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八章 哦豁
“送我上去。”宋夜稳如泰山, 命令道。
纪青槐扭头,犹豫两秒,还是照做, 万一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呢?
从驾驶室上下来,纪青槐打开后车门, 伸手揽住人的腰和膝盖,直接把人抱了下来。
本来皱着眉想看他做什么的宋夜被他这一动作惊到, 猛地推了一把,脖子后仰,像一只受惊的猫,“你干什么?”
纪青槐理所当然, 疑惑地看着他, “宋总不是不舒服吗?”
宋夜:“……”
宋夜轻咳一声, 捂着嘴, “是,是有点不舒服。你送我上去。”
温暖的怀抱。
和梦里一样。
梦里的纪青槐也有这样的温度, 是冬日暖阳, 是黑暗里的色彩。
客厅的格局没变,甚至比之前还要整洁,纪青槐进屋, 将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环顾一圈,没听到猫叫, 也没看到刀疤哥的影子, 好奇地问,“宋总,你的猫呢?”
宋夜:“我没有猫。”
纪青槐:?
不是你的猫你买那么多猫粮猫爬架?虽然奇怪, 但宋夜这样说,纪青槐也不好多问。
不过既然不是宋夜的猫,他是不是有机会带刀疤哥回家?
将人安放好,纪青槐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宋夜,回头看到宋夜的坐姿,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很直,还挺乖巧的,像个小学生。
“宋总。”
宋夜接过水杯,脑子里不知道在酝酿什么,眼神闪了闪,手腕轻轻一斜,整杯水准确无误倒在纪青槐身上。
“啊。不好意思。”他抬头,道歉的话干干巴巴的,“要不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走吧?”
纪青槐:……
那么明显的动作,他又不是瞎子。
这是想干什么?纪青槐皱眉,还别说,虽然动作刻意,但那眼神看上去可真无辜。
他倒要看看宋夜搞什么幺蛾子。
在人的注视下,纪青槐解开扣子,宋夜的眸子闪烁暗光,唇瓣紧抿,看上去很紧张。
纪青槐有些不太好的猜测。
不会真让董自明猜着了吧?宋夜想要潜规则他?
他在人期待的注视下,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捏着自己的领子,语气变得有些冷,“宋总,借一下浴室。”
来过一次的纪青槐,已经对浴室熟门熟路,宋夜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纪青槐眼神一暗,刚到门口,一把扯过人的手腕,压在墙上,眼神危险,“宋总你这是想做什么?”
瞬间被压制,宋夜也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一错不错盯着人一闪而逝的精致锁骨出神。
他眼神闪烁,好可惜,差一点就看到了。
“宋夜!”察觉到人赤裸的视线往自己领口钻,纪青槐只觉得一阵烦躁,语带怒意。
他没想到宋夜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就是霸道总裁吗?一边表演深情,一边就可以对人动手动脚,甚至……
“宋夜,我不卖身。”
纪青槐捏着人的手腕用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被宋夜的腕骨硌得生疼,有些惊讶于对方手腕的纤细,腕骨凸出,皮包骨头似的。
这和对方高大健壮的外表不太匹配。
话说,之前抱起来的感觉,也似乎没有什么重量。
手腕疼痛,宋夜神智回归,挣了挣,直视对方的眼睛,表情没有一丝破绽,“我只是怕你找不到换洗衣服。”
纪青槐冷笑,松开人的手。
宋夜这人真奇怪,有时候浑身破绽,但有时候撒起谎来和真的似的。
“不用劳烦,我可以自己找。”
“砰——”
浴室的门被关得震天响。
似乎生气了,为什么?
浴室响起水声,宋夜很想推开门进去,伸手推了推,从里面锁住了。他遗憾地回到客厅,意识放空,曲起膝盖,如同蹲在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青槐出来,宋夜扭头看到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大失所望,他直接道,“你能把衣服脱了吗?”
但他立马改口,“抱歉,开玩笑的。”
“呵。”纪青槐冷笑,迈着缓慢的步子靠近,因为冷脸,看上去有些凶,不好接近,“宋总的玩笑我不觉得好笑。”
刚洗完澡,纪青槐身上还带着水汽,氤氲了宋夜的眼睛。
头发有点湿,可能嫌碍事,被他全部拢在脑后。
靠的太近了。呼吸交缠,他们像一对亲密的爱人。
纪青槐一时间几乎忘记自己想干什么,视线里只有宋夜抿得红润的嘴唇。
宋夜的嘴唇上唇偏薄,下唇相对饱满,颜色偏粉,看上去很好亲。
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不可控制地暧昧氛围蔓延,纪青槐眼睛里闪过侵略的光。
“咳……”强行扯回自己的意识,他轻咳一声,偏过头去,手捂着嘴,“我该回去了。宋总。”
落荒而逃。
宋夜的神情始终很淡,就连人走都没什么反应。
纪青槐,纪青槐,纪青槐。
为什么这么相似?世界上真的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吗?还是说其实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是他幻想出来的世界?
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卷入其中。
纪青槐的身影却渐渐清晰,他穿着病号服,眼神悲悯,轻点了点宋夜的额头,“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宋夜摇头,“我们刚才才见过。”
纪青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吐出的话十分冰冷,“你忘记了?我已经死了,是你亲自下葬的,怎么可能会见到我?那一定是你的幻想。”
宋夜平静地反驳,“不是,是真的,有温度,会呼吸,脉搏会跳动,是鲜活的。”
“宋夜,你不要我了吗?”纪青槐叹了一口气,虚虚环着人,“你有了别的纪青槐?”
宋夜争辩,“可那是真的。”
因为他的话,纪青槐身影也变得扭曲。
他的声音不再温柔,变得尖锐刺耳,“我已经死了!纪青槐已经死了!你还要作到什么时候?”
宋夜梗着脖子摇头,“没有。是真的。”
“宋夜,我们逃吧。”纪青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蛊惑,他轻声道,“我们离开这里,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好不好?”
唇瓣被抿得泛白,意识拉扯,宋夜缓慢摇了摇头,挣扎着站起身,脚步踉跄,拉开床头柜,拿出里面的瓶子,倒出两颗药片喂进嘴里,“不好。”
他缓了缓,闭上眼,等待药片生效。耳边依旧嗡嗡的,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七嘴八舌。
过了一阵,声音渐渐消失,他睁开眼,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的宋夜没有丝毫异常。
董自明被叫到宋夜办公室,“怎么了,宋总?”
宋夜表情冷淡,“新来的助理,换掉。”
这是他想了一晚上的结果,纪青槐的出现打乱了他平静的生活,这太不可控了,不如就把人送走。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董自明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人,“啊?”
“不明白吗?”宋夜抬眸,半斜着眸子挑眉。
“不是。是小纪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碍眼。”
好好好,好好好。
活祖宗诶,你知道找一个助理有多难吗?董自明内心的小人儿以头抢地,面上恭敬道,“好,我找他谈谈。”
“嗯。”宋夜点头,纠结一闪而过,叫住离开的人,“别说是我说的。”
董自明表情差点扭曲,僵硬地点点头,“好。”
“咚咚——”
“进。”
来人是董自明,纪青槐疑惑,“怎么了吗?”
“有点事找你。”董自明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纪青槐工作的态度有目共睹,兢兢业业,处处为老板着想啊。
他捡了个不尴不尬地开头,“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纪青槐点头,因为接手了Cindy一部分的工作,纪青槐这两天虽然有点忙,但很充实,也学到不少东西。
“挺好。”董自明尴尬地笑笑,勾着椅子在人对面坐下,斟酌道,“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辞职吗?”
听到董自明的话,纪青槐眼神闪了闪,总算明白对方的意图,他抿着唇,皱眉,“是宋总的意思?”
董自明点头,“嗯……啊。”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知道了?
“好。”纪青槐点头,猛地站起身,对着人严肃道,“你稍等。”
“诶,你。”董自明跟上他的脚步,只见纪青槐推开了宋夜的办公室。董自明迈出去的腿又迈了回来。
算了,万一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
“干什么?你的礼貌呢?”看到闯进来的人,宋夜心头一跳,蹙着眉,手指不停地按着签字笔的弹簧。
“砰——”纪青槐双手撑着宋夜的办公桌,居高临下地,怒火在眼睛里燃烧。
他之前确实因为老板是宋夜很不想待,但这会儿听到宋夜要辞退他,怒不可遏。
“宋总这是什么意思?”纪青槐眼神幽暗,对上宋夜的眸子,“因为没有满足您昨晚的需求,所以就要辞退我?”
“不是。”宋夜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移开视线,“不是因为这个。单纯觉得你不适合这份工作。你的能力应该不止于助理,我相信你以后……”会有更好的成就。
一番话未完,唇上柔软的触感让宋夜僵住,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纪青槐承认自己亲上去的动作有点冲动,他不想要对方嘴里说出一些道貌岸然的虚伪解释,那瞬间只想堵住对方的嘴。
但亲上去的触感格外好,软绵绵,Q弹弹,像果冻,甚至还有种甜丝丝的感觉。
纪青槐不受控制地想要加深这个吻。
宋夜也终于反应过来,他被纪青槐亲了。
是纪青槐,也不是纪青槐。
大脑信息过载,纷杂的思绪,各种扭曲的画面充斥脑海。
他听到心电仪的尖锐鸣叫,不知道是谁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想要吼,想要尖叫,但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亲了一阵,纪青槐感到不对,对方似乎在发抖,是害怕吗?
他退开,看到宋夜双眼禁闭,呼吸急促,双手攒在一起,近乎痉挛,他顿时有些慌张,张开手臂,将人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人的背,皱眉急切道,“别怕……别怕……深呼吸……别怕……”
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爽朗质感。
他的安抚渐渐起了作用,宋夜的呼吸渐渐平稳,但依旧耳鸣,等了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纪青槐的怀抱很温暖,宋夜贪念这种人世间的温暖。
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推了推人,声音沙哑,扶额道,“我没事。”
纪青槐松开人,双唇紧抿,看着对方殷红的水润的唇,喉结上下滑动,张了张嘴,“抱歉。”
宋夜沉声道,“出去。”
纪青槐迟疑地点头,“……好。”走到门口,他转头看人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于是问道,“……那我的工作。”
“随你。”
“咔哒。”一声,门阖上。
宋夜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他嗤笑,真的疯了,竟然会觉得是熟悉的触感。
唯一不同的,大概这一次是带着温度的。
走廊,纪青槐靠着墙壁,抱着胳膊,手捂着嘴,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闪过亮光。
啊,怎么办啊?真的很好亲。
第62章 第九章 求您救救他
地下车库。
纪青槐走在宋夜前面, 替人打开车门,手虚放在人的头顶,防止磕碰。
之前以为是幻觉, 宋夜还能无视,现在就有点别扭起来。
“以后不用做这些。”
纪青槐坐上驾驶室, 系好安全带,听到话, 勾了勾嘴角,“宋总,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我才刚面临辞退风波,当然要好好表现。”纪青槐假装叹气, “不然宋总该看不上我了。”
宋夜:“……”
他觉得纪青槐在内涵他, 但是他没有证据, 张了张嘴, 哑然,“明天再招一个司机。”
“那敢情好, 宋总财大气粗, 只要到时候不降我工资就行。”
“不会。”宋夜皱眉,有点不满意对方的世俗气,“你很缺钱吗?”
“当然缺, 谁不缺?”纪青槐点头, 玩笑式道,“要不是有了这个工作, 我都得住桥洞了。”
“嗯。”又是和预想中不一样的回答, 宋夜说不上来的烦躁。
一路无话,纪青槐把人送到。
车子刚停好,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身材瘦削,衣衫褴褛,佝偻着背,看上去很苍老。
纪青槐瞳孔一缩,难以置信。
宋夜显然也看到了这个身影,脸上的表情一冷,对着纪青槐道,“早点回去休息。”
纪青槐看见宋夜下了车,走向那个男人。
关于男人的记忆,印象中男人是很高大的,脸上总是挂着爽朗的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神畏缩,时而又闪过阴狠。
男人看到宋夜,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来。
纪青槐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下车走到男人身边,但又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任由他们进了电梯。
“嘿嘿嘿……好儿婿,今天下班这么晚?”男人搓了搓手,笑得谄媚,“工作虽然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啊。小槐泉下有知该心疼了。”
宋夜皱眉,一抹厌恶从眼底泛起,冷声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儿婿啊。”男人一点害怕宋夜,不停地搓手,“……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宋夜表情森然,“上个月才给你50万。”
“害,那不是进行了点投资,花光了。”男人心虚地笑笑,“这不是……还缺点启动资金……”
“宋夜你那么有钱,50万对你来说都是小意思。”男人跟着宋夜进屋,自来熟地给人倒了杯水,扣着手指,“你看……这次能不能借我100万……”
“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你钱,让你拿着钱滚,以后是生是死我都不会管。”
宋夜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脸,三番五次找自己。要不是看在对方是纪青槐父亲的份上……应该杀了他,但杀人犯法,纪青槐或许会难过。
“宋夜。”男人听到宋夜无情的话,脸上表情狰狞,指着宋夜的鼻子,端出自己长辈的架子,“你别忘了我是纪青槐的父亲,你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他恨你吗?”
