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红 “衍衍啊！”黎世建的游……
“衍衍啊！”黎世建的游说还在继续， “你心里明白，你和妙言，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妙言都已经在你兜里了， 你放弃， 那太可惜了啊。”
“你总不至于真把柳靖那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吧？”
“当年老楚总为什么留着他？”黎世建苦口婆心， “那是给你铺路、给你做对照组的。”
“妙言的多少向着你的人心， 是被柳东阳气出来的啊！”
“前路一片开阔，你何必舍近求远呢，对不对？”
黎世建絮絮叨叨中， 楚衍突然插话：“柳董，年底分红， 董事会打算让我占比多少？”
黎世建眼睛一亮！啰哩吧嗦的道理戛然而止。肯提条件就是愿意谈了。只要愿意谈， 那条件都是可以谈的嘛！
“你想要多少？”黎世建问。
“纯利的10%。”
黎世建卡了卡。
楚衍笑：“这是我父亲当年拿的分红。”
黎世建嘴里犯苦， 你父亲是真一点股份没要， 所以才会给10%的提成作为补偿的。
何况那是驸马啊！开多少还不是你外婆左手倒右手，吃亏的是小股东。但你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能跟你父亲比？
要知道去年妙言的纯利才1.6亿。分走10%就是1600万， 比王灿军和郝敬国两个大股东的分红都高了。
特别是那两位基本不参与公司运营， 既没有工资更没有项目分红， 真就只是股份分红啊！这是楚开元兢兢业业多少年才创下的大权独揽的局面。
你上来直接摘桃子，合适吗？
但谈生意嘛， 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传统行业的利润属实低得让人心酸， 还常常受到原材料价格涨跌的影响， 时不时被放点血。
这种时候要维持运营， 股东们少不得拿钱堵窟窿。否则手里的股份就要被稀释，等到市场缓过来时，分红又会减少， 整个恶性循环。
所以楚衍提出10%的分红，无疑是在股东身上咬肉。他又没股份，公司有困难的时候，他又不必往里添钱，他拿到手的就是真金白银！未免有点爽过头了！
“3%，”黎世建也严肃了表情，“不能再多了，这是股东们的底线。”
底线同样也是可以谈的，楚衍即刻与黎世建展开了唇枪舌战。
“真假少爷的瓜能反反复复炒10年！我个人就是流量本身！”楚衍直击重点，“互联网时代，流量为王，3%不该是我的价格。”
黎世建抽了抽嘴角，你是假少爷你有理了是吗？
楚衍却一脸理所当然，爆点是互联网时代的稀缺品。否则，为什么柳东阳爆他身世时，那么多媒体蜂拥而至？闻九玉又为什么要玩“雪中送炭”？
营销号也是要吃饭的！光是标题就能抓住人眼球的事件，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以至于自媒体常常使出浑身解数，什么摆拍、造谣、断章取义通通安排上，才能在互联网的红海里争得一口食。
而他楚衍，天生自带热度。甭管热度是夸还是骂，热度即流量，流量即金钱。
线下商超逐步萎缩的今天，谁得到了互联网，谁就得到了通天大道。
楚衍能炒热度，他就是妙言的最大功臣！
确实不太能跟上时代的黎世建在楚衍的进攻下节节败退。最后，如此大事，也只能上董事会决议。
最大股东柳青青当然是不同意的，分给楚衍的钱多了，分到她手里的自然少了。然而，分给楚衍的少了，楚衍必然撂挑子不干。
因此，所有股东齐齐无视了柳青青的意见，自顾自的激烈争论起来。至于柳青青？她一个只有股份没有实权的二世祖，关键时刻黎世建有一万种方法收拾她。
一个招呼下去，所有的娱乐场所没有敢对柳青青开放的。不是黎世建多有社会地位，而是柳青青的实际地位太低。
就如当年柳青青一个招呼下去，闻九玉就被压到了绝境一样。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弱者实在太好欺负了。
摁下了柳青青，董事会的商讨继续。这时候，就体现出楚衍提前笼络住人的优势了。徐玉屏等楚衍党，在会上据理力争；郝敬国则更在乎自家材料公司的利益；而王灿军则是看上了楚衍本人带的流量——线下商超都快嗝屁了，他做梦也想往线上发展，因此全程划水，直接选了中立。
经过长达三天的争吵，最终决定楚衍的分红占比为5%。按照去年收益情况，他至少能即刻入账好几百万。
到了今年年底，因他带来的流量，分红将会更多。对于一家传统企业的CEO而言，确实不算少了。
新出炉的合约签订后，几个股东觉得心角落都在滴血！那都是钱啊！都是钱啊！
柳靖尤其的懊恼！楚衍那**崽子，分得居然比他还多。且多的不是一星半点，是近3倍！要不是他跟着郝敬国一起上下其手，在中间搞了不少好处，这会儿他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根本掺和不了决议的柳东阳在接到消息时，更是目眦欲裂！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提供的秘密，竟是对楚衍的一番成就！
高达几百万的年收入，他有没有股份，还重要吗？还重要吗？
更遑论从法律上来说，他就是柳青青的儿子，他就是有继承权的！顶天了被侯东澄那个棒槌拆走一半，仍然是泼天的富贵。
柳东阳嫉妒得两眼发红，不行，他们柳家的钱，绝不能便宜了外人！
真假少爷大事件，远不止网上的吃瓜群众关注。珠城商圈里的各大家族，也在观察着妙言的反应。
看到楚衍拿到的分红，而侯东澄依旧无声无息，差不多的人就知道，妙言仍然更重视楚衍。各位苦于继承人不争气的大佬更是能够深切理解妙言的决定。
谁不希望自己的企业长长久久呢？放个二世祖上去，惹出的麻烦可不是谁家都能兜得住的。譬如柳青青，老侯董只怕想气活过来揍闺女。
但凡柳青青有楚衍一半的本事，妙言也犯不着驸马当家，更不会有今天的尴尬了。
别人不知道，珠城上层谁不知道柳青青为什么跑社区医院生孩子？
堂堂千金小姐的孩子被一个文盲妇女掉了包，大家差点没笑死。
真是除了柳青青，怕是他们自家最弱智的纨绔，都干不出的蠢事。闻九玉把你送到社区医院，你还就真在社区医院生了？你不知道打个电话给你亲妈？
非得亲妈联系不上你了，亲自找上门，才晓得转院？简直匪夷所思。
也正是柳青青一系列让人迷惑的骚操作，才导致不仅妙言内部、连珠城商圈的人都不看好侯东澄。俗话不是说了吗？养儿随妈。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大佬沉迷娶高智商老婆？
想想柳青青的智商……侯东澄不干点振奋人心的大事出来，他都是没任何信誉的。
然而，当家的大佬们能理解，不当家的小混蛋们就有点理解不能了。
“柳家疯了吗？”某个圈内知名的高价酒吧内，一群纨绔对最新消息进行了点评。
“确实疯了！多想不开，把个野种放家里当少爷？是我的话，一脚给踹出门去，打发两套老破小都是抬举他了。”
“可不是？我看了瓜田第一猹对杜家的深扒，”一个纨绔撇了撇嘴，“真。一窝泥腿子！”
“还有个搞电信诈骗坐牢的，笑死！”
“现在是两个坐牢的了哈哈哈。”
“我说我从小看楚衍不顺眼……”另一个纨绔道，“原来是个野种。”
“你别说，那狗逼从小装模作样，惹得长辈们夸个不停。”
“哈哈，现在长辈们总不该夸他个野种了吧？”
“呵呵，”某纨绔冷笑，“我爸昨天还在夸你信不信？”
提起楚衍，一众纨绔真是一肚子的火气。
楚衍从小学习成绩好，以至于每次圈内社交，他爹楚开元全程横着走，到哪都有人恭维。而他们的老爹呢？前脚恭维了楚开元，后脚就逮着他们一顿锤，真是不知道平白受了多少气！
同时，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是，除了恼怒之外，还有恐惧。
一群纨绔，别看在外横行霸道，但一草一纸都来自家族的供养。
家族愿意养，他们是爷；家族放弃，他们将立刻被打入尘埃。
所以，在他们掌权的爷爷或者父亲夸赞别人家的孩子时，他们心里是隐藏着极大的恐惧的。因为当权长辈的夸赞背后，是对他们的无能的痛恨。
他们真实的处在随时被放弃的境地里，如何能不恐惧？又如何能不对那些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羡慕嫉妒恨？
所以他们对突然崛起的小镇做题家深痛恶绝，常常恶语相向。当年苏行人没回归陆家时，对什么红酒、牛排、奢侈品一无所知的他，没少被纨绔们公然嘲笑。只不过苏行人压根没把一群废物小崽子放在眼里罢了。
如此一来，废物们对泥腿子的恨意又更深了几分。
不仅如此，圈内同样存在着严峻的鄙视链。
鄙视链最高位，无疑是那些出身好，成绩更好的天之骄子。当年的楚衍，当之无愧站在了他们头顶，俯视众生。及至他即位，妙言却未曾出现多大的动荡，又一次引起了圈内大佬对楚开元的羡慕。逢人便夸楚开元养了个好儿子。
至此，楚衍的社交圈彻底跟纨绔公子们分隔，交际来往的变成了各家掌权的大佬。真正的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同龄的纨绔们憋屈到差点爆炸！
现在，楚衍一朝从高处坠落，且出这么大事，仍旧没拿到一毛钱股份，如何不让纨绔们幸灾乐祸？
“兄弟们，”一个纨绔贼眉鼠眼的道，“我们给姓楚的一点颜色瞧瞧怎么样？”
一群纨绔顿时挤眉弄眼。
“别说，他长得……有点带劲儿啊！”一声感叹传进了风里，也同时传进了纨绔的心底……柳家不看重他，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众纨绔猥琐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第33章 打算 “楚衍没得到一点股份？……
“楚衍没得到一点股份？”呱呱直播的CEO办公室内， 闻九玉端着茶杯，惊讶的睁大了眼，“他在直播里做了那么多准备， 妙言都无动于衷的？”
陆佳瑜轻笑：“妙言给了他分红， 算暂时的安抚吧。”
“啧， 柳青青比我想象的还蠢。我要是妙言的对家， 这会儿该发力了。”
“那是你想象力不行。”陆佳瑜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折扇，毫不客气的点评，“柳青青圈内第一蠢， 岂是浪得虚名？”
“打扰了，”闻九玉摇头笑道， “我的错， 我又一次高估了她。”
陆佳瑜也忍不住叹道：“她那脑袋， 到底怎么长的啊？”
听到这句话， 闻九玉简直想哭！她也好想问柳青青的脑袋怎么长的，才让她遭受那样一场无妄之灾。但凡有黑猩猩的智商呢， 也不至于搞到所有人都无法收场啊。
“对了， 说起真假少爷， 我还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 ”陆佳瑜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当年你把柳青青送到社区医院之后， 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侯董？
她居然一声不吭地在社区医院生了孩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那脾气能忍得住？”最令人惊奇的是， 她居然愿意住双人间！简直匪夷所思。
闻九玉一脸糟心：“有没有一种可能……柳青青她手机摔坏了。”
“嗯？”陆佳瑜没听明白。
闻九玉叹气：“你觉得她那个猪脑子， 能记得谁的手机号码？”
陆佳瑜震惊的瞪大了眼：“还有这种操作！？一个号码都记不住的吗？她的保镖呢？”
