不过知花裕树也留了后手。
到了一定时间,假如他没有及时手动取消手机上的警报装置,它就会自动给波本、苏格兰,以及琴酒发送求助信息并且实时通报他的位置所在。
奇怪的是,当天知花裕树走进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boss,依然只有相川佑介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脑机接口装置。
“这是我们这次要用的仪器,只要戴上它睡一觉就好,可以极大地缓解你的身体和精神压力。”
知花裕树想起【先知之魂】所说的boss现在身处u盘里的事情,感觉到这个脑机接口装置或许正是接近真相的关键。
但是系统不在,他不可能就在相川佑介的面前毫无防备地戴上这种东西。
相川佑介和boss一样,是个脆皮。知花裕树一下就放倒了他,诚恳地道了歉,然后带走了这个装置。
他需要一个对自己来说很安全的环境。知花裕树选择了地下医院属于自己的私密办公室,这里加装了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是以能防住黑为标准设计的,绝对安全。
在往脑袋上戴之前,他不放心地又拿真相之镜扫了眼。
没错,这个东西还有识别危险物品的功能。不太好用,所以他并不常用。
[普通的脑机接口装置,似乎连接着一款游戏,危险指数一颗星。]
看起来应该是问题不大。
知花裕树先把手机上的警报取消,戴上脑机接口装置,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
他真的在类似初始空间一样的地方碰到了boss。糟老头子看起来和生前……咳,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很热心地向他介绍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和一家美国公司合作开发的全息游戏【梦游】。
“现在还是试玩版,你可以试试看。”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初始空间。
知花裕树也想退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勾缠着坠下去,跌入黑暗里。
什么游戏?根本没有可玩性。他只觉得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脑,在里面对着他的记忆不断乱翻。
身体本能在抗拒着那只手,却推拒不过。
周围的环境逐渐出现变化,很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再度真实地现于眼前:
猫眼的温柔男人、戳他脑袋的金发青年、飞驰而过的马自达、哥哥的拥抱、还留着短发的冷面酷黑、住他隔壁的实验体友、被悄悄处理掉的失败实验体的尸体、春天的樱花、高高的一排书架、慈祥的老人……最后是一个树下的小男孩儿。
知花裕树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坐在树杈上跟小男孩儿说话。
“景,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英雄……”
“好,那我遇到危险的话,麻烦英雄你来救我一下……”
……
地下医院身处的私密办公室内,白炽灯安静地用冷光笼罩着房间。
白皙修长的手指取下了脑袋上的脑机接口装置,继而按了按太阳穴。
“唔……”
知花裕树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有些懵。
这里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被系统从肉文世界带到这里,被外婆收养,前几天刚搬到长野县,今天又被邻居家那个小孩儿叫出去玩,只是躺树上睡了一觉而已,他这是到哪里了?
低头看了看手,又看看腿。
嗯……这个大小也不太对吧?!
系统没跟他说睡树上会一夜之间长大啊!!
[系统?系统?]
叫了几声,没统回应,知花裕树就不叫了。大概是偷溜去玩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
知花裕树正打算先探索一下屋子,一副眼镜忽然响了几下。
是真相之镜,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这个概念。他拿起来戴到眼睛上,眼前浮现出几行字。
[debuff提示:您已触发了debuff效果“肉文主角的诅咒”,本次debuff触发条件为“看到半裸体男性尸体”,具体效果为引爆百分百疯狂爱意,爱到想要吞噬你的骨血,和你永远交融,生同衾,死同穴。
debuff持续时间:7天
ps:由于肉文主角同时送上了祝福,因此本次debuff只针对一人,且可以指定人选,可供选择的人选头顶将出现感叹号,点亮感叹号即为中选。
提示:肉文主角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去找找好看的人,可以尽快找到可供选择的人选。
选择倒计时:06:00:00
倒计时结束未选中对象,将随机触发debuff]
第165章
嗯?这debuff是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看到过半裸的男性尸体?
知花裕树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恐怕出现了一些问题。房间里有一面镜子,他的记忆中,现在的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而镜子里映出的模样看起来却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目测近一米八的身高,一身薄肌。黑色夹克加牛仔裤,脖子上挂了一串银链子,耳朵上还戴着蛇形耳钉。
小时候淡金的长发变成了银色短发,衬得皮肤雪一般白。
这就是长大后的自己吗?衣品真不错。
知花裕树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暂且没有理会开始倒计时的debuff,开始探索这个隐隐给他带来些许熟悉感的房间。
得先搞明白目前的状况才能说其他的。
房间并不大,很快就探索完毕。
知花裕树大概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身份——一家医院的小领导。
未来的自己就是过着这样平平无奇平平淡淡的生活吗?