听到纪青槐的名字,宋夜表情变了变,英俊的脸上满是戾气,他朝男人逼近,目光阴森,“那就让他来找我!”
“就是因为纪青槐是你的儿子,你现在还好好活着。”宋夜猛地揪住男人的衣领,深渊里的岩浆在眸子里翻涌,欲蓬勃而出,他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森然,“张嘴闭嘴纪青槐,我可以送你去陪他。”
“宋夜。”男人在宋夜杀人的目光下,狠狠打了个寒蝉,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辈吓住,面子上挂不住,扯开宋夜的手,后腿两步,色厉内荏,大声给自己壮胆,“宋夜。你会遭报应的!你就不怕我把宋氏集团老总是精神病的事情捅出去吗?”
“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宋夜捂着眼睛,几乎笑出眼泪。
男人有些瘆得慌,但还是继续把话说完,“但是只要你给我一百万,这个秘密我就帮你守住。”
“呵。”宋夜冷笑,仔细打量着男人,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纪青槐的父亲,如果是,为什么却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
他看向那人的眼神不带一丝情感,“那你说吧,最好让这个秘密人尽皆知。”
“你……”男人一凌,“你别以为我不敢!”
“嗯。”宋夜挑眉,点头,“我相信你,最好让天下人都知道。”
“宋夜。”
“纪容!”宋夜眼神肃杀,语气里带着恨意,“我真想杀了你。”
“滚!”宋夜指向门口,“趁着我还有理智。”
纪容脖子一缩,知道今天这一遭是要不到钱了,讨了个没趣,打算从长计议。
“你等着。”临走前还放了一句狠话。
出来后还是气不过,他怎么说也是宋夜的长辈,不给他面子就算了,还威胁他。
看到车库里宋夜的车,纪容心念一动,环顾四周,四下无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灭火器,猛地抬起,砸向挡风玻璃。
“滴滴滴——”
车子立刻发出尖锐的报警声,纪容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目睹了全过程的纪青槐眉头紧锁,他有些陌生,这个用灭火器砸车玻璃的男人和他记忆里的父亲相去甚远,相认的念头也就迟疑了。
记忆中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即使后来大一些,纪青槐到了叛逆的年纪,他对纪容仍然是带着敬畏的。
是什么改变了这个人呢?和宋夜有关吗?纪青槐找不到答案。
纪容一走,宋夜的心情跌到谷底。
他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
宋氏和纪容的公司,也就是[常青]当时在研发虚拟游戏仓,纪容在计算机领域有着很高的天赋,他是技术发家的,后来又开始搞这方面的投资,[常青]在他手里蒸蒸日上。后来更是掌握了虚拟游戏仓的核心技术。
那是宋夜被父亲骂了一顿,已经打算放弃这个项目了。是纪容找上了他,希望宋氏可以入股[常青]。
这很不寻常,后来经过多方面的调查,果然发现了问题,常青财务上有亏空,也是在那时候宋夜知道了纪容就是纪青槐的父亲。
纪容当时看上去很可怜,高大的男人佝偻着,声泪俱下,“儿子病了,没办法的事情,我也不想的,但是看病需要花钱。”
宋夜不是那种会被表象迷惑的人,因为大部分人在他的眼睛里,几乎都是狰狞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纯粹的恶意,人间世和地狱没有什么差别。
他谎言很快就被宋夜戳穿,[常青]的财务亏空是因为纪容挪用公款赌博,输掉的。
一开始或许只是小赌缓解压力,后来赢得多了,输的多了,胃口便越来越大,无法满足,只能越陷越深。
纪容赌博的时间很长,但纪家谁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纪青槐生病,医疗费负担越来越大,他也不会想到卖公司。
再次遇到纪青槐,宋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去医院看过,纪青槐的脸色很苍白,头发全部掉光,因为刚进行了化疗,吃不下东西,还在不停地吐,但他却好似一点都不幸苦。
冲着纪母安抚地笑笑。
宋夜隔着门上的玻璃瞥了一眼熟睡的纪青槐,突然道,“我要和他结婚。”
“什么?”纪容没反应过来。
“收购[常青],补齐财务亏空,条件是纪青槐,我要他。”
宋夜重复,眼神势在必得。
“以后纪青槐和你们没有关系,他是我宋夜的丈夫。”是我的。
纪容的表情很难看,但想到那个无法填满的天价数字,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沉默了很久,唇齿间咬出一个字,“好。”
于是之后有了这一场看上非常不匹配的联姻。
这也是宋夜第一次出格,他知道父亲会生气。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有纪青槐了,属于他的。等他父亲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宋夜已经和纪青槐在同一个户口本了。
宋夜被关了紧闭,但是木已成舟,条件是他需要给宋氏创造十个亿的价值。宋夜变得很忙,但只要有空,都会去看看纪青槐。多数时间是在晚上,趁着人熟睡,看着人的睡颜,很安静,很乖巧,是属于他的。
这让宋夜很安心。
但属于他的纪青槐后来走了。
那天纪青槐的病突然转成了急性。宋夜连夜从赌场把纪容抓了回来,一堆文件砸在男人头顶。
“你说过你的骨髓和他不匹配,你骗我!”宋夜揪着纪容的衣领,双目赤红,“纪容,他是你儿子!你还有没有心?”
从牌桌子上下来的纪容很烦躁,他差一点就要赢了,宋夜的话让他很烦,火气也上来了,大声吼道, “骨髓是我的,我想捐就捐,不想捐就不捐,有什么错吗?”
无耻!
宋夜抿了抿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纪青槐现在在ICU,需要做骨髓移植,不然就会死,你救他,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听到钱,纪容眼睛一亮,“真的?”
“是。”宋夜沉重点头。
“我要五百万。”
“可以。”宋夜拿出一份文件和笔,递给他,“只要你在上面签字,医生会安排手术。手术成功,钱就会到你的账上。”
纪容拿过文件,迟疑半晌,拿起笔,但却迟迟落不下自己的名字。
在知道纪青槐需要骨髓移植的时候,他就做过配型,成功了,但他却选择了隐瞒。
现在医疗发达,骨髓移植的手术对捐赠者的危害很小。
纪容知道这些道理,然而他还是害怕。年纪越大似乎胆子就越小,如果出现什么并发症,或者手术期间感染……
只要吃药化疗控制病情,纪青槐总会等到另外的骨髓的,纪容坚信。
“签吧,你儿子还在等你。”宋夜看出了纪容的迟疑,催促他。
纪容把笔一斜,“我要先看到钱。”
宋夜眉毛一凛,眼神冰冷,看纪容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最后还是妥协,“好。200万的定金,剩下300万手术之后给你。”
在人转身打电话的功夫,纪容将文件和笔一甩,转身就开始跑。
“纪容!”见人要跑,宋夜一把拉住人的袖子,“钱给你,500万1000万都可以,但你不能走。”
纪容扯开他,大声嚷嚷,“我不捐就是不捐,你有钱就可以逼捐吗?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草菅人命吗?”
宋夜压着怒气,吼道,“纪容,那是纪青槐,是你的儿子!”
宋夜不明白,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父亲都这样冷酷。
时间多拖一秒,纪青槐就多一分危险,僵持的时间越长,宋夜的表情越难看,他几乎哀求,“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救救纪青槐。”
“我什么都不要,放我走!”宋夜的手太用力,他挣脱不开,纪容手指指甲因为在赌场待的时间久了,没有修剪,现在正好成为他的武器。
纪容对着宋夜又抓又挠,在人手背上留下道道血痕,还是没有挣脱。
“我不想捐,你找别人。”纪容急切地捶打人的手腕,“你那么有钱,一定能找到匹配的骨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别用我的,你找别人,宋夜,你找别人。”
纪容挥舞着胳膊,“啪”一声,一巴掌拍在人眼睛上。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纪容抬腿踹上人腹部,转身跑。
宋夜连续两天没有进食,被踹得胃部绞痛,禁不住弯下腰,看到人逃跑,往前一扑,抱住纪容的小腿。
“别走。”宋夜咬牙忍着胃部的疼痛,他学着一个普通人那样,乖巧的,真诚的,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希望唤醒对方一点恻隐之心,“纪叔叔,你别走,救救纪青槐。”
可是话一出口,一切便那么自然,原来他也可以有这些情绪,无助 ,难过,不舍,害怕。
他用力抱着人的小腿,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求求您,纪叔叔,救救纪青槐,救救他。”
“救救他……救救纪青槐……他要死了……求您……”
可他的哀求在纪容这里唤不醒他一丝一毫的怜悯。
“让开……让开……”
医生推着纪青槐急匆匆进了手术室。宋夜慌忙站起来跟了上去,纪容就是在这个时候跑掉了。
宋夜靠着医院走廊冰冷的墙面,有水珠落在他的唇角,是咸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宋夜第一次哭,也是第一次尝到眼泪的滋味,原来这样苦涩。
第63章 第十章 纪青槐的报复
宋夜从出生起, 就显示了他的不同寻常。
他不哭不闹,对外界的感知也很慢。
宋夜的出生可以说是一场精心的算计,他母亲是娱乐圈不太红的小明星, 和宋夜的父亲有过一段情,小明星想要通过孩子的捆绑嫁进豪门, 过富太太的生活,于是有了宋夜。
宋夜的父亲, 宋继铭那时候对种事情看的很严重,自己也很谨慎,所以小明星想的是偷偷瞒着把孩子生下来。
但让她想不到的是,即使孩子抱到人跟前, 宋继铭也不认, 小明星自认了这个亏, 对宋夜自然没有多好, 再加上没了宋继铭的支持,事业也不太顺, 对宋夜的关注就更少了, 等孩子三岁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孩子的不对劲。
果不其然,之后确诊为孤独症, 也就是自闭症。
小明星本来想要送养, 谁知道峰回路转,宋继铭早些年玩的太花, 那方面出了事, 不能生育,宋夜成了他唯一的种。
也就是这个时候,宋夜被领进了宋家, 小明星虽然没有嫁入豪门,倒是从宋继铭那里拿走了一大笔钱,只要她自己不作,后半辈子也可算衣食无忧。
宋夜回到宋家,宋继铭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复杂。他看不上宋夜畏畏缩缩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那种小家子气,但是又因为知道这是他唯一的血脉,因着那点血缘,忍不住对宋夜生出了些望子成龙的心思。
宋继铭的控制欲强到近乎可怕的地步,自从那方面不行之后,更是将这种强大的控制欲发挥得淋漓尽致。
宋夜的一言一行,都必须按照他的预想行事,如果有一点超出他的掌控,就是一顿打骂,关禁闭是常有的事情。
但偏偏因为宋夜的病,他对这些恶意的感知很低,这反而让宋继铭更为光火,“蠢货”“怪物”是宋夜经常从他嘴里听到的词。
“宋夜呢?”饭桌上没有看到宋夜,宋继铭脸色不太好看。每天什么时间吃饭,吃什么,都是宋继铭安排好的,为了教会宋夜餐桌礼仪,抛弃他粗鄙的动作,学会优雅,精致。
但今天却没有看见宋夜的出现,宋继铭看着旁边的管家,忍不住发火。
管家为难地看着宋继铭,对于宋夜他们也十分束手无策,因为不爱说话,反应很慢,礼仪老师换了好几个,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压根没用。他迟疑道,“在屋里。”
宋继铭面色一沉,“让他下来。”
这是一场无声的对峙,宋夜不动。
“好,这么愿意待,那就别出来了。”宋继铭被无视,脸上更是挂不住,叫来人,“把门锁上,什么时候是愿意说话了,什么时候出来。”
管家迟疑,“宋董……这……”
宋继铭眉毛横竖,“锁。”他哼了一声,“既然不想吃饭,那就先别吃了。”
这场较量,宋继铭认为是自己的妥协。宋夜毕竟是他的骨肉,他还是不忍心。看着三天不吃不喝,饿的脱相的小宋夜,宋继铭叹了一声,轻轻抚过宋夜的头顶。
宋夜的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像一面映照人性的镜子,宋继铭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把人的眼睛蒙住,声音飘渺,“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心疼你谁心疼,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现在不懂,以后就知道了。”
那之后,宋继铭就请了专门的心理医生给宋夜看病。但其实他到现在都不觉得宋夜有病,他觉得宋夜大部分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即便他找不出来那个“惯”他的人。
宋夜的人生更像是宋继铭精心编造出来的程序,每一步都是计划好的,他早已麻木。
纪青槐目睹了宋夜车报废的全过程,早起出门的宋夜自然也看到了车子的残骸,扶了扶额,猜到了大概。
宋夜似乎很疲惫,眉头皱的死紧,眼下青黑,他对着纪青槐招手,“换一辆吧。”
“好的,宋总。”
宋夜虽然外表,身份都是霸道总裁的标配,但其实生活方面很节俭,更应该说他似乎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车库里的车子看上去都很低调,最高调的就是那辆迈巴赫了。
他爹也是真的识货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爸这么上火,火到要砸对方的车子。
他有心从宋夜那里探听一些信息,“昨晚那人……”
“和你无关。”宋夜揉了揉抽痛的额角,语气不太好。
满肚子的疑惑都被他咽了回去,因为得不到真相,父亲佝偻的背还有砸车时那狰狞的样子,不停地在纪青槐脑子里闪过。
他有些烦躁地握紧了方向盘。
为了发泄自己小小的不快,纪青槐把宋夜早上的咖啡换成了牛奶。
“咖啡。”
宋夜瞥到杯子的白色液体,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不喜欢喝牛奶,总觉得牛奶里面有股腥味。
“早上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呢,宋总。”纪青槐对着人眯眼笑了笑,宋夜无端寒毛直竖。
“你生气了?”宋夜皱眉,自认为自己应该没有惹到对方。
纪青槐有点惊讶宋夜对情绪的敏锐,虽然很想问父亲的事情,但是却没办法对着宋夜开口,他表情一凛,摇头,“我重新给您换一杯。”
宋夜按住对方的手,皮肤相接的那刻,两个人都是一阵酥麻。
宋夜愣了一瞬,收回手,轻咳一声,扭过头去,“不用换。”
“等会儿让董自明带你换身衣服。”
纪青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衬衫西装裤,虽然商务值不够,但因为颜值高,显得盘条靓顺,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看出人的疑惑,宋夜轻咳,“晚上有个宴会,需要穿正装。”
“好。”
董自明接到老板的吩咐,上一个助理也没见特意给人买衣服啊,所以他俩是真的吧?
