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似乎面临着一道选择题,又不是很确定。
他犹豫着,“那麻烦……”
从琴酒那里投来几乎要把他射穿的目光,知花裕树丝滑改口,“那还是不麻烦苏格兰了。”
知花裕树还惦记着从琴酒身上掏东西,自然得先顺着他来。“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黑他治伤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场,苏格兰,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格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旁人?他算旁人,莱蒙对琴酒来说就不算旁人吗?
银发男人嗤笑着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炫耀与身边人有多亲密无间。就算平时表现得似乎针锋相对,到了这种时候,莱蒙还是会将他的意愿放在首位。
“嗯,我知道了。”苏格兰淡淡道。
医务室的门一开一合,房间再度恢复安静。
琴酒舒服了,心情忽然好了不少。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Zippo打火机,“你想要这个?”
他挑起一侧眉梢,莱蒙的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的感知,而且他实在很不擅长撒谎,一双眼直勾勾地跟着他的手指动,“想要”明明白白写在眼底。
这个打火机是琴酒不久前刚买的,但他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别的。莱蒙又不抽烟,又不缺钱,为什么对它感兴趣?
不过他的兴趣本就千奇百怪,琴酒心里一想,也没太在意。
“你要就给你。”
打火机在他指间转了一圈,晃过莱蒙眼前又被收回去。
“给我处理好伤口,让我满意了就给你。”
“没问题!”反正本来就是要帮他处理伤口,知花裕树答应得很痛快。
琴酒在治疗椅上坐下,两腿分开,后背靠上椅背,将腹部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
知花裕树拿了一大瓶生理盐水站在他两腿间,低头先给他冲洗伤口,血污被水冲开,顺着男人的腹肌的沟壑下流,一部分流到皮带以下,一部分被搭在男人大腿上的毛巾吸收。
一幕极具张力的画面落入知花裕树眼底,被他自动全部屏蔽。
知花裕树早已练就后天神技:马赛克之术。此刻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团白白的马赛克掺了点红。
琴酒就没有这样的技能。
银发少年低头给他上药的时候靠得很近,额发垂落,眉眼生动。琴酒见过不少长相优越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莱蒙这张脸。
美本是有一定主观性的概念,但他那张脸具有统一审美的魔力,那似乎是一种别的层面的东西。
就算他不想,也不愿,他的美貌本身也在诱人沉沦。
莱蒙自己似乎意识不到这一点,也或许他曾经是意识到了的,但最近不知怎么又意识不到了。
他其实不该取下那张面具。
虽然对于旁人来讲,那张令人掉san的面具看多了很痛苦,但对莱蒙本人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保护。
他取下面具,就像是装满了财宝的箱子被打开,赤裸裸引诱着每一个过路人犯下罪行。
要琴酒说,那个苏格兰看莱蒙的目光就绝对不清白。
都藏着一样的心思,不过是看谁更能装。
过两天他就和朗姆说要严查苏格兰,那家伙闻起来就一股恶心的老鼠味。
要缠绷带了,银发少年靠得更近了些许,呼吸的温热气息洒在男人裸露的胸膛上,不断带来麻痒感。
绷带在腰间绕圈,少年的距离也忽远忽近,他的指尖时常划过他的腹肌,令琴酒浑身绷紧,克制性咬紧牙关。
少年似乎对他造成的一切一无所觉。
琴酒盯着对方的腰,估计着双方的距离,确信只需微微抬起手臂,就能按住他的腰把他压向自己。
然后他就可以咬上对方的嘴唇,掐住他的脖颈迫使他不能呼吸,只能被动承受。
他可以把他扔到床上,医务室的治疗床不够结实,也不软,但晃起来大概会很带劲。
他可以将少年的手反剪到身后,噬咬他的蝴蝶骨,就用这个姿势不停进犯,令他不得不将脸颊贴到皮质的床面摩擦泛红。
他会发出喑哑的高声尖叫,最终被弄上顶峰。
会被莱蒙引诱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不是琴酒第一次被引诱到。
不过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绝对会被莱蒙追杀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就算他死了,也会被对方挖出尸体,反复鞭尸。
琴酒并不想破坏两人如今的状态。他对莱蒙也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只是作为男人,本能地被天生绝色勾起欲望。
他会克制。
琴酒闭了下眼,“可以了,别缠那么多圈,你想把我变成熊吗?”
“哦。”知花裕树失望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继而期待地看着琴酒,后者把那只打火机扔给他。
知花裕树并不知道刚刚琴酒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男人又事先在腿上垫了毛毯,原本是防止血污和水渍乱流,倒正好遮住了他隐秘的生理反应。
琴酒静静地缓和好情绪和身体,才从治疗椅上起来,拿起莱蒙为他准备的病号服到内间换上。
知花裕树美滋滋地把Zippo打火机收好,让系统赶紧干活回收能量。
[说起来,你从宝物上回收的能量不能供给自己吗?]
系统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不行的,这是不同种的能量,就好像你们人类电和油的区别一样,适配的东西不同。不过这些能量被提取出来,回归成宝物形态后,我是有一定权限使用的。]
知花裕树:[原来如此。]
聊了两句,琴酒穿着印有“知花精神病院”字样的病号服从内间出来了。男人似乎懒得为这身衣服生气了,“我今晚睡你这里。”
今晚足不出户就顺利完成一大单,知花裕树心情非常好,很爽快把自己的床让给了琴酒。
反正那张床他也没怎么睡过。
而且琴酒也知道他真正的床在哪里,他无需在对方面前掩饰。
说起来,那还是两年前的事。
某次琴酒来他这里拿东西,他来得太早了,知花裕树还没有开机,他直接打开知花裕树的卧室门,却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琴酒知道莱蒙这个人轻易不会离开别墅范围,把别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后,他才犹豫着走进太平间。
当时他心里还想着那家伙再怎么离谱也做不出这么纯神经的事。
然后沉思的琴酒就和1号柜里爬出来的睡眼惺忪的纯神经对上了目光。
那件事的后续是他们两个人狠狠打了一架,莱蒙气得跑去和boss告状说琴酒非法闯入民居,让组织赶紧把他扭送警视厅。
并且莱蒙从此宣告不再允许琴酒进入他的小屋。
Boss一摊手,让琴酒自己哄。
冷漠无情的top killer那段时间特别不好惹,狗路过都要被他查一下是不是卧底,组织人人自危,直到贝尔摩德建议他送张银行卡给莱蒙。
琴酒不在意失去一点钱,只希望莱蒙赶紧消停,不要影响组织的正常运转,跟他在一间屋子里说句话还得靠伏特加转述真的很烦。
那是琴酒第一次拿银行卡向莱蒙道歉,效果果然立竿见影,一千万花出去,莱蒙小屋再次向他打开大门。
那之后,琴酒就成了唯一一个知道莱蒙真正的卧室在哪里的人。
系统:[小树,已经弄好啦,你可以抽奖了!]
知花裕树当即按下抽奖之键。
【亲和力光环】
一个神奇的超能力。本超能力可以让你获得超乎寻常的亲和力,所有生物都会觉得你好相处,天然想同你亲近。你会发现自己的要求似乎很容易得到满足,大家都很乐意顺着你,为你让路。一旦开启光环无法关闭,持续时间1个月。
知花裕树兴奋地在脑子里叫:[系统,这是不是我第一次抽到超能力?!我差点以为你们卡池是只有道具没有超能力了,莫非是非酋多年终于抽到保底了?还是说我今天戴的幸运御守起作用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敷衍地[嗯]了两声。
心情超好的知花裕树看琴酒也越看越顺眼,甚至主动跟对方说:“黑,你的衣服我帮你扔洗衣机里洗一下吧,虽然上衣没办法穿了,但是裤子和风衣还好好的,你明天离开总不能穿病号服吧?”
虽然他的衣柜里多的是衣服,但琴酒绝对接受不了他的风格。
穿着病号服的琴酒愣了下,低低地“嗯”了声。
其实他已经和伏特加说了明天带身新衣服来这里接他,不过银发少年陪他走在走廊上,头顶灯光昏暗,窗外雷声轰鸣,两个人静静说着话,顿时生出某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似乎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想点头答应。
琴酒清楚那只是错觉。
……
第二天早上,苏格兰起床为莱蒙准备早餐。他觉得对方经常拿营养液代替食物的做法对身体非常不好,又没有理由让对方去检查一下身体,只好抽时间精心设计了营养均衡又好吃的食谱。
莱蒙一般是早上六点出现在餐厅,所以五点十分的时候苏格兰下楼去厨房做饭,没想到刚好碰上莱蒙从洗衣房出来。
“早上好,苏格兰~”
“早上好。”苏格兰下意识回应,才意识到不对。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而且他手里拿着的衣服是黑色的,莱蒙最近根本没穿过黑色的衣服……那是琴酒的衣服。
苏格兰脸色沉下来。
他给琴酒洗衣服?
不,可能只是莱蒙好心,顺带帮琴酒把他的衣服收了。两个人同在组织多年,帮这点小忙也很正常。
“琴酒昨晚是睡在这里了吗?需要连他的早饭一起准备吗?”
知花裕树很乐意看到自己认定的朋友也能和睦相处,“那麻烦苏格兰了!我去把黑的衣服拿给他。”
苏格兰微笑着目送知花裕树走向自己的卧室,等等,自己的卧室?
“莱蒙,你是不是走错了?不是要把衣服拿给琴酒吗?那边是你的卧室吧?”
银发少年淡粉色的唇瓣笑开,“因为客房没有收拾过,我就让黑睡我的房间了?”
“……但是你的房间不是只有一张床吗?让受伤的琴酒睡沙发不太好吧?会不会显得我们在职场霸凌?”
“是的,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让黑睡我的床了。苏格兰,你也觉得我对朋友很贴心吧?”
“……嗯。”
苏格兰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知花裕树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感动到了,于是骄傲地暗暗挺了挺胸膛。
做知花裕树的朋友,你无需自卑。
知花裕树把被烘干机烘得暖烘烘的衣服放在床上,琴酒已经醒了,晴天茶壶正在桌子上唱早安歌。
“黑,先来换个药吧!”
睡眼惺忪的银发男人懒懒抬眸瞥了他一下,抬脚朝他走了两步又顿住,“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吧。”
大早上的本来就容易冲动,再和昨晚一样来上一次就不好控制了,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卧室。
“哦,好吧。”
莱蒙就这么同意了,没有再尝试争取一下,琴酒又有点不爽。
摆在琴酒面前的那份早饭泛着淡淡的焦糊味,黑发青年满脸抱歉,“刚开始学做饭,手艺不精。”
莱蒙面前那份早餐色香味俱全,蛋饼煎得金黄软嫩,蘑菇烤得出水,甜玉米饱满圆润,红茶飘着丝丝缕缕热气,银发少年狼吞虎咽,吃得一双眼眸闪烁出水渍,“太好吃了,苏格兰你简直是厨神啊厨神!”
苏格兰淡定地同琴酒说:“那是第二份,有经验了。”
这种针对琴酒压根没放在眼里。
离开前,他在莱蒙不在场的时候警告道:“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别把主意打到莱蒙身上。”他冷笑了下,“假如被他发现了,想必你的死状会被莱蒙当作标本珍藏。”
苏格兰微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莱蒙只是搭档罢了。”
琴酒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苏格兰知道自己确实对莱蒙投入了更多的关注,之前是因为觉得莱蒙会成为对付组织的突破口,而在昨晚察觉到莱蒙就是他的儿时玩伴后,这种关注进一步转换为某种偏爱。
他想知道对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也想拉他一把,让他不至于孤独地坠入黑暗。
他没有别的心思。
没有。
“最近组织里的卧底可得小心了。”
银发少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将一条手臂曲起搭在他肩膀上,半身的重量都压过来。
苏格兰绷紧身体,想回头看他,又怕稍微一动对方便会收回手臂站直身体。
他偏头掩饰自己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莱蒙发现了什么?会不会他想起了儿时的记忆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苏格兰抿唇,这对一个卧底来说实在是重大隐患,但他一时找不到办法解决。
假如告知上级,他们或许会做出让他终止卧底迅速撤离的决定。但是在组织里安插一个有代号的卧底不容易,他花了两年时间才洗黑自己的履历,又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得到代号,就这样撤退的话,之前所做的工作就都白费了。
而且假如他离开的话,谁来拉住小树?