他很满意。
房间柜子深处有个保险柜,知花裕树凭直觉输入一串数字。
[密码正确!]
里面一定是未来自己的小金库吧!
知花裕树鬼鬼祟祟地在一个人的房间环视四周,搓搓手,打开柜门,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什么啊,只是一沓文件袋。
不过能让自己这么小心地存起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知花裕树把文件袋都拿出来,坐到书桌前翻看。
一小时后,知花裕树双目无神地合上文件袋,两手交叠搭在下巴上陷入沉思。
文件袋里装着的资料和他的邻居家小孩儿诸伏景光有关。没错,就是他记忆里突然在这个房间醒来之前还在一起玩的邻家小孩。
对方当然也已经长大了,看起来还实现了幼时梦想,成为了一名公安警察。
问题就在这里,根据资料显示,对方在几年前因为一起事件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一直在这家医院接受看护和治疗——到这里看,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资料还显示,这种看护和治疗是秘密进行的!也就是说,公安那边是不知情的,诸伏景光是被他秘密扣押在了这个地方。
更甚至,连致使对方昏迷的那起事件都好像跟他有关。
不过资料上并未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出于医院负责人的责任感,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地隐瞒。
藏起来就说明见不得人。
对幼时很可爱的玩伴,他应该不至于会恨对方。但是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难道是爱?
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残酷囚禁,意外昏迷。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逻辑上居然可以解释得通。
完了完了,那他真是长成了很坏的坏人。
苏格拉底说的对,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
[debuff选择倒计时:04:48:36]
知花裕树打开房门,探出一颗脑袋,打算找找诸伏景光被藏在哪里,试试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比如一下子把他打失忆或者打成傻瓜,那无论他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事情都可以完美翻篇了。
地下医院一向没多少人,大家都认识知花裕树。看见他出来,走廊上零星几个在聊天的人冲他打招呼。
“莱蒙先生中午好。”
“莱蒙先生,这是要走了吗?”
莱蒙?隐约有记忆划过,哦,好像是他的公司花名。
知花裕树张了张嘴,想问诸伏景光的事情,又闭上。
不行,他既然把相关的资料锁进保险柜,就说明这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的事情,还是自己四处看看吧。
二十分钟后,一无所获的知花裕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沉思。
“知花先生?”一个年轻女护士叫了他的名字,走到他身旁,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问道:“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您还记得我吗?不,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是高田美并,之前在您名下的上一家医院工作,后来被您调到了这边。”
知花裕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是可以信任的。
他垂下眼眸,小声说:“对不起,我好像失忆了。”
高田美并好像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知花裕树倒疑惑了,难道失忆是很常见的事情?
高田美并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不,因为是知花先生嘛,在知花先生身上发生这种偶像剧才会有的情节再正常不过了。”
不,长大后的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听起来好怪。
偶像剧?他吗?
不入流的A片才对吧。
知花裕树嘲讽似的笑了下。
高田美并将此误解为他在忧心自己的症状,于是捏着拳头给他加油鼓劲,“您别担心,应该就是演到这一趴了,您绝对是最受编剧喜爱的主角,最后一定会化险为夷,幸福地长命百岁!”
知花裕树被她逗笑了,纷繁杂乱的思绪转瞬被抚平。
也是,想那么多干嘛,就算一时丢失了记忆,他也还是他自己。
……就算变成了坏蛋又怎样!有本事打我啊。
“既然知花先生现在是失忆状态,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圆先生来接您?您对圆先生有印象吗?”
知花裕树沉思,然后摇头,“没有印象,你联系吧。”
虽然和知花先生有关系的人似乎挺多,但高田美并只有她的前领导圆光树的联系方式。自家前领导对知花先生的感情高田美并一直看在眼里,都把她这个“我全都要”的党派拉成纯爱党了。
总之,这个男人又温柔又靠谱,把失忆的知花先生交给他来照顾肯定没问题。
……
知花裕树同意让高田美并联系这个名叫圆光树的人,只是有点好奇自己长大后的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能让高田美并瞬间想到的可以求助的人,应该和他关系很好吧。
确实关系很好。
他坐着对方的车子到了一幢别墅,圆光树去车库停车的时候,他踱着步先到了大门处。盯着门锁瞧了几秒,他犹豫着掏出那串醒来后就在身上的钥匙串,叮呤咣啷地从里面挑出一把试了试。
打开了!