小明也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了?
“这件可以吗?”
纪青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多少有些认不出来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么正式的打扮,有种偷穿大人衣服的既视感,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以前的西装大多都是休闲款,讲究一个宽松不碍事,私下场合最喜欢穿卫衣T恤,怎么简单怎么来,后来整日待在医院,穿的最多的就是病号服,也主打一个宽松。
现在骤然被这么正式的服装裹着,几乎上不来气,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才好,手指松了松领口,才觉得又重新活过来了。
“不错。”董自明鼓掌,手搭在人的肩上,上下打量,“小纪你这身材真不错,身高腿长,衣架子似的,穿什么都像模特。”
董自明点头,“这些都是成衣,以后给你整一身定制的,肯定不错。”
纪青槐想想都觉得头大,扯着领口,“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你这头发……”董自明撩起一撮纪青槐的头发,有些不大满意,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太过于不拘小节,头发很凌乱,出门的时候大概随意扒拉两下就完事了,多亏一张脸撑着,不然真就不能看,“来,托尼老师帮他弄一个正式一点的发型。”
实在有点看不过眼,董自明把人推给造型师。
“放心吧,小明哥,一定给你大变活人。”
托尼翘着兰花指对着董自明保证,接着转头笑眯眯看着纪青槐。
“帅哥,你单身吗?”
“诶!”董自明刚要阻止托尼的撩骚,就听见纪青槐道,“结婚七年,感情很好,孩子都有了。”
托尼才不信,按着人坐下,扒拉人的头发,“帅哥看上去那么年轻,就有孩子了?”
纪青槐笑笑摸摸自己的脸,“我就是长的显小,其实我29了。”
见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董自明稍微放下心来。这要真被托尼拐跑,他的工作那是真就到头了。
造型弄好,董自明眼底滑过一丝惊艳,头发规规矩矩梳在脑后,零星的碎发散落下来,成熟的同时又带着些俏皮,加上一张冷淡疏离的脸,真有点贵公子霸道总裁的味儿。
不过霸道总裁这时候有点局促,不停摸自己的头发。
“很帅,你别再动了,好不容易做好的。”董自明看着对方的动作,出声制止。
纪青槐放下手,“啊,抱歉。有点不习惯。”
他手臂上是灰色格纹的西装外套,上身是同样颜色的西装马甲里边是一件白衬衫,因为嫌碍事,袖子挽到手肘,胳膊上是一对棕色皮革臂环,用来压住衬衫袖子。
电梯的门打开,宋夜猝不及防和这样的纪青槐对个正着,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被他很快收敛。
“走吧。”
相比较于纪青槐的盛装打扮的感觉,宋夜则简单很多,西装马甲三件套,就是他平时的衣服,颜色主要以黑白灰格纹为主,和他屋里的装修风格大相径庭。
光凭穿着和外表,真的一点看不出来宋夜是喜欢暖色调的人。
大部分人会以为他和他那身穿着一样冰冷。
但其实……
对方炽热的唇瓣一闪而过,纪青槐脸上一热,赶紧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去。
“很好看。”
宋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纪青槐被他吓了一跳,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他尴尬地咳嗽两声,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谢谢。”
第64章 第十一章 刀疤哥撑起了这个家
这场晚宴的主角并不是宋夜, 他只是来走个过场。
但他的出现还是吸引了大部分目光,这和他的身份有关。
宋氏集团的掌权人,风腾CEO, 年纪轻轻就身价几十亿,如今更是翻了不知道多少倍。最重要的是, 这人今年32岁,未婚未育。
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热宋太太的位置。男男女女想巴结宋夜的人自然不少。但碍于宋夜为人冷淡, 看上去不好亲近,商场上的铁血手腕更是让人闻风丧胆,敢主动接近的人不多。
但是在这种场合说到底还是一个机会,上去敬一杯, 说上两句, 混个脸熟, 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合作了。
“宋总。”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端着酒杯上来。
纪青槐还没有反应过来, 宋夜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纪青槐以为以宋夜的性子,大概会很冷淡的回应, 但这一回他又猜错了。
宋夜不仅不冷淡, 脸上还堆砌着笑容,没有因为风腾的成就就看上去高高在上。并且因为几个人的年纪都可以当他叔叔了,宋夜甚至有些谦卑。
他和那几个人谈笑风生, 似乎非常熟络, 给足了对方面子,即使对方是来巴结他的。
见此, 纪青槐捏紧了自己手里的香槟, 轻笑一声,暗叹自己的狭隘。说到底宋夜从小优越的家庭条件让他接受到良好的教育,为人处世方面自然不会不优秀。
“啊, 让我看看这是谁?”
一个带着痞气的男声打断了纪青槐的思绪。
“原来是宋总的新助理,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换了一身,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
纪青槐转头,张扬的红毛映入眼帘,他微微垂下头,恭敬道,“李总。”
李清泉倨傲地仰头,“看的出来宋夜还挺疼爱你的。”
他凑近了些,用空的香槟杯抵着纪青槐的胸口,在人耳边问道,“你是怎么爬上他的床的?你知道他有病吗?”
纪青槐目光一沉,胳膊推开人,“李总真会开玩笑,但这个玩笑不好笑。”
用的力道不小,李清泉被推了个踉跄,听到他的话也没有生气,而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你还真有意思,不过跟着宋夜你不害怕吗?不如来跟我?我给你更好的待遇怎么样?”
要说李清泉对宋夜有多大的兴趣,其实真没有,但如果是从宋夜那里抢过来的,那可太有意思了。
“我现在待遇挺好的,暂时没想过换老板。”
纪青槐捏着一口没动的香槟,不欲与非主流有太多接触,扯了扯嘴角,“我还有事,李总见谅。”
神经。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纪青槐回到宋夜身边,宋夜看到人,语气不太好,“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看您和人聊得不错,就没有打扰。”
“不管。你得陪着我。”
如此孩子气的话肯定是不会从宋夜嘴里说出来的,纪青槐一时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说话。”
宋夜眼角微微发红,眼睛里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些水光。
“好。”纪青槐迟疑地点头。
“真乖。”宋夜听到满意地回答,伸手揉了揉人的头发。
纪青槐瞳孔一缩,这是真的喝醉了吧?
这就醉了?
“谁醉了?”听到人的嘀咕,宋夜歪头看着人的眼睛,又出现了,下垂狗狗眼!
“咳……”纪青槐捂嘴轻咳,“我醉了。”
他不确定地加了一声,“宋夜?”
“不。”宋夜摇头,“叫哥哥。”
“谁叫?”
“你。”
“叫什么?”
“哥哥。”
“诶!”纪青槐反过来摸了摸宋夜的头,“真乖。”
这一摸不要紧,摸了就有点停不下来。
宋夜看上去那么冷硬的一个人,头发竟然这么软。
他眯了眯眼,“再叫一声。”
宋夜似乎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闪过一抹嫌弃,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笨。
“宋总。”
背后有人叫他,宋夜疑惑地转过头,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阴沉烦躁。
因为不上脸,根本没人看出来他醉了,被他这表情唬了个够呛。
“宋总,想请您喝一杯,怎么样?”
说话的男人似乎有些紧张,眼神闪烁,一直不停地扣手指,拿酒杯的手似乎还有点颤抖。
纪青槐意识到些不对劲,刚要阻止,就见宋夜接过香槟,一饮而尽。
纪青槐呼吸一滞,忙抢过人的空杯子,放到一边,搂住人的腰,看向男人的目光多了一丝阴冷,“宋总醉了,请您离开。”
“唔……”男人被纪青槐看得有些发冷,眼神躲闪,“我……这里有休息室,可以让宋总先去休息。”
纪青槐顺着男人的目光移过去,一头红发分外显眼,对上他的目光,李清泉冲他笑笑,手指圈在一起放在唇边,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靠在他肩膀上的宋夜小声嘟囔了一句,“好热哦。”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还扯了扯领口。
纪青槐按住人的手,看向红发男人的眸子闪过狠戾。
男人回以微笑,无声道,“不用谢。”
纪青槐脸色阴沉,揽着宋夜的腰出了宴会厅。
把人按进车里,纪青槐给人扣上安全带,但宋夜一直不太老实,动来动去的。
“纪青槐,我好热。”
“我知道,等会儿就好了,乖,别动。”纪青槐按住人的胸口,把解扣子的人按了回去。
“我好热。”宋夜不管,力气比纪青槐还大,动作几乎可以说的上撕,身上衬衫被他从西装马甲里扯出来,精贵娇气的衣服,扣子直接崩掉,露出一大片胸膛。
“咳……”纪青槐眼神一暗,忙不迭捏住人的领口,“乖,听话给你糖吃。”
“可是你上次还没有给我糖。”
骗子。他才不听他的话呢。
纪青槐心虚,“等你攒够一百颗,我再给你。”
“我为什么要攒?我现在就要!”
“一百颗,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哦。”宋夜听到愿望,乖乖把扣子扣了回去。
即使全身热得冒汗。
看到人竟然如此乖巧,纪青槐良心痛痛。直接一轰油门,把宋夜送到家。
“抱我。”
宋夜张开手臂。
“是。”纪青槐扶额,认命地把人抱起来,这个动作现在已经十分娴熟。
“热。”宋夜环着人的脖子,头贴着人的颈窝,“你身上好舒服。”
炙热的呼吸喷洒,纪青槐一个激灵差点把人给扔出去,拍了拍人的屁股,命令道,“别闹。”
浴室放好水,纪青槐把□□的人扔进浴缸里,扭过头,红着耳根,“你自己弄好了出来。”
“哦。”
浴室门一关,将他们隔绝在两端,纪青槐始终放心不下,耳朵贴着门,一直没听到什么动静。
睡着了?