闻九玉更无力了：“说是她的塑料姐妹喊她去轰趴，家里因为她怀孕不让去，所以借着产检的名义故意把保镖甩了。”
闻九玉越说越糟心：“结果那家轰趴馆本来就是个灰产， 里面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怕她一个孕妇混进来坏事，所以不让她进去。她气冲冲的跑出来，刚好在楼下跟我撞了个对脸……”
陆佳瑜：“……”牛逼！有着正常人类脑回路的陆佳瑜差点没被绕晕了。
“突然觉得……你好像也不算很冤了……”半晌之后，陆佳瑜感叹出声。
闻九玉：“……”
“但是，”闻九玉一脸的绝望，“我把她送进了社区医院，给她送了个绝佳的继承人啊！”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居然无意中还能玩一把以德报怨的？
陆佳瑜斜眼笑：“绝佳的继承人不好吗？”
闻九玉挑眉。
陆佳瑜但笑不语。既然是合格的继承人，柳青青咬死股份不放，楚衍心里能不恨？尤其是因为得不到股份而必然遭受的一系列麻烦，更能让原本恶劣的母子关系再无任何修复的可能。
一天到晚卖自家的瓜引流，现在，呱呱直播是时候换个主角了。
陆佳瑜手中的折扇一收：“你派人分别盯好楚衍、侯东澄和柳青青。”陆佳瑜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以八卦起家的，可别放过了珍贵的素材……”
闻九玉当即笑着点头应了，带薪吃瓜看仇人的热闹，爽！
陆佳瑜所料不差，妙言经过漫长的争执，敲下了楚衍的巨额分红，却并没有安抚住楚衍。相反，楚衍心里，对黎世建与柳青青更添一层防备。甚至于说，他与黎世建那点微薄的香火情，也在这次争执中消耗殆尽了。
因为，黎世建并不是没有手段逼迫柳青青的，柳青青能死守股份，不是黎世建不能，而是他不愿。
诚然，站在黎世建的立场上，懒得掺和柳家家务，是可以理解的。但作为妙言董事长，放任大股东无视CEO的诉求，就显得十分敷衍不称职。
偏偏楚衍此时的身份，却不能对柳青青展现出过多的攻击性。亲儿子怼亲妈，别人只会站干岸看热闹。养儿子怼养母，必然有人忍不住多管闲事。
重新签好合约的楚衍，又一次疲倦的瘫在自己房间里的大床上。阴差阳错之下，柳青青竟然成了他的恩人。否则，即使他成绩优异考上名校，又岂能年纪轻轻达到如此高度？
有点体会到了爸爸当年的处境了呢……
恩重如山啊……
楚衍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了怨愤。你柳青青的命格，也未免太好了！
老天爷真的要把福禄寿给到如此垃圾身上吗？别说他外公一生福泽深厚！福泽深厚让他多活几年享福不行吗？非得绵延到柳青青身上？
楚衍觉得很可笑。
不过，短暂的蛰伏，不代表彻底的放弃。楚衍眸底精光一闪，商界不是没有篡权成功的儿孙，他是时候研究一下别人的成功案例了。只不过不是亲生儿子，他的手段得更委婉、更隐蔽才好。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楚衍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打开了门：“哥？”
“你晚饭又又又又没吃……”侯东澄快无奈了，“你的胃真不要了？”
楚衍被说得讪讪地，他累过头了没胃口，所以下午时拒绝了张琼霞带上来的晚餐，没想到被侯东澄发现了。所以说，把侯东澄放在秘书处，是有点失策哈。
“我给你煮了碗面，你赶紧的垫一口吧。”侯东澄把手里的碗往楚衍跟前送，“我放了点胡椒，你喝点面汤暖暖胃。”
楚衍讪笑着接过面，端到了房间靠窗的茶几上，准备开吃。哪知侯东澄竟跟了进来，双手抱胸，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一副我盯着你吃，你别耍花招的架势。
“你好婆妈。”楚衍低声哔哔。
“呵，都是跟咱妈学的，你受着吧！”
楚衍愣了愣。
“快吃吧你，不然面都坨了。”
楚衍回过神，揭开碗盖，拿起筷子挑起了一点面送入嘴中。
意外的好吃！单纯煎鸡蛋煮出来的白汤，有着浓郁的淳朴厚重。恰到好处的咸味与些微辛辣的胡椒交融，温热而又开胃。面条更是柔软中带着劲道，一口下肚，暖意瞬间从胃底升起。疲劳过度导致的僵硬的肠胃似乎终于被唤醒，开始了缓缓的蠕动。
楚衍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哪能真胃口不好呢？开了胃之后，他一口接一口，三下五除二的把一整碗面干掉了，连汤都没放过。
“好吃！”楚衍放下碗，笑问侯东澄，“你让谁煮的面？赵阿姨煮的不是这个风格。”
“我煮的啊。”说着侯东澄一脸嫌弃，“我让赵阿姨给你煮面，她居然开冰箱拿！还说你爱吃虾。扯她的蛋，你中午只吃了两口，晚上还吃海鲜？找胃疼呢。”
楚衍呆滞。
“你、你会做饭？”
侯东澄：“……”夺新鲜呐！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不会做饭，还等着亲妈喂咋地？
看着侯东澄一言难尽的表情，楚衍回过神来，赶紧竖起大拇指：“厉害！没看出来，你居然有当大厨的天赋。”
“还真有，”侯东澄笑呵呵的说，“我以前没少帮咱妈炒小龙虾。还有，我高中寒暑假去别人饭店帮过厨。那时候我就想，要不别上大学了，去学个厨开饭店吧。”
“然后呢？”楚衍十分捧场的追问。
侯东澄撇嘴：“咱妈不同意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让我上大学。我那时候都没法理解，我成绩又不好，勉强够上本地野鸡大专有什么意思？
可咱妈不干啊，我一说不上大学她就跟我闹。弄得我大三找不到工作只好送外卖。还不如学厨呢。后厨可不用回答HR那些莫名其妙的鬼问题。”
“或许，她是因为愧疚……”楚衍轻声道。
“是呗，”侯东澄倒不甚在意，大大咧咧的道，“她总觉得害我吃苦了，希望我上大学有出息。不过她真没想到自己隔壁床的产妇是个大小姐。”
侯东澄感叹，“谁能想到啊？社区医院唉！来来往往都是街坊邻居的。就算比杜家条件好，也好得有限。她是真觉得，给我送上大学了，也就对得起我了。谁知道……”侯东澄摊手，“我读书那么没天赋啊，倒是你，可惜了了的。”
“原来如此……”楚衍了然，怪不得他派去调查邹映芳的人回来说，邹映芳在看守所好几次做噩梦，都在喊“报应”。
恐怕是邹映芳自己没读过书，对读书有着很深的执念。却没想到，她掉包让自己孩子活下来，却又让自己的孩子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话说，你真不去读大学了吗？”侯东澄问。
楚衍摇摇头：“我去读书了，妙言这一摊子，交给谁呢？”
侯东澄噎了噎，反正他是接不下的。
“那你将来打算一直在妙言了是吧？”侯东澄突然问。
楚衍心下一紧，抬眸问：“你有什么想法？”
“那我直说了啊，”侯东澄看着楚衍，“之前你说咱爸给咱留了钱是吧？”
楚衍心中微动，但面上不显，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楚开元留下的钱财好分，但鸡零狗碎的房产就很麻烦。最近楚衍忙得吐血，没来得及走程序，侯东澄是知道的。
那这会儿问起来是……
“那……能给我弄个店面吗？”
“嗯？”
“我想开个饭店，但是铺租好贵啊。所以……咱爸留的钱，能给我买个店铺吗”
楚衍愕然！开、开饭店？？？
“我想了好一阵了。从你在直播间带货那天，我就开始想，我在妙言里能干什么。结果……”侯东澄垂头苦笑，“办公软件我还是没学会……”
“那……也不着急啊……”楚衍干巴巴的说，但其实心里挺震惊，不是吧？办公软件的基础功能那么难学的吗？
“新来的实习生，一周就学会了……”侯东澄的语调里充满了委屈，他打小学东西就慢，越是文化类的越慢，倒是切菜墩子，一看就会、一摸就熟，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咕哝，“我楚家祖上，怕不是个御厨吧！”
楚衍彻底卡住了，别说，他们爷爷，还真是个厨子。只不过不是御厨，而是乡下帮人张罗婚丧嫁娶的野生厨子。遗传基因，好玄妙啊。
侯东澄没说的是，他在妙言，以后邹映芳出来了，他怎么安置呢？倒是他出去开饭店，邹映芳去他后厨帮忙或者在前台收钱，那不妥妥的吗？
“你别闹……”面对强大的遗传基因，楚衍颇感无力，“就算你的目标是开饭店，你也得会算账吧？”
“那当然！”
“那你EXCEL会用了吗？”
侯东澄：“……”
楚衍呵呵：“先学好你的办公软件再说吧！不然报税都报不利索，税务局报警抓你啊。”
侯东澄：“……”
楚衍糟心的挥挥手：“滚吧滚吧，你别气我了，我要睡了。”
侯东澄也十分糟心，草率了。万万没想到，开饭店也逃不开办公软件。
他垂头丧气的抄起面碗，就要往厨房去。走到门口，却突然顿住，回身对楚衍道：“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
“嗯？”
“有个叫冯良的一直打电话喊我去玩，他是谁？”
第34章 设局 楚衍神色微变，随即，他……
楚衍神色微变， 随即，他冲侯东澄摇了摇头：“那群纨绔，我建议你尽量避免接触。”
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 “既然身世已经曝光，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唔， 下个月吧，我给人下请帖弄个宴会，带你认识一些圈内的叔伯， 以及优秀的同龄人。”
侯东澄皱了皱眉：“你说的纨绔，就是本地那群成天半夜里在路上飙车的吗？”
“何止……”楚衍叹气， “飙车倒还好， 你混在中间大不了开慢点。主要是怕他们接触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侯东澄心下一紧：“你是说……毒？”
楚衍点头：“冯良我不清楚， 但他跟柳东阳关系不错……”
之前不幸吃了口柳东阳馊瓜的侯东澄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阿丢丢放出来的柳东阳那视频，简直辣眼睛！
“总之， 结交一些人脉是必要的， 但那群纨绔不必搭理。”楚衍话语里不免带上了些许鄙夷， “跟他们混熟了也没什么好处。”
好比柳东阳， 当年跟在任志辉屁股后面极尽谄媚，等到大学毕业时， 还不是得舔着脸让自己亲爹安排工作？做纨绔的跟班， 除了蹭点吃的喝的， 一无是处。可那些吃的喝的， 对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纨绔们厌恶楚衍，楚衍也同样厌恶着他们，可谓是互相看不顺眼许多年。
“知道了。”真正被社会毒打过的侯东澄立刻明白， 冯良那种家伙，还是当电信诈骗处理的好。
听到侯东澄的应答，楚衍却还是不放心，又叮嘱道：“如果不小心被他们堵住了，你就装傻充愣。千万千万别跟他们混。你是呱呱直播的老用户了，知道陆林武吧？”
侯东澄好笑：“我们珠城人有不知道的吗？”大名鼎鼎飙车而死的皇太孙，全国人民都认识好不好。
楚衍却十分严肃的道：“我听到的小道消息，他真正的死因不仅是飙车。”
“他是吸嗨了！”楚衍压低了声音，“否则不可能在盘山道上那么疯！”
侯东澄瞪大眼。
“不要说出去！”楚衍低声警告，“陆老爷子气到抢救，这事儿说出去太打陆家脸，你心里清楚就好。”
侯东澄忍不住八卦：“不是说他心疼长孙才病倒的吗？”
楚衍低叹一声，没再接着往下说。但他心里却想，那么个不省事的长孙要来何用？楚衍自己是被当做继承人当做家主培养的。代入陆老爷子想一想，血压都要压不住了！陆老爷子当时入院，八成是被孙子涉毒气的。