新奇地绕门看了两圈,抬眸才发现圆光树已经停好车回来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在那里看着他偷笑。
哼,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的身材真不错,长大后的自己挑朋友的眼光真好。
“进去吧。”偷笑嫌疑人丝毫没有被当场逮到的自觉。
知花裕树不和他计较,又叮呤咣啷地把钥匙串收起来,迈进门。
[debuff选择倒计时:03:35:17]
新奇地先在起居室绕了一圈,知花裕树很不客气地抱起沙发上的香蕉抱枕坐下去。蛇形耳钉在动作停止后仍在轻晃。
诸伏景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取下了圆光树的面具,以本来的样貌和知花裕树说话。
“刚才高田小姐说你失忆了,真的吗?”
原本气质颇有些斯文败类感的男人像一场魔术秀似的眨眼间变成了温柔稳重的黑发男人,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指拨弄了两下头发,淡淡的青筋浮凸在刀锋似的骨骼旁。
蔚蓝色的猫眼像是无云的辽阔长空,也像是水波荡漾的宽广大海,仿佛能将一切都包容其中。
沙发上的银发青年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瞪圆了眼睛,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上的面具。
也不用问了,这绝对是失忆了。
“你是……景光?”
诸伏景光意外于对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你记得我?”
知花裕树没好意思说自己在保险柜的文件袋里放了很多张他的照片——看起来更像是暗恋对方的变态了。
“哦,因为我丢失的记忆刚好停留在我和小时候的你在树林里玩的时候。”知花裕树摸摸鼻子,又低头揉了揉香蕉抱枕的香蕉把,再揪两下沙发罩。
诸伏景光蹙了蹙眉。
小树之前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一失忆居然刚好反过来了吗?好在看起来只是记忆停留在了那时候,而不是智商也跟着倒回去了,不然还真有点难办。
知花裕树也在思索。
为什么记录里本应还在昏迷的诸伏景光会变成另一种模样——那个应该叫易容吧?而且自己应该也是此事的知情者,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好。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喜欢这个人吗?
“小树。”
怎么会呢?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断情绝爱,绝对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了,难道景光能让他违背原则?
“小树……”
虽然对方小时候挺可爱的,但他对他只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至于说现在,和对方待在同一个空间确实不会让他感到排斥,甚至还很安心,但是……
“在发呆吗?”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的诸伏景光又走近了几步,脑袋顶的红色感叹号看起来差点砸知花裕树脑袋顶上。
知花裕树下意识捂住头,抬眸。
靠得太近了。
好大!看起来软软的,很Q弹。
唔,那他确实有可能会喜欢上景光了。看在这份沉甸甸的证据的份上,确凿无疑的。
第166章
诸伏景光担心知花裕树除了失忆,还会有别的症状,目光专注而细致地扫过他身上每一个细节。
“没事,我在给自己上发条。”知花裕树抱着抱枕一板一眼地解释。
他的精神看起来倒是很好,似乎没有受失忆的困扰,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为何,耳朵根逐渐红了起来,红晕逐渐蔓延到脸颊,像是草莓汁洇开在了牛奶中。
诸伏景光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发痒,进而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
睫毛在眼前颤,柠檬的味道往鼻端扑。
好香。
好香啊。
在这样近的距离深深嗅闻很可能会被当成变态,因此诸伏景光只是很克制地吸了口气。
耳根是不是更红了?
一点殷红舌尖探出来扫了下唇瓣,又收回去,留下一点晶莹的水渍。
好糟糕,都把唇瓣弄脏了。
得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黑发男人的目光逐渐沉下去,垂落的额发在眉间扫出阴影。他弯着腰一只手撑在沙发肘上,将抱着香蕉抱枕的银发青年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屋顶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投在黑发男人宽阔的后背,又在身前、在银发青年身上形成一片乌沉沉的黑。
从背后看起来就像是他完全将对方覆盖在了身下,令他无处可逃。手掌边是银发青年的一截手腕,与他相比,骨架并不大,他可以轻松地圈起来。
这样的视角,黑色皮夹克下的锁骨雪白。
像是快要化掉的冰激凌。
空气里那股香柠檬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了。
知花裕树似乎没察觉到变得有几分古怪的气氛,把抱枕放到一边,慢腾腾地推诸伏景光的胸口,“景光,你靠得太近了,很热欸。”
欸?怎么感觉没有想象中软?