不会出事了吧?
纪青槐来回踱步,最后坐不住了,一把推开浴室门。
宋夜背对着他,双手搭在浴缸外,脑袋似乎沉了下去。
吓得纪青槐心脏短暂停跳,连忙上去把人捞起来。
刚一上手,宋夜的眼睛就睁开来,和刚才的懵懂清澈不同,黑沉沉的,像一潭死水。
纪青槐迟疑,“……宋总?”
“你做什么?”宋夜扬了扬被纪青槐捏在手里的胳膊。
“咳。”纪青槐轻咳两声,“担心您出事。”
纪青槐还穿着那身条纹西装,头发规规矩矩的,因为刚才帮忙放水解了领口,挽起袖子。
宋夜目光在人领子上逡巡,胳膊用力将人拉进浴缸,“怎么?想帮我?”
纪青槐一时不察,直接跌在人赤裸的胸膛,双手触感结实饱满。
砰砰——
砰砰——
一时间分不清是掌心下对方的心跳还是自己的。
“咳。”纪青槐目光躲闪,双手挪开,直起身体,“抱歉。”
水汽氤氲,纪青槐耳朵红的滴血。
宋夜捏着人的下巴,逼着对方看向自己,“帮我。”
纪青槐摇头,“不行。”
宋夜倾身,靠着人的肩膀,冲着人的脖子吹气,眼神迷离,吐出的话如同一只妖精,“哥哥,帮我。”
纪青槐浑身一怔,推开扒拉自己衣服的手,艰涩道,“……宋总……我不卖身……”
“哦。”宋夜扯着嘴角轻笑,“我说让你帮我搓背 ,我够不到后面,你以为是什么?”
我%#¥……
被人耍了,对上人笑意盈盈的眸子,纪青槐猛地叩住人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更加熟练地撬开人的牙关,勾着人的舌尖纠缠。
酸涩感从舌尖蔓延到舌根,宋夜刚才降下去的体温,瞬间又升了上来,唇齿间酥酥麻麻的。
他用力回抱着人的脖子,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
直到呼吸急促,肺部缺氧,纪青槐才把人放开,牵扯出一道银丝。
他擦了擦发麻的嘴,扭过头不敢去看宋夜,“您先洗。”
起身的动作太慌乱,脚底一滑又重新跌了回去,磕在宋夜胸口。
“唔……”受到重创,宋夜也算是清醒了些。
“抱歉。”听到人的痛呼,纪青槐连忙抬头,视线里一抹放大的红。
红色的……
纪青槐眼晕,手臂撑着浴缸,可是好像今天这个浴缸就和他犯冲,一直打滑。
同一个位置连续受创,宋夜皱眉,“嘶……”
这下子纪青槐尴尬地脚趾扣地,自暴自弃地趴在人胸口自闭。
“喵嗷~喵喵喵!”
小狸花兴致冲冲叼着今日的猎物回家,打算给两脚兽补身体。
进门发现浴室门没关,当即放下猎物,冲进浴室拯救溺水的两脚兽。
结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两脚兽叠叠乐。
震惊地它瞪大了眼睛,上去就是一记飞毛腿打算踹飞纪青槐。
被宋夜一把捏住后脖颈,“我没事。”
“喵喵喵。”放我下来,和他决一死战!
“起来。”
“哦。”纪青槐慢吞吞地移动,几乎从脖子红到胸口。
最后也没搓上背。
纪青槐从浴室出来,宋夜正在清理刀疤哥带回来的猎物,在猫看不见的地方,将死耗子通通扔进垃圾桶。
“宋总,我先走了。”纪青槐局促地搓手。
“喵!”趁着宋夜扔垃圾的功夫,刀疤哥饿虎扑食把纪青槐扑在地上,浴袍被它扯的七零八落。
接住小猫软乎乎的身子,纪青槐笑眯眯地和小猫打招呼,“刀疤哥,好久不见。”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宋夜把地上的人拉起来,目光直勾勾落在人半裸的胸口。
千方百计想要对方脱衣服,没成功。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又无意达到了目的。
纪青槐察觉到人的视线,那目光像是带着火一般,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有些别扭,纪青槐捏着领口转身躲开人炙热的眸子。
“砰——”
后背撞上坚硬的墙面,纪青槐吃痛,宋夜扯着人的浴袍不松手。
纪青槐也不知道宋夜想干什么,但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他皱眉,捏着人的手腕翻身将人压住,语气严肃,“宋总,我们应该还没有到可以到赤裸相见的地步。”
这话说的纪青槐脸红,分明刚才还见过,气势瞬间降下去了。
宋夜已经听不见纪青槐说什么,眼睛里是对方精致的锁骨。
左边锁骨下面,一个小小的黑痣赫然印在那里。
一颗颜色很淡,很小,就连本人都难以察觉的黑痣。
宋夜盯着它,眼前骤然掀起一场漩涡,如同台风过境。
他脑子里的思绪彻底乱了。
纪青槐是他亲手下葬的。他曾抱着对方冰冷的身躯一遍遍地祈求,希望他能醒来。
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曾细细抚摸过。擦身,换衣。他曾亲吻过对方冰冷的唇,额头,眼角,锁骨上的痣。
那么小,隐秘的,脱了衣服才能看见的,只有亲密的人才有机会发现的。
一颗痣。
在他死后,也只有宋夜知道的……痣。
“宋夜!宋夜!”
毫无预兆,宋夜呼吸急促,身体抽搐发抖,纪青槐搂住宋夜跌坐的身体,抱着人坐下,拍了拍人的脸颊,即使慌张,动作也是轻的,“宋夜,深呼吸,深呼吸……”
宋夜的世界开始坍塌,露出了其本来面目。黑暗的,丑陋的,没有生气的。
耳边的轰鸣大到他什么都听不见。
“宋夜……宋夜……”
有人叫他,是熟悉的声音。
纪青槐。纪青槐。
是他的纪青槐。
他的……纪青槐。
温暖的怀抱,宋夜伸出手指细细摩挲纪青槐的锁骨,“我的……”
“纪青槐。”宋夜声音嘶哑,语气涩然。
纪青槐分辨不清对方话语中的情绪,见人不再发抖,轻轻嗯了一声,“我在。”
“纪青槐。”
“我在。”
第65章 第十二章 新娘子跑了
听到纪青槐的回答, 宋夜反而低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笑声低沉磁性。
他推开纪青槐, 站起身,肩膀耷拉下来, 高大的身躯显得轻飘飘的。
纪青槐不放心地跟了上去,看见宋夜颤抖着打开床边的柜子, 拿出一个药瓶拧开直接往嘴里倒。
“宋夜!你干什么。”
纪青槐呵斥,夺过对方手里的药品,动作幅度太大,药片洒落一地。
宋夜看上去很不好, 纪青槐从来没有在人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额角的青筋突出, 面目狰狞, 眼神阴狠,像是从地狱钻出的恶鬼, 看向纪青槐的眼神更加愤怒。
“滚!滚出去!”他大吼着。
“你先冷静。”纪青槐试图安抚对方,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别生气,别冲动, 好吗?”
温柔的语气更加激怒了宋夜, 他伸手将人推开,抄起桌上的台灯砸了过去, 砰一声砸在墙上, 瞬间四分五裂。
“我让你滚!滚啊!”
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对方,被这样对待,纪青槐一时间心情也不太美妙, 脸色阴沉下来。
总是这样,反复无常。
纪青槐扶额,“好。我滚,你先冷静,别冲动。”
“砰——”
合上门的同时,纪青槐听到门板和重物相击的响声。
“喵……”
纪青槐和门外的刀疤哥面面相觑,他蹲下身,戳了戳狸花猫的耳朵,“我做了什么啊?他的脾气真的好古怪……谁爱伺候谁伺候吧……”
“喵嗷!”刀疤哥对着那只动手动脚的手就是一爪子。
纪青槐早有防备,挪开手,这才看到自己另外一只手里一直捏着的药瓶。
□□丙嗪片。
他目光一沉,揉了揉额头,他对药物不了解,但大概猜到这是宋夜常吃的药,不然动作也不可能这么熟练。
漫长的手机铃,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明哥。”
“怎么了?”
“宋总他,一直在服用什么药物吗?”纪青槐不确定这事儿是不是属于宋夜的隐私,所以也没有说的太明白。
“稍等,或许你可以问问宋总的医生。”董自明确实不知道宋夜服药的事情,“宋总的健康状况一直都有专门负责的医生。 ”
“我可以把医生的联系方式给你,但是……”董自明欲言又止,“我不建议你联系宋总的医生。”
“为什么?”
董自明挠头,“这个事儿怎么和你说呢?联系医生的话,宋董事长就会知道,宋总可能不太想要董事长知道。”
“好,我明白了。”
纪青槐看着自己搜索出来的信息,精神系统疾病常用药物,主要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躁狂症和幻想症等……
宋夜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捏紧了药瓶,手指几乎在塑料瓶身上抠出洞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他的死亡对于宋夜的打击这么大吗?
可是他们……
这种感情的由来呢?一见钟情?纪青槐相信一见钟情,但是不相信一见钟情会有这样的威力。
难道他们之前见过?
纪青槐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却根本找不到宋夜的蛛丝马迹,他是突然出现的,然后匆匆离开,接着又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
百思不得其解的纪青槐想了一宿,或许是心有所思也有所梦,纪青槐的梦里全是宋夜的身影。
在梦里,他们一会儿是青梅竹马,每日携手上下学,讨论作业,吵吵闹闹。一会儿又是虐恋情深,你死我活,替身文学,狗血失忆,你爱我我不爱你的故事。
梦里的宋夜从西装到校服再到小孩模样。
“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吧。”
草坪公园上,小孩子们天真无邪,纪青槐认出了他们是自己儿时的玩伴。可是这里面有宋夜吗?纪青槐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小胖墩。
宋夜小时候是这样的?
纪青槐没由来打了个寒战,他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就是……小帅?目光再次转向另一个帅气的小男生,睫毛扑闪扑闪的,指着纪青槐,一开口,爹味十足,“纪青槐,你长得漂亮,你来做我的新娘子,小胖是管家。小美是你的妹妹,当伴娘。”
小小的纪青槐牵着一只大白狗,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我不要,我要当新郎。”
小帅拿鼻孔看人,“你长成这样是当不了新郎的。”
“不要。”
“那算了,其实你也没有多好看。”小帅重新分配角色,“小美是妈妈,我是爸爸,小胖墩是儿子。你和你的狗当仆人。”
小帅把老爷的架势端的很足,“纪青槐你去给我们做饭。”
纪青槐揉了揉自己大白狗的狗头,皱了皱眉,这肯定不能是宋夜,一点都不可爱。
“我也要当爸爸。”
“一个家里不能有两个爸爸,一个妈妈,要么当仆人,要么当我的新娘子,不然就不和你玩了。”
“那我是你爸爸!”
“可是谁是奶奶呢?”小美说话温温柔柔的,“你的大白狗吗?”
“哼!”小帅鼻子哼气,拉着小美和小胖墩,“他想占我们便宜,我们不要和他玩了。”
纪青槐看着几个人远去,气得跺脚,“不玩就不玩,我找别人去!”他站起来就比大白狗高一点,rua了rua狗狗的大脑袋,“走,儿子,我给你找个妈妈去!”
小纪青槐牵着旁大狗狗,在公园里逛遍了,很可惜,根本没有别的小孩子。他灰溜溜回到草坪,丧气地捏了捏狗狗耳朵。
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落单的男生,个子高高的,衣服干净整洁,头发软软的,随着风飘来飘去。
他立即来了兴致,拖着自己的好大儿,随手在草坪掐了一朵小雏菊,来到男生跟前。
“哥哥。”纪青槐发动自己的可爱攻势,眨巴着大眼睛,“哥哥你是一个人吗?”
男孩转过头来,一双黑色的眼睛干净漂亮,眼尾下垂,看上去和大白狗如出一辙,他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假装咳嗽两声,将雏菊举在人的眼前,然后红着脸发出了自己的邀请,“咳……小哥哥,你要做我的新娘子吗?”
“嗯?”