老一辈的国人，被鸦片祸害的家破人亡的可不少。据说陆家祖上的衰败更是直接与鸦片相关。所以其实陆林武不死，他也应该没有继承权了。谁家敢把家业交给个瘾君子？不够给他败的。
但反过来说，想要搞死对家，引诱他儿孙花天酒地、稀里糊涂的沾染脏烂东西，又是个特别好用的手段。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
摧毁一个继承人最便捷的方式，无外乎如是。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骤然富贵的侯东澄是否能顶住诱惑，得看他自己的毅力。作为兄弟，能管的并不多。
好在侯东澄对那群纨绔没一点好感，甚至在认识楚衍之前，他对富家少爷通通没有好感——谁让他摆摊偶然遇到的富二代都不是什么好鸟呢，印象能好才怪了。
又是几句交流沟通后，兄弟两个愉快的达成共识。楚衍临睡前，把宴会的事记在了日程表上，以免自己忘记。
毕竟，侯东澄真被勾搭坏了，必然得给他惹麻烦。而侯东澄身边，正经人不去占领，就该轮到SB去占领了。还是赶紧的把人带到正经的社交圈里去吧。最起码，他还得稳固好弟弟的人设呢。
楚衍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翻身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又被侯东澄拉黑了一个号码的冯良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冲着同样出来喝酒的柳东阳吼：“你家表弟是个弱智吗？天天跟在假弟弟屁股后面晃荡？他难道想当个菩萨，把家产拱手相让啊？”
“你冲我飙有什么用？”柳东阳嗤笑一声，“打他老人家回来第一天起，正眼都不带看我的。我算哪个排面上的人？”
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说真的，柳东阳要不是跟着任志辉混了几年，弄得大家已经混熟了，他们的圈子确实不会把柳东阳放进来。毕竟在场诸位，甭管受宠不受宠，那高低也是个正经大少爷。
譬如冯良，他妈癌症死得早，他爸的小三带着私生子堂而皇之的进门，偏偏吧，那个鬼私生子聪明优秀，弄得冯良的处境微妙。
可再微妙，在社交圈里，他才是实实在在的冯家大少。
但柳东阳是个什么玩意？当然，柳东阳作为万千里的一根独苗，柳靖搞钱能力又还可以，他手里的零花钱数量是可以跟纨绔比一比的。至少大家处在同一个消费水平上，不存在谁当谁的跟班混吃混喝的情况。一来二去，大家玩熟了，就不好意思太不给柳东阳面子了。
再说了，柳靖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柳青青又是圈内驰名大傻逼。万一柳靖成了呢？那作为“皇太子”的柳东阳，可不比他们差了啊！
重点是，柳东阳和他们一样的不学无术臭味相投。不然，以前他们倒是想跟“升官发财死爸爸”的楚衍搞好关系，但楚衍理他们吗？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提起楚衍咬牙切齿，那都是被楚衍撅了面子后怀恨于心的货色。
现在特意把柳东阳喊了过来，又企图拉拢侯东澄，当然没安好心。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酒过三巡后，柳东阳已然微醺。他笑着推了冯良一把：“你一天到晚打杜澄那棒槌的电话，怎么着？还跟高中时候一样，惦记着我那好表弟呐？”
冯良被柳东阳叫破心思也不生气，反而回了个猥琐的笑：“你不觉得他……那腰、那腿、那屁股……啧，尤物啊……”
“嗤！我劝你别想。”柳东阳懒洋洋的道。
“怎么着？你舍不得？想自己关家里头搞？”冯良的笑容越发猥琐了。
柳东阳撇嘴：“我对男的没兴趣。但，我奉劝你们，真的别乱想，至少现在别想。”
冯良眼底的精光一闪，用胳膊肘捅了捅柳东阳的腰：“你有什么内幕消息？”
柳东阳举起酒杯，跟冯良碰了一个，才幸灾乐祸的道：“当然是有人先看上。！”
一语说得众纨绔好奇起来，纷纷打问哪位大佬？
柳东阳也不卖关子：“我能认识几个大佬？你们猜不到？”
在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柳东阳的社交圈他们门儿清啊！
这么说的话，除了任志辉，还能有谁？冯良嘴角抽了抽，好家伙，那他是不敢占先。不过……冯良摸了摸自己下巴，等三少玩腻了之后，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玩玩么，还非得是个处不成？
“楚衍那个性格……”突然有个纨绔插话道，“难搞。”
说话的纨绔，正是郝敬国的儿子郝世龙。今年23岁，只比楚衍大两岁，也是当年对照组的一员。他爹郝敬国倒是觉得自家儿子天下第一，鸟都不鸟楚开元。但他爷爷在世时，他可没少被削。说起来也是楚衍的老冤家之一了。
但正因为冤家结得早，郝世龙比其他人更了解楚衍一些。
楚衍别看表面笑嘻嘻的，但有时候倔得一批。他长得谁也不像，却那么多年没人怀疑，就是因为他那狗脾气像极了楚开元。他又是自幼的天之骄子，任志辉哪怕想正儿八经的追他，估计都没戏。把他捏在手里玩？他不咬死你才怪！
柳东阳好笑：“要是好搞，还要我们干什么？”
冯良砸吧了一下嘴：“哥们，你话里有话啊。”
“嗤，我犯得着藏着掖着？”重新联络上任志辉的柳东阳浑身上下充满了嘚瑟，所以他毫不客气的丢给了冯良一个鄙夷的眼神，“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三少说了，谁帮忙约楚衍出来，他带谁发财。怎么样？大好消息告诉你们，我够意思吧？”
郝世龙心念一动：“你说真的？”
“废话！”柳东阳傲然的扫视一圈，“三少什么人？他手里随便漏点，够咱哥们爽一年的好吧。”
那倒是真的。任志辉的亲哥任志隆如今执掌陆通旗下的豪庭地产，他也在里面混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地产一向富得流油，带他们发点小财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何况要求又不高，把人约出来而已。至于后面怎么搞，那就跟他们无关了。
但，想约楚衍，他们这群人是搞不定的。对上侯东澄，好歹还有个电信诈骗的服务呢；楚衍他的私人电话，这群纨绔压根没人知道。
你打他电话，大概率秘书闫晓玲接，运气差点，闫晓玲都轮不上，得到闫晓玲的助理去了。不是正经事，约他出来？做梦还差不多。
然而，一群吃饱了撑的纨绔，恶意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哪怕千难万阻，他们非得搞点事不可。
于是这天早上，闫晓玲敲响了楚衍办公室的门。
“楚总，胜利材料的小郝总打电话过来，想约您谈一谈下季度原材料的合约。”
楚衍皱眉：“他不找柳靖谈？”
闫晓玲默了默：“据说前天晚上，他和柳东阳在酒吧里，为了争个服务员打起来了。小郝总没打赢，怄着气，不肯找柳靖谈了。”
楚衍：“……”是郝世龙的作风没错了。
“那……您去吗？”
楚衍揉着太阳穴：“去吧，最近出货量太大，原材料绝不能出岔子。”
闫晓玲叹气：“那您要带个伴去吗？”
楚衍摆摆手：“不了，他们的场子乌烟瘴气的，你们女孩子少掺和。他无非是在柳东阳那里受了气，想灌我两杯出气。我带张叔去还更实在些。”
“那我去回复了？”
“地点在哪？”
“在俞总家的金阙云华。”
楚衍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第35章 圈套 “三少，我约了楚衍12……
“三少， 我约了楚衍12号晚上在金阙云华……”从郝世龙那里得到准信的柳东阳美滋滋地跟任志辉报喜，“您看您那天有空吧？”
“你们居然真把人约出来了”任志辉颇有些意外，别看都是珠城上流圈， 但上流圈里也分了无数小圈子。柳东阳那群人， 铁板钉钉的鄙视链最底层。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才骗到了楚衍。
不过， 任志辉可不是柳东阳那群精虫上脑的，他说话的语调懒洋洋的，言语里却充满了试探：“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儿， 你有几个兄弟挺喜欢他。怎么？现在还没忘记白月光呐？”
“嗐，还不是冯良那小子馋得不行。”柳东阳低头哈腰的道， “但三少放心， 您没动手之前， 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我是那么霸道的人吗？”任志辉轻笑， “我无所谓的，你们先玩也行。”
柳东阳愣了愣， 而后陪笑道：“您不介意啊。”
任志辉好笑：“我明媒正娶吗我介意这个？”说毕， 他又暗示性十足的道， “别玩太脏了， 不然闹出人命来，我可不给你们收拾烂摊子。”
柳东阳哽了哽， 之前他的视频在阿丢丢直播间广为流传， 搞得他没少被圈里人笑话。他的社交圈， 倒不觉得他欺负个出来卖的怎么了， 主要是嫌弃他被楚衍打得没还手之力。但他被笑多了，网友的骂声又铺天盖地，不免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难道三少嫌他没品了？
柳东阳心里闪过一丝恨意， 因此他完全没察觉到任志辉的语言陷阱。三言两语间，就自认为跟任志辉约定好，12号晚上，要让楚衍学会重新做人！
挂断手机，任志辉嗤笑一声。他亲自去搞楚衍？他可不想惹得老爷子动怒。气死了算他立功，可万一没气死，就该他遭罪了。
不过他的话倒也不全是假的，又不是明媒正娶，他管楚衍被多少人玩过呢。别人教好了，送他跟前来不是更好？
“小王！”任志辉喊了声助理，“你跟进一下，以免那几个废物被楚衍一个人挑了。”
助理小王怔了怔：“小楚总还有这本事？”
“我管他有没有，重点把视频拍了。”任志辉嘴角浮起一丝玩味，“只要视频在手，他敢不从？”任志辉没说的是，对妙言CEO用强，那不仅陆老爷子不能忍，整个珠城商圈都容不下他。但，如果有视频证明楚衍自甘堕落呢？
**羞辱嘛！大家都是熟练活了。
所以雏儿虽好，但大可玩点穷鬼出身的。楚衍这种……还是先让别人去趟雷吧。
至于趟雷的会炸死几个？嗤，那关他屁事，傻逼就该活得坎坷些，不是吗？
对于一群纨绔的算计，满脑子在正经事上的楚衍浑然不觉。
主要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往这样的方向犯蠢。
加之同性恋婚姻法虽然通过了好几年，但毕竟小众。在上流社会，更是格外注重传承——大家毕竟真有“皇位”要继承的。所以现在普通人家不少勇于出柜的，上流圈里还没见过活的。
当然，玩小男孩什么的，还是不少的。但在大家的认知里，顶多算个猎奇向。好比国外红酒喝腻了，个别圈内的年轻人玩起了茅台。
所以楚衍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以为郝世龙顶多摆个酒宴为难为难他。
而楚衍作为一个商人，比谁都清楚钱难赚屎难吃的道理。做实业的几个没被灌到趴马桶上吐？哪怕是富家公子也难以幸免。因为圈子里，永远有人地位比你高、比你更富有。
因此，赴宴之前，楚衍的心态格外平稳。金阙云华是珠城顶顶有名的会所，别说楚衍，连司机张大昌都熟的不能再熟。闭眼直往目的地开。
金阙云华是会员制，司机是进不去的。张大昌把楚衍送到门口，便折回了停车场。他在车里猫着，刷刷视频看看直播也就过去了。所以说，有时候给总裁开车，比当总裁还轻松点。
楚衍刚踏进大门，大堂经理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