诸伏景光迅速移开盯着知花裕树的目光,退后两步,侧过一点身子,“抱歉。”
嗓子微微有些沙哑。
“咕咕~”
知花裕树猛地按住肚子,“谁?景光,是不是你的肚子叫了?我的肚子可不会叫哦。”
理直气壮的语气。
可是银白色的睫毛掀开,浅灰色的眼睛天然氤氲着雾一般的水汽,自下而上地望过来,仿佛看着挚爱的心上人一般。
被这双眼望着,水桶都会误以为他爱上了自己。
“嗯,确实是我的肚子在叫。”诸伏景光很给面子地回应,在他这里,知花裕树几乎没有不占理的时候,他笑了下,“是时候给小树做饭吃了。”
什么给小树做饭吃,说得好像投喂猫一样。
[debuff选择倒计时:03:18:22]
这个倒计时给人的感觉真不妙,知花裕树看了看黑发男人头顶的感叹号,按捺住蠢蠢欲动想按下去的手指。
还有时间,再看看吧。
“想吃什么?”诸伏景光询问道。
知花裕树马上回答:“炸虾天妇罗!”
诸伏景光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检查食材。
天妇罗。确实是儿时小树很爱吃的东西,现在才有种对方的记忆真的停在了小时候的实感。
感觉上,儿时的小树和长大后的小树性格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但仔细一回忆,他刚加入组织那时候遇到的小树,却似乎比以前和现在都更孤僻一些。
在小树最艰难的那些年,他却没能陪在他身边。
也许空白的那些年的记忆真的被永远忘记也不是坏事,诸伏景光忍不住想。
“景光。”知花裕树也跟进了厨房。
诸伏景光挑出要用的菜,扭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已经给自己套好了围裙。一只小白狐狸在围裙上抱着手臂露出又拽又酷的笑脸。
他手上拿着另一件围裙。
“我来帮你系围裙吧!”知花裕树跃跃欲试地凑上来。诸伏景光微微低头让他把挂绳套进脖子。
知花裕树没有绕到身后给他系绳子,而是往前一步,几乎贴在他怀里,两条手臂从腰侧绕过去。
好香。
诸伏景光又开始喉咙发干。
真的不是在勾引他吗?
他闭了闭眼,在心底嘲讽自己的痴心妄想。
小树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勾引他,因为自己心里有想法,才觉得对方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这个坏家伙最多就是对他的胸肌有兴趣。
知花裕树也自告奋勇地帮忙做饭,主打一个热情开朗,净帮倒忙。诸伏景光对着那双无辜眨巴的漂亮眼睛怎么都生不起气,无奈之下给他安排了一个最简单的活。
把炸好的天妇罗捞出来。这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诸伏景光看知花裕树前几个都捞得像模像样,便放心地移开视线,再移回来的时候,装天妇罗的盘子已经空了。
诸伏景光呆了几秒,看着继续无辜眨眼的知花裕树。
“……小树,你不烫嘴吗?”
知花裕树这才后知后觉地吐出烫得红通通的舌头,含糊不清道:“唔,烫。”
诸伏景光连忙给他倒冰水喝。
咕咚咕咚地往下灌,喝完又伸出舌尖舔了唇瓣上的水渍。
舌头。
诸伏景光曾经尝过它的味道,又软嫩又湿滑,翻卷的时候会被迫追着他,用力吸就会溢出汁水。一次就足够食髓知味。
“小树,你还是先去外面等着吧,可以先玩会儿游戏。”诸伏景光说,“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好好做饭了。”
“对不起。”知花裕树小声狡辩,“因为闻起来太香了就没能忍住。”
不是因为这个。
但诸伏景光并没有解释。
……
[debuff选择倒计时:02:04:13]
这倒计时怎么跟催命符似的。
景光的脑袋顶有感叹号,是可以成为选择对象的。但这个debuff太诡异了——肉文主角的诅咒,听起来就很不妙啊!
知花裕树本能地就想再拖拖时间。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为了探明自己和诸伏景光目前真正的关系,知花裕树开始探索房间。
起居室外一条走廊连贯着三个房间。
诸伏景光刚刚有和他说过,其中一间客房目前留给了在东京学习的高明哥借住,但对方现在还在警视厅,要晚上很晚才下班。
另外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一个是诸伏景光自己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果然不一般。高明哥只是借住,诸伏景光却拥有自己固定的房间。
知花裕树偷偷摸摸进去转了一圈。
除了正常的房间会有的那些东西之外,书桌和床头柜都摆着他的照片,一张是他的单人照,一张是两人的合照。
单人照是一张怼脸拍的照片,他轻轻笑着,眉眼淡淡弯起,像是在很专注地透过镜头看向拍照的人。
只看画面就能感觉到,拍照人一定是满含爱意留下了这个瞬间。
下方简单地写了一行字: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这是一首诗的名字,知花裕树是读过很多书的人,瞬间想到了它的开篇——
能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比夏日更可爱温存。
他左思右想,觉得这和告白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已知:他像个变态一样把景光藏在医院里(不过根据目前的状况看,这应该只是一层伪装);原本应该是公安警察的景光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和他同居;他的身体很亲近景光,不但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会觉得亲近起来很舒服;景光的胸肌很大。
可得结论:他们一定是一对因为受到迫害而不得不隐姓埋名的可怜情侣吧。
景光没有告诉他可能是怕他接受不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两个人不久前都还是普普通通的好小朋友。
欸,这么说来的话,他和景光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了。
不过,小时候他可没发现小伙伴有男同的倾向,明明印象里应该挺直的,还会对漂亮大姐姐红脸呢。
嘶,该不会是他暗戳戳地动用邪恶手段把景光掰弯了吧?!