因为那一声疑惑的嗯听上去很平静,小小年纪的纪青槐还没有能力分辨其真正的含义,以为对方答应了,高兴地拉着人的手,凉凉的,皮肤细腻,像是玉石,很好摸,“啊。哥哥你答应了?那我们明天在这里集合哦!”
说着,他将白色的小雏菊别在人的耳朵上。
好好看。
小纪青槐红了脸,最后羞怯地摸了一把人的手,“我们说好了哦。”
梦外的纪青槐替小时候的自己尴尬地扣紧脚趾。
第二天一大早,纪青槐就守在了公园,因为忘记约定时间,他怕小哥哥来了之后没有看到他就走了。
“呦!纪青槐,要不要当我的新娘子啊?只要你当我的新娘子我们就和你玩,”小帅欠揍的声音响起。
纪青槐叉腰,“我有新娘子了,不和你们玩。”
从早上等到中午再到日落,纪青槐都没有等到他的小哥哥。
小帅回家看到纪青槐枯坐的身影,上去嘲笑他,“你的新娘子呢?纪青槐的新娘子是大白狗哦!哈哈哈哈。”
小纪青槐等了一天,心情郁卒,还被人看见了自己傻瓜一样的行为,瞪了小帅一眼,冷酷地牵着自己的狗狗回家。
在看到纪母后,立刻表情绷不住,扑进妈妈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妈妈,我的新娘子没了呜呜呜……他为什么不要我了呜呜呜……我的新娘子呜呜呜哇……”
小纪青槐的一系列行为,再次看的纪青槐脚趾扣地。
“哎呦,我们小槐已经是个大孩子喽……想要新娘子了哈哈哈……”纪妈妈擦了擦纪青槐的眼泪,轻轻点了点纪青槐的小鼻子,“告诉妈妈,小槐喜欢的人是谁啊?小美?”
纪青槐摇头。
接着纪容笑呵呵地把纪青槐抱起来抛了抛,“我们小槐一表人才,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到?没了就没了,咱以后找一个更好的。”
纪青槐瘪嘴,可是他就想要小哥哥,不想要女孩子。
最后是小纪青槐哭累了,早早睡下。之后他还是会去公园,但是没再遇到过小哥哥,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家家的游戏纪青槐已经看不上了,这件事也渐渐消失在记忆里。
梦境之外,纪青槐醒了过来,撑着额头,苦笑地嘤咛一声。
什么啊?那个是宋夜?
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宋夜还记得吗?如果记得为什么第二天不来?如果不记得,那又怎么解释那一场看上去完全怪异的婚姻?
如此厚重的感情,纪青槐突然不确定起来,他真的能接得住吗?还有公司的事情,宋夜究竟做了什么?如果喜欢他,为什么常青会破产收购,父亲为什么要找宋夜?
还有……宋夜的病……是怎么回事?
宋夜啊宋夜,我究竟要拿你怎么办?
“叮——”
就在他思绪一团乱麻的时候,手机响了,董自明告诉他今天休假。
休假……
纪青槐想起董自明说的,宋夜每三个月都会休息,那个药瓶,他隐隐明白什么。
或许应该不能说休息?是看医生?可是为什么都到了吃药治疗的地步,宋夜还要工作呢?
以宋氏的财力,外聘一个CEO不是什么难事,宋夜为什么不休养?
“啊……”纪青槐揉了揉越想越疼的脑袋,不想了。
既然有了空闲,或许可以找爸妈把公司的事情问个清楚。
第66章 第十三章 为了遇见更好的彼此……
诊疗室一如既往地灰白, 窗台上仙人掌生长茁壮,尖刺朝上,看上去十分的不屈。
桌面上的的沙漏静静流淌,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看到他了。”宋夜摊开自己的掌心,无神地盯着掌心的纹路。
“能触摸, 有温度。不是幻觉。他甚至还是我的助理。”
“是的,听说你最近换了新的助理。”傅清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他们只是有些相似。”
“仅仅是相似吗?”宋夜抬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下青黑, 他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世界就不能有死而复生的事情吗?他是活着的的, 真实的, 他没有死。”
“我知道他的死对你来说打击很大。”傅清笔尖在本子上划写着,“但这是一个唯物主义的世界, 死人复活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最近工作压力大吗?”
“不。”宋夜身体后仰, 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还是老样子,按部就班, 没什么意思。”
“他是活着的, 我坚信。”宋夜重复,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呢?我分的清什么是幻觉, 什么是真实。”
“如果你真的分的清话,也不会来我这里了不是吗?”傅清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放在桌面上, 眼镜后面的目光十分犀利,“他一直在你身边,你的幻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宋夜反驳,“可是别人也可以看到他。”
“不否认他或许和你记忆中的那个人很相似,或许也正因为如此产生了移情作用,让你对那个人的幻想和感情通通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宋夜轻笑,“你是说我有妄想症?”
“呵。”宋夜用手背遮住自己疯狂狰狞的眼睛,“如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你也会觉得我没错。”
“滴滴滴——”
桌上的时钟摆件发出低鸣,同一时间,沙漏里最后一粒细沙流淌进玻璃容器里。
傅清推了推眼镜,“今天的时间就到这里。”
他站起身,拉上百叶窗帘,抬手关闭监控设备,靠着桌子,抱着胳膊,冲着闭目养神的宋夜问道,“之前开的药还剩多少?”
“没了。”
傅清皱眉,抬手扶额,“宋夜。那是开给你一年的量!”
“慌什么。”宋夜起身,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又不是吃了,撒了,掉地上了,扔了。”
“我可以不把你的情况告诉宋董,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必须积极配合治疗!你需要修养!”
“修养?”宋夜嗤笑,“继续回疗养院吗?”
傅清一滞,疗养院,说的很好听,但对于宋夜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傅清曾经只是宋家医疗团队中的一员,亲眼见过宋夜进行电击治疗。很难相信,这种只会出现在某些不正规的成瘾治疗所里的治疗方式,会出现在宋氏的疗养院。
而治疗对象,是一个看上去无比正常的成年人。
傅清在整个医疗团队中,并不是能说的上话的那一批,甚至宋董对心理医生好像有着天然的厌恶。
他是在宋夜从疗养院出来之后才成为宋夜的心理医生的,每三个月一次的心理治疗,更像是一种必须完成的任务,任务结果,则是宋夜身心状况良好的报告。
但是真正进行心理治疗干预的时候,他才知道宋夜是真的病得不轻,同样有病的还有他那个爹。
明明可以建一所疗养院给宋夜用来进行治疗,千方百计要治好他的病,但是又不愿意相信对方的心理疾病进行有效的治疗。
固执,愚昧,迂腐。为了彰显他那莫名其妙的掌控欲。
傅清本来不想做过多的干预,但在面对宋夜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要为他做些什么,说到底他当初既然选择这份职业,也还是有一定的职业操守的。
于是就成了这样,表面上为了完成任务交差,背地里却希望宋夜能够真的治好。
真搞不懂,他就是治一个病人怎么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太荒谬了。
傅清揉了揉额头,“算了,我再给你开一些药。如果那个男人真的那么相似,分不清的话,不如试试看,触摸他,感受他,有时候移情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拿起一旁的外套搭在胳膊上,听到感受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宋夜脸上发烫,轻轻点头,“嗯。我会考虑。”
——
纪青槐拿着手里的车票和地址,天知道他是经过一番怎样的艰辛才要到了母亲现在的地址。
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高铁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于是纪青槐便毅然坐上了车。
车窗外的风景一一闪过,纪青槐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家人。
他生病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爸妈,本来好好的日子,因为他这一病,瞬间分崩离析。
母亲日益衰老的面容,斑白的头发,愈渐佝偻的背。他知道她哭过很多次,但每每面对他的时候,愁容被她全数藏起。
他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不让他们担心。
但治疗很累,很苦,很难受。
这么突然一下子让他们知道他还活着,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害怕吗?
重生什么的毕竟太匪夷所思了。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要知道当年的真相,不然宋夜他……
想到宋夜,纪青槐无奈叹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确因为宋夜那真挚的感情动容,因着想起小时候的事,还有那么一丝窃喜。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
但是这一切……
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什么利益牵扯,那太为难了。
“……即将到站,请您做好准备……”
听到广播,纪青槐从位置上坐起来,他个子很高,在狭窄的过道上显得鹤立鸡群,一路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疯狂在脑子里搜索,究竟有那个明星的名字能和他对的上好。
挤出人群,纪青槐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那股子忐忑也就更加明显。
他遵照着地址找过去,越走建筑越显得破旧,是很老的城区。
穿过一条巷子,豁然开朗,人声突然嘈杂起来,各种小贩的叫卖。
肉铺对面是服装店玩具店。脚下的路面也从干净变得泥泞,味道并不好闻。
这里是菜市场。
他记得他妈以前珠宝首饰不离身,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会在菜市场。
纪青槐隔的很远,看见一个正在收银的女人,双手带着袖套和手套,正在给客人装烧饼,然后接过了那人给的零钱。
手机支付已经很方便了,但仍旧有一些人用零钱支付。
一天之内,从高楼大厦的光鲜亮丽,到闹哄哄的菜市场。
这样的落差让纪青槐一瞬间心酸。
他抿了抿唇,应该早点过来的。
猝不及防,那么远,女人的视线就这样和他对上,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手不知道撞到什么发出一声巨响。
身后一个朴实佝偻的男人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确认她有没有事。
纪青槐在女人的注视下走了过去,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烧饼怎么卖?”
“……”女人没说话,视线死死盯着他的脸。她身后的男人替她回道,“牛肉的三块钱一张,猪肉的两块。”
“胜哥,我有些渴,你去旁边小卖部帮我买瓶水吧。”女人突然反应过来,推着男人出去。
男人没说什么,点头答应,“好。”
“你……是人是鬼?”
女人迟疑地看着纪青槐。
“我是人。”纪青槐看着女人脸上的沟壑,语气涩然,“……妈……”
女人听到纪青槐的话,双手捂着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青槐……青槐……真的是你?我这是在做梦吗?”
纪青槐摇头,“不是梦,妈,我回来了。”
女人抬手摸想要摸纪青槐的脸,但在即将触手的那一刻,突然迟疑了,害怕这只是她的一个幻梦。
纪青槐看出母亲的犹豫,拉过她的手摸上自己的侧脸,“您看,我是真的。”
“你……你……”女人带着哭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青槐扯了扯嘴角,“我说是奇迹您信吗?”
“贞妹,你的水。”
很快离开的男人便带着水回来,看到纪青槐还没走,加上女人通红湿润的眼睛,看向纪青槐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还没想好买什么吗?”
女人擦了擦眼角,拍了一把男人,“你怎么说话呢?”转头看向纪青槐,“这是……这是我儿子。”
男人脸色大变,“儿子?你不是就一个儿子吗?又哪里来的一个儿子?”
“你别管,这就是我儿子。”女人叉腰,横眉冷竖。
男人瞬间噤声,“哦。”
“今天先关门回家,明儿再开业。”
男人言听计从,“行。”
纪青槐跟着两人回家,颇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他感觉自己像个客人。
“胜哥,你做饭去。”女人拉着纪青槐的手,上下打量着他,“一点都没变。”
“是。确实没怎么变。”纪青槐点头,迟疑地看向厨房,“您这是……”
“害,搭伙过日子呗,你叫他叔叔就行。”
“那您和爸他……”
李贞脸色一变,“别提那个男人,他根本没资格当一个父亲。”
纪青槐想起父亲砸车的情境,抿了抿唇,“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从小就崇拜你爸,我不想挑拨你们的关系,但他太不是人了。”李贞擦了擦眼角,开始了对前丈夫的控诉。
“他赌博,输了钱,不仅仅是你治病的钱,连公司的钱都花了。”
李贞年轻的时候就没过过什么苦日子,爸妈都是老师,自己也算的上书香门第,之后和纪容结婚,更是过上了家庭主妇的生活。
之后纪容公司做大,纪青槐上学渐渐不用人操心。她也就成了富太太,整日不是和姐妹打牌就是逛商场。
对于公司的事情她其实懂得不多,只知道纪容后来把纪青槐卖给了宋家,她哭过闹过。
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纪容赌博,欠了一大笔债,要不是靠着宋家,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她把自己的名牌首饰卖掉,想要把纪青槐赎回来,但医院高昂的医疗费用让她又迟疑了。
起码……宋夜保证了他儿子的治疗。
“这些就算了……可是他……他……”李贞看着儿子冷峻的面容,那么年轻,和以前一样,多漂亮的孩子啊。
她抱着纪青槐温热的身躯,是真的,活的。
“他……明明可以给你做骨髓移植,他可以救你的,但他跑了……青槐,我的青槐啊呜呜……要不是纪容……你也不会死呜呜呜呜……”
“妈……”纪青槐轻轻拍打母亲的后背,这个记忆中温暖柔软的人,现在有些清瘦,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别难过了。”
“是。”李贞抬起头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我该高兴。我儿子回来了,我该高兴的。”
“别哭了。”纪青槐擦了擦人的眼角,语气轻柔。
纪青槐打量母亲的神色,见她情绪稳定很多,不禁问道,“那父亲他……”
“跑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来母亲也没见过父亲。
“你……后没多久,要债的上门,我才知道他不仅没戒赌,还变本加厉,借了高利贷还不起,他们就找到家里来了,能搬的都搬走了。是宋夜出面摆平的,我也就和你爸离了婚。”
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女人,在经历了丧子之痛,丈夫赌博,高利贷追债之后是怎样生活的?