【“景,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英雄,你长大了要去做英雄吗?”
“好,那我遇到危险的话,麻烦英雄你来救我一下,我会付钱的……不需要吗?好吧。景,你人怪好的。”】
他必须要留在组织。
“因为黑这次受伤是卧底干的吧。”知花裕树依然半靠在苏格兰身上,这个姿势不用费什么力气,很舒服,“就是那个,断空组的卧底。”
知花裕树懒洋洋地解释道:“白鸟龙太的存在很明显是被卧底透出去的,算算时间朗姆——啊,就是情报组那边的老大,朗姆也差不多该查出卧底是谁了,杀卧底这种事肯定会派给黑,所以他怎么受伤的也很清楚了。那个卧底还真厉害啊,能伤到黑。”
知花裕树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下厕所。”
莱蒙每次吃完饭都要去厕所刷牙,苏格兰“唔”了声,点点头,揉了下被莱蒙靠得有些发酸的肩膀,似乎指尖也沾上了对方身上的淡淡香味。
……
知花裕树照例来到厕所。虽然苏格兰做的东西很好吃,但每次吃完都要催吐也很痛苦,甚至让人联想到一些怀孕的地狱笑话。
系统:[关于这个我正要跟你说。昨晚从黑打火机上回收的宝物恰好是一种修复用品,虽然你的身体构造和M741星云的生物体不太一样,不过勉强能用。搭配我的能量供给,应该能把你恢复成微活的状态。这种状态下你的身体就能满足基本的内循环需求,不用每次吃完饭都催吐了。]
上一秒还丧着脸的知花裕树马上支棱起来,[有这种好东西不早说,快来快来!]
系统:[你能不能稳重一点,这么大的人了。修复身体哪有那么快的,从今天开始,起码得一个月吧。]
知花裕树:[申请使用加速器!]
系统:[没有那种东西!!]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了活着的希望,知花裕树干活都更有力气了。你不干,我不干,boss何时能上岸。
知花裕树打开【亲和力光环】,去和boss提议开设一个组织的医院。组织这么多行动组成员,谁没个受伤的时候,比起和黑诊所合作,找自家医生不香吗?
而且还可以趁机建立完备的医疗保障体系,到时候再招新人,就可以拿出口号——组织妙组织好,组织有医保,而且管养老。
Boss对他的提议其实是心动的。组织名下产业繁多,大多采用的模式是:组织背后出资,然后派一个代号成员作为代理人管理公司,比如皮斯克这种。
Boss也想采用同样的方式收购一家医院,但他不想派莱蒙去当这个代理人。
因为莱蒙这个人吧,靠谱,但有时候也挺不靠谱的。
这件事就这么拖了许久,boss最近已经有了想法,他想把宾加派去做这件事。
宾加是个各方面都很均衡的人才,最初他把宾加委任成了莱蒙的第一任搭档,希望他辅助莱蒙的同时也能看住他,毕竟莱蒙是很珍贵的实验数据来源,不能出问题。
但是……不提也罢。
总之,那段时间宾加由一个清秀小伙被莱蒙折磨到形容枯槁,他看了都有点不忍心,于是把宾加指派给了朗姆。
朗姆说小伙子确实很能干。
Boss挑医院代理人的时候就想起了宾加。
知花裕树不知道这些事,他以为boss是还没意识到开家自属医院的好处,于是洋洋洒洒准备了一篇万字《谏boss十思书》,准备慷慨陈词痛剖利弊。
结果大概是【亲和力光环】太给力,知花裕树刚说明来意,boss就痛快把事情交给他了。
老得皮都皱巴耷拉了的老头子慈祥地拍着知花裕树的肩膀,“你知道的,莱蒙,整个组织,你最得我心!”
知花裕树感动莫名,擦了把眼角晶莹的泪花,“boss,把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等知花裕树走后,boss冷静下来,“……”
他刚刚干了什么?
Boss迟疑地拨通朗姆的电话,“告诉宾加,医院那件事他不用管了,我交给莱蒙了。”
朗姆:“?”
Boss也觉得这样办事不太好,但作为上司,低头道歉是不可能的,“要不你问问宾加,愿不愿意给莱蒙当助理?”
朗姆:“……boss,就算莱蒙是你最宠爱的人,也不能这么反复羞辱我的人吧?”
Boss:“……”
苏格兰被指派成了知花裕树的助理,知花裕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搭档——整个组织最默契的搭档。
而只有苏格兰知道,他私下收到了琴酒的信息,信息中提及那位大人说莱蒙不太懂人情世故,让他在旁边多看着点,别让莱蒙被人骗了。
苏格兰回:[知道了,是要注意一下成交价格,并确认交易合同没有问题对吧?]
那边回:[不,那些不重要。小心莱蒙别把自己卖了就行。]
苏格兰:“……”
莱蒙平时看起来很靠谱吧?而且也是组织地位很高的成员,甚至是为数不多可以直面boss的成员,boss竟然是这么看他的吗?
苏格兰看向正在为出发做准备的银发少年。
他今天没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而是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加黑色马丁靴。白衬衣的扣子开了一颗,伶仃锁骨没入领口下,银环蛇盘在一条手臂上,他垂眸轻笑着戳它的脑袋。
他往日便好看得要命,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正经装束的缘故,以前那种高山雪般高不可攀的感觉消失,多了许多温柔缱绻,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苏格兰忽然又理解了一点boss的想法。
假如小树是他的人,他也会小心珍藏、妥帖照顾,不忍看到这么美好的人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知花裕树把葡萄酒放下,拿起一本《米花中央医院发展战略研究》,冷静睿智地推了下眼镜,“苏格兰,准备好和我一起打下这片江山惊艳所有人吧!……你笑什么?”
“抱歉,莱蒙你这样……很可爱?”
也算是夸奖吧。
知花裕树点点头,“谢谢。”
他礼尚往来,“苏格兰你也很可爱。”
苏格兰仍笑着,“这次任务特殊,在外人面前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就叫——”
希罗。
景。
想要再一次听你叫我名字。
他克制住自己,“叫我绿川吧。”
知花裕树“哦”了声,“我叫知花裕树,不过我伪造了一个假身份,名叫结城小五郎。”
苏格兰没有吐槽为什么要叫小五郎,“就这么告诉我名字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吧,我也知道绿川你的名字啊。我们是朋友嘛。”
苏格兰沉沉地看着他,点点头。
……
第一步,先挑选出符合目标,同时满足条件的医院。在这方面,情报组成员给他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在情报组提供上来的医院名单里,知花裕树挑中了一家。
这家医院经营状况算不上好,院长的年纪又大了,唯一的独生女不想继承家业,便打算举家搬往国外定居。院长本身就有卖医院的想法,省去了组织再搞小动作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知花裕树看中了这家医院的地理位置,它就在警视厅旁边两条街的地方。
苏格兰提出疑议,“离警视厅会不会太近了?我们毕竟是犯罪分子。”
银发少年捏着下巴,“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不觉得很刺激吗?”
卧底警察苏格兰:“啊?”
“不,我是说,有警视厅在附近才好啊。我们买下这个医院后,肯定是要在里世界做宣传的,到时候就会有很多道上的人来看病治伤,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不遵纪守法的概率极高。
“警视厅在附近的话,如果他们敢搞事或者不付钱,我们报警,警察马上就能赶到。而且我们把医院设在警视厅附近,也可以给他们一种我们厅里有人的感觉。
综上所述,这里就是最好的选址!苏格兰阁下,您意下如何?”
苏格兰望着他不断开合的唇瓣,莫名感觉喉咙干涩,心头却一片柔软,不管他说什么都想说好。
“嗯,都听你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莱蒙离开他眼前。
苏格兰回过神,缓缓变得凝重——他现在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劲?
【“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好了,别再想这句话了!他们都是男的,小树是他的朋友,做不了他的妻子!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小树到底为什么会加入组织,这件事他不放心交给别人,一定要亲自去查。
不过要耐心地等到他有时间单独行动的时候。
定下目标后,接下来就是展开谈判。
在【亲和力光环】的作用下,知花裕树几乎无往不利。苏格兰发现自己基本上没什么用武之地,boss担心的莱蒙被骗这种事也压根没有发生。
这家医院的院长实在是个温吞的好人,不管莱蒙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点头同意。
苏格兰挺理解这种感觉——
那么漂亮好看的少年沉静地望过来,银白色睫毛翕动,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啊!!!
好在莱蒙也没有要坑对方的意思,拟出的收购合同对双方都很公平。
在买卖双方沟通顺畅的情况下,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赶在知花裕树的【亲和力光环】失效前完成了收购合同签订、正式移交等事项。
这家千代田医院从此正式归属于组织了。
Boss没有直接用乌丸集团的资金投资,而是转了一手,通过皮斯克投资,所以名义上,千代田医院的投资者是皮斯克的汽车公司。
汽车公司投资医院,也很合理!
知花裕树觉得【亲和力光环】真的非常好用,正如它的描述,在光环作用下,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为他让步,他不仅快速拿下了心仪的医院,在boss面前都能横着走,而且苏格兰也对他言听计从。
虽然苏格兰平常对他也挺好的,但有时候和雪莉一样很喜欢管着他。尤其是对方发现他拿营养液当饭吃后,就非常注意他的饮食问题。就算是最近忙着收购医院的问题,也会给他带便当。
知花裕树真的觉得压力很大。
苏格兰做得东西再好吃,只要想到吃完后不得不去催吐,他就会觉得恶心,以至于逐渐发展成看到苏格兰端上来好吃的就想吐。
但是又要强行忍耐避免苏格兰看出不对。
苏格兰是他的朋友,他是关心他才会给他做这些事。知花裕树又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每一餐的搭配苏格兰都很用心,而且他从没被这么用心地对待过。
就算不得不催吐,他也享受着被这样对待的过程。
他只是动用光环的力量让苏格兰把三餐的便当减少成了一餐。
Boss那边也没想到莱蒙这次事情办得又快又好——倒也不是说他平时办事不靠谱,而是他那个跳脱的性格,总是会冷不丁地在完成任务目标以外整点事。
比如他有一次陪琴酒去杀任务目标,等人的时候顺手抓了个尾随犯,将他打晕了扔到警视厅门口,差点被警视厅当成挑衅。
再比如有一次让他考核新人,他花了几天时间设置任务考察背景,最后递上报告,判断这个人绝对是MI6卧底,boss派琴酒来抓,结果他说人已经放了,对方说等下次他去英国的时候请他吃饭。
鉴于莱蒙的特殊性,boss不介意多偏爱他几分,而且他知道莱蒙不会做真正危害组织的事情,所以莱蒙平时这点小打小闹boss从不会追究。
既然莱蒙已经把前期比较困难的部分都做好了,医院那边也没必要留太多人负责,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boss暂且把苏格兰调回了琴酒手下。
行动组最近有几个任务要做,正需要人。而且听琴酒说苏格兰这个人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正好让他好好观察下。
知花裕树得知这个消息反倒不太开心,“苏格兰是我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调走!把他磕了碰了算谁的?”
系统刚完成了他的身体修复,他正准备开始享受苏格兰的美食呢!
Boss很惊奇,“你不是不喜欢身边有搭档吗?”
知花裕树:“Boss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是会成长的,不像宾加,一篇800字的作文三天都写不出来还不肯好好学,笨蛋。”
Boss:“宾加的才能大概不在这方面。”
知花裕树:“一定要把苏格兰调走吗?”
Boss:“只是调他去做几个任务,做完就还给你。”
知花裕树:“好吧。”
可惜【亲和力光环】已经失效,就算没有也无法隔着电话线发生作用,知花裕树只能含泪送别挚友。他收起手机,走到二楼苏格兰的房间外。
银发少年扒着门框忧伤叹气,白皙修长的指节没有规律地一敲一敲,敲在苏格兰的心头。
正擦拭枪械的苏格兰无奈,“我做完任务就会回来。”
知花裕树:“……哦。”
怪奇怪的,苏格兰没来的时候,知花裕树从没觉得别墅空荡荡的,他有满书房的书、固定季节来做客的鸟,还有葡萄酒——虽然说某种意义上葡萄酒就是他自己。
但苏格兰一来,只是住了还不到一个月,知花裕树就觉得别墅挤满了,事实上苏格兰明明只占了一个房间,哦,还有厨房和健身房。
他一走,整个别墅都好像变空了。
可能他当初修房子的时候还是修得太大了。
苏格兰把狙击枪放入用来伪装的吉他包里,“我出发了,莱蒙。”
知花裕树还是不太开心,但他知道此刻该同朋友好好告别,可是张了张嘴,却卡了壳。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
应该提前查好的。
【和朋友告别该说什么】。
苏格兰也在等着知花裕树说点什么,但银发少年只是点了点头,刚刚还透着不舍的目光此时已淡了下来,前些日子那种柔软的亲和力褪去,凛冬再至,他又变得如高山冰雪般难以触碰。
他始终没有说话。
苏格兰心头浮起淡淡的失望,他垂下脑袋,葡萄酒游到了他身边,这条蛇似乎知道他要走,顺着他的身体爬到他肩膀处绕了一圈,像是一个拥抱。
……
千代田医院,护士站,中午十二点左右。
一个年轻女护士走进来,脸颊残留着明显的红晕。里面的人见了,眼睛一亮,“美并,是不是结城先生又来了?”