那他真是罪大恶极了。
好可怜的景光。
猜想还需要进行最后的验证。
知花裕树认真观察诸伏景光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知道他爱吃水果但讨厌把嘴巴和手指弄得黏糊糊的,所以特意将水果都切成刚好一口一个的大小装成水果盘;
他刚抬起手就知道他是想喝饮料还是拿纸巾;
吃饭到一半,先起身去浴室放水,因为他喜欢吃完饭过一会儿就去洗澡。
最重要的是,洗完澡,他假装不小心滑到扭了下脚的时候,对方很自然地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捧着脚腕揉看。
当然,这些事要说是有至少五年婚龄……啊不是,友龄的朋友之间的默契好像也能说得通,于是知花裕树暗戳戳做了更恶劣的坏事。
黑发男人捧着他的脚认真检查,他却故意低低喘着气,拿脚轻轻蹭他。
“景光,好疼哦,你轻点……”
身上除了胖次,就只有一件浴袍,动作稍微大一点,雪白的皮肤就会若隐若现,而捧着脚的这个姿势,能看到更多。
作为身经百战的肉文男主,知花裕树故意想钓一个人,可不要太容易。
诸伏景光呼吸一顿,动作僵住,继而才下意识去藏。
但知花裕树已经看到了。
他……了。
这就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朋友了!
[debuff选择倒计时:00:01:03]
debuff的选择倒计时也到了最后的时刻,知花裕树却隐隐松了口气。
既然他和景光之间其实是情侣就好办了,他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他既然能喜欢景光,那景光就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
“景光,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太过分了……”
诸伏景光身子一僵,闭了闭眼。
……还是被发现了,生理上的反应他实在很难纯靠意志力忍住。面对喜欢的人这种样子,没反应才是有问题。
但他确实无可狡辩。
“……对不起。”他低落地道歉。
自己一定又惹小树讨厌了。
知花裕树一边去戳他脑袋顶的感叹号,一边掷地有声地说:“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是我男朋友呢?”
“看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第167章
“景、景光,……”
知花裕树两脚腾空,没有任何着力点,后背也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只能靠诸伏景光的拥抱支撑自己。
努力攀着脖颈,还是难以抵抗重力,持续往下坠。
所以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二十分钟前,他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男友。诸伏景光在沉默了数十秒后点头。
“抱歉,是我的错。”
或许是那个debuff开始发力,他的目光沉得有些可怕。知花裕树下意识瑟缩了下,诸伏景光又马上道歉。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有点没办法控制好情绪。”
知花裕树知道这不能怪他,踮起脚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样有好受点吗?”
就是从这里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他被按着后脑勺吻,踉跄几步摔进卧室,房门在身后关上。
“不,等等——”并没有费力气。只是轻微的推拒就让诸伏景光松了手。
诸伏景光从骤然生出的恐怖到令自己都害怕的汹涌爱意中回神,看到知花裕树被自己吻红了的唇瓣,内心再度升起自厌。
在小树明确表示拒绝的情况下,他刚刚居然会生出一种想不管不顾强行占有他的冲动。
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设想这种可能会伤害到小树的事情?
“对不起,我马上……”
“能让我自己来做准备吗?”知花裕树并不是打算拒绝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似乎有些常识已经种在了脑海里。
——喜欢的人就是会想要做这种事。
自己也可以享受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在那段目前无法想起的回忆里,正是景光治愈了他。
那个小小的孩子真的做到了,成为他的hero。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想法,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景光抱着他的、亲吻他的,甚至还有他给景光……的。
知花裕树抱住诸伏景光,脑袋埋在他侧颈处,“抱歉,景光,我还不太习惯有了男朋友……这一次先让我自己做准备,可以吗?”