“楚总晚上好呀！您是跟小郝总有约吧？刚小郝总吩咐过我了，说是约了您来谈事，让我直接请您去包厢。”大堂经理陪着笑脸，恭敬的说道。
楚衍礼貌的冲大堂经理笑笑：“有劳。”
金阙云华占地面积极大，除了富丽堂皇的几个大宴会厅之外，无数包厢如蜂巢般层层环绕。加之各种诸如台球馆、游戏厅等游乐设施。不熟悉的人分分钟迷路。连楚衍这个来过好多次的，都不敢说把里面摸熟了。
大堂经理带着楚衍七拐八绕的，且有一阵才能走到包厢。
然而，就在他去往包厢的路上，刚坐进车里的张大昌突然接到了柳青青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柳青青醉醺醺的：“老张？你在哪？老李吃坏肚子了，你来接我！”
张大昌的脑袋上缓缓浮起了个问号。柳青青和楚衍不一样，楚衍忙得要死，一天里绝大部分时间蹲在公司，下班就直入地下停车场，一口气开回家。所以除非他要去陌生地方，否则他身边是没什么安保的。
但柳青青这个一天到晚到处浪的混世魔王，家里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单独出门。因此她身边除了司机李元勇之外，还有两个膘肥体壮的保镖。
听说是当初楚开元特意从退伍兵里请过来的，不仅保护她的安全，更要保护她不沾染不该沾的东西。
所以这么多年来，柳青青才安全无虞。
现在问题来了，即使李元勇真的吃坏肚子不能开车，那俩保镖不能临时开一开的吗？打电话找他叫是怎么回事？
但柳青青是讲理的吗？
“你来不来？你现在不来！以后也不用来了！”
柳青青的豪言壮语一出，张大昌立刻犹豫了。换成以往，他鸟柳青青呢？但现在……在柳青青和楚衍之间，他却更怕柳青青。
这时候，楚衍手里没股份的恶果，首先就体现在了张大昌身上。
张大昌作为上流社会的司机，见识不能说不广。然而恰恰因为他见识广，才把股份看得那么重。什么样的少爷小姐没股份？家族彻底放弃的、来路不正的、抛出去顶缸联姻的——正经联姻都得让孩子拿着股份，与亲家交叉持股呢。
楚衍折腾那么大一圈，结果就涨了点工资？那不正是表明了柳家不想要这个继承人，所以拿钱堵嘴吗？
所以，在柳青青的再三催促下，张大昌不得不给楚衍发了个信息，然后开着车去接柳青青了。
这边张大昌的车驶离停车场，那边在金阙云华外蹲着的人立刻通知了柳青青身边的柳东阳。柳东阳在视频通话里冲哥们儿比了个OK的手势，一群纨绔当即各自搂着美人，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楚衍推门而入时，见到的正是这副群魔乱舞的场景。
楚衍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扫视了一圈，在人群中找到了已经喝得半醉的郝世龙。但包厢内，包括楚衍在内的所有纨绔，都没发现今天的酒味浓郁的有点不正常。
“小郝总。”来都来了，楚衍不得不踏进包厢内，走到郝世龙面前，“你确定今天晚上在这里谈合约吗？”
“怎么？楚总看不上金阙云华？”郝世龙吊儿郎当的笑着，“那这珠城，怕是没有能跟楚总谈合约的地方了。”
扯你爹的蛋！楚衍心里暗骂！诚然，金阙云华是珠城顶级的销金窟，但谁规定谈生意必须在销金窟里谈？他们正经谈生意，找茶馆的还多些好吧。
然而，楚衍打探过了，郝敬国那宠儿子没边的，真把原材料合约交给了他的倒霉儿子。那楚衍也只能找这祖宗谈。
楚衍深呼吸……再深呼吸……要不是在珠城混必须给陆家面子，我高低换了你们这家有病的供应商。
“废话少说，喝酒！”郝敬国醉醺醺的抄过了一瓶威士忌，递到了楚衍手里。同时，他从屁股底下掏出了个合约，在桌上拍了拍，用一根手指指着楚衍道，“楚总，给个面子，吹了这瓶威士忌，我们合约马上签！”
楚衍心下一沉，谈生意少不了喝酒，诚心想谈的，不可能一上来就要求人吹威士忌。郝敬国今晚到底要搞什么？
“都说了他不好搞，”有人在冯良耳边嘀嘀咕咕，“郝少太急了啦。”
于是有人连忙过来打圆场：“小郝总喝醉了，楚总别跟他一般见识。来来，我倒杯酒给楚总接风洗尘。”
说着，那人当场开了瓶红酒，倒在了高脚杯里。
楚衍却没接，这时候他再品不出不对来，就枉费在商场磨砺的3年了。
生意归生意，可君子不立危墙，他没兴趣陪着纨绔们作死。因此，他笑着摆摆手：“既然小郝总喝醉了，那合约改日再谈。不打搅诸位雅兴，我先告辞。”
说着，楚衍抬脚就往外走。
包厢内的所有人脸色齐齐一变！
因为他们已经接到了任志辉的吩咐，今晚别的不提，视频必须搞到手。
在楚衍来之前，他们还聚众吹了一波任志辉的灵光。真要明目张胆的搞妙言的CEO，他们也确实有一丢丢不敢。但拍了视频，真的不一样。
到时候把他们自己打上码，再放到互联网上溜一波。楚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CEO的位置自然保不住。等他真的跌落神坛，那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现在楚衍想走？跟任志辉拍了胸脯的他们脸往哪搁？
“站住！”郝敬国率先跳了出来，“今天你敢走，合约就别想签了，不信你试试！”
第36章 围攻 楚衍掉头就走。因为他已……
楚衍掉头就走。因为他已经明白郝世龙根本没有任何谈合约的意思， 而彼此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他再留下就是脑子进水。
然而没等他走出门外，冯良竟直接扑了过来， 大喊一声：“快！按住他！”
楚衍吓了一大跳， 暗叫了一声糟， 飞快的拉开包厢门往外冲去！
然而平时不爱运动的他， 动作确实要慢一些。对上醉醺醺的真纨绔倒没太大的劣势，然而包厢内还有任志辉的人，不仅反应机敏， 且始终保持着清醒。
这原本就是为了捕获楚衍设的局！
因此，楚衍刚冲到门外， 就被个不认识的人一把搂住。随即， 一双大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无声地把他拖回了包厢里。
纨绔们发出癫狂般的欢呼， 冯良更是明目张胆的拿手摸上了他的脸。
草你大爷！楚衍是怎么也没想到，这群纨绔长到20多岁， 还跟冲动的青春期没两样， 居然特娘的又调戏他！
楚衍出离愤怒了！上半身动不了， 下半身却没被制住。他抬脚狠狠一踹， 冯良毫无防备，被他一脚踹在了地上。
捂着楚衍的那人：“……”怪不得三少担心楚衍一个弱鸡能把场子挑翻， 不是楚衍强， 是这帮废物属实废到没眼看。
但废物有废物的用途， 楚衍拼命挣脱间， 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摄像头，顿时警铃大作！
这群富二代手段多脏他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们真敢动到自己头上。楚衍心中大恚！当年陆老爷子那顿发飙你们一点记性没长是吗！？
然而， 多年前的威慑早已被废物们遗忘，或者说，即使记忆犹新，自认为有了任志辉做背书的他们无所畏惧。
本来就因为脑子不好加无法无天，才沦落成上流社会鄙视链最底层的纨绔，指望他们有什么理智可言？
就在楚衍想办法自救时，不远处的车流中，一个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任志辉有小动作？”
“在金阙云华？”
“啧，有点意思了……”
通话挂断，价值七位数的黑色揽胜掉头，向目的地疾驰而去。
“啊——”包厢内一声惨叫突兀响起，捂住楚衍的那人震惊的看着从他手里挣脱的人，“拦住他！快！拦住他！”
楚衍只学过最基础的防身术，只能打个出其不意。此地不宜久留，他再次向门口奔去。
然而他被制住的短暂时间里，迟钝的纨绔们已经围拢过来，单是他们形成的人墙就难以突破。自觉被驳了面子的郝世龙更是挡在了大门口：“嗳，楚少，着什么急啊？给哥们一个面子，留下来玩一玩嘛。”
被挡住的楚衍脚步微滞，他没理会郝世龙的口舌官司，快速转向绕道。今晚的亏他绝不能吃！
上流圈子某些老男人的嘴脸龌龊到难以描述。他被打被揍被灌酒都是小事，可有些亏一旦沾惹，必然引发破窗效应，他怕是再无宁日。
楚衍极力冷静的思绪里，出现了一丝心慌。他否认不了自己的恐惧，只不过，他不愿放弃反抗，他想自救！
可不料，刚被他踹了一脚的冯良竟不依不饶的再次扑了过来。要说在场一群纨绔里，谁最积极想留下楚衍，非冯良莫属。早在中学时候，他就跟柳东阳沆瀣一气，借着任志辉的势，觊觎当年尚且雌雄莫辨的楚衍。
只可惜楚开元驴脾气，居然胆敢直指核心，质问陆家。让一群纨绔不得不歇了心思。
现在楚衍身世曝光，冯良压在心底多年的色欲再次浮起。越是这种垃圾玩意，越沉迷摧毁美好纯洁。有了任志辉的准许，他比谁都渴望一亲芳泽。特别是完全没被人碰过的、骄矜且干净的楚衍。
强迫一个总裁，可比强迫一个依附他们生存的网红带劲儿多了！
酒壮怂人胆，喝了个半醉的冯良脑子里已没了理智，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楚衍，带着浓郁酒气的嘴当场亲了过来。
楚衍只来得及偏过头，躲过那张恶心的嘴，身体却没避开被冯良用力箍住了。包厢内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起哄声。
“冯少威武！”
“冯少牛逼！”
“冯少！快亲他！快亲他！”
摄像头的红光一闪，被人扛到了近前。
一个冯良好挣脱，然而楚衍的身周全是人。刚用尽全力掰开了冯良的胳膊，又被人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将他推回了冯良怀里。
楚衍拼命的想稳住身形，却不停有手在推搡他，耳边更是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嚎叫，仿佛落入了什么野兽堆里！
众人推搡间，楚衍的体力在飞速的流失。冯良的气息却一阵阵的喷在他的脖颈，他的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无处宣泄。
“放开我！”楚衍不自觉的低吼出声，却越发引得纨绔们激动尖叫。
整一个群魔乱舞。
楚衍心如擂鼓，一边艰难的躲避冯良的骚扰，一边竭力迫使自己冷静寻求自救的方法，他绝不能让这帮纨绔得逞！
如果他为柳家少爷、为妙言总裁时，都要遭受龌龊小人的垂涎，那他失去了身份光环的保护后，又将是怎样的地狱！？
他不敢赌，他不认为自己能有闻九玉那样的韧性，能从地狱重新爬回人间。
我必须想办法突围！楚衍大口喘着气，眼神快速的扫视着包厢内的情景，企图寻找破绽。然而老是亲不到人的冯良恼羞成怒：“谁来帮个忙，他跟条鱼似的抓不住！”
不知哪来的一只手，抵住了楚衍的后脑勺。楚衍顷刻间寒毛炸起，在冯良那只恶心的、撅成鸡屁股的嘴凑过来时，他再也忍不住，毫不客气的朝冯良的脑门上撞了过去。
砰地一声响，冯良脑袋往后仰了少许，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也正是这声响，让楚衍福至心灵！
他倏地想起，他小时候的防身术老师教过他，如果遭遇群殴，不要分散目标。紧盯着一个往死里打！不论是谁，都是怕死的。打残了一个，其余人会想，下一个是不是我？对方有了畏惧之心，就容易破防了。
灵感来得快，楚衍的动作更快！在众人闪神间，他感到了自己的后脑勺上那只手不再用力。他的腰仍然在冯良手里，但他年轻柔韧的身体用力往后仰倒，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际，猛地回弹朝冯良的脑门再次袭击！
砰！！！这一声响动惊人！被突然袭击的冯良眼前一黑，双手不自觉的松开了禁锢。