被叫做美并的护士红着脸点点头,“嗯,似乎是交接已经全部结束,以后要称呼他结城院长了。”
“又帅又温柔又有钱,结城先、不,结城院长真是完美啊!”
另一位年纪有些大的护士拿记录本拍了拍她的脑袋,“快点干活吧,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结城院长,假如不是他注资,恐怕我们都要被裁掉了。”
“护士长!”宫田美并连忙向年长的护士问好,后者冲她点了点头。宫田美并拿出药筐整理好给各床的药物,又朝病房区走去。
走廊尽头,阳光从窗口倾泻而下。副院长大芥游丙和银发男人站在一起说话,阳光洒在副院长的地中海脑袋和男人银河般的柔软发丝上,交相映出光辉。
银发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侧脸被柔光勾勒,鼻梁高挺,睫毛纤长,漂亮得如同画中人。
宫田美并觉得医院这两天病人增多绝对有结城院长的功劳,比如说15床的病人,明明得的是感冒,却无论如何要住院。
不过这也不关宫田美并的事,对方愿意花钱,她才有工资拿。
结城院长那样的长相气质,也不怪有人感冒都愿意花钱住院,宫田美并甚至觉得纯花钱不住院都会有大把人愿意。
不过,她隐约觉得今天的结城先生看起来要比前段时间更不好接触。之前对方来医院和前院长谈采购事宜的时候,宫田美并也见过他几次,那时候结城先生的好看像是夏天的风,今天却更像冬天的雪。
大概是因为身份不同了吧,他如今是医院院长,自然要拿出上司的威严。最好好好管管那个讨厌的地中海。
“不好意思,医院禁止拍照。”见到有人试图偷拍结城院长(不会有人愿意偷拍地中海),宫田美并马上上前阻止。
她记得结城先生不喜欢被人拍照,以往的时候都是另一位黑发的先生负责阻止,他似乎是结城院长的保镖,不知为何今天没有一起过来。
拍照的人尴尬地说了句“知道了”,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宫田美并松了口气,一扭头,却发现结城院长正在看着她。
副院长在他身侧满脸谄媚地口若悬河,比对方高了两个头的银发男人却明显没有认真听,他笑了下,张嘴无声地用口型说:“多谢。”
宫田美并马上站直了身体。
护士长说得没错,结城院长的注资帮助她们保住了饭碗,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能回报对方!
宫田美并从另一侧楼梯又往上上了一层,她负责的病人在三楼,江崎医生正在三楼查房。
变故忽然发生了。
宫田美并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眼前闪过寒芒,然后就听到江崎医生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是你杀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子的命!”
是医闹!
宫田美并的手一下子发起抖,脚也像不受控制一样根本无法动弹。那是一个已经上了岁数的男人,身强体健,手里还拿着匕首,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四散后撤。
那人拿着匕首往江崎医生身上捅,江崎医生堪堪躲了几下,白大褂被划破了,好在暂且没受伤,她试图让那人冷静一点但根本没有用。
眼见匕首快捅到江崎医生身上了,幸好有另一个男人快速把医生拉开,但他的手臂也因此被划了一道血口。
闹事的人竟然还不肯停。
宫田美并知道自己在这种人面前都不够他捅两下的,她连忙跑去拿走廊的灭火器。
刚跑两步,便看到银发男人两三下翻上楼梯,他并没有看她,如风一般飞过。
宫田美并立马回头。
那个见义勇为的人正把江崎医生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而闹事者的匕首已到了他胸口,周围没跑掉的人都或高或低地叫起来,光影被匕首扭曲,但是大家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结城院长徒手抓住了匕首的刃,凶器再不能寸进。
血从指缝溢出,他像是并不觉得疼。淡灰色眼眸上下将闹事者一扫,继而一条长腿踹在他胸口,人直接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沉沉摔在地上。
然后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扒拉开额前碎发,朝宫田美并看过来,不耐烦的表情收敛,露出淡笑,“宫田护士,可以麻烦你报个警吗?”
……
实验结果,微活的身体痛觉是要比之前强上很多。
系统:[这不是你放任自己受伤的理由!]
知花裕树:[我才没有!是因为刚刚事情紧急,我再晚一点点那个匕首都要扎进人家心口了!一点小伤换一条命很划算的!!]
系统半信半疑。
被他一脚踹地上的男人直接摔晕了过去,昏迷不醒,被热心群众找了麻绳结结实实绑起来,知花裕树让江崎医生先回值班室休息缓缓神,又安排了医生给那位见义勇为的人处理伤口。
他自己则拒绝了医生的帮助,让人都散开给他留个清净地方。
院长说话还是管用的,他这一圈很快空出来,知花裕树拿生理盐水冲了下手上的伤口,用绷带胡乱缠了上去。
……
“爸爸!你还好吗?”
萩原研二急切地冲进急诊室,看到自己父母正好端端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午饭后,他忽然收到妈妈的电话,对方忍着哭腔说爸爸为了救人受伤了,他问清了医院,便连忙请了假过来,连小阵平那边都没来得及说。
和医生确认爸爸只是受了皮外伤,且并不严重,萩原研二的心才彻底放下。
“我儿子女儿都是警察,遇到这种事我怎么能逃跑?”萩原健一郎朝老婆萩原美子抱怨道,“都是你,这种小事干嘛还把研二叫过来,研二他工作很忙的。”
眉目间依然可见年轻时美貌的妇人冷哼一声,“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幸好有那个非常帅非常帅的年轻人救了你,不然我和研二今晚就可以去给你买棺材了!”
萩原健一郎试图反驳,又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气哼哼地抱起手臂,结果牵动伤口,又嘶了声,“你眼里就只有帅哥!”
萩原美子:“难道不帅吗?而且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了,真是少年才俊。”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到底是多帅啊能让妈妈反复念叨。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萩原美子一挑眉,让儿子自己去看。
等等,那个人也在急诊室?那爸爸妈妈你们岂不是当着人家的面在说这些!
萩原研二无奈地一叹气,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去。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一心记挂着爸爸的伤势,再加上急诊室人来人往,竟没有注意到那边的窗户前站着一个人。
假如他注意到了,肯定不可能忘记。
无论从身高、长相还是气质都挑不出一丝毛病,难怪能让他挑剔的妈妈不吝赞扬。
萩原美子解释道:“刚刚那把刀都到你爸爸的胸口了,这个非常帅的小伙子直接空手抓住了刀刃,才没让你爸爸被捅穿。”
萩原研二一愣,目光落到对方缠着绷带的右手上。
不知道是哪个医生给他包扎的,简直一团乱,萩原研二狠狠皱了下眉——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人忽然朝他这边看过来,顿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
萩原研二?他怎么会在这里?
啊,刚才那位见义勇为的大叔是他的家人?应该是爸爸吧,仔细一想,确实有点像。
按说是朋友相见的场景,问个最近过得怎么样,再顺便说句圣诞快乐什么的比较礼貌,但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
和萩原研二认识的是结城珀,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结城小五郎,是不是还是装不认识更好?
他正犹豫的时候,那位疑似是萩原研二妈妈的女士朝他走过来,另外两位男士也连忙跟了上来。
“院长先生,今天真是谢谢,如果没有你,我丈夫很可能会死在那个人手中。”萩原美子微微仰起脑袋,柔声道。
知花裕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温柔的女性长辈说话,紧张得手脚都僵硬了,下意识站直身体,大脑疯狂运转,“嗯,对不起,啊不,我是说……扫除邪恶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这体现了一个城市的自然风貌。”
萩原美子捂着嘴笑:“你真可爱。”
萩原研二:“……”
不,为什么感觉这种说话风格有点熟悉?
萩原美子:“无论如何,还害得你受伤真是太让人过意不去了。我和外子想要邀请院长先生到寒舍一坐,好好表达谢意,请务必不要推辞。”
萩原健一郎瞥了妻子一眼,张了张嘴,被偷偷踹了一脚,又闭上嘴巴。
萩原研二:“……”
妈妈,你就是看中了这个非常帅的帅哥,想把他介绍给姐姐吧?
第27章
萩原研二很想跟妈妈说放弃吧,姐姐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姐姐自从当了警察后,妈妈就一直担心她会找不到男朋友从此孤苦一生,因此热衷于给姐姐介绍帅哥。
但是姐姐她根本不明白妈妈的用意,甚至私底下跟他说:“喂,研二,爸爸妈妈的感情是不是出问题了,虽然我并不介意妈妈找个更年轻的,但她直接往家里带是不是有点过分?”
萩原研二:“……”
萩原千速:“而且还不是同一个。哦对了,她甚至还没和爸爸离婚。”
萩原研二:“……姐姐这些话你不要在爸爸面前说,会影响家庭和谐。”
萩原研二也尝试过和妈妈沟通,不过萩原女士自有她的一番理论。
在不会打扰到别人的情况下,随她也就罢了。
而此时的话。
眼前的银发男人看上去雪一般不能触碰,他微微垂下眼眸,表情平淡,颤动的银白色睫毛和抿紧的唇瓣却泄露了几分真实情绪。
他应该是不擅长拒绝的类型。
萩原研二一瞬间想出了很多办法帮他推掉妈妈的邀请,只是还未开口,对方就小声应下了,“嗯,那就麻烦你们了。”
萩原美子非常开心,“真的?真是太好了,我真怕自己的邀请有些唐突。啊对了,还不知道院长先生该怎么称呼?”
“呃……结城小五郎,叫我结城就好。”
萩原研二猛然看向他,盯着他的眉眼。
结城?
他知道银发男人说话风格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是结城珀。
那个曾救过他的男人。
那次在警视厅门口分离后,萩原研二再次失去了和结城珀的联系,他和松田阵平去查了米花町3丁目23番地纵火事件,发现那起事件的受害者从来都没有收养过什么养子,而且两人去查台账网络系统,发现系统中也根本没有结城珀这个人。
要么这是他的假身份,要么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在官方系统中录入身份……不管是哪种都很可疑。
不过萩原研二相信自己的判断,结城珀绝不是什么坏人,他大概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对救命恩人,总要有点包容心。
结城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再加上两个人的说话风格非常像,萩原研二差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个人其实就是结城珀了。
但两个人的长相天差地别,就算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也似乎说不通……莫非是超远房亲戚?
然后他们家所有人因为某种原因都是那个样子的说话风格,比如说因为结城血脉的诅咒什么的。
萩原研二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知花裕树感觉到萩原研二的目光持续地落在他身上,疑惑抬眸,和对方对上目光。
他笑了下,“我是萩原研二,感谢结城先生救了我爸爸。”
上次他说这句话还是感谢结城先生救了自己的命……莫非结城血脉其实还是对萩原家特攻的幸运符?