不用想也知道。
纪青槐拉着母亲的手紧了紧,艰涩道,“辛苦你了,妈。”
“我爱你妈妈。”
李贞看着纪青槐俊美帅气的面孔,揉了揉他的头,露出欣慰的笑容,“青槐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纪青槐羞涩地扭头,娇嗔,“妈。”
“哈哈哈哈。”李贞发自内心地高兴,“你看我现在也挺好的,胜哥对我不错。”
“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有29了吧?也该找个人过日子了。”天底下所有的老人在面对单身子女的时候都有一个通病——催婚。
纪青槐头疼。
只听她继续道,“宋家那个小伙子其实人很不错的,你那个之后他也很伤心的。外表上不哭不闹好像没什么,但我看得出来的。能哭出来其实还好,哭不出来才是最难受的,迟早会憋坏的。”
李贞感慨,“他对你倒是情真意切。是他把你爸从赌场抓回来,听说是他求着你爸给你捐骨髓,后来你爸还是跑了……”
说到这里,李贞又有要哭的架势,纪青槐连忙安抚,“妈,我好着呢。你说的我知道了,有机会……”他轻咳一声,“咳……我就把他领回来看你。”
果不其然,李贞听到这话,面上一喜,“真的?”
她迟疑地看着纪青槐,戳了戳人的脑门儿,“你还有那个本事呢?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丢了老婆抱着我哭的。”
“那不叫丢!”纪青槐严肃声明,“只是暂时分开为了遇见更好的彼此。”
李贞慈爱地捏了捏他的脸,“你啊,就是贫。”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纪青槐看到母亲高兴,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第67章 第十四章 我还能害你吗
“宋总?”董自明看着从专用电梯走出来的人, 惊得下巴都掉了,“今天您不是休息吗?”
宋夜停下步子扭头蹙眉看了他一眼,“谁说的?”
“可是……”以前不都这样吗?
宋夜没理会董自明的内心纠结, 继续跨着步子往办公室走,“我喜欢上班。”
“王明之那个收购案怎么样了?还有之前和启智的芯片合作进展到哪一步了?最新的……”
一整个大连招释放, 董自明也收敛了表情,严肃正经一板一眼地回答, “收购的事情,王总说还是想找您详细谈谈,芯片合作也在稳步进行……”
宋夜静静听着,手上百无聊赖地转笔, 直到人停下好久才回过神来, “说完了?”
表情严肃, 董自明内心忐忑, 脑子里疯狂翻找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确认无误之后, 点点头, “没了。”
宋夜摆手,“行。你下去吧。”
临到门口把人叫住,“纪青槐呢?”
董自明回过头来, 恭敬道, “是这样的,宋总。今天纪青槐休假。”
至于休假的原因, 他抬头看了看稳如泰山, 脸色阴沉的宋夜。
“现在,打电话,叫他回来。”
宋夜眸子一沉, 墨色在眼睛里晕染开来。
他想走……纪青槐想走……
他真的滚了。
董自明察觉到宋夜的脸色不好,没有迟疑,拨通了纪青槐的电话,“好的。”
“开免提。”
董自明照做。
“嘟嘟嘟……”
长久的铃声响了半天,最后是嘟嘟嘟的忙音。
宋夜手撑着下巴,“继续打。”
“嘟嘟嘟……”
“嘟嘟嘟……”
打了三次,三次都是忙音,董自明被宋夜阴沉的目光盯得后背直冒冷汗。
大哥,接电话啊。为什么他们两个的事,担惊受怕的是我啊?
董自明哀嚎。
“喂?明哥?”
从来没有哪一刻,纪青槐的声音如同天籁。
“是,宋总回公司了,让你来上班,假期的事,可以之后调休。”
“抱歉。”纪青槐似乎有些难处,“明哥,我能先请几天假吗?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听到这话,董自明抬头,对上宋夜的视线,如同被蛇盯上一般。
“回来。”宋夜的声音不轻,“不然以后都别回来了。”
这是气话。
听到宋夜的声音,纪青槐捂着听筒,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挂水的母亲,声音低了下去,“宋总,我真的有事情需要请假,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好吗?”
“嘟嘟嘟……”
电话挂断,根本不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宋夜捏着手机,眼神幽深。
董自明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机,生怕被宋夜捏成碎片,虽然知道常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但宋夜不能和常人并论。
“啪——”
接过宋夜扔过来的手机,董自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宋夜道,“现在给他办离职。”
不是,真辞啊?
“宋总……小纪应该确实是有事,不然就等他回来?”董自明硬着头皮道,“现在再重新招助理的话,可能不是那么容易。”
“他自己想走的。”
不是,他哪句话说要走了?
“行。”董自明点头,“我这就去办。”
宋夜看着出去,烦躁的扶额。
他就知道,纪青槐会逃的。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他们看宋夜的眼神或恐惧或同情,就是没有喜欢。
小时候管家看他时的无奈,家庭教师看他时的愤怒,医生诊断时的唏嘘叹气,治疗时的冷漠,还有宋继铭那副明明厌恶却又深切地为你好的表情。
很恶心,真的很恶心。
啊……纪青槐应该是不一样的那个。
他看他的时候,眼神是真挚的,炙热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没有厌恶,带着羞涩和纯真的。
大胆而又热烈,就这样将一朵脆弱的雏菊别在他的耳朵上,和他约定一个明天。
后来呢?后来是什么?
耳边是宋继铭的呵斥,“你这是什么?让你出去,你就带了这个回来?不男不女像什么样子?”
白色的花朵掉在地上,皮鞋在上面碾过。
啊,果然如预想中脆弱。
宋夜盯着破碎的花瓣,眼神没有起伏,就这样静静的,直勾勾地看着宋继铭。
“啪——”
一声巨响,宋夜头被打得歪了过去,耳边是一阵轰鸣。
“别这样看着我!平时教给你的规矩呢?我是你父亲!这是你看父亲应该有的眼神吗?”
宋继铭大发雷霆,宋夜不理解,对方似乎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要跳脚,对方的情绪总是来得莫名其妙的。
他来回踱步,浑身散发着焦躁,“妈的,就不该让你去看什么心理医生,开导个屁,还保持心情愉悦?”宋继铭掐着宋夜下巴抬起头,“我难道哪里对你不好吗?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宋氏以后都是你的?你还有不满意的?”
宋夜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沉寂,宋继铭抬手一甩,宋夜摔倒在地上,“养不熟的白眼狼。”
“以后就好好呆在房间里吧,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病。”
宋继铭拖着宋夜往房间里走,听到要关他,宋夜终于有了反应,在宋继铭的手下挣扎,大喊,尖叫。
“啊嘶……”宋继铭看着手上被人抓出来的血痕,眼神阴沉,掐住宋夜的脖子,“你找死?”
宋夜继续尖叫,看向宋继铭的眼神从平静变成了阴狠,像一头狼崽子。
“哈。”宋继铭意识到什么,“不想被关?”
“那我偏不如你的意,你什么时候听话,什么时候就放你出来。”
不顾宋夜的挣扎,宋继铭把人锁在了房间。
宋夜蜷缩着身体,直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他终于动摇了。
他想起了那个约定,他必须从这里出去。
他开始砸东西,借此宣泄自己的情绪,也希望有人听到放他出去。
房间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无用的行为。
立刻更改自己的计划,砸门撬锁翻窗。
通通都失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夜也越发焦躁。
他张了张嘴,发出干涩沙哑的声音,“爸……爸爸……放我……出去……”
有了第一句,接下来的话就很顺畅了,“爸爸,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我听话,爸爸。”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喊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他发了高烧,一直在挂水。
宋夜动了动,抬眼对上了宋继铭“慈爱”的眸子。
“醒了?”宋继铭替他掖了掖被角,“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爸爸。”宋夜猛地拽住宋继铭的衣角,眼神惶恐不安,“爸爸,我要出去。”
“没事了,没事了。”宋继铭轻轻拍了拍宋夜,“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出去了。”
“来,再叫一声。”他捏了捏宋夜的脸,因为那声爸爸,终于体会到初为人父的喜悦。
宋夜看着眼前笑眯眯的人,他分明看见的是一只披着人皮狰狞可怕的怪物。
“爸……爸……”
“小夜真乖。”宋继铭揉了揉宋夜的头,“你好好休息,病好了就能出去了。”
“不。”宋夜拉住人,“爸爸,我,去公园。”
“小夜听话。”宋继铭揉了揉人的脑袋,语气确实不容置疑的阴沉,“没有人会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你这样不会招人喜欢的。明白吗?你的小玩伴已经有了新的伙伴,这些都是因为你不听话造成的。”
“所以以后要听话,爸爸可以帮你的,你是我儿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还能害你吗?”
宋夜眼神闪烁,捏紧了被角,注视着宋继铭的离开,门外的声音一点点往耳朵里钻。
“你看,什么自闭症?就是小孩子自己闹腾,关一阵子不就好了?现在不还是乖乖叫爸爸?什么都好了。”
“宋总,我不建议这样,心理疏导是很重要的。少爷现在还小,应该尽早治疗。”
“他现在不是很正常吗?还需要治疗?你想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宋继铭的继承人是个傻儿子吗?”
“宋总……”
不知道医生最后说了什么,宋夜还是依旧看心理医生,只是医生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怜悯,似乎他的出生就注定了他悲惨的一生似的。
后来宋夜的心理医生或许是年纪大了,或许真切意识到最应该进行心理干预的其实另有其人,他救不了宋夜,于是辞了职。
——
李贞见自家儿子接了个电话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这里没有事的,你忙就先走吧,有胜哥在,别操心我。”
纪青槐摇头,走到母亲身边蹲下,“没什么事情,就是给公司请个假。”
“请假做什么?那得扣多少工资啊?我真的没事。”李贞推了推纪青槐。
看到女人这个样子,纪青槐心理很不是滋味。
他们吃完了饭,洗碗的时候李贞突然说头晕,然后身体就往下倒。
这把纪青槐和胜哥急坏了,连忙把人送到医院,挂了急诊,又是拍片子又是查血常规,最后医生说脑子里有阴影,虽然很小,但还是有疑似脑梗的风险。
纪青槐知道在面临生老病死的时候人类有多无力,虽然只是疑似,但还是坚持住院。
很快医生给李贞测了血压,接着就是输液。
李贞看着纪青槐担忧冷冽的表情,安慰他,“年纪大了嘛,总会有点毛病,但也没什么要紧的。我现在好多了,也不晕了,也就是刚才那阵儿难受。”
“妈,我刚开始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纪青槐只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女人也不说话了,叹了一声,“那就留下吧。请假真的不要紧吗?”
“嗯。”纪青槐趴在人的膝头,“我之后会和老板好好解释的。”
第68章 第十五章 小哥哥,新娘子,宋夜
年纪大了, 血压偏高,输了几天液,确定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纪青槐放下心来。
“好了。我也没什么事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去工作了?”李贞擦了擦手, 看着穿着围裙,把烧饼放在架子上的纪青槐, 从对方手里接过夹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帅哥,来个烧饼,要牛肉的。”
这两天因为纪青槐的帮忙, 小店铺火爆起来, 主要他长的帅, 菜市场又都是上了岁数的, 家里那么个适龄未婚的,都对纪青槐挺好奇的。
“三块, 给您。”纪青槐把烧饼微笑着递过去, 他突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因着这两天的帮工,他也见识到虽然这个铺子小小的, 但活儿却并不轻松, 怪不得女人会那么瘦削,他已经让母亲难过很久了, 难道还要她这样辛苦吗?