使了一记铁头功的楚衍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但重获自由的他抓住了那一点点清明，飞身扑向堆满酒瓶的茶几。看也没看，抄起一瓶满载的红酒，毫不留情的砸向了冯良的脑袋。
嗙！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红酒飞溅的哗啦声，冯良应声倒地。
众纨绔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楚衍踉跄了一下，艰难的稳住身形！他手里还有半截破损的瓶子，忍住胃里的翻涌，大喘着气，把瓶子抬了起来，指向了郝世龙。
“谁敢过来！”楚衍双眼发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我弄死你！”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当楚衍手持酒瓶，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时，一群纨绔当场怂了。
越有钱越怕死，他们大好的人生没享受，怎么舍得涉险？尤其是看到冯良的脑袋上鲜血四溅之后……酒瓶砸脑袋的风险，他们比谁都清楚。
短暂的威慑，是逃命的绝佳时机。楚衍没有纠缠，转身拉开大门拔腿飞奔！
任志辉派过来的人当即暗叫一声不好，纷纷冲出房门，试图把楚衍抓回来。金阙云华的地形格外复杂，楚衍凭借着记忆，奋力往外跑。偶尔遇到的服务人员见状，根本不敢上前，纷纷退到角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楚衍心里阵阵发凉，金阙云华是俞家产业，他与愈家儿子勉强能称句发小。这里谁不认得他？在金阙云华干活的，谁又不清楚珠城商圈的三六九等？
冯良他们根本不配让金阙云华的人退让！
何况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几个人，根本不是冯良那群哥们！
是谁？到底是谁？
刚才的撞击，楚衍自己也受伤不轻。现在他的脑袋像是被有人用力搅动般的晕眩着，完全想不起来除了冯良这群傻逼之外，还有谁要处心积虑的如此算计他。
金阙云华的道路是那么长、那么长，跑动中的楚衍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未知的恐惧席卷着他，敌人是谁都不清楚。绝不能被抓到！绝不能！
电梯在眼前掠过，楚衍差点冲动地冲向电梯。好在他还剩一点理智，绝佳的计算能力让他瞬间计算出等待的几秒钟时间，足以让身后的人追上。
楚衍不知道的是，幸亏任志辉不想自己暴露，找来帮忙的人也不是什么精英，只不过是另一群比冯良等人略好点的纨绔。否则凭楚衍那磕碜的体能，此刻恐怕已经被抓回包厢、被人为所欲为了。
任志辉的人也没想到，受了伤的楚衍居然有那么顽强的毅力、那么能跑。
及至追赶到楼梯处，楚衍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滚去。追逐的人眼前一亮，哈哈，这会儿跑不了了吧！
却不料，向下滚动的动作，竟加快了楚衍的速度。只见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跑得飞快。眨眼间，楚衍不知往哪一躲，身形顿时消失在了视野。
追逐的人目瞪口呆！
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楚衍忍着脚上的剧痛躲进了员工通道。顺着崎岖狭窄的通道，他一口气跑到了停车场，冲到了刚才张大昌停车的地方。
然而，熟悉的宾利却不在原地。
楚衍眸光一缩！身后已然再次响起了追逐的脚步！
就在楚衍想再次拔足狂奔时，旁边缓缓开过来了辆黑色揽胜。车门无声划开，一双有力的大手伸来，拦腰一抱，楚衍整个人被无声无息地拖进了车中，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37章 入院 楚衍的脑子嗡地一声响，……
楚衍的脑子嗡地一声响，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会所设宴、调走司机、来车接应！一整套完整的流程，想干什么？谁想对他干什么！？
他连继承权都没拿到！区区一个中等企业的打工人，配得上天罗地网吗？但， 如果不因利益……楚衍想起冯良的嘴脸， 竟生生打了个寒战， 再次剧烈挣扎起来。
然而这一次却不像之前。或许是他已经用尽了体力， 又或许是新来的人是真正的行家。铁钳一般的手扣在他腰上，任凭他怎么挣扎，也纹丝不动。
“冷静点！”宽敞的车座内， 一个男人低声喝道，“你想伤上加伤？”
我不！楚衍才不认命， 死也要咬你们一块肉！
可惜一切皆徒劳， 身后的人见他拼尽全力， 探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折一压， 轻而易举的把他按在了座椅上，彻底杜绝了他反抗的一切可能。
楚衍咬着后槽牙， 心里发狠， 别让我知道是谁！我绝对要弄死你！弄死你们全部！
“小楚总， 冷静点……”身后的男人声音充满了无奈， 还有一丝熟悉。
楚衍不由愣了愣。
“你伤得真挺重的，我送你去医院。”男人声音平缓且柔和， “我放开你了， 你别乱动……”说着， 他补充了一句， “现在在车里，你乱动也跑不了不是？”
身上的压力缓缓减轻，楚衍猛的扭过头， 一个半生不熟的身影撞进了他的眼底，他不由睁大了眼。
“苏总……”
“是我，”苏行人笑笑，“我送你去医院？”
楚衍有些难以置信：“你……路过？”
苏行人看着楚衍狼狈的样子，以及回想起刚才追逐的那几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不禁顿了顿，而后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了句：“今晚……你看到任志辉了吗？”
楚衍因受伤而昏沉的大脑半天没反应过来：“任少？我没看见。你来找他的？”
苏行人：“……”好家伙，任志辉长脑了啊！好吧，日行一善把楚衍捞了出来，不算白跑一趟。啧，老爷子身体不行了，神烦！
与苏行人对视几秒后，楚衍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他与苏行人并不熟，不可能完全信任他。手悄悄的摸上了口袋里的手机，一边努力调节着呼吸，一边极力压抑着发颤的声音问：“你送我去哪家医院？”
苏行人微微侧头，朝司机吩咐了一句：“去仁安。”
仁安是珠城最大的私立医院，楚衍的心弦微松，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
苏行人见楚衍仍旧一副紧绷的模样，赶紧退到了座椅的另一头，咔的一声给自己扣好了安全带，扭头看向了窗外。
楚衍轻轻松了口气的同时，颤抖着的双手终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快速的划开页面，开始拨号。
苏行人听着楚衍的动静，以为他要通知家人。却没想到，楚衍张嘴就是：“俞少，我是楚衍。”
苏行人惊奇的看向了车厢另一头。
“今晚的208房以及走廊外的监控，能给我一份吗？”
“我保证不外传。”
“俞少……”楚衍的声音仍然没办法恢复平时的沉静，“我知道你的为难，我保证只拿去处理家务……”
手机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楚衍的脸色越来越白。随即，他挂断通话，原本明亮的双眼里染上了掩饰不住的惊惧。俞少的推三阻四，加深了他的无措。
他并不指望以他与俞家的交情，能让别人把监控给他。高档会所的监控为的是保护，岂能随意外流？连他个小人物都能拿到，俞家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但他还是尝试着打了个电话，因为他想试探俞家。俞少也算讲义气，没有用套话糊弄他，而是直接告诉了他“为难”二字。楚衍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为难能让俞家为难的，整个珠城还有谁？
陆通二字飞快的闪过脑海，楚衍看向苏行人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警惕与恐惧。
苏行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一盏盏路灯飞快的向后掠去，夜晚珠城的路况比白天好太多太多。白天觉得遥远的距离，在良好的路况下，不过半小时便抵达了目的。
副驾驶上一位身形魁梧的男人率先下车，拉开了苏行人那边的车门。紧接着，苏行人绕了一圈，来到了楚衍身前。
“走吧，我送你去病房。”苏行人伸出手，不等楚衍的回应，强行把人拽出了车厢。
哪知楚衍的脚刚沾地，立刻痛得一个哆嗦。要不是苏行人拽着他一边胳膊，就要摔倒在地了。
苏行人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看来楚衍比他想象的伤得更重点。于是他吩咐司机：“你去挂号处借个轮椅过来。”
司机应声而去。
苏行人又是一拉一提，把痛得冷汗涔涔地楚衍重新塞回了车里。
刚才那一下，属实痛得不轻。因逃跑而飙升的肾上腺素也因生理情况逐渐回落，楚衍越发觉得头晕目眩，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抑制不住的想呕吐。他仅存的理智死死牢记着自己还没彻底脱险，艰难的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然而身体的不适，已经让他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起来，像只狼狈的落水的小动物。
好在苏行人经验很丰富的样子，不仅没有凑上来安慰，反而又退开了好几步，才没引得楚衍进一步应激。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女，跟在苏行人的司机后面，推着辆医用平车赶了过来。
楚衍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隔三差五进医院。公立医院永远人山人海，所以不是特别严重的病症，楚开元都把他往仁安送。因此，跟出来的医生里，有楚衍熟悉的面孔。那位常给他诊治的中年女医生对他温和的笑了笑，楚衍紧绷的心神总算放松了一丝，顺从的配合着医生的搀扶，躺上了平车。
“楚总，需要我给柳女士打个电话吗？”熟悉的女医生轻声问。
楚衍刚想点头，又摇了摇头。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哭腔：“哥，我受伤了，在仁安……”说毕，他好像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无力的闭上了眼。
苏行人第二次惊奇的看了过来，他在闻九玉那里吃的兄弟情深的瓜居然是真的吗？还是，这个哥哥并不是侯东澄，而是另有其人？
平车快速的推进医院。医护人员十分熟练的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苏行人跟个无聊透顶的吃瓜群众似的，不紧不慢的跟在楚衍后面，顺利地知道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