萩原研二目光微微闪动,瞥了眼银发男人受伤的手,“结城先生,介意我帮忙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吗?绷带这样弄恐怕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
萩原美子连忙把儿子往前推了推,“是啊,让研二帮忙处理下吧。我刚才就想说,结城君你怎么不让医生帮忙处理呢?这么重的伤自己怎么弄得好?要爱惜身体啊。”
萩原健一郎:“……”
老婆,你刚对我都没这么温柔。
萩原美子温柔轻慢的话语含着微弱的指责,这更加是知花裕树不知如何应对的领域,他紧张地抿紧唇瓣,小声道:“对、对不起。”
其实之后系统是会帮他治伤的,但是这种话没办法解释给其他人。
——哦,多好的孩子啊!萩原美子的母爱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希望千速那家伙这次争点气,把这孩子骗,不,把这孩子快点变成她女婿。
搜查一课的人赶到医院后先从自发看管闹事者的正义路人群众手里移交了犯罪嫌疑人,相关人员还要跟他们到警视厅做下笔录。
知花裕树也是重要相关人员,只是他的伤还没处理好,萩原研二便同来的搜查一课警察说待会儿处理完伤势,他们两人再单独去警视厅。
萩原美子和老公离开去做笔录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儿子,“你手下动作轻一点,别弄疼了小城。”
萩原健一郎:“……”
这就叫上小城了吗老婆。
“知道了。”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下,同银发男人温声道:“我妈妈她就是这个样子,她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不过介意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你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我和妈妈都不想给你造成不舒服。”
知花裕树摇了摇头,“没有介意。”
男人又垂下了银白色的睫毛,阳光穿过白色的纱制窗帘柔和了他的眉目,这会儿急诊室已经没什么人了,又换了一个值班医生过来,他对着银发男人问了声好,客气地说:“院长,需要帮忙吗?”
银发男人摇了摇头,医生就安静地坐到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知花裕树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伤口,但是他已经答应了萩原美子,也就乖乖地按捺住不适,把手放在萩原研二眼前,任他动作。
假如他也有妈妈的话,会不会也是像萩原女士那种样子?知花裕树心想。
萩原研二在警校时便时常帮好友处理伤口,在这方面经验十足。他先拆开对方手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露出掌心的伤,紧接着眉头深锁。
对方皮肤很白,愈发显得伤口狰狞可怖,甚至嫩红的血肉都微微翻了出来,他刚刚居然直接就这么把绷带勒上去,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比小阵平还胡来。
察觉到萩原研二停顿的时间有点长,知花裕树奇怪地问:“怎么了?”
萩原研二微微手拢手掌,对方的指关节硌在他的掌心,“没事,疼的话就告诉我。”
“哦。”知花裕树感觉自己的回答似乎有点冷淡,又补上一句,“谢谢,萩原警官,你人真好。”
萩原研二捧着他的手抬眸,“你知道我是警察?”
知花裕树一顿,“哦,因为刚刚来的警察似乎和你很熟。”
萩原研二笑了下,“是这样啊。”
萩原研二处理伤口处理得又快又好,知花裕树看着手上被重新缠好的绷带,松紧适中、排列整齐,确实要比他给琴酒弄得好很多。
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是警察呢,要是来组织多好,手下都是萩原研二这样的人,boss和朗姆也不用天天发愁了。
去警视厅做笔录的过程也很顺利。
虽然知花裕树那一脚直接踹断了闹事者三根肋骨,但所有在场的人都能证明他是为了救人,所以无需为此承担责任。
至于那人为什么要伤害江崎医生。
“他儿子确实是江崎医生做的手术,不过手术很成功,是他不想花钱,在儿子的身体还需要静养的情况下强行让他出院,又不好好照顾才害死了他。而且儿子死的时候他还在赌博,竟然还怪在医生头上。”
做完笔录送知花裕树走出来的警官悄悄跟他这么说。
知花裕树愤怒——可恶,当时应该多踹他两脚的。
“好!既然做完笔录了,就麻烦把人还给我吧。”萩原研二和搜查一课的警察说着,两手搭住刚迈出门、懵懵抬眸的知花裕树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自己这边。
“哦,是你啊,萩原。”
爆炸物处理班的许多案件往往也会牵扯到搜查一课,再加上萩原研二出了名的交际花属性,搜查一课一大半的人都跟他很熟,剩下一小半是非常熟。
不过因为这家伙特别招女警察喜欢(主要是因为佐藤警官也对他另眼相待),搜查一课的男警察对他多少有点意见。
现在更好了。
连案件里见义勇为的路人帅哥他也认识。
真的叫人有点嫉妒了。
搜查一课警察看着萩原研二说说笑笑地带着银发男人走远,一声长叹。
唉,要是能谈个这么好看的,是男的他也不介意啊!
“冈野警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佐藤警官,我没有想背叛你的事情!”
佐藤美和子:“?”
……
“刚刚妈妈打电话说她已经在超市买菜了,让我帮她问下小城喜欢吃什么——所以,结城先生,你喜欢吃什么?”
这可问到知花裕树了,他最近都是苏格兰做什么自己吃什么。
萩原研二看出了他的为难,“有忌口吗?”
知花裕树摇头。
“那就把事情交给我们吧,会努力让结城先生满意的。”萩原研二轻快地朝他眨眨眼,“待会儿我姐姐也会回家,所以今晚会是我们五……不,看起来要是六人一起了。”
“萩!”松田阵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你爸爸没事吗?”
“别着急小阵平,事情我不是已经在短信里都告诉你了吗?”
松田阵平顿住脚,老实说:“哦,因为太长了,我只看了开头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意料之中。
“放心吧,没事。多亏了这位结城小五郎先生救了他。”
松田阵平这才看向萩原研二身旁站着的那个人。
当然,松田阵平看到萩原研二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人,对方一个侧影便依稀透出惊人的漂亮,以至于松田阵平下意识把他当成了来报案的明星自动忽视掉了。
“你就是结城小五郎?……没听说过有叫这个名字的艺人。我是松田阵平,是萩原的朋友。”松田阵平不了解娱乐圈,不过这么好看的人应该很火才对。起码得让他走两步就能看见一张广告牌吧?
“小阵平,结城先生不是艺人。”萩原研二解释了一句,又说:“我们先上车再说。今晚我妈妈要好好做一顿饭款待结城先生,你也一起来吗?”
松田阵平从小和萩原研二一起长大,没少受对方父母的关照,现在萩原先生受伤,他肯定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去!”
萩原研二帮知花裕树打开车门,叮嘱他:“小心伤口,有需要用手的地方就叫小阵平帮忙。”
手伸到一半去开车门的知花裕树愣愣的,“哦哦。”
萩原研二他人真的好好哦。
车子停在萩原家院子里。萩原家是比较传统的和式风格。院子里有个小小的池塘,还栽种了很多树木。正值盛夏,林荫罩下来,风也带着凉意。
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的知花裕树紧张得要命,他左右瞅了瞅,盘算着要不干脆跑路算了。从那棵树攀上房顶的话,最多五秒就能离开。
但是萩原美子女士已经出现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出逃失败。
知花裕树只好刻意板着脸,假装高冷。
不过让他尴尬到不知所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萩原家的人,再加上松田阵平都很体贴照顾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萩原妈妈总是想让他和萩原姐姐交谈的样子,可能是想帮他多交朋友吧。
他确实也很喜欢姐姐。
有妈妈真好啊。
萩原妈妈很关心他的情况。
“小城今年多大了?”
知花裕树算了算,“应该……22岁吧。”
“啊,比我们千速小4岁呢。也还好,老公你觉得呢?”
“嗯?行,都行。”
萩原研二把剥好的虾放到知花裕树的勺子里,方便他直接用左手吃饭,“妈妈,你放过小城吧。”
松田阵平看了看他,“萩,我也要虾!”
“自己剥。”
松田阵平:“?”
挚友怎会如此对他?就因为他手没受伤吗?
萩原美子对儿子的劝告充耳不闻,她实在越看这小伙子越喜欢,恨不得明天就把他变成自家女婿。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和爸爸欢快碰杯的女儿一眼。
萩原千速:“?”
我又怎么了妈?
“不过小城才22岁就做了医院的院长,真是了不得。”
知花裕树解释道:“不,其实是公司想要收购一家医院,所以派了我来做这件事……”
“那不是正说明小城在公司很受器重吗?”
这个倒是真的。
Boss最宠的人就是他知花裕树!
“小城的父母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知花裕树又吃了一口萩原研二帮他切成小块放到碗里的天妇罗,“不知道,我没有父母。”
好吃!但他有点吃不下了,而且因为前段时间的催吐反应他现在有点下意识反胃。
等等,怎么这么安静?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为什么都看着我?”
“我来看看。”坐在他右手边的松田阵平把他的身体转过来,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他的眉眼,知花裕树正襟危坐。
松田医生下了诊断。
“你长得太好看了,偶尔有人一直盯着你看很正常。下次再有人看你,记得收钱。”
“原来如此。”知花裕树恍然大悟。
“松田你别说些奇怪的东西教坏小城!”萩原美子瞪了松田阵平一眼,满脸心疼地又给知花裕树盛了满满一碗咖喱饭。
“乖,多吃点饭,看你瘦的。”
知花裕树含泪接过来。
呜呜妈妈真好,但真的吃不下了啊妈!
萩原美子那双和儿子一样的紫色眼睛里温柔地淌着爱怜。
知花裕树抱着碗目光闪烁。
行吧,就是毒药也吃给你看!
萩原健一郎也来凑热闹,“小城,感谢你救了我的命,你今天在医院制服歹徒那一下真是太帅了!来,为这个干一杯!”
萩原美子本想阻止,但看女儿也端起了杯子要和结城小五郎碰杯,又犹豫着闭上了嘴。
“爸爸你也就算了。”萩原研二帮知花裕树浅浅倒了一点酒,“小城你只能喝这一点哟,酒精不利于伤口恢复。”
知花裕树:“哦。”
撑得不想说话。
知花裕树从没喝过酒。之前的时候,如果喝酒的话,系统还要帮他把酒精排出体外。
不过现在的他应该可以稍微尝试一下。
他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
知花裕树把那一小杯酒灌下去。
味道说不上好,辣辣的,还有点呛鼻子。
“你以前没喝过酒吗?”一直看着他的松田阵平给他递上一杯水,萩原研二把自己那杯放下,拍了拍知花裕树的后背。
“别喝那么急。”
知花裕树又喝了点水。
周围的人还在有说有笑,那些声音却好像从他的大脑里飘渺远去了,胃部开始翻滚揪疼——这是种很陌生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清晰的痛觉了。
似乎又有点熟悉。
萩原研二敏锐地察觉到银发男人的状态不太对。他不明显地微微弓起背,因为衬衫单薄,后背的骨头凸起一道蛇一般的弧度。
放在桌子上抓着勺子的那只左手骨节用力,仿佛即将溺死的人攀着绳索,青筋道道鼓起。
松田阵平也意识到不太对,他又倒了杯温水。
银发男人忽然站起来,他温和地笑着,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对,“抱歉,我得去下厕所。”
萩原研二也跟着起来,“我带你过去。”
萩原家是单独的日式小宅院,空间很是宽敞。萩原研二没把客人带去公用的厕所,而是他自己卧室里那个。
他的卧室在二楼。
起居室的热闹一下子远去,只剩此起彼伏的蝉鸣和月光接连不断地打在窗台上。
萩原研二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回头看知花裕树一眼。后者的神色自然,雪白的脸颊却浮起淡淡一层红晕,走几步还会不明显地踉跄一下再稳住身体。
他这是……喝醉了?
一杯倒?
如果只是喝醉了倒还好,但萩原研二看他的状态隐隐地不太放心。
不过他也不能跟着对方进厕所。
“我就在门外,小城你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知花裕树“唔”了声。
镜子里倒映出他雪白的脸,这似乎是某种信号,他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直到最后没什么可吐的,开始吐酸水。他不停地按冲水键。
怎么会这么难受?
知花裕树拧开水管漱了漱口。
系统:[我才刚把你的身体修复成微活状态,你还不适应,今晚又一下子吃了太多东西……而且你这具身体酒量基本为零。]
“谁?”知花裕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卫生间的天花板,上面只有一盏灯,“你在说话?”
系统:[……]
算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还是很难受。知花裕树拧开旁边的花洒,凉水兜头而下,瞬间把他浑身浇了个湿透。
[系统,我现在像不像之前和你一起看的电视剧的男主——“美佳子,我真的爱着你!”]
系统声情并茂:[“城士郎,我也爱你!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
知花裕树警觉:“谁在说话?”
系统:[……]
再理这个精神病它就倒立洗头!
……
萩原研二觉得对方进卫生间的时间有点过长了,他不放心对方刚刚的状态,略微犹豫了下,走进卧室。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不会是在洗澡吧?