纪青槐抿了抿唇, “我……要不我就不回去了,留在这里帮您,您身体也不好……”
“帮什么帮?”李贞拍了一把纪青槐的手背, “我还没老到不中用的地步呢。你要真心想帮忙就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
“妈……”纪青槐头轻轻搭在母亲肩膀上,“您辛苦了。”
“害。”李贞揉着面团,胳膊推了推纪青槐,这孩子从小就粘人,“我和你胜叔过的也挺好的,充实,你在这儿反而碍事。”
纪青槐撒娇,说到底他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妈,你就不想和我多待几天吗?”
“和你明说吧。”李贞将面团子在案板上摔打几下继续揉面,“你刚回来那两天我是又难过又惊喜又高兴的,可谓是五味杂陈。”
面团在她手里似乎很乖巧,一点也不粘手,李贞将面团揉搓成条,揪成小剂子,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一待久了吧,还挺烦人……”
纪青槐委屈,纪青槐哭诉,“妈,你不爱我了。”
“滚回去上班,臭小子!”
纪青槐吃了李贞一记爆栗子,吃痛地揉了揉额头。
大概家长都是这样的吧,孩子久久不见刚回来的时候是掌中宝,时间久了就是万人嫌。
纪青槐现在就处于万人嫌的阶段。
“那我走了哦。”纪青槐磨磨蹭蹭走出小店,一比三回头,“放假的时候再回来看你。”
“滚滚滚。”
李贞摆手。
恰时胜哥扛着两大袋面粉回来,李贞温温柔柔上前给人擦汗,男人憨憨一笑,接过了李贞手里的帕子。
好吧,他可能真的有点碍眼了。
看到这一幕的纪青槐不得不这样承认。
“那个,明哥,我今天回来销假。”纪青槐一下高铁就给董自明打了电话。
董自明接到纪青槐的电话,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你被宋总开除了。”
“为什么?”纪青槐很诧异,“就因为我请假了?可是我真的有急事儿啊。”
“嗯……宋总有时候确实很霸道。”董自明点头,“不过你别急,我还没给你办离职,你找宋总亲自谈谈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董自明是真的不想再招人,纪青槐虽然年纪小,但干事儿挺踏实,他们这是双向选择,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如同自带圣光一般出现,救他于水火。
如此清澈单纯的大学生,不能放走啊!别的助理一个月三万,纪青槐是一半的价格。
咳……扯远了,董自明发誓,他不是资本家,宋夜才是,他只是资本家的牛马。
想到纪青槐和宋夜的另一层关系,董自明提议道,“要不你嘴他两口,估计这事儿就成了。”
纪青槐:“……”
“我和宋总不是那种关系。”纪青槐轻咳一声,这话再说出来好像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明白明白,我懂我懂。”董自明连连点头,“宋总这两天身体似乎有点不舒服,去的时候可以带一份云庭的海鲜粥,宋总喜欢。”
挂断电话,董自明叹气,这个家离了他都得散。
云庭是一家高档酒楼,一份海鲜粥的价格叹为观止,还好报了宋夜的名字,不然纪青槐还真付不起这个价格。
带着打包好的海鲜粥坐车路过花店,看到最外围一大簇的小雏菊,纪青槐心念一动。
“您好,小雏菊怎么卖的?”
“五十一束。”店员小姐姐抬头打量纪青槐,“是送朋友吗?要不要再加点什么?单是小雏菊的话送人可能会有点单调。”
这话说的比较委婉,其实是小雏菊真不值什么钱,一般都是用来做搭配的,很少人直接买。
“嗯……”纪青槐点头,“就这个吧。帮我包一大束,弄的好看一点。”
“好。”店员小姐姐手脚麻利,用粉色和蓝色的雪梨纸交错包装花束,看上去轻盈又梦幻。
她将花递给纪青槐,“您收好,欢迎下次再来。”
小雏菊的香味很清新,纪青槐瞬间精神一振,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纪青槐到了宋夜家,先是敲门,没人应,微微皱眉,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门。
客厅很暗,四周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花束和海鲜粥放在桌上,纪青槐走到窗前将窗帘拉起来,阳光透进来,才勉强驱散了阴霾。
“喵嗷。”
大概是听到动静,刀疤哥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蹭了蹭纪青槐的裤腿,显得格外温顺。
“喵喵喵。”
“怎么了?”纪青槐揉了揉刀疤哥的脑袋。
小猫咬着他的裤脚把他往宋夜的卧室里拖。
纪青槐一个踉跄,注意着动作,担心踩到小猫。
宋夜的房间和客厅一样,密不透风,阴沉沉的。
纪青槐两步便踩到一个瓶子,捡起来一看是药瓶,但名字和他上次看到的不同。
他将药瓶捡起来,放在人的床头,借着客厅透进来的光,看到床头放着的酒杯,还有洒落的药片。
再看宋夜,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像是要把自己憋死似的。
纪青槐心头狂跳,将人的脸从被子里释放出来,探了探人的鼻息,感受人身上的温度。
还好,还活着,没发烧。
纪青槐趴了下来,目光一错不错盯着人的脸看,或许是因为身体原因,脸色有些苍白,但这丝毫不掩饰人的英俊,头发被他睡得乱糟糟的,看上去少了平时的凌厉感,稚气很多。
睫毛很长,眼窝很深,宋夜大部分冷硬感都是来自于他深刻的轮廓,太锋利,所以不近人情。
但其实,眉毛粗黑,毛流感很重,眼尾是微微下垂的,闭着眼睛熟睡的样子,很乖巧。
纪青槐手指轻轻划过人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落在那双薄唇上。
他戳了戳人的唇瓣,富有弹性,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宋夜嘤咛一声,唇动了动,但人没醒。
纪青槐被他吓得不敢动,有种做贼心虚感,手指就这样猝不及防被人含进嘴里,被舌尖上的细小颗粒擦过。
他后背的脊骨都直了,紧接着是一阵心痒。纪青槐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但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口腔的温度。
纪青槐捂着通红的脸,平复自己异常的心跳。
“砰砰——”
“砰砰——”
寂静的空间,心跳声藏都藏不住。
完蛋,好像真的栽了啊。
看着宋夜的睡颜,他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占有欲,这个人会是他的伴侣。
就是他了。
其实喜欢一个人很简单的,一个回眸或许就注定了一段缘分,何况他们还是前世……的姻缘?
那就更不能放手了。
纪青槐理了理宋夜鬓角的碎发,突然想起母亲说的,是宋夜求父亲捐骨髓给他。
这样一个人也会求人吗?
钻石王老五,多金老男人,豪门总裁。这么多头衔的男人,竟然会求一个人吗?那样低声下气地哀求?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纪青槐心脏就是一阵抽搐,他曾经害怕自己接不住宋夜的深情,现在真切感受到了,却只剩心疼。
黑夜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渊。宋夜陷在里面,从中冒出的怪物企图将他吞噬。宋夜歇斯底里地尖叫,怒吼,奋起挣扎反抗。
最后都是徒劳,他越陷越深,直到窒息。
熟睡的人手指紧紧抵着心脏处,胸膛剧烈欺负,呼吸急促,宋夜猛地惊醒。
他捂着剧烈抽痛地头,“唔……”
他记得自己好像喝了酒,然后陷入了迷蒙的幻梦,有太多人说话,他像是一个麻木的木偶被人推搡来推搡去。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幻觉,于是翻出了傅清给的药,然后沉沉睡去。
似乎做了噩梦,很累,但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感受到嘴唇的肿胀和酥麻,他抬手摸了摸。
他睡觉的时候……抿嘴了?
闻到一股香气,宋夜鼻子动了动,掀开被子下床。
被眼前的场景惊住,客厅干净整洁,夕阳透了进来,落在穿着围裙逗猫的人身上,青年眉眼俊秀,笑着的时候很温柔。
“你醒了?”他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手下的刀疤哥终于脱身,给了他一爪子。
幻觉吗?又是幻觉?
“为什么发呆?”纪青槐见人不懂,上前摸了摸人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带着温度的手让宋夜瞬间清醒,捂着自己的额头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纪青槐挑眉,“锁上录了我的指纹。”
宋夜眉头一皱,两步跨过纪青槐,要去删门上的指纹。
纪青槐看出了他的打算,直接拦腰把人抱起。
视线突然变化,宋夜捶打人的背,“你干什么?”
纪青槐把人放在餐厅的椅子上,“我热了粥,睡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
说着,从厨房端了一碗海鲜粥出来。
嗅到海鲜粥的香气,宋夜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但他还是梗着脖子不去看那碗粥,“你已经被开除了。”
纪青槐突然凑近,趴在宋夜膝盖,宋夜再次被他吓了一跳,腰都挺直了。
纪青槐抬头,眼巴巴看着人,“宋总,我没有工作,只能流落街头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吧,哥哥……”
他抱着宋夜的腰,眼睛闪了闪,楚楚可怜。
“你干什么?”宋夜脸一红,扭过头,拽着人的手,“你起来。”
“宋总,给我一份工作吧,我很能干的。”
纪青槐眼睛眨巴眨巴,继续发动可怜公式。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朵小雏菊,别在宋夜耳朵上,“别开除我……”
宋夜摸着耳朵上的小花,又是一怔,眼前像是闪着雪花。
他伸手摸了摸纪青槐的脸,“……是真的吗?”
“是。”纪青槐抿了抿唇,点头,搂住人的腰更加用力,“是真的,你不是早就确认过了吗?是真的,是我,纪青槐。”
“小哥哥,新娘子,宋夜。”纪青槐起身搂着人,声音轻柔,“是我,你的纪青槐。”
眼眶湿润,藏着一汪水欲落不落,纪青槐低头问上人的眼角,尝到苦涩的滋味。
他垂眸,和人对视着。
黑沉沉的眸子,终于染上了色彩。宋夜拽着人的衣领,猛地咬上人的唇。
急切又炙热,横冲直撞。他迫切地想要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纪青槐任由对方动作,慢慢加深了这个吻。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像是灵魂的交融,光是接吻,就已经全身发麻。
一吻结束,他们抵着额头喘气,对上宋夜泛红的眼睛,纪青槐耳朵渐渐红了,推开人,扭过头去,“该吃饭了。”
“不用帮忙吗?”宋夜眼神下移。
纪青槐浑身一怔,捂着转身,脸红得像熟透的果子,厉声拒绝,“不用。”
“嗯。”宋夜点头,“有需要和我说。”
年轻人可能比较容易冲动,宋夜理解。
“闭嘴啊!”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这种事情说得那么轻松啊!
纪青槐几乎变成了煮熟的虾子。
第69章 第十六章 结婚!
宋夜的视线如芒在背, 纪青槐洗碗的手一停,转过头,冷着脸, 但红红的耳廓出卖了他。
他擦了擦手上的水,“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了?”
宋夜皱眉, “不能看?”
也不是不能看,但是也别像这样如同背后灵似的跟着他吧。
“明白了。”见人不说话, 宋夜点了点头,想起傅清的话,感受,触摸。
你明白什么了?
纪青槐的手腕猛地被人捏住, 叩在台面上, 嘴唇一热, 一触即离。
宋夜挑眉问道, “那可以亲吗?”
“你真是……”纪青槐语塞,总感觉对方是故意的。于是搂住人的腰贴近, 狠狠咬上对方刚才作乱的唇。
气息交缠, 费洛蒙在大脑里爆炸开来,炙热,酥麻, 将人溺毙的快感。
接触到的地方似乎已经完全融化, 进而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呼……”
宋夜毕竟三十好几, 身体机能比不得二十多岁的年轻大小伙子, 渐渐感觉到吃力,呼吸不畅,他推了推纪青槐。
年轻人霸道的手掌牢牢禁锢着他的腰肢, 一点不给他逃离的机会。
掌心的温度很烫,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送着热意,以至于他半边身子都软了。
纪青槐有种恨不得把这个人揉进骨子里的冲动,就在宋夜以为自己会连人带骨头被吃掉的时候,男人放开了他。
纪青槐看着对方红肿的唇,一抹暗光在眼里闪烁,他眸子一沉,捧着人的下颌,伸出拇指擦过对方的唇瓣,因为那一抹红,泛着莹莹的光泽。
他目光幽深,脸却红得滴血,“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宋夜挑眉,“唇友谊?”