诸伏景光的歉意和动作都僵住。
半晌。
“好。”他哑着嗓音说。
他知道自己正在利用知花裕树的失忆做坏事。但他也清楚,自己没办法停下。
好喜欢,他好喜欢小树啊。
六岁的时候,他对哥哥说:“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小树是男孩子,后来种种的事情又让他不敢奢求小树会喜欢上自己,可此刻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
小树说:“景光,你是我的男友,你可以对我提要求的。我想,我肯定很喜欢景光。”
跨越时空,击中那时候最热切的想望。
心底深处一个声音提醒诸伏景光,这是小树的误解,是假的。
但只要捂住耳朵,就可以当真。
黑发男人的目光深处酝酿着汹涌的风暴,海浪翻涌,乌云蔽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后又是仿佛风平浪静的温柔。
“你自己来弄。”他吻他的脸颊,“但我得在旁边看着,确保你不会把自己弄伤。”
瞧不起谁呢?
可他的嗓音和语气过于温柔,令知花裕树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说好的等他自己做好准备。
“嗯?我以为已经是准备好了……是不是很难受?好可怜。”
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彻底抱住了他。
知花裕树一下子失了声,瞬间袭来的强烈饱腹感让他下意识摸了下肚子。
平躺的姿势,好像并不能看出什么。
诸伏景光因他的动作眸色又深了深。
“想摸到我吗?”嗓音还是温柔得可怕,“我来帮你。”
他将知花裕树抱了起来,狙击手的手臂力量足够强大,足以让他支撑许久。
“不行……”知花裕树低声呜咽着,“别……我不摸了。”
这时候的求饶和示弱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诸伏景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胸肌和背肌都紧紧绷着,强势地掌控着怀里人。
“乖,马上就好。”
骗子,大骗子。
小时候那么可爱软糯的小伙伴怎么长大了这样……这样……知花裕树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答案:白切黑。
从一开始就一步步哄着他跳入陷阱,等意识到已经无处可逃。
短暂的走神被发现又惹来不满。
“你在想谁?”
终于又把他放回柔软的床上,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温柔的轻笑。
“一定是在想我,对吧?”
不敢犹豫,连连点头。
没有防备的瞬间,再次被抱住。
“舒服吗?”
如果不回答是不会给个痛快的,知花裕树已经认清了这一点。
“舒服……”
他们契合到仿佛天生属于彼此。
在肉文世界的时候,不是没有攻的客观条件能达到这一点,但双方的心态不一样,知花裕树生理上就算能享受到,心理也总带着厌倦与不耐。
真奇怪。
他明明没有和诸伏景光在一起的记忆了,和对方直接做到这一步也并没有排斥。
或许是因为——
他能感觉到的,对方每一次的触碰都是珍惜和爱意。
他很爱他。
诸伏景光很爱他。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哪怕知花裕树体力很好,也有点吃不消了。
但男友还是很兴奋的样子。
尤其是,当门外忽然传来开门声的时候,身上的人动作一顿。知花裕树意识到回来的是高明哥,他咬住唇,不敢发出声音,却察觉到好像又……
不是,还能变大吗?
高明哥在外面好像让他的男友更加有兴致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景光,果然是白切黑。
“我和哥哥,小树更喜欢谁?”这人还在他耳朵边咬耳朵问。
不是吧,哥哥的醋也吃?那是哥哥啊,不仅对景光来说,于他而言,也是哥哥。
知花裕树故意说:“高明哥。”
他忘了自己还给可怜的男朋友加了debuff,于是可怜的人变成了自己。
“是你是你!当然是你了景光……唔,我、我错了……”
这时候再改口或求饶已经没用了,吃醋的男人哪有理智可言,一心想让心上人记住自己在他身体里的感觉。
知花裕树没能收住声音。
他分明听见高明哥的脚步在门外停住了,诸伏景光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就像是。
就像是故意让哥哥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
……
到最后,知花裕树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昏沉沉地睡去。
诸伏景光帮他清理干净,夜已经深了,却没有任何睡意,把人抱在怀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也同样的,夹杂着难以忽略的恐慌。
偷来的时光究竟能持续多久?
他不知道。
失忆毕竟不是好事,他希望小树早点恢复,又害怕他恢复。
他该告诉小树实情的,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他的男友,而只是一个卑劣的、借此占有他的坏人。
知花裕树在梦里呢喃,眉头紧蹙,反复叫他的名字。
好像是离不开他一般。
诸伏景光将他抱得更紧,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让他抓紧。银发青年往后靠在他胸口,眉头渐渐被抹平,再度沉入安稳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
一夜没睡的诸伏景光提前起来给知花裕树做早餐,在餐厅碰到了诸伏高明。
他全无掩饰,睡衣宽大的领口露出残留红痕的肩颈皮肤。
那是知花裕树失神的时候抓的。
其实并不痛,回过神来后,银发青年却小心翼翼地又舔又吻。
被知花裕树爱着的感觉太容易让人上瘾,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正在坠入不可控的深渊,而他无意挣扎。
“小树还在睡?”停顿数秒后,诸伏高明平淡地问。
“嗯,今天可能想睡个懒觉。”
话音刚落地,知花裕树就从后面探出脑袋。
“谁要睡懒觉了?高明哥早上好!”