“小城?”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水声仍在哗啦啦地响。
萩原研二更担心了。
反正大家都是男性,就算对方真的在洗澡,顶多是有点冒犯,总比放任他出事要好。
“我进去了。”
卫生间的门并没有反锁。
银发男人背对着他,站在淋浴下,哗啦啦的冷水浸湿了他的白衬衫,衣服贴在身上,一把细腰若隐若现,身子微微弓着,左手按在腹部,缠着绷带的手按在墙面。
伤口一定是裂开了,一道血水从他掌心蜿蜒掉落。
他似乎反应变得有些迟钝,过了两秒才扭头朝门口看过来。
“哦,是你在说话啊。”
额发也湿漉漉地黏在眉眼处,脸颊的晕红直至眼角,水意朦胧。
萩原研二先把淋浴关了,然后扶着银发男人的身体,让他把重量挂在自己身上,紧接着用空着的那只手虚虚地把对方受伤的手握在手心,避免伤口进一步恶化。
“抱歉,不该让你喝酒的。”萩原研二非常自责。
小城很明显是喝醉了,刚刚恐怕还吐了。左手一直死死按在腹部,而且背部弓起,大概率是胃部不舒服。
明明是要感谢对方,却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是他太不细心,居然一直没发现小城有不舒服。
“我先扶你去我房间歇歇,然后帮你拿点胃药。”
怀里的身体忽然发力,萩原研二倒退几步,被他按在墙上。
“小城?”
银发男人靠得很近,萩原研二身上的T恤也被弄湿了大半,腹肌明显地凸起,但他顾不上那么多。
眼前的人看上去很奇怪。
惊人的美貌极具冲击性地在他眼前放大,萩原研二试图移开目光,却被对方染血的手指掐住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对方比他要矮一点,但这样的姿势恰好方便对视,呼吸纠缠。
萩原研二的目光控制不住掠过对方淡粉色的缀着水珠的唇瓣——
如果含住……
如果含住会是什么感觉?
萩原研二克制住这种冒犯的思绪,嗓音沙哑但尽可能冷静,“结城先生,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回答他,而是歪了下脑袋,又靠近了几分,灰色的眼瞳凉凉的,脸颊却仍被酒意熏得晕红。
“你来这里是想抱我吗?”
什么?
萩原研二思绪再次变得混乱,一只手往下触碰到了……
“你日了。”
第28章
从萩原研二的视角看,对方皮肤雪白,在湿漉漉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或许是因为冷水刺激,胸口的某些东西微微凸起,成了一片雪意中唯一的异色。
萩原研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令自己将视线只留在对方的脸上。
但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干净的皮肤凝着水珠,眼角那滴泪痣浸在因酒意而染红的眼角,鼻尖蹭了点血。
叫人想为他细细舔去。
然后顺着往下,放进微张的淡色唇瓣里,直到将他唇色染红。
萩原研二简直要疯,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没反应,只可能是他不行了。
但是做了,又不代表他一定会做什么!他又不是原始动物只靠本能行动,假如真的对救命恩人(他爸的)做些什么,他爸爸明天绝对会直接拿修理钳清理门户。
看今天的样子,妈妈可能连副棺材都不会买给他。
现在这个状况有点令人进退两难,再不反抗可能真的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情,明天早上他就没办法解释了,但是反抗的话,对方处于醉酒状态,神志不清,萩原研二担心会在过程中伤到他。
他手上的伤刚刚才又一次裂开,还沾了水,应该会很难受。
而这家伙居然用这只受伤的手蹭了他的某些地方,又从T恤下摸上了他的腰,反复摩梭。
(脏话)!要炸了。
萩原研二口中控制不住溢出声音,抓住那只乱动的手的手腕,用力。
身体贴近,在他身下。
短暂的舒爽后是更难耐的灼热。
禁酒。以后绝对要给这家伙禁酒。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萩原研二喘着粗气,忍耐着想继续往前直到全部进去的冲动,强行分开一段距离,哑声道:“小城,你醒醒。”
对方抬眸,眼底竟透出冰冷的杀气。
萩原研二一愣。
银发男人居然也跟着一愣,杀气转瞬即逝,他凑近看了他两下,又看两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他的眉眼,接着像是刚看见他一样,自然地把手抽回冲他挥了挥。
“是萩原警官啊,好久不见。”
萩原研二:“……”
现在这种状况是应该说这个吗!所以刚刚他以为自己是谁?
好在……似乎是恢复正常了。
萩原研二深呼吸平复下心跳,“小城,你没事了吗?”
银发男人迷茫地看向他,萩原研二心里一紧。
千万不要再继续考验他了,他的控制力真的没那么好……他宁肯去拆弹。
“萩原警官,我们是朋友吧?我可以信任你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
萩原研二点头,“当然,我们是朋友,你可以信任我。”他的嗓音仍旧沙哑,但语气已经变得平稳,听不出异样,“而且我是警察,你可以信任一个警察。”
银发男人顿了顿,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肋骨往下,胃的位置。
“这里,好难受。想吐,但是已经吐不出来了。”
“我知道,我们先出去好吗?”
萩原研二柔和的声音令人有种想无条件听从的感觉,奇异地将身体的不舒服安抚,知花裕树乖乖任他拉着。
外面的房门又响了一下,下一秒,黑发卷毛男人出现在卫生间门口,他端着杯水,皱眉打量了下湿漉漉的两人和浴室。
“你们打架了?”
似乎不是,脸上和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有银发男人本就受伤的右手伤口再度裂开,两人身上的血应该都是因此而来。
不过萩的裤子上怎么也沾了血,而且还是在那个位置……也是不小心蹭上的吗?
“小阵平,来帮下忙。”
“哦。”
松田阵平没再继续想下去。
两人一起扶着知花裕树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松田阵平把那杯温水递给他,让他先喝口水缓一缓。
萩原研二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小城的手伤口再度裂开,自己不方便换衣服。他抬眸想让小阵平帮下忙,一眼扫到安静坐在一旁的银发男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微微歪了下脑袋,湿透了的白衬衣几乎没什么遮蔽效果,只是看上去泡得更软了,似乎轻易就能撕开,彻底露出下面挺拔修长的身体。
算了,小阵平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万一进一步扯到他的伤口就不好了,还是自己来吧。
“我帮你换身睡衣?”是征求的口吻,但是意料之中的,对方很快就点头了。
他现在很信任他。
松田阵平也打算帮忙。
“小阵平,我的柜子里有药箱,麻烦你帮忙找一下胃药,小城的胃不舒服。啊对了,还得帮忙把床铺整理一下,小城这个状态肯定没办法让他自己走,今晚干脆都睡在我家吧~”
嗯,这些事情够小阵平忙一会儿了。
松田阵平没察觉到好友的小心思,很自然地应下来。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动作轻一点,万一扯到伤口的话就叫出来,别忍着。”
银发男人乖乖点头。
蹲在柜子前找药箱的松田阵平皱眉,扭头,“萩,你说话正常点,你刚刚说的那些很像……”
“小阵平,别胡说哦~”萩原研二微笑。
里番台词。
松田阵平把后半句吞进肚子里。
不妙,萩要生气了。
他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朋友之间聊几句里番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是结城也肯定看过……不,说不定真的没有。
他给人的感觉太干净了。
很巧,上一个带给他类似感觉的人也叫结城。
松田阵平往银发男人那边瞥了一眼,萩的身影将他挡住了大半,只偶尔露出一半低垂的眉眼。
漂亮又干净,仿佛刚拆封的bjd娃娃。
萩原研二把对方身上湿透了的衬衫脱掉,纤瘦有度的身材露出来,一层薄肌恰到好处,显得有力量又不会块头太大,很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只是。
那雪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道道伤痕。
萩原研二一怔,他快速把睡衣给对方披上,扣扣子的时候脑海中却还是那些伤痕。
不同的武器造成的伤痕也是不同的,身为警察,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萩原研二不难看出那些伤痕大部分都是鞭痕。
鞭子并不是一种常用的武器,排除掉父母的虐待,再结合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萩原研二心头只浮现一个想法。
——性。
当一个人拥有惊人的美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美貌本身就成了危险。
可恶。
可恶!
“萩原警官,”银发男人忽然眨了两下眼,疑惑地问,“你生气了?”
“欸?生气?萩你生什么气?”干完了活的松田阵平在自己打好的地铺上坐下。他之前来萩原家都是在床侧打地铺睡的。有时候是他睡地上,有时候是萩。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萩原研二快速调整好表情。
换好衣服,知花裕树吃了药,萩原研二又重新帮他手上的伤换了药和绷带。
松田阵平在旁边吐槽:“你的酒量还真是差啊,我第一次见喝一杯酒就能醉成这样子的人。”
知花裕树脑子依然懵懵的,“对不起。”
“又没有让你道歉。”
萩原研二找出吹风机扔给松田阵平,“小阵平,你帮忙给小城吹下头发,我去和妈妈他们说一声,他们恐怕也等急了。”
“哦,好。”
松田阵平开始帮知花裕树吹头发,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熟练,好在手下的人很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冷不丁问:“你认识结城珀吗?”
他转到对方身前吹他的额发,暖风吹到眼前时,银发男人会颤颤地闭一下眼再睁开,睫毛翕动,像蝴蝶一样。
很好看。
“你认识结城珀吗?”他又问了一遍。
“唔……认识。”对方点点头,松田阵平的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身体居高临下地将对方笼罩。
他停下吹风机,又转回对方身后,微微俯低身体,这样的距离可以让他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似乎确实有若隐若现的味道,但不是柠檬。
银发男人忽然抬头,后脑勺微微撞在胸口,松田阵平猛地直起身体,差点退后两步,被他强行克制。
奇怪,他慌什么?
知花裕树侧过一点脑袋,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他是《伯卡华布黄金勇者与伙伴们唤醒圣之宝剑的奇幻冒险物语》里的勇者。”
松田阵平:“……”
什么东西?
萩原研二和姐姐一起回来了。
萩原千速把一个暖宝宝贴递给知花裕树,温柔地说:“拿这个在胃那里贴一下会舒服很多,抱歉,是我们照顾不周,都没注意到你在难受。”
知花裕树连忙摇头。
萩原千速拍了拍他的脑袋,“早点休息。”
松田阵平跟看史前巨怪一样看着她。
萩原千速的声线马上变得凌厉,“你那是什么表情?对小城温柔一点,让我知道你欺负他你就死定了。”
“啊?我怎么会欺负他?是萩欺负他了吧!”
萩原研二瞬间绷紧身体。
“我弟弟才不会做那种事。”萩原千速哼了声,抱着手臂离开。
知花裕树:“松田警官和姐姐的关系不好吗?”
萩原研二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别看小阵平这个样子,其实他的初恋是我姐姐哦。”
对方的鬓发被吹乱了,萩原研二看了两眼,终究忍不住帮他轻轻拂在了耳后。
知花裕树侧过脸对他轻轻笑了下。
也太乖了。
松田阵平在那边叫道:“可恶!那种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再说了!还有,非工作时间别叫我松田警官,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知花裕树最喜欢听别人的恋爱故事了(仅限男女,女女也还可以),当即从善如流地模仿萩原研二的叫法改了称呼。
“小阵平,可以跟我说一下,你喜欢姐姐的经过吗?”
“不可以,过来睡觉。”
“哦——”知花裕树难掩失望。
洗漱完,怎么分配床铺成了问题。知花裕树作为客人肯定是要睡床的,松田阵平刚刚也把床上的东西都换了套新的。
“床比地铺要宽很多,萩你和结城挤挤不就行了?”
“……这好像不太合适。”
“啊?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合适的?算了,要不我和他挤挤。”
萩原研二拽住松田阵平。
“小城是客人,身体又不舒服,你们两个挤到一起,万一压到他受伤的手怎么办?还是我们两个凑合一晚上吧。”
松田阵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行,那萩你晚上睡觉小心点别乱翻,影响我睡觉的话就算是你我也会揍的。”
“是谁睡觉喜欢乱翻啊!”
两人就势闹成一团。
知花裕树眨巴几下眼。
这就是挚友吗?
就算是恢复了微活的状态,知花裕树仍然喜欢在1号柜睡觉,那会让他很有安全感,但是大概是酒意的影响,他今天很快就睡着了。
萩原研二还没睡,他坐在地铺上,凝视着床上的人睡着的侧颜。
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大概是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太有冲击性,令他的大脑一时半会儿很难抛开。
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
晚安。
他在心里说道,然后躺下来和好友背靠背。
黑暗里忽然冒出一句疑问。
“萩,我记得你家不是有客房吗?”