轻微脑震荡、踝骨脱臼、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然后，在检查的过程中，因为脑震荡的影响，吐了个天翻地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及至送入病房，专业的看护赶上来替他收拾了一番，才看着好上一点点。但被汗打透的头发即使吹干，也是根根无力的垂落着。看着好不可怜。
“衍衍！”一声惊呼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苏行人闻声后退一步，便见侯东澄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狂奔到了病床边，着急的喊：“衍衍！衍衍！”
难受至极的楚衍蜷缩在病床里，听到熟悉的声音，突然眼眶一热，委屈地掉下泪来：“哥哥……我好痛，头好晕……”
侯东澄急得不行，手足无措的站在病床前：“你怎么了啊？晚上出门前还好好的……是出了车祸吗？张叔呢？”
听侯东澄问起张大昌，楚衍更委屈了。他自问待张大昌不薄，可关键时刻，张大昌不声不响的撤离，无疑是彻底的背叛！
那一瞬间，楚衍觉得自己举世皆敌。如果不是苏行人伸出援手，他今晚恐怕难逃一劫。
想到苏行人，楚衍又是一个激灵！苏行人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那么巧，赶到了那里？
“看来家属到了，”苏行人适时走到了床前，直视着楚衍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我说明一下今晚的情况吧。”
楚衍攥了攥拳，但保持了安静。
“我的话没有证据，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苏行人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怜悯。
楚衍后背一僵，被子下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简而言之，大概是任志辉看上了你……”苏行人平铺直叙。
楚衍却震惊地瞪大了眼！任志辉？居然是任志辉！？楚衍喉咙发干，他不愿回忆高中时的过往。
只是……楚衍惨笑着闭了闭眼。原来，他居然还没忘了我啊……
“我之前并不知道他瞄准的是你，还以为是什么小明星小爱豆什么的。本来想去逮他个现行的……但……”苏行人摊了摊手，“总之，九龙夺嫡嘛，你懂的。”
楚衍的呼吸急促了几分，他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并不惧怕冯良之流，因为黎世建的不得不放权，他作为妙言的代表，冯良的爸爸才是跟他平辈论交的“商界好友”，冯良也好，郝世龙也罢，在他眼里真算不得什么。即使真吃了亏，光是几个纨绔，他有的是办法报复拿捏。然而任志辉……
楚衍垂眸，现在的自己，却已经没有人能为他张开羽翼，将他护在身后了……
“说我是皇长孙，但那不过是呱呱直播为了引流而瞎编的故事。”苏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病床上无助的楚衍，“我对陆家并无任何掌控力。”
“你……好自为之吧。”
第38章 照顾 “废物！”任志辉挂断通……
“废物！”任志辉挂断通话， 气得胸口起伏。那么大一群人，连个弱不禁风的楚衍都摁不住，任志辉简直难以想象那群纨绔的智商到底低劣到了什么地步。
“早知道……”任志辉咬了咬牙， 早知道， 他派点正经的跟班过去了。不过是个假少爷， 还能翻天不成？何况老爷子现在身体每况愈下， 精力已经大不如前，哪有空管楚衍那点小事。
然而，楚衍已经跑脱， 往后的日子里，他必然会把安保拉到最高， 更加不好设局。而苏行人虎视眈眈， 正等着抓他们兄弟的把柄， 他哥警告过他， 不要玩得太过火。
任志辉想着楚衍那一截细瘦柔韧的腰肢，喉结不停的滚动。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看来想要得到美人……恐怕得正经付出点代价了。
仁安私立医院内。
苏行人说完话便果断离去， 留下楚衍在病房里， 半晌回不过神来。
当年他被任志辉欺辱时， 在圈内人缘不错的爸爸轻易找到了陆家大家长面前。
但……身为小辈、完全见不到陆老爷子的他，又该怎么应对呢？
楚衍心底发寒， 任志辉隐于幕后数年， 他得想什么办法， 才能彻底摆脱觊觎？
跟……苏行人合作？不， 他如今的资本，根本不配谈合作。所以，如果他想借力打力， 又有什么能提供给苏行人利用的呢？
楚衍苦笑，妙言的体量，比起陆家……实在太小了啊！
“衍衍……”一只略显粗糙的手覆上了楚衍凌乱的额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行人那句看上了，是什么意思？
楚衍疲倦摇了摇头，不想说话。他现在在医院里，暂时是安全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可惜轻微脑震荡的楚衍无法安稳入睡，脑袋剧烈的摇晃感和胀痛感，搅得他不得安生。加之止痛药的效果渐渐退去，踝骨和身上各处的软组织挫伤的痛感也越发明显。使得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侯东澄看着他的模样，也是焦虑到不行。苏行人的话他半懂不懂，可楚衍的颤抖他能看懂。他刚跟楚衍接触的时候，楚衍就叮嘱过他，遇到陆家的那群少爷，尽量的避免冲突，因为他们家惹不起。
侯东澄忧心的看着病床上的楚衍，所以，那都是你的经验之谈，对吗？
漫长的一夜过去，完全无法休息的楚衍看着更憔悴了，但他仍旧强打着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侯东澄去外面买了早饭回来，就见楚衍半躺在病床上，正在跟黎世建通话。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楚衍闭了闭眼，“还请爷爷替我主持个公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黎世建气得跳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郝敬国算账！”
“什么玩意儿！”黎世建忍不住怒骂道。在听到楚衍告状之前，黎世建都想象不到郝敬国那群纨绔如此胆大包天，搞强制还搞到妙言CEO头上了？
他们妙言不要面子的吗？还有姓柳的，一群纨绔惹事，里头要没有柳东阳的掺和，他黎字倒过来写！
黎世建的拐杖又忍不住敲得梆绑作响。就算抢家产，能不能整点阳间玩意儿？拍不雅视频威胁？你们踏马比抢公章烫发财树还离谱，是一个个想把自己往牢里送啊！！！
黎世建越想越气，抄起手机，对着郝敬国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郝敬国被骂了个一脸懵逼，全程不停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也怪不得郝敬国，他再是个老混世魔王，但他们那拨，顶多强迫个会所里的公主啊、少爷啊之类的。顶天了把手往服务员身上伸一伸。居然有搞到别家正经少爷头上去的？？
回过神来的郝敬国当场气得要吸氧，小鳖崽子怕不是要翻天？
楚衍那是能随便招惹的吗？闻九玉还不够凶残的？她都没敢对楚衍赶尽杀绝。你真当柳洪山和楚开元留下的人脉是吃素的呢？
你哪怕整个仙人跳，拍视频污蔑他强迫服务员呢！
商场手段，玩不过别人你愿赌服输好吧。
但一群纨绔居然想玩楚衍本人？？？
郝敬国的血压直往脑门飙，草他妈的，楚衍真出事，我妈姓陆也兜不住啊！
很快，圈内几个老总的血压也跟郝敬国一般，像脱缰的野马似的往上冲。金辉药业的董事长冯昌旭更是当场破口大骂：“孽子！孽子！！！”
“来个人，去把那个王八蛋给我从金阙拖回来。”
“今天老子非家法处置了他不可！”
“他妈的说我老不正经偏心小的？”冯昌旭气得跳着脚骂，“看看冯良那王八犊子的蠢样，我要看重他，金辉早晚得死！”
黎世建打着电话骂了一圈，心情才平复了些许。骂完又不由一阵阵地后怕，好险，真的好险。
幸亏昨晚楚衍逃脱了，不然真被人家拍了视频，他连骂都不敢骂，怕不是满脑子想着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免那群王八羔子真闹到网上。
到时候，哪怕一群小鳖崽子被绳之以法，楚衍也只能隐于幕后，无法再站到台前了。并且，妙言的品牌形象，也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因为人心到底多龌龊，没谁比历经几十年风雨的黎世建更清楚。
在舆论场，受害者天生原罪。性受害者，更是永世不得抬头。再多人的同情，抵不过滔天的恶意。任志辉好狠！真的好狠！
早听说陆家老三横行霸道，却没想到，他竟然仅仅为了一己私欲……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
属实太过了！
偏偏，黎世建能骂冯昌旭、能骂郝敬国、能骂柳靖……却骂不了陆家人。且不提他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向任志辉，即使有，他也不可能为了楚衍去出这个头。他毕竟，不是楚开元……
楚衍当然知道黎世建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但能解决掉那群脑残纨绔也是好的。且苏行人能及时把他救出来，证明苏行人确实在盯着任志隆和任志辉两兄弟。
九龙夺嫡争得那么激烈，任志辉恐怕不敢在明面上骚扰他。不然昨晚就不会只派一群不中用的纨绔来算计了。
我还有时间……不用慌……不用慌的……
又耗费了一番心神的楚衍，已是筋疲力竭。侯东澄端上来的粥一口都没喝下去，倒是又吐了好几回。他胃里早没了东西，能吐出来的也只是胃液。
把侯东澄吓得又去喊医生。
脑震荡一般不会出现剧烈的呕吐，一旦呕吐，则代表颅内压力过高，有可能有脑出血或者其它新发症状。大脑受损可大可小，医生赶紧安排急查CT。又是一番折腾，好在并没看出什么问题。
大脑没问题，那就是肠胃问题了。昨晚楚衍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身体原本就不好，应激性肠胃炎也不奇怪。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持续反复恶心，很可能引发十二指肠降段分泌的胆汁通过幽门口反流入到胃腔内，到时候胆汁反流，很可能造成食管与食管外损伤。
听着医生巴拉巴拉说的一堆病症，毫无照顾病人经验的侯东澄都要急哭了。打电话给柳青青，柳青青鸟都没鸟他。
最后他只能把家里的阿姨喊来了两个，又忙不迭的跑超市买热水袋，想给楚衍热敷一下胃部，好缓解他的症状。忙得仿佛成了个大陀螺。
楚衍缩在被子里，一天一夜的折腾，原本就瘦的他又瘦了一圈。很久没住院，不免想起了经常入院的幼年时光。那时候，外公外婆在……爸爸也在……即使柳青青不管他，他的病床前，也永远有亲人陪伴。
平时严厉的楚开元，在他生病时，也会流露出十足的耐心与柔情，任由他撒娇放赖。
所以他从不觉得生病有多可怕，只是身体难受点罢了。
然而现在他的病床前，却只剩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忙里忙外。他的外公、他的外婆、他的爸爸……都不在了，一个个的……都不在了……