相比诸伏两兄弟一瞬间的僵硬,知花裕树就自然许多。
虽然昨晚被哥哥听到声音是有点尴尬,但情侣之间做这个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哥哥又不是不会做。
诸伏景光有些害怕哥哥会识破真相,戳破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美梦,“怎么现在就起床了?再回去睡会儿吧,等做好早饭我叫你。”
知花裕树等着诸伏景光走到自己身前,伸出魔爪抱住他,在高明哥面前,他到底收敛许多,只是轻轻蹭了蹭,叹气。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黏人了?可是早上醒来没看见你,有点想你。”
完了。
诸伏景光清晰地听见心底的声音。
他真的会一辈子爱这个人。
第168章
北海道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气温骤降,来自本岛的游客却络绎不绝,商业街闪烁着流水般的霓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戴着帽子围巾的知花裕树和诸伏景光不很起眼地融了进去。
因为有围巾帽子和墨镜遮掩,诸伏景光没有易容。
他将知花裕树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取暖,知花裕树很自然地将半边身子贴在他手臂上。两个男人略显亲昵的举动当然很容易惹来一些或明或暗的注意,但两人都不在意。
他们顺着风,慢悠悠地沿着街道走。
决定来北海道是很突然的。
那天早上,大概是不想看两人这副黏糊糊的样子,诸伏高明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哥哥一走,知花裕树更加肆无忌惮,把诸伏景光堵在流理台前亲了好一会儿,闹得诸伏景光煎出了人生第一份糊蛋。
糊就糊吧,哪怕下一秒是末日又如何。
知花裕树亲够了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还能停下的时机。黑发男人似乎是想把他一点点拆吃入腹,随手脱下睡衣垫在流理台上。
赤着上身,绷着肌肉,水流声不歇。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好像亲手放出了一只野兽。
他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睛,担心他受那个debuff影响太深,想安抚他,却被翻转了身子,捂住眼睛。
“……别看我。”
他隐约察觉到,在这样快乐的时候,诸伏景光的语气却好像有些难过。
知花裕树试图安慰他:“景光,你还在担心我失忆的事情吗?别担心,我昨晚做梦好像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虽然早上醒来后就都忘了,但我觉得我的记忆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背对的姿势让他看不到诸伏景光的表情,也就无从知道自己的安慰是否到位。
水龙头凝的一滴水落进水池,停住动作的男人开启了更凶猛的进攻,于是知花裕树再也说不出话,到吃早饭的时候,嗓音都微微哑了。
诸伏景光又特意给他煮了一壶润喉茶。
吃完早饭,诸伏景光问他:“小树愿意和我一起去旅行吗?”
“欸?怎么忽然想去旅行?”
“嗯……想要制造一些和小树一起的回忆,可以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都可以算是无业游民的一种,说走就走的旅行正适合他们。
于是当天晚上,知花裕树就和男友走在了北海道的大街上。
路过神社的时候,知花裕树去抽了个签:大吉。又买了个平安御守,塞进男友的口袋里。
他拍拍口袋,呵了口热气。
“景光,你一定要活得比我更久啊,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知花裕树认真地望着对方,“没有你的话,我活不下去的。”
他太怕孤独了。
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让他孤独到差点疯掉,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在这个世界重生后,有了外婆和系统的陪伴,才慢慢变得像个正常人。
可外婆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景光没有告诉他,可他自己能猜到;系统也不知所踪,倘若不是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拥有的次数未尽的技能和道具,甚至会误以为系统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能感觉到景光也在患得患失。
他不知道对方的患得患失起因为何,也不想刨根究底伤害到他。那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希望能尽可能地让他开心。
人生太短了,他又是死过一次的人。知花裕树是不知足的人,最爱得寸进尺,重活一次还嫌不够,他还想得到前世没能得到的爱意。
一生都有喜欢的人陪伴。
“两位是情侣吗?”鸟居旁的灯光下,两个女高中生你推我我推你地朝他们走过来。
“是的。”知花裕树抱住诸伏景光的手臂,对她们笑了笑。
青春洋溢的少女脸颊红扑扑的。
“你们好帅啊!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拍立得送给你们吗?是免费的!”