……
早上醒过来的知花裕树完全不记得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睡醒一看自己居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差点给他搞应激,直到他看见萩原研二和睡眼惺忪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心里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松田阵平要赶着去上班,早早就走了。萩原研二昨天直接请了两天假,所以还可以再休息一天。
萩原美子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都是很养胃的类型。她心疼地摸摸知花裕树的脑袋,“小城,下次不舒服了要及时说出来,千万别再强忍着。”
真奇怪,其实知花裕树并不觉得委屈难过,但萩原美子这样温柔地关照他,他的眼睛马上就泛起了淡淡的湿意。
他眨了几下眼忍下来。
知花裕树不想让萩原美子再叫他的假名字,于是小声道:“萩原夫人,其、其实我叫知花裕树,结城小五郎是我在公司的花名。是裕·树·,不是结·城。”
这个理由实在有点蹩脚,但萩原美子没有多问,快速改口:“那该叫你小树才对喽?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
知花裕树有些害羞地“嗯”了声,“我也很喜欢。”
知花裕树。
萩原研二无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确实是很适合他的名字。
萩原美子又开始念叨。
“千速也真是的,都和她说了让她请半天假把小树送回家,她非急着上班,让研二来送。”
萩原研二:“没事,我来送吧,正好请了假。”
萩原美子瞪了他一眼,暗叹这个家没有人懂她的心。
知花裕树的家可不适合让警察光顾,他以医院还有事要处理为由让萩原研二帮忙将他送去了医院。
今天的萩原研二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绿灯亮了两三秒他才启动。
分别时,知花裕树担忧地提醒他:“注意安全啊,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抱歉地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别叫我警官了,我叫你小树,你也和小阵平一样叫我萩,怎么样?”
互相称呼昵称是友情更进一步的象征,知花裕树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嗯,萩。”
“话说萩,”知花裕树犹豫着问,“我昨晚喝醉以后有给你们添麻烦吗?”
他对于喝醉以后的记忆基本为零,只感觉自己像是吐了,然后衣服湿了——当然这一点早上醒来后通过被换过的衣服得到了验证。他现在穿的这身也是萩原研二的衣服。
但他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问系统,系统说它被一个精神病气晕了,没看见。
知花裕树怀疑它在骂他。
“怎么会?”萩原研二微微弯起眉眼,他柔和清朗的声线总能轻易抚平人的紧张,“没有添麻烦,小树你很好。”
他话锋一转,“昨晚你的衣服湿透了,怕你感冒所以擅自给你换了干衣服,抱歉。”
“欸?为什么要道歉?”知花裕树懵懵的。
“……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东西。”
“啊,是说我身上的伤吗?”那些是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的,知花裕树没有接收过身体的记忆,所以他也不清楚那些伤是怎么来的,除了稍微有点难看外,没别的影响,“没事,都是些陈年旧伤,虽然我确实不喜欢被被人看到,不过是萩的话没问题。”
“我们是朋友嘛!”
他的眉眼在早晨的阳光下闪耀。
萩原研二回到家,萩原美子刚收拾好餐桌,叫住了他。
“研二,你私下也和姐姐说一下嘛,小树这孩子多好,她到底有哪里不喜欢的?你也很喜欢小树吧?”
萩原美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研二?”
“嗯?嗯,小树他确实挺好的。”
萩原美子得到支持,叉起腰,“是吧?我真的很希望小树能成为我的孩子……不行,我要想办法再劝劝千速。”
萩原研二小声:“其实不用非得是姐姐……”
萩原美子没听清,“什么?”
“不,没什么。有点困了,妈妈,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萩原美子心疼地说:“快去吧,你平时工作那么累,好不容易休假,多睡会儿。”
萩原研二回到自己的房间,床铺还没整理,仍有些凌乱,依稀可见一个躺过的人形。
他该把床单被套再换一套新的,然后把这套拿去洗洗。
手指拎起被子放到了鼻端,一股淡淡的香柠檬的味道,和小树身上的味道一样。
萩原研二在对方躺过的地方躺下,被香柠檬的味道包裹,空气也似乎变得湿漉漉的,拉起的窗帘隔绝了窗外起伏的蝉鸣与窗内古怪的喘息。
皮带扣响了下。
那时候他把自己当成了谁才会做出那种事呢?
当时不敢向前的动作在脑海中模拟成型,萩原研二记得他身体十分柔韧,但是薄薄的肌肉又很有爆发力,靠他的腰腹力量绝对能自己攀紧他。
不,他不舍得让他辛苦。
所以还是挂在肩膀上,这样似乎也能更深。
窗外枝头的鸟儿长长地啾鸣一声,快速飞远。
屋里萩原研二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怔怔出神。
完了,睡一觉起来也没好……他竟然还做出这种事。
对方雪白皮肤上的伤痕在脑海中闪过,萩原研二越发懊恼。很可能被那样对待过的小树假如知道被他当作朋友的人背地里这样想着他弄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太过分了。
太差劲了。
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樱花纹章!
萩原研二用冷水冲了冲脸,冷静了些许。
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大概还是昨晚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时无法疏解,看来他得多参加几次联谊洗洗脑子。
肯定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
另一边,千代田医院院长办公室。
知花裕树拿着手机翻短信。
苏格兰最近在执行一个长期的监视任务,很长时间都无法回来。不过他每天都会给知花裕树发短信,有时候是简单说一下这两天的任务进度,有时候是关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还有时候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说碰到了一只会打乒乓球的鸽子,他觉得葡萄酒会很喜欢它。
知花裕树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翻到昨天还没来得及看的短信。
[监视目标出轨了,他给四号情人买戒指被七号情人抓到了,三个人当街打成一团,被他老婆抓了个正着。 ——苏格兰]
这么牛。
知花裕树瞪大眼,往后翻。
还有第二条信息。
[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出轨,如果能让喜欢的人成为妻子,我绝对会对那个人一生都情有独钟。 ——苏格兰]
苏格兰,你很守男德。
Nice。
知花裕树劈里啪啦敲下回复。
[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女孩子! ——莱蒙]
知花裕树放下手机,看着手心的伤,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虽然可以让系统动用能量帮忙治伤,但能量本就不多,能不浪费还是不浪费了。
可是手掌心受伤开车肯定会再裂开,他住的地方又那么偏远,根本不可能走回去。
欸,等等——
裕树小屋确实是太远了,但有一个近的地方。现在临近中午,他慢悠悠溜达溜达,估计下午一两点也足够能到。
而且还可以顺路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可能遇到掉落的宝物。
他的寻宝进度已经到54%了。可喜可贺。
下午一点四十,知花裕树按计划到了目标地点。
这是一个独栋小别墅。相比裕树小屋的大小,甚至能用袖珍来形容。而且装修也非常没品,极简风,黑白灰的色调,一年四季都冷得像冬天,跟它的主人一个样子。
没错,这是黑的房子。准确地说,是他其中一个房子。
知花裕树前些年来过这里几次。
几年过去,门锁密码果然没变。
黑似乎会定时叫家政来打扫房间,里面非常干净。
知花裕树最满意这里的地方是它有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巨大投影屏幕,用来看电影非常爽。
但是黑似乎从没用过。
那是当然,因为当时是知花裕树悄悄改了装修图纸。黑压根不管这些,等他发现的时候,早就装完了,他也懒得拆。
知花裕树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打算把攒的几部影片全部看完。
第一部——
《dokidoki~青春少男少女的恋爱物语~》。
……
“大哥,接下来去哪儿?”伏特加跟在琴酒身后从巷口走出来。两人刚执行完一次暗杀任务,银发男人身上依然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
琴酒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刚刚离得太近,血溅到了身上,他得回去洗洗。
“你自己回据点吧,我回港区的别墅一趟。”
“大哥,不用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你先把任务情况报告上去。”
琴酒开着保时捷356a回到自己在港区的别墅,远远地就发现本该漆黑一片的屋子,此刻正从窗口隐隐约约闪出光亮。
第29章
天已经黑透了。
知花裕树拿着抽纸看得眼泪汪汪,太感人了。少男少女青梅竹马本该一起快乐长大顺利结婚,毕业后少女却被黑道大佬看上,而且故意在少男面前对少女这样那样,少男为了解救心爱少女奋起反击,却被枪杀,爱人从此阴阳相隔。
好惨,太惨了。
门口的监控系统发出了提示音,有人在靠近。
黑给房子装了很全面的安保系统,无论从门口还是窗户靠近,监控系统都会发出提示,知花裕树走到监控前看了眼。
欸?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路人经过不小心触发了警报,但是在监控中靠近的分明是黑色风衣银色长发的男人。
就黑这身标志性的打扮,还挺难认错的。
监控屏幕右上角显示出绿色对勾,旁边配字“安全人物”。
哪里安全了,人工智障。
啧,怪倒霉的。狡兔三窟,黑起码有十几窟,怎么偏偏今晚来这里了。
深夜、狗吠、大落地窗,这样的搭配……知花裕树很难不联想到一些被猝不及防扑倒,按在玻璃窗前,从背后被进犯的画面。
和黑体型相似的攻A真的这么做过,这家伙特别喜欢搞强制和羞辱,把他手腕按在玻璃上擦红了都不肯停,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知花裕树在短暂犹豫后,还是决定去给黑开门。
他要对黑有信心,黑不是那样的人。
“锵锵……呃……”拉开门,伯莱塔直接顶在了脑门上,迎面扑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其实黑和那样的人还是有点类似的,都是不爽了就喜欢做人。
琴酒就知道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偷偷摸进他家里看电影。
果然是莱蒙。
“谁让你进来的?”琴酒脸色臭得要命,但是这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压迫感到了莱蒙这里就像撞了墙,他脸色越差,对方态度就越热情,似乎很高兴看见他生气,甚至揍他一顿。
琴酒每次都会因此气消。
不为别的,凭什么顺着他。
“哟!瞧您说的!咱们不是朋友嘛,借宿一晚怎么了?”
这又哪里学来的怪腔怪调。
琴酒收起枪,进屋关门。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大屏幕亮着光,似乎是在播放什么青春爱情电影,看得琴酒眉头皱得能夹苍蝇。
他瞥了莱蒙一眼。
闪动的光映得那张脸忽明忽暗,灰色眼睛润着水光,眼尾嫣红,似乎是刚哭过,缠着雪白绷带的右手在眼角轻轻抹了下。
他现在真是胆子大了,似乎彻底告别了心理阴影,居然主动勾上他的肩,讨好地说:“你看我来都来了,就让我借宿一晚呗,我手受伤了,真没法开车回家。”
肌肉在放松状态也是软的,温热的气息扑在下颌处,淡色唇瓣在眼角余光一张一合,轻易就激起反应。
面对莱蒙的时候及时压枪这件事琴酒曾经很熟练,毕竟他刚认识莱蒙那会儿正是最容易有反应的年纪。有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晚上梦到他。
对方在梦里穿着那身第一次见面时的染血的淡蓝色和服,但是衣领褪到了腰处,他那时还是长发,银色披散在蝴蝶骨上,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黑,你再敢加重力道就杀了你!”他偏过头瞪他。
他摸着对方的小腹,确认那里已经完全是他的形状。
他没有拿出来,也没听他的话——
直到被生物钟叫醒。
琴酒一度因此很讨厌莱蒙,更厌烦在现实中看见他。后来还被boss劝导,让他不要太针对莱蒙。
Boss说:“难道你觉得莱蒙会背叛我?”
琴酒马上说:“他不会。”
他从未觉得莱蒙会背叛boss和组织。
在boss劝诫下,琴酒不再在现实里躲着莱蒙,而是学会了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在痛的情况下都能面不改色,然后在梦里加倍发泄。
近些年因为很少见到完全露出自己的莱蒙,这样的状况本来已经不再出现。
但对方忽然转变,又迅速让一切都走向了更糟糕的方向。
没事。
只要别被他看出来。
有时候可以稍微做得过分一点。
他拿起莱蒙受伤的那只手,对方没有躲。于是他微微下滑到手腕处将他掌控。
这样缠着绷带的纤长的手分明和深色床单适配至极。
琴酒语气听不出异样,“怎么受伤的?”
知花裕树马上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他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最后还不忘上价值。
“我是怕那个人行凶成功影响医院的名声才奋不顾身,这都是为了组织的更进一步发展,黑你身为组织的忠义之士,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拒绝可怜的同伴的求助吗?”