“衍衍，你是哪里又难受了？”粗粝的手拂过他的脸颊，拂去了他渗出的眼泪。
“咱们忍一忍啊，医生说，最多一个星期就好了。”侯东澄一面用热水袋给楚衍捂着肚子；一面轻声哄着，“你睡会儿，哥哥陪着你呢。”
楚衍睁眼，看到了同样一天一夜没睡而挂着两个黑眼圈的侯东澄，眼睛更酸涩了。
“哥哥……”楚衍抬手，抓住了侯东澄的手掌，“我好像……只有你了……”
打了一夜电话饶了三顿骂的侯东澄心里也泛起了浓浓的酸意，现在邹映芳在看守所不愿见他，他身边，好像也只剩楚衍一个弟弟了。
“没事的，哥哥陪着你。”侯东澄轻声安抚，并顺着楚衍的后背小心的拍着，“你放轻松点，医生说你肠胃压力太大了。我给你揉一揉啊，你可不能再吐了……”
“嗯……”楚衍微不可查的应了一声，把脸埋进了被窝里，藏起了自己的脆弱与泪。
可能是干过厨子的缘故，侯东澄的手比想象中的灵巧。他找准了医生说的几个穴位，不轻不重的按压着。累极的楚衍在他的照顾下，终于慢慢的放松了僵硬着的肌肉，渐渐陷入了沉睡。
一夜安眠。
第39章 赔礼 次日一早，得到充分休息……
次日一早， 得到充分休息的楚衍看着脸色好了不少。他依靠在床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侯东澄喂到他嘴里的面。
“老话说的好啊，有种像种， 没种不乱生种。”侯东澄一边用筷子夹着面， 一边絮絮叨叨， “你说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怎么跟咱妈似的，偏偏爱这口面呢？”
侯东澄对楚衍是服气的，家里大厨赵阿姨特意做的海鲜粥尝了一口就不肯吃了， 那些精致漂亮味道特别好的点心看都不看。
最后还是他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去外面的小饭馆借厨房煮的鸡蛋面， 才勉强喂进了这小祖宗的嘴里。
楚衍瞪了侯东澄一眼， 才有气无力的咬断了嘴里的面。这不废话吗？他胃里翻江倒海的， 白米熬的海鲜粥哪能咽下去？肯定是面更顺口好不好！不过……他亲生妈妈， 也喜欢吃面吗？
“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 ”侯东澄好脾气的笑道， “你爱吃我中午再给你做。”
“中午我要吃肉沫的。”楚衍道。
侯东澄：“……”长进了啊， 还学会点菜了。
不过病人最怕口不壮， 越没食欲越好得慢。楚衍愿意吃东西是好事，别说肉沫面了， 现要吃小龙虾肉酱面他也得给人整一份。
小半碗热腾腾的面下肚， 楚衍的肠胃得到了温暖的滋养， 顿时好受了许多。
侯东澄递了杯温水给楚衍漱了漱口， 又重新给他掖好被子：“吃饱了再睡会儿，多吃多睡好得快。”
“哥哥，谢谢你……”楚衍低声说道。
侯东澄在楚衍头上呼噜了一把：“自家兄弟， 说什么谢？”他昨晚惦记着楚衍，睡得很不安稳，此刻嗓子还是沙哑的，听在人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安心柔和。
“嗯……”楚衍又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逃避似的闭上了双眼。
看他重新睡着，侯东澄也躺在了旁边的看护床上。没多久，病房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楚衍从被子里冒出个脑袋，怔怔地看着对面满脸胡茬的男人。他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他入院一天两夜，柳青青还是没有来，只有哥哥一直守在他身边……
翻身，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都要相信网友的阴谋论了，相信是他的亲生妈妈故意把真少爷洗了脑、洗成了个傻子。不然，哪有这样对鸠占鹊巢的假货的。
你怕不是个菩萨吧！
笃笃笃……病房门被敲响，楚衍猛地回过神，看向了房门处。又是几声轻响，楚衍才确认是自己的房间，于是压着声音道：“请进。”
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格外的安静，楚衍的声音轻易的传到了外面。病房门被从外打开，进来了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人。
郝敬国……
“楚总。”郝敬国满脸堆笑，一声招呼把侯东澄惊醒，收获了楚衍的冷眼一枚。
“啊，侯少也在，对不住对不住。”郝敬国整个人讪讪地，见楚衍神色不善，侧身往旁边让了让，另一个男人就挤了进来。
“楚总，我是老冯啊，”金辉药业的董事长冯昌旭大踏步的走到了楚衍跟前，双手握住楚衍的右手，用力的上下晃动着，“12号夜里那件事，是我老冯对不起你啊！”
“昨天早上，我接到黎董的电话，才知道冯良那混小子干了什么混账事。”冯昌旭提起不争气的长子，原本扬着笑容的脸扭曲了一瞬，“是我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看到楚衍仍旧没个好脸色，冯昌旭只好继续解释：“原本我昨天就要来登门道歉的，但听说楚总身体不适，不敢打搅，才推迟到了今天。”
“不过楚总放心，我今天肯定不是空口白牙，明着道歉暗地里包庇来的。”
“对对对！”郝敬国也挤了过来，十分诚恳的道，“其实李总他们也都想亲自来，但我们担心搅和了你的清净，最后才商量着派我们两个做代表。”
说着，他朝外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助理跟了进来，每个助理手里拎着好几个包装精致的袋子。很快在楚衍的病床边摆成了一排。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郝敬国嘴里寒暄着，心里却在疯狂的骂街。妈了个鸡的，老子在妙言横行霸道了几十年，对楚开元都想怼就怼，谁曾想，一把年纪了，居然为了倒霉儿子来跟楚衍个小崽子赔笑脸。
他招谁惹谁了，啊？招谁惹谁了才生出个那样的混账玩意。他家祖坟怕不是叫人故意坏了风水吧！？
楚衍金尊玉贵的长大，可没把几个礼物放在眼里。他皮笑肉不笑的道：“难为两位长辈惦记着，我楚衍可不敢当。”
“别别别……”冯昌旭连连摆手，“你可别管我叫长辈。咱们都是当家的，平辈论交、平辈论交哈？”
楚衍呵呵。
“唉……”冯昌旭自来熟拉了张椅子坐到了楚衍的病床前，“楚老弟啊……我老冯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们家那混账小子，我是真没招。”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冯昌旭的左手背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右掌心，“结果他全当我偏心眼，故意找他茬，给我气的！！”
楚衍冷不丁的问道：“冯董真舍得打？”
“那能舍不得吗？”郝敬国咬着后槽牙插话道，“楚总不信，回头往骨科转转，前天晚上冒犯了楚总的混账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在那里鬼哭狼嚎。我的话放在这儿，花天酒地没什么，但有些错，绝对不能犯。犯了我绝对往死里打！”
郝敬国看了楚衍一眼：“别人家的我不管，反正我家的，腿折了两截。”
楚衍挑了挑眉，无声的质询：你怕不是把我当傻子？
能混上公司老板的，哪怕郝敬国这样的子承父业的，那都不可能一点脑子没长。见楚衍半点不信的模样，郝敬国和冯昌旭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假笑齐齐收拢了起来，又不自觉的看向了侯东澄。
“二位有话直说，论理，我哥才是妙言的当家，他没什么不能听的。”楚衍开门见山的道。
这话说得两位老总明显一愣，但并没太在意侯东澄个小人物。最后还是更熟悉的郝敬国，给站在边上的两个助理使了个眼色，把助理赶出去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楚总，我们实话实说，我们几家那些没出息的小崽子是什么样的，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他们有这胆子吗？”
楚衍眼皮抬了抬：“那郝叔叔知道前天晚上，是谁送我进医院的吗？”
郝敬国神色僵了僵，苏行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加之医院又人来人往，他老人家跟着楚衍检查了一路，一向消息灵通的各位老总，当然早打探了个清清楚楚。正是因为打探清楚了，才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黎世建的痛骂，让他们愤怒；那苏行人的出现，就让他们十分不安了。
商场上混的，谁也不是傻子。任志辉前脚设局，苏行人后脚捞人。明显是陆家几位少爷在斗法，而最近上流圈里最大的隐蔽新闻，正是陆老爷子住院，很可能身体不行了。
但他们几家的王八犊子，完全没察觉危险，居然敢掺和陆家斗法。
自家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看看你们自己爷爷老子的小身板儿，顶得住陆家的狂风暴雨吗？
那可是陆家！不止在珠城的一亩三分地上赫赫威名，人家在海上纵横几十年，实力略差点的小国家都得管他们叫爸爸。咱几个珠城的小商小贩，碰上陆家，都不好叫螳臂当车，那得叫蚍蜉撼大树好吗！
昨天早上接到黎世建电话的几家人，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一个个的真是气得差点没心脏病发。
当天喊上安保人员，把自家的坑爹崽子拖了回来一顿毒打。和韵风华半拉小区里全是纨绔们的嗷嗷惨叫。
连躲在背地里使阴招的柳东阳都没被放过，被柳靖按在沙发上，拿皮带抽了个够呛。
小崽子们好胆啊，敢去给任志辉当马前卒了。楚衍真有个三长两短，楚开元留下的人脉收拾不了陆家的，还收拾不了你们？
不说别的，闻九玉的直播间为了流量，能把你们一个个扒出来摊在全国人民面前，让你们不得不坐牢！
一群家长气得脑袋都要炸了。倒不是说陆家多么的一手遮天，随便就能天凉王破。问题是，哪有上赶着掺和的啊？
哦？楚衍长得好看？比楚衍好看的小网红不够你们玩了是吗。
玩个网红叫花边新闻，搞个总裁那叫刑事案件！最可气的是，任志辉都知道躲刑事案件，他们家的小崽子居然比任志辉还张狂。
拍视频！亏他们想得出来！生怕警局拿不到铁证呢？
儿孙蠢到突破下限，当家长的没气到当场蹬腿儿都算坚强。
而老总们动了真怒时，平时溺爱纨绔们的奶奶妈妈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敢在家主出完气之后，哭哭啼啼的往医院送。还不敢送去正经的三甲，以免被媒体拍到。最后十分默契的齐齐送进了仁安，跟楚衍成了病友。
想起自家兔崽子闯的祸，冯昌旭连商业假笑都维持不住了，拉着楚衍个苦主的手，没完没了的诉起苦来。
“我羡慕老楚啊，真羡慕老楚啊！”冯昌旭糟心地想掉眼泪，“冯良有你一半，我死了都能闭眼啊！”
一席话说得郝敬国也想哭了，冯昌旭好歹有个小儿子看着不错，他却只有个独生子。
还蠢到主动去给任志辉干脏活，他们郝家基业还有人继承吗？
咱好歹是陆家正经亲戚，任志辉个私生子算个屁！他上陆家族谱了吗就摆陆家的款？外头恭维一句三少，真当他是正经少爷了？
大年初一上门拜年，老子还能堂堂正正的进门，那群私生子进得去吗？