知花裕树自行拍板决定,“好啊,麻烦你们了!”
少女盯着拍立得的镜头,将两个大帅哥同时放入取景框,“我数三二一哦。”
知花裕树依然维持着抱住恋人手臂的姿势。
“三。”
“二。”
即将数到“一”的时候,他忽然扭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拽住了诸伏景光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拉。
“一。”
画面定格在他亲吻对方的瞬间,做坏事的人憋不住嘴角的笑,被偷袭的人微微瞪大眼睛。大雪纷纷扬扬,在两人的发顶、眉梢和肩头都落了层白雪。
黑夜是明亮的。
耳朵边是两个少女没能控制住的短促尖叫。正是最活泼可爱的年纪,拍到了喜欢的照片,很开心地同他们告别。
知花裕树将这张拍立得珍而重之地放进贴身的口袋。
……
北海道的这场雪,下下停停地持续了五六天,知花裕树也和诸伏景光在这里待了五六天。
两人在乡村的温泉旅馆住,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小小的露天温泉池。房间高高的穹顶也有一块做成了玻璃的,晚上躺在床上能看见满天星空,仿佛触手可摘。
两人白天出去爬山、滑雪、看电影、探店扫美食……晚上就在盛着星空和白雪的天窗下做。
反复地拥有彼此,仿佛跌破了洛希极限的星星即将坠入另一个星星的怀里,无所畏是否会被撕裂。
遍体鳞伤也好,鲜血淋漓也罢,只要能触碰到对方。
知花裕树的手指反复被紧扣,无法挣扎,难以逃离。
诸伏景光在闪烁的星光和雪光下,贴着他的耳朵喃喃:“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知花裕树无奈于恋人永远无法满足的患得患失,他将此通通归咎于debuff所带来的影响。
景光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这些天他不能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
那个debuff的形容看起来就很不妙,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可能会面对一个病娇景光的准备,然而这些天来,尽管有时候他会无意间瞥见景光在不远处暗沉沉地紧盯着他,或者半夜偶然醒来时隐约瞥见景光不睡觉埋在他颈侧湿漉漉地吻他,但总体来说,景光一点也没伤害过他。
最多就是某些时候动作不大受控,可事后,他那个自责的模样就足够让知花裕树不忍责怪。
他真好。
知花裕树说:“不需要停留在此,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的。”
诸伏景光从身后将他抱在怀里,下巴贴着发顶,望向落地窗外一望无垠的雪景。
越是亲密就越难以割舍。
别再给他希望了。
诸伏景光将这次北海道之行视为给自己的最后通牒,在自己彻底失控之前的最后任性。
等明天太阳升起,他就会告诉知花裕树有关这一切的真相,然后等待审判。
知花裕树说“没有你的话,我活不下去的。”,但其实真正离不开对方的,是他才对。
……
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前,系统先回来了。
知花裕树听见脑子里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在诸伏景光怀里换了个姿势。
[欢迎回来,你最近去哪里了?]懒洋洋的。
[我回去办理结项的事情啊,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系统语气古怪,[我才走了没几天,你们这进展还挺快。]
知花裕树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他和系统解释:[其实我几天前失忆了,目前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外婆刚搬到长野那里不久的时候。]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我们进展很快是什么意思?我和景光不早就是男男朋友了吗?]
系统停顿了几秒:[啊?不是啊,你俩之前都快两年没见过了。]
知花裕树同样:“啊?”
因为太过惊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将睡着了的诸伏景光也从梦中惊醒。
“小树,怎么了?”
诸伏景光睁开眼,看到知花裕树的表情,心底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
“不,没事,又做梦了。”
……
系统抓紧时间用从母星带回来的新装备给知花裕树简单做了个脑部检查——其实刚到北海道的第一天诸伏景光就压着他去医院做过,结果显示病理性和器质性的问题都没有。
数据上看,他健康得很。
系统找出了原因。
知花裕树在加入黑衣组织前的记忆曾被系统统动封锁过,但他这次复活后,记忆锁就出现了松动,然后又因为什么别的对记忆的刺激和记忆锁同时作用,导致了记忆的紊乱。
[没事,给我两个小时就能帮你解决。]系统犹豫了下,[不过这样一来你的记忆就会一次性全部恢复了。一下子记忆全灌进来会有点难受,你做好准备。]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两个人差不多一起起床,坐在落地窗前吃旅馆服务人员送来的早餐。
吃完早餐,两人就要启程回东京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反而感觉自己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大概只是错觉。
他听见知花裕树说:“景光,我恢复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