很好,黑似乎是被他的发言震慑住了,对付黑果然要搬出组织才好使。
琴酒沉默了一下后,忽然抬手,冰凉的指腹抹过知花裕树的眼角。
对方常年拿枪,指腹覆盖一层薄茧,薄茧擦过柔软的皮肤,痒得知花裕树禁不住颤动睫毛,眼尾一片红痕又变得微微湿润。
知花裕树正想说你这样摸我眼睛,是不是显得咱俩有点暧昧,对方便收回了手。
算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晚上还能睡一起呢,这对于直男来说应该并不算很亲密的举动。
其实没什么和直男相处经验的知花裕树想道。
琴酒眸色骤然变得更深,周身的气压也沉下来。
“你为这件事哭?”
他的眼泪该全部留到床上才对。
知花裕树对比了一下被刀划伤痛哭和被爱情电影感动哭之间哪个更丢人。
他们可是犯罪分子,被爱情电影感动哭说出去会被全部同行嘲笑的!不,绝对不能承认。
“唔……毕竟是空手接白刃,我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所以流了一点生理性泪水,其实我觉得也不能算是哭了吧。”
知花裕树抬起一只眼看了看琴酒,“你别往外说我哭了哦,我会告你诽谤的。”
黑竟然没有讽刺他这番话,甚至没有再看他,“想住的话随便你,自己收拾客房。”
好耶!黑同意他借住了!
嘛,其实在意料之中。知花裕树得意洋洋。
“黑你去哪里?要一起看电影吗?”
往里走的黑色身影顿了下,嗓音似乎有点哑,“去洗个澡,身上沾了血。”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在哪住的?”
案件是昨天中午发生的,莱蒙今天下午才到他这里来,这中间有一晚的空,他的手没法开车,苏格兰在执行任务也不可能去接他,那他昨晚在哪里?
“哦,我跟踪一个警察去了他家,他去找朋友一起睡了,我就霸占了他的床。”
乱七八糟。
琴酒听得一阵头疼,身下也得难受,丢下一句“离警察远点”便进了浴室。
黑洗澡的时间似乎有点久。
知花裕树没太在意,他跑回沙发上,又躺到自己刚刚躺出的窝里,换下一部影片。
啧,要是有个抱枕加薯片就完美了。
……
知花裕树在琴酒家借住了好一段时间,反正对方不催,他也不急着走。
这边离千代田医院近多了,减少了大量通勤时间。
不过说实话,院长游戏知花裕树有点玩腻了。他一开始那么积极地搞这个其实是打算试着开一间心理诊疗室,嗯,他依然没放弃成为心理医生这个梦想。
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麻烦,他首先得去考个临床心理士资格证,而要获得考这个证的资格他还得先取得临床心理修士学位。
算了。他虽然喜欢看书,但是讨厌参加考试。
虽然有点腻,但知花裕树对待工作绝对认真,兢兢业业地每天按时打卡上班。现在的他在医院里主要起一个吉祥物的作用。反正只要他在,病人们都特别乖,医生们很有安全感,护士们也全是干劲。
哦对了,任务中的苏格兰没办法再给他做便当,现在给他做便当的人变成了萩原美子。
大部分时候她都会亲自来医院给他送香喷喷的便当,然后顺便分享一些萩原千速的趣事。
知花裕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讲千速姐姐的趣事,不过还是认真听讲,时不时附和几句“真的吗”“好厉害”“不愧是千速姐姐”。
偶尔来送便当的人会换成萩原研二。
知花裕树感觉萩原研二似乎是有点不喜欢他,不,也不是不喜欢,是和他比较有距离感。
知花裕树常看到他和松田阵平一起说笑打闹,但他靠近的时候,对方就会保持一个克制的有礼貌的距离。
有时候他分明感觉到萩原研二在看他,但当他抬眸望过去,又只会看到对方匆匆收回的目光。
不会是怕他收钱吧?
朋友看两眼他真不至于收钱,但要是朋友非想给……咳,盛情难却,这也是没有办法。
知花裕树明白,就算是朋友也有亲疏之分,他并不介意对研二来说,他没有松田阵平亲近。
就好像他和黑的关系也比他和研二的关系更亲近一样。
黑最近似乎没什么任务,也不去他其他窟巡察,每天都在家里喝酒锻炼看书,最近看的是《颅脑影像解剖图谱》。
知花裕树怀疑他是想把某人的大脑剖开。
这天他回到家,大屏幕居然开着,但是放的不是电影而是新闻。
“日卖电视台报道,日前在千代田医院持刀行凶未果的犯罪嫌疑人大沼直辉于今日下午1时被发现死于拘置所,身上无任何外力伤害,据法医判断,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欸?这家伙居然死了吗?
知花裕树抱起沙发上的鲨鱼抱枕躺下去,撕开一包薯片边吃边看。
他嘀咕道:“这算是恶有恶报吗?”
嘶,等等,这会不会把自己也骂了?
翻人脑图谱像在翻菜谱一样的琴酒冷冷道:“那是组织新开发的药物APTX4869的效果,警察根本查不出真正的死因。”
知花裕树惊讶,“黑你怎么知道……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黑专门去杀这种人跟让米其林三星大厨去卖烤红薯有什么区别?
琴酒淡淡地翻了一页书,“看他的面相,会妨碍组织的发展。”
知花裕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黑,你终于也觉得《玄学与组织发展》这本书说得有道理了吧!”
两人都在沙发上坐着。琴酒直直地坐在沙发靠近扶手的位置,知花裕树则抱着鲨鱼抱枕歪歪扭扭地窝在他左侧,脑袋差一点就会磕上他肩膀。
琴酒瞥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把右手放上去,对方握着他的手腕翻了下,皱眉,“怎么好得这么慢?”
还是让那家伙死得太轻易太舒服了。
“伤口太深了吧。”知花裕树无所谓地答道。
手腕处,又被带着薄茧的指腹磨了过去。
知花裕树又打了几个哈欠,沉沉睡去,系统也像往常那样停了大部分能量供给,进入休眠状态。
以往知花裕树只有躺进1号柜里才敢进入这种状态,不过他最近状态越来越放松,现在的话,身边只有黑这一个直男的情况下,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自从发现他睡着后,黑会帮忙把他搬回客房扔床上,知花裕树更加懒癌发作,连几步路都懒得走,倒沙发上就睡。
俗话说得好,只要你够懒,就会有别人帮你把事情都做完。
苏格兰也好,黑也好,都是这个样子。
琴酒也发现了,莱蒙睡觉特别沉。完全没有一点警惕性,就算在他旁边放颗炸弹他都不会有反应。
琴酒对此很不爽,就这种状态被人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所以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微微侧过点身子,漂亮的银发玩偶就会落到他怀里。对方个子不低,肌肉结实,但相对于他来说就显得有些瘦削。
他的下巴很尖,掐住抬起,淡色的唇瓣就会微微张开,含住、进入……都很简单。
但是要注意力道。
如果留下痕迹,明天他绝对能看出来。
所以要忍住咬他的冲动,只能浅尝辄止。但是下面有衣料隔着,可以多蹭一蹭。
要是能哭一下就好了。
……
苏格兰那边的任务快结束了,知花裕树打算在东京市区再买或者租一套房子,他的裕树小屋离千代田医院实在太远了,很不方便他这位举足轻重的院长认真履职尽责。
而且搭档回来的话,两个人都住黑这边就不太好。
太不礼貌了。
还是再买套新别墅为好。
这可是为了工作,所以用组织的经费也很合理。
知花裕树把他想买套新别墅搬出去的想法分享给了黑,想看看他有没有合适的房源推荐。
黑言简意赅地说:“没有。”
然后他就出门忙自己的事了。
行动组和情报组的人都这样,忙得很,又不知道都在干什么。
当天下午,知花裕树就收到苏格兰的电话。
“什么?又有任务?不是刚做完一个吗?”
知花裕树怀疑苏格兰被针对了,但他没有证据。
行动组的任务都是由黑这边统一调度的,知花裕树去问他为什么又给苏格兰安排任务。
琴酒告诉他,因为苏格兰的任务完成得很好,boss器重他,想要着重培养他。
“你别捣乱,会打乱boss的布局。”
听到搭档被夸任务完成得好,知花裕树也与有荣焉。
他确实一早就看出苏格兰是个潜力股。
既然是boss的安排,那就没办法了。
苏格兰在电话里说:“抱歉,看来这段时间又不能回去了。”
知花裕树鼓励他:“你现在受到了boss的器重,加油!你肯定很快就能成为行动组黑之下第一人!千万别让宾加抢先了。”
被别人知道他的现任搭档干不过上上上一任,他会很没有面子的。
那边苏格兰似乎是笑了下,“对了,阳台上的绿萝和吊兰你别忘记浇水。绿萝不要浇得太频繁,吊兰一次要多浇一些。”
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裕树小屋的知花裕树心虚地点头,“哦,我知道,我知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操纵葡萄酒去浇水呢?蛇的尾巴努力一下怎么不能当手臂用呢?
苏格兰一下子察觉到他的心虚,目光变得犀利,“莱蒙你这段时间在自己的据点吗?”
“在……在……我在起居室呢。”
“哦,起居室新换的米色窗帘你还喜欢吗?我不久前特意挑的。”
“哦哦,喜欢,很喜欢。”
“我没换过窗帘。”
知花裕树汗流浃背。
苏格兰叹气,“没事的,莱蒙。我没有想指责你,只是身为搭档,不知道你在哪里的话,我会担心你遇到危险,没法及时赶去帮你。但你觉得我无法信任,不能向我透露行踪很正常,毕竟我只是个加入组织不久的新人。”
知花裕树汗如雨下。
他连忙说:“没有,我没有不信任苏格兰。我最近其实是在黑的家里借宿,因为他这边离工作的地点比较近……抱歉,你的绿萝和吊兰可能会受一点小小的挫折,我会试着让葡萄酒去浇水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没事,我再想办法,别虐待动物。”那边慢慢说,“三天。三天后,我一定会去接你。”
苏格兰知道琴酒恐怕有在刻意针对他,这家伙不知道对小树抱着什么心思,睡小树的床,还骗小树住在他家。小树那么单纯,根本玩不过这个心脏的人。
呵,以为能靠任务拖住他?
对卧底而言,越多的任务就意味着越多的情报和向上爬的机会。
苏格兰背上装了狙击枪的吉他包,走出安全屋。
……
知花裕树觉得寻找新住所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新的别墅不好找,租一间新公寓倒并不难,而且他还有热心好友的帮助。
感谢全世界最好的阿伏!
伏特加嘿嘿一笑:“我听lemon跟我说他想要搬出大哥的地方,就马上按他的喜好推荐了多款公寓,他两小时内就看中了一个,这下总算能赶紧还大哥一个清净了。”
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喜欢港区这边这套别墅,但是莱蒙一直赖在这里,他和大哥同级,大哥也不好发火,想必心里烦得要命。
还得是他伏特加知道为大哥着想。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香烟的烟圈在指间盘旋上升,“枪支交易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伏特加吓得一哆嗦,“没……没,大哥,但这个事不是上周才开始弄吗?”
哪次枪支交易来来回回的不得起码一个月啊?没听说组织最近急缺军火啊?
大哥干嘛这么急。
琴酒狠狠捻灭了烟头,有一瞬间,伏特加差点以为大哥是把那支烟当成了他,“赶紧去弄,少管莱蒙的事。”
哦,原来大哥是因为他给莱蒙办事才生气了,也是,他毕竟是大哥的小弟,总给莱蒙办事算什么。
下次莱蒙再让他帮忙买游戏机,他一定要拒绝!