你搞搞清楚咱家大腿到底是谁！就算抱大腿，明显苏行人指望更大，你换个人抱大腿行吗？
结果大腿没抱上，却惹了一身骚，还得老子舔着个老脸擦屁股。以后老子在公司里对上楚衍，还有底气吗？啊？
两个老男人在楚衍的病房一顿絮叨，说得侯东澄实在听不下去了：“喂！你们俩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气我弟的？”
病房里的聒噪戛然而止。
“楚总，”被打断了情绪的冯昌旭抹了把脸，浑身的唱作俱佳顷刻间消失不见。他郑重地看着楚衍，“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说着，他抬手按在了楚衍的肩膀上，压低声音，轻声在楚衍耳边道：“我儿子是不配跟陆三少联系的……”
不等楚衍说话，他又立刻站直了身，垂眼看着楚衍：“我跟老楚互看不顺眼，但我敬他是条汉子。”
“做叔叔的给你一句忠告。”
“该狠则狠，切勿在身边留下隐患。”
楚衍一凛，冯昌旭已转过身朝后随意的摆摆手，大踏步的往病房外去了。
所以楚衍并没看见冯昌旭眼里闪过的一丝狠厉。真心诚意地跟个小辈赔礼？不存在的。但胆敢拿我儿子去趟雷……柳东阳你未免太嚣张了！
第40章 影响 “你是猪吗！！！” ……
“你是猪吗！！！”
一声咆哮在豪庭地产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响起。
冯良那群傻逼恐怕打死也想不到， 在楚衍的事上，不止他们被打成了猪头，连他们心心念念的靠山任志辉同样在挨收拾。
一个身着浅灰色定制商务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 把一叠资料砸在了任志辉脸上。资料在砸脸的瞬间四散， 在办公室里宛如天女散花般漫天飞舞开来。
任志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跟天下所有纨绔一样， 无论在外多么人模狗样，在真正能扼住他们命运咽喉的人面前，都是同样的唯唯诺诺， 不敢随意吱声。
“这么多年了，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骂人的金丝边眼镜， 正是任志辉的同母哥哥任志隆， 现任豪庭地产CEO， 是除了苏行人外， 陆家一群私生子里最受宠的一位。
只是与苏行人的区别在于，看重苏行人的是陆老爷子陆正峰， 而看重任志隆的则是珠城赫赫有名的风流浪子陆世航。
按理来说， 老爷子的看重更值钱， 但老爷子毕竟老了， 长远来看陆家终究是陆世航的，因此集团内站队任志隆的也有不少。毕竟， 任志隆可跟他那只会风流的弟弟不一样， 他多少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至少， 人正正经经考上的国内985， 在富二代圈里，算得上闪耀了。
“你看你干的那叫什么事？”任志隆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没证据就没人知道了？你以为那群老总是警察办案呐？还跟你讲证据？”
“一群本地破落户， 知道了又怎么样？”任志辉咕哝。
“放屁！你哥我还没当上陆家家主呢！你哥我在陆家，也不过是个你看不起的楚衍。”
“本地破落户？”任志隆骂道，“全城商圈的人全都倒向苏行人好不好？”
“你以为这点破事，苏行人为什么要弄到人尽皆知！？”又是一叠资料当空砸来，“你连陆家正经姻亲都算计，你是觉得郝敬国他妈治不了你是吧！”
“楚衍没证据，没法指着你去找老爷子告状，你猜郝敬国的妈能不能去告状？”
任志辉愣了愣，显然完全没想起这茬。
“我没见过你这种给敌人送弹药的傻逼！！！”任志隆气得脑子嗡嗡地，可见纨绔的杀伤力，在哪家哪户都是一样一样的。
如今陆老爷子久病不愈，他正跟苏行人争夺集团各大小股东的好感，关键时刻，亲弟弟跳出来拖后腿，他锤死傻逼弟弟的心都有。
何况，这次吃亏，居然又是楚衍、又是楚衍！？
他弟弟好意思看不起珠城那群“破落户”？是，那群“破落户”多半出身草莽，但也恰恰是草莽里的英雄，才能成就一番基业。那里面，谁是真好惹的？妙言与陆通差了几个量级，楚开元就不敢直接找上门骂街了？
你觊觎人家儿子你有理了是吗？
你真看上了，鲜花豪车的去砸啊，去舆论绑架啊，去用权势逼得他不得不屈从啊！玩你妹的阴招！？
对付个假少爷，居然躲在一群纨绔身后扇阴风点鬼火，还自以为聪明绝顶。
你的家世、你的出身，是摆着好看的吗？给你的白花花的零花钱，你不会用的吗？干什么跟个穷屌丝一样，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捡剩下的？
陆家亏了你了？亲爹亏了你了？我这个亲哥亏了你了！？什么玩意儿！！
任志隆肺都要气炸了！
现在好了，苏行人大张旗鼓的把人送去医院，既救了楚衍，同时证明了楚衍的清白，一件事卖了妙言两份人情不算；郝敬国他们一群纨绔的爹，哪个不得对苏行人感恩戴德？不然自家孩子真坐大牢了，他们家品牌形象怎么办？他们的脸往哪搁？
“你是深怕珠城的关系网，不紧密团结在苏行人周围！”任志隆指着任志辉的鼻子，唾沫横飞的骂个不停。
任志辉嘴上应诺，心里却仍然很不服气。他觉得他哥就是在外受了气，来找他撒气的。不然一群小商小贩的倒戈，至于吗？何况那帮奸诈的小商贩，还能真心拥戴苏行人不成？拥戴也没卵用好吧。
至于郝敬国的妈去告状？任志辉撇嘴，现在老爷子病得七死八活，连他们老子去探望都经常被管家阻挠，他们那远房姑奶奶能见着人才怪。就算老管家知道了，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去搅和了老爷子的静养。
任志辉心里酸溜溜的想，老管家忠心着呢。
——
“所以……最后任志隆又给了任志辉一辆车？”苏行人手上转着钢笔，笑问自己的特助谭立铮，“你确定他不是在捧杀他那弱智弟弟？”
特助谭立铮同样戴了副眼镜，但看起来比任志隆那股斯文败类的气质要正派多了。他长相平平，却给人十足可靠的感觉。
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谭特助答道：“我想，任总还不至于傲慢到认为亲弟弟是他的对手。”闻九玉给陆家故事起名九龙夺嫡那可不是乱起的，算上谢瑞莎和钟翠琼两个女孩，陆家这一辈刚好9个孩子。
别看现在底下那几个还小，但陆世航今年才48，且有得好活。没过几年下面的弟妹长大了，任志隆必然压力暴增。九龙里，唯有任志隆有亲弟弟，只要他不脑残，他就会期盼打虎亲兄弟。偏偏任志辉被任静莉宠得一脑门子水。
如今任静莉年老失宠，任志隆这个曾经的“长子”，在陆世航心里也渐渐不如小的几个讨喜。
得亏老九钟翠琼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任志隆怕是睡觉都不安稳。但，谁又知道，陆世航会不会再生个老十呢？他现在正宠着的钟艺婷能生女儿，不至于不能生儿子吧？
何况陆世航又不止宠一个，他老人家的“宠妃”多着呢。
想着任志隆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苏行人乐不可支。他跟任志隆的仇怨可不止争家产那点事，当年陆世航对他妈下狠手，可少不了任静莉的黑话。不然陆世航恐怕都没把他妈放在眼里，何至于专毁她前程？
但凡他妈当年能拿下大学毕业证，他们娘俩也不至于活得那么艰辛了。这个仇，可谓不共戴天。
“姑奶奶那边，你要安抚好。”苏行人敛了笑，淡淡吩咐道，“孩子顽皮点没什么，但既然成年了，总该知道些轻重是非才好。”
“我接到消息，”谭特助适时汇报，“郝董和冯董二位做代表，去探望过楚总了。”
苏行人挑眉：“代表？”
谭特助露出个标准微笑：“楚总伤得不轻，大家都去反倒不好。但赔礼却是家家都有的。有些送了翡翠、有些送了宝石。还有两个送了豪车的。都是诚意满满，想必政府里那几位柳老的学生不会再找他们麻烦了。”
“那可不行。”苏行人眼眸含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恩人的子孙受那么大委屈，他们不出来主持主持公道，不合适吧？”
谭特助顿了顿：“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苏行人嘴角勾起，不给那群纨绔的爹找点麻烦，他们怎么敢去给任志隆使绊子呢？豪庭地产总裁？呵，地产……日薄西山了啊，让人踹上几脚，才该是它的结局，不是吗？
只可惜，事态越扩大，小楚总的面子丢得越狠。嘶——等他回过神来，怕是救命之恩都不够抵的了。
苏行人猜得没错，楚衍住院第5天，疯狂扩散的消息，让整个珠城商圈所有人都知道他被一众纨绔调戏了。
与郝敬国等人关系紧密些的，还知道有任志辉在后头算计；关系远点的，便单纯以为楚衍是在一群纨绔手里吃了亏。
龌龊人龌龊眼，正如黎世建所想，在他们眼里，性受害者，就是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孽。即使纨绔们并没有真正打开豁口，但纨绔的这一枪，惊动了所有心怀不轨的人。
楚衍，可是个冒牌的啊！纨绔们弄不了他，那其他人呢？
一时间，楚衍的病房内堆满了各色的鲜花——同性婚姻法通过好几年了，他们正儿八经追求个美人，不过分吧？
楚衍气到抓狂。苏行人你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你那天晚上出现在金阙不安好心。
怪不得他检查时，苏行人假模假样的陪了他一路，一石N鸟，你牛逼啊苏总！不愧是底层崛起、白手起家的大学霸。
算计起人来，受害者连苦都没法儿诉，还得捏着鼻子认他的大恩大德。
人家可是见义勇为，亲自给你出气，能不识好歹吗？
楚衍差点怄出一缸血，太无耻了！太流氓了！从今以后，我信你是陆家的真太子，任志隆绝壁玩不过你！
“医院里不让送花！”病中的楚衍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通通给我扔出去，都扔出去！”
为了避免病人花粉过敏，引发一系列反应，理论上医院确实是不能送花的。但这帮有钱人，什么时候遵守过规则了？
医护人员劝不住，也只好让一丛丛的鲜花摆在了楚衍床头。好在楚衍没有花粉过敏的毛病，不然他的身体怕是好不了了。
因此，看护见楚衍发火，赶紧弄来个小推车，麻利的收拾起花卉来。
侯东澄拎着食盒进来时，就见楚衍正发脾气，忙不迭的道：“哎哎哎，你消气消气，你这病得情绪平和。”
楚衍咬牙切齿：“我平和不了！快给我把花都扔了！”
“啊？”侯东澄看着那一大丛一大丛鲜亮的花朵，不由心疼道，“都挺贵的吧？扔了怪可惜的……”
楚衍正在气头上：“我不差这点钱。”
侯东澄却还没改掉原来的毛病：“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等楚衍生气，他又接了一句，“医院外的花店能回收的吧？这么好的品相，至少半价呢。”
楚衍差点被口水呛了，什么！？送出去的花还能回收的！？并没有多少生活常识的楚衍眼前一亮：“那能摆摊卖二手吗？”
“可以啊。”侯东澄顺手给弟弟科普起了生活常识，“但在仁安不行，私立医院人少。得去两条街外的大三甲门口。那边天天跟春运火车站似的，乌央乌央全是人。你这点花放那儿，一小时给你卖光咯。”
“很好，”楚衍抄起手机，拨通了他生活助理张琼霞的号码，“我这里有两推车花，你拖到三甲医院门口卖了，五块钱一支不讲价。”
张琼霞和侯东澄同时？？？
“卖来的钱给我当场挑个精神病患者捐了。”
“喜欢送花？”楚衍冷笑，“三甲医院的贫苦病人多得是，我让他们送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