让大哥看到他的忠心。
……
知花裕树没让苏格兰到黑的别墅去接他,而是直接给了他新公寓的地址。
黑这个人和情报组的人挺像的,很注重保护自己的隐私,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把他的住所位置透露出去,下次伯莱塔就不会只是顶着他的脑袋了。
新的公寓并不算大。只有一间厨房,一间浴室,一间起居室,还有两间卧室。
知花裕树觉得还是得赶紧找个新的别墅,把一号柜挪过来,他太想念一号柜了。
知花裕树失去一号柜,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
可惜,秋去冬来,街道上的绿化树叶子都落光了,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新住所。
不过,目前的公寓在苏格兰的悉心打理下住得倒也算舒服。
知花裕树把葡萄酒也接了过来,不过心情茶壶由于发出的声音过于扰民而被留在别墅独守空闺,还有树林里的素质石、喷水桩和八音盒,这些都没办法放到小小的公寓里。
包括他那辆招摇过市的海绵宾利宝宝。
唉,说来说去,他还是最爱自己亲手打造的裕树小屋。
那才是他理想的豪宅生活。
这天,知花裕树照常和系统出门当宝藏猎人。
出门的时候,知花裕树特意选了件平平无奇的黑色夹克,又戴了顶鸭舌帽,围上厚围巾,几乎把脸遮住大半。
冬天这样打扮的人并不少,并不会显得他奇怪。
他成功回收一样宝物,抽中了一块充电宝——这是第四块充电宝了。
今年宾加的圣诞礼物又被充电宝预订了。
给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知花裕树找了个僻静的街角咖啡店坐下喝咖啡。
夕光温暖,行人脚步慢慢,手掌心被咖啡一点点烘暖,多么惬意曼妙的时光。
知花裕树隔着玻璃窗上“Coffee”的花字看到莱伊在街道转角一闪而过,他身后跟着一位金发碧眼的漂亮外国女人。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也没有发生任何交谈,但知花裕树敏锐地感觉到两个人似乎是认识的?
知花裕树连忙追出咖啡馆,不过莱伊这家伙很敏锐,直接跟踪的话大概率会被他发现。
这附近刚好有一座比较高的公寓。知花裕树飞速登上公寓的天台,拿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
系统吐槽:[你要是把这种热情用在寻宝上,我们恐怕早就完成任务了。]
知花裕树义正言辞:[诸星是我的挚友,挚友的事情怎么是区区任务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系统:[……我早就想说了,你和莱伊算哪门子挚友啊,他那边承认了吗!]
知花裕树没再打理系统,他在望远镜里再次找到了莱伊和金发美女的身影,可惜的是,这样没办法听到声音。
望远镜呈现的画面中,莱伊竟然和那个金发美女拉拉扯扯,金发美女去抱莱伊,被后者轻轻推开,似乎是拒绝,但他又轻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极尽安抚。
远远看去,姿态亲昵自然。
知花裕树瞳孔地震。
莱、莱伊,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当街出轨!
知花裕树神色凝重。
这几个月苏格兰倒是经常跟他说,黑这种类型的人一看就是那种很花心、绝对不专一的类型,而莱伊又是组织里公认的最肖琴酒……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对方出轨的对象依然是女性这一点是唯一让知花裕树感到安慰的地方。
还是直男就依然是他的朋友。
不过鉴于对方出轨这一恶行,他将由挚友降级为普通朋友。
对于朋友,道德低下一点,知花裕树也可以包容。
但莱伊这件事有点复杂。
首先,他和明美小姐是让知花裕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直男的第一缕光,意义非凡,知花裕树真的挺希望两人能白头到老、幸福一生。
其次,宫野明美是雪莉的姐姐,而雪莉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衣食小父母(多口味营养液供给者),出现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能瞒着雪莉。
这也就是知花裕树和宫野姐妹坐在一起喝茶的原因。
而温柔美丽的宫野明美捧着茶,眉间笼着淡淡的忧愁,“其实……阿大和我分手了。”
第30章
“欸?”两声交叠响起的声音。
知花裕树看了看小雪莉,怎么回事?他震惊也就算了,雪莉你震惊什么啊?你也不知道你姐姐姐夫掰了?
雪莉皱着眉头,小小的人气势十足地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志保,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很难突然,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宫野明美苦涩地笑了下,“那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了,我和阿大去约会,从头到尾都很开心,在要分别的时候他却和我提了分手。”
雪莉:“为什么?”
知花裕树在旁边跟着点头,“对啊,为什么?”
“他说……因为组织的任务很危险,自己的性命随时受到威胁,没办法保证我的安全。”宫野明美失落垂眸,微微咬了下嘴唇。
雪莉咬牙切齿:“他说分手就分手?把自己当什么了?”
知花裕树:“就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雪莉瞥了他一眼。
黑白配色的小蛇盘在银发男人脖颈处,一人一蛇露出如出一辙的无辜表情。
“其实我知道阿大确实是为我好……”关于这一点,宫野明美并没有骗人。她隐约猜到诸星大应该是某个机构派往组织的卧底,对方大概也确实是出于对她的安全的考虑才会提出分手。
只是关于他身份的猜测她不能和任何人说,就算是妹妹志保,也不能说。
她能说的只有“但我并不害怕和他一起面对危险,我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
“姐姐——”雪莉拉长了尾音,对姐姐的执迷不悟不满又无奈。
宫野明美对妹妹抱歉地笑了下,感情这种东西实在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知花裕树“唔”了声,“既然放不下的话,试试看再追回来呢?金发外国女人和你的话,我会坚定站在你这边的,明美小姐!”
宫野明美有点心动,“但是该怎么追回来呢?阿大他现在都不肯见我。”
雪莉冷哼一声,“让葡萄酒带着我的APTX4869去把他毒死,然后把他的尸体拖回给姐姐。”
“反对!”知花裕树提出异议,“正方提出的方案有虐待动物之嫌,葡萄酒也有蛇权!而且这种方案太侮辱尸体了。”
他操纵着葡萄酒咝咝两声以表认同。
知花裕树提出自己的方案,“给他下药吧,下够充足剂量的炸药,他如果不同意复合,明美小姐你就一直晾着他,等他得……唔唔……”
宫野明美顾不上什么礼不礼貌了,她红着脸死死捂住知花裕树的嘴巴,“我妹妹还是未成年,不要乱说!”
真是的!顶着那么好看纯洁的脸怎么能说出这么脏的话!
不过这样的话倒更像是组织成员了,而不是某个误入片场的明星。
雪莉淡定地说:“没事,姐姐。我是搞医学和化学研究的,这种知识早就掌握了。基于莱蒙的意见,我觉得可以直接把莱伊那个东西拿掉,这样他就能一生都只属于姐姐一个人了。”
知花裕树扒拉掉嘴上的手,和宫野明美同时说:“不行!”
“这样的话,明美小姐后半生的幸福……唔唔……”
宫野明美崩溃大叫:“我只是想和阿大再见一面,好好聊聊!请不要再说些奇怪的话了!”
知花裕树安静下来,眨巴了下眼睛示意自己不会再乱说了。
宫野明美其实没看懂他的示意,但对方眼睛太漂亮,睫毛稍微一颤,她便晕乎乎地松了手。
知花裕树:“只是想见一面的话那就很简单了,临近新年,我们办一个party,邀请大家来参加吧!”
……
苏格兰等到宫野姐妹离开才从卧室出来。因为他和这对姐妹并不熟悉,如果他在场的话两人想必会很紧张,所以昨晚他就和莱蒙说好了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待在卧室里。
不过房间的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所以大部分对话他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苏格兰忍不住替莱伊感到下身一凉。
听说莱伊因为女友的关系和组织的天才研究员雪莉也走得很近,没想到那个小姑娘是这种性格。
活该。
苏格兰和莱伊一起出过几次任务,对这位组织成员的业务能力没什么话说,但就是很看不惯这人骗女人的手段。
骗女人也就算了,他连男人都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肮脏下作的手段,骗得小树非常喜欢他,几次称他为挚友,还会偷偷动用权力给莱伊安排更轻松的任务。
新人考核的时候就那个样子。
……小树都没为他做过这些事。
当然,小树没必要为他做这些,他不在意这种小事。
他并没有私心,只是怕单纯的小树被骗。
虽然他不知道小树为什么会成为组织成员,但这么久的相处足以让苏格兰确认,他的底色依然干净温暖,那双眼睛仍然和多年前从树梢上朝他望下来时一样。
会让他的阴霾一扫而空,心脏瞬间变得柔软。
所以他绝对要保护好小树。
他们不仅是搭档,也是朋友。
知花裕树在思考party的邀请名单。
已知本次party的目的是帮明美小姐和莱伊复合,那两个当事人是肯定要邀请的,雪莉的话……如果带上她,她可能会在两人复合失败的情况下给莱伊下毒,莱伊罪不至死,所以姑且排除雪莉,给她两个芙纱绘的包包做补偿。
除此之外,还需要气氛组。
莱伊应该会和同期新人比较熟悉,那么波本可以加上;好朋友黑和伏特加肯定不能漏掉;
老头子们就别参与年轻人的事情了,所以boss、朗姆和皮斯克通通排除;
贝尔摩德还在美国没办法赶回来,但是女方只有明美小姐一个人她可能会不舒服,基安蒂太暴躁排除掉,听说基尔性格不错,那就邀请她吧;
宾加也可以得到一个邀请函,毕竟是他的前前前搭档。
这样子就差不多了,再多的话就会喧宾夺主,主人公可能会不好意思。
最后再加上他和苏格兰。
苏格兰走到他身后,两只手分别搭在他身侧的座椅扶手上,微微弯腰探身看向他正在设计的邀请函。
“是要去滑雪吗?长野县和群马县的交界啊……那里确实很适合滑雪。”
……
知花裕树挑中的滑雪场不仅有滑雪设施,还有配套的温泉汤池,男女混浴那种。滑雪运动后来温泉汤池美美一泡,这感情还能不升温?
知花裕树:怎么会有人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
等莱伊和明美结婚,他要坐主桌。
Party当天。
波本和莱伊差不多同时到达了滑雪场,停好车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沉默不语。
大门上扯出巨大横幅:[激情成就梦想,组织铸就辉煌——酒厂新年party筹备组]
这种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搞的……他还是这么有仪式感。
还有手上精心设计的party邀请函:
[亲爱的xx朋友:
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参加酒厂本年度新年party,地点在xxxx滑雪山庄。随信附上所需装备一览表。
本次party定于12月31日中午开始,请于当天上午十点前抵达。如若缺席,后果自负。
(这里有番茄酱味道的血手印)(目测是鸡爪子)
顺祝时祺。
酒厂新年party筹备组组长莱蒙谨上]
[附:
请携带:
一套完备的滑雪装备,跌打损伤常用药
一份写明银行卡密码的遗嘱(请不要多想,只是以防万一)]
凭借莱蒙在组织里的地位,两个人肯定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而且他们也很好奇莱蒙都邀请了谁来,说不定还能见到没见过的组织成员。
两个人颇为冷淡地对视一眼,客气地点头问了声好,然后在门口工作人员的热情引导下又一前一后走进滑雪场大厅。
因为晚上就要跨年,大部分人都去新年参拜、看烟火了,很少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滑雪,所以滑雪场大厅相当冷清,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们这一行人。
两人到达的时间是九点半,不早也不晚,不过大厅里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
莱蒙穿了件橘黄色的滑雪服,厚厚的防护帽扣在脑袋上,上面又戴了个狐狸耳朵样子的头饰。
大厅里前几天圣诞节的装饰还没拆。
狐狸莱蒙站在圣诞老人和麋鹿的雕塑旁边摆pose,苏格兰在给他拍照。
狐狸耳朵一颤一颤,波本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强迫症,很想把它按住,让它别动了。
拍照的间隙,苏格兰注意到了他,两人微不可见地互相颔首示意了下。
一旁还站着个陌生又莫名有点眼熟的女孩子,女孩子长相温柔,黑发垂在胸前,穿着白粉相间的滑雪服,不知道和组织又有什么关系。
“明美?”他身旁的莱伊深深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原来是宫野明美。安室透眸色沉下来,宫野艾莲娜的女儿,他儿时短暂相处过的玩伴,莱伊的女友。
“阿大,我就是想见见你,想要和你再谈谈……”
莱伊目光沉下。宫野明美不该来到这里,还不知道莱蒙邀请了多少组织成员来,明美暴露在越多的组织成员面前,就意味着越多的危险。
莱伊微微叹了口气,“你先跟我来。”
莱蒙假装和苏格兰一起欣赏刚拍的照片,实际却在悄悄咬耳朵,“你觉得两个人复合的可能性大吗?”
苏格兰用上莱伊的口头禅,“一半一半吧。”
苏格兰用气声问:“莱蒙,你为什么这么希望两人复合?”
莱蒙也用气声答:“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正常吗?苏格兰你如果也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也会这样祝福你……说起来,苏格兰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苏格兰躲闪着他的目光,默了几秒,小声道:“大概……那种喜欢读书睡觉的类型吧。”
莱蒙在大脑中检索自己认不认识这样的女孩子。
而波本看着快贴到一起的两人:?
景,你的幼驯染在这边啊?给个眼神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