“啊。”纪青槐搂着人欺身而上,脑袋埋在人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人耳朵上的软肉,“咬死你!”
幼稚的举动,宋夜莞尔,胸腔震动,低低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人的后脖颈,“生气了?”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纪青槐抬头对上人的眸子,坚决否认,视线瞬间被人的笑容攫取。
嗓子干涩,身体像是坏掉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声音大到吵闹,身体也一阵阵发热。
“你……”纪青槐扭过头,“你应该多笑笑……”他扭扭捏捏地像个小姑娘似的,“很……很好看。”
“嗯。”宋夜捏了捏人的耳朵,“你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不仅仅是皮囊,还有你的灵魂。”
可恶啊!说不过!明明年纪也没差多少啊?
“谢谢。”纪青槐拉着人的手,细细摩挲人的手心,“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手心痒痒的,宋夜紧紧回握着对方,他抿了抿唇,“你是我的。”
“嗯。”
纪青槐点头。
收拾好东西,纪青槐搂着人缩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商业新闻。
刀疤哥百无聊赖在地摊上舔毛,看见鬼鬼祟祟难舍难分的两人,后腿发力,跳上沙发。
爬到宋夜膝盖上躺好,翻出肚皮,伸出一只白手套,“喵~”
模样谄媚至极,纪青槐觉得可爱,手指戳了戳刀疤哥的肚皮。
刀疤哥瞪了他一眼,但没有挠他,这就是进步啊。
猫猫狗狗的生活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喵~”
纪青槐的手背上覆上另一只手,在小猫身上揉了揉。刀疤哥瞬间眼神迷离,软乎乎的身体舒展开来。
纪青槐感叹,“刀疤哥好喜欢你啊。”
“刀疤哥?”宋夜疑惑。
纪青槐笑了笑,干净的眼睛里有几分稚气,“我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它特别威武霸气,脚踢流浪猫,手握死老鼠。”
宋夜揉着猫猫的软毛,陷入沉思,“你认识它?”
“是啊,是刀疤哥把我带到你身边的。”纪青槐点头,脑袋搭在人的肩膀,在宋夜颈窝蹭了蹭。
“哦。”宋夜淡淡点头,“不过它叫咪咪。”
“哈哈哈哈。”纪青槐眉眼弯弯,低声笑起来,戳了戳小猫脑袋,“咪咪,咪咪。”
刀疤哥扭头就走,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哇哦,刀疤哥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诶。”
“它喜欢的。”宋夜反驳,给纪青槐展示,对着小狸花叫了一声,“咪咪。”
刀疤哥离开的背影一滞,像是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回来,对着宋夜卖萌撒娇,“喵~”
“哈哈哈哈……”
客厅里被纪青槐爽朗的笑声填满。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搂紧了宋夜,在人脸上啄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可爱。”
“你可爱。”
后背靠着纪青槐的胸膛,宋夜前所未有的安心。
过了很久,客厅里安静了下去,纪青槐突然开口,“宋夜,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宋夜摇头,“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不管是人是鬼,还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块寂然的墓碑,你都是我的。
“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纪青槐死的那天就明白了,那种感情是喜欢,所以才会在他的世界那么特别。
纪青槐左胸口似乎有一块地方塌陷下去,变得极为柔软,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那我们结婚?”
说完才发现这话太过于唐突,没有戒指,没有求婚仪式,怎么可以就这样水灵灵说出口了呢?
“我……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交往看看,然后结婚。”
宋夜皱眉沉思,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想要永远绑着纪青槐,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是实实在在的,他跑都跑不了。
“好啊。明天就去。”宋夜强调,“结婚。”
“啊?”轮到纪青槐蒙圈了,“就……就这样决定了?”
宋夜挑眉,“那不然还需要什么?”
“我……我都没有给你准备戒指……”纪青槐手指挠了挠脸颊,以宋夜的家室,他怎么说也应该有一枚拿的出手的戒指吧?对了,还有工作。他的工作,总不能一辈子给宋夜当助理,从老婆那里拿钱娶老婆吧?
还有……见父母什么的,宋董事长会把宋夜嫁给自己吗?一个三无人士?
越想越多,纪青槐脑子都要炸了,“这样太草率了,我们应该……”好好计划计划。
话还没说完,就见宋夜起身,回到卧室开始翻箱倒柜,纪青槐连忙跟了上去。
宋夜捏着小盒子,在他面前站定,“你说的是这个?”
“现在有了。”
盒子被宋夜打开,是两枚男士对戒,经典款式,很简约,上面镶了碎钻,如同闪烁的星辰。
纪青槐一怔,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他捂着脸,苦笑一声,抬头对上宋夜的视线,接过对方手里的戒指。
单膝下跪,眸子里微光闪烁,他抿了抿唇,“应该这样。”
纪青槐拿出其中一枚,目光灼灼,殷切深情地看着宋夜,英俊高大帅气,像是冬日里冷冽的寒风,肃杀刺骨深刻,但他一笑,就是春日复苏,春风和煦。
他沉了沉声,严肃真挚,“宋夜,请和我共度余生。”
宋夜没动,他又继续道,“小哥哥,你愿意成为我的新娘子吗?”
宋夜:“……好。”
这一次是肯定的回答。
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小小的戒圈似乎散发着热意,像是被那人紧紧抱着,驱散寒冷阴霾。
宋夜把人拉起来,将另外一枚戒指套在纪青槐手上,动作缓慢,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戒圈推到指尾。
纪青槐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但从前病痛折磨,让他的手瘦削,骨节凸出,如同骷髅。
早早准备好的戒指,套上去就会往下掉,宋夜本打算等改好之后就给人戴上。
但直到那人被送进手术室,再冰冰凉地推出来,戒指便失去了它的意义,被他从此束之高阁。
如今,总算又回到了正主手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两只戴着戒指的手互相交叠,看得宋夜有些眼热,他语气涩然,“共度余生。”
光是看宋夜的表情,纪青槐就大致猜到戒指的由来,原来在他眼里异常诡异的联姻,宋夜是认真的。
“共度余生。”
——
怀里暖烘烘的,纪青槐抱着怀里的人蹭了蹭,才慢吞吞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宋夜漆黑的眸子。
纪青槐笑眯眯地在人的脸上亲了亲,“早。”
“嗯。起床吧。”
抱着宋夜撒娇的人突然不动了,把头埋在枕头里,“你先起。”
宋夜掀开被子起身,踩着地面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纪青槐气呼呼转身,后脖颈红了一片,小声嘟囔着,“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松啊。”
“可我们马上就是夫夫了不是吗?”宋夜挑眉,“你在害羞吗?”
突然灵光一现,宋夜明白了什么,“我不会嫌弃你的,小小的也很可爱。要是有毛病就看医生,现在医学很发达……唔……”
话还没说完,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把人扯了去,纪青槐把宋夜禁锢在床上,压着人的手腕,眼神凶狠,如同一只咬人的狼崽子。
“我没病!也不小!”
宋夜连连点头,“好好好,别生气,我明白。”
纪青槐一整个脸蛋爆红,狠狠啃咬人的嘴唇,宋夜的薄唇被他啃得饱满发亮。
额头冒着吸汗,他小声嗫嚅,“为什么你……你都没有反应……”
“嗯……”宋夜皱眉,“很为难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兵荒马乱似的,有点……难为情。”
纪青槐扭头,皮肤白就是有一点不好,毛细血管薄,容易红。
“那你可以……我……”宋夜勾着人的脖子在人耳边低声耳语,温热的鼻息洒在耳垂,瞬间变了颜色。
“你……”纪青槐慌乱捂着人的嘴,像一颗熟透的红石榴,“别乱说。”
宋夜本身欲望就很淡薄,因为吃药的关系,这方面更是不会想,所以看起来才会没什么反应。
纪青槐想明白这一点,还是很害臊,洗漱出来瞪了宋夜一眼,然后任劳任怨给人做早餐。
以前怎么没发现宋夜这个人这么坏呢?但脑子里却在循环播放宋夜的话,因着他的话,不可遏制地展开了联想。
鼻尖一热,纪青槐捂着鼻子,温热的。
“没事吗?”宋夜见状匆忙拉着人坐下,命令道,“仰头。”
纪青槐乖乖照做,任由对方用湿帕子擦去血迹。
宋夜却慌了神,拉着人的手,“去医院。”
“别。别激动。”纪青槐搂着人的腰,“我没事。”
宋夜皱眉,他不敢在这方面赌,他赌不起,“必须去。”
“好好好。有空肯定去医院体检,但是我们今天有正事。”纪青槐拉着人的手十指相扣,戒圈磕在一起,放出微不可查的撞击声。
他把头埋在人的腹部,“我真的没事,就是可能或许……有点上火……”
纪青槐嘟囔着,“都怪你,你坏,你等着我肯定……”
这样那样再这样,把宋夜变得乱七八糟!
第70章 第十七章 上门
“叮咚——”
“叮咚——”
急促的门铃, 打断了两个人腻腻歪歪暧昧的氛围,像是一柄利剑,划割开两个世界。
纪青槐起身, “我去开门。”
宋夜却一把将人拉住,表情瞬间凝重, 是纪青槐从来没见过的,捏着他手腕的手收紧了力道, 宋夜抿了抿唇,“我去。”
那扇发出急促门铃的背后仿佛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宋夜眉头紧蹙,纪青槐从背后袭上来, 搭在他的手背上, 和他一起打开了这扇门。
两个人就这样和外门的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最前面的男人一头鹤发, 看上去很瘦削, 但浑身散发着威严,特别是那双眼睛, 折射出骇人的光芒, 单是对视着,就会感到不舒服。
这是曾经会出现在商业新闻上的一张脸,宋夜的父亲, 宋继铭。虽然说他已经早就不管公司的事务, 但其实他仍旧是风腾最大的股东,董事会的董事长。
纪青槐先是一惊, 紧接着局促道, “宋董。”
宋继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完全忽视了他,手杖敲击地面, 发出沉重的一声响,他沉沉盯着宋夜,“见到父亲,这就是你的规矩?”
宋夜垂下眸子,恭敬地唤了一声,“父亲。”
宋继铭这才慢悠悠地走进宋夜的公寓。视线往四周一扫,嫌弃的表情挂在明面上,“为什么还是这样?上次不就让你重新改了吗?花花绿绿的,一点都不稳重。”
他说的是装修风格,宋夜这种五颜六色的装修风格,在他眼里异常刺眼。
“嗯。”宋夜只是淡淡点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纪青槐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烦躁,像是领地被入侵的狮子。
“听说你病了?”宋继铭在沙发中央坐下,撑着手杖,侧过头,似乎是刚发现纪青槐一般,目光一凝,特别是在看他身上的睡衣的时候,更是阴沉了几分,“他是谁?”
纪青槐刚要回答,被宋夜拉到身后,他生硬冷淡,“助理。”
宋继铭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上下将纪青槐打量过一翻,鼻子哼气,“你想玩可以,但是不能影响公司的声誉。”
“你先回去吧。”宋夜把人一推,明明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纪青槐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排除在他们的故事世界之外
“我……”纪青槐欲言又止。
“回去。”
宋夜厉声呵斥,打断了纪青槐要说的话。
对上宋夜的视线,纪青槐突然就失了语言,那双眼睛似乎又恢复成往日的样子。
阴沉沉的。
“回去。”宋夜再次重复。
这一次,纪青槐读出了哀求的意味。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道一个字,“好。”
门被关上,这下子是彻底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他不知道宋夜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也能知道,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
待在那里,也只会给宋夜添乱。
“身体什么情况?”纪青槐一走,宋继铭的脸色便瞬间垮了下来,看向宋夜的目光充满了审视意味。
“没事。”
“没事?没事到了要□□神病药的地步?”
“咚咚——”
手杖敲击地面发出重重的响声,像是敲打在宋夜的心里。
“公司的事务你先停下来,去修养一段时间。”宋继铭皱着眉头,施加命令,“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有个家庭结婚生子,我看顾家的闺女就挺好,等过几天,安排你们接触接触。”
宋继铭像是不满意宋夜的不争气,冷哼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宋夜直白地打破宋继铭的幻想,“我不喜欢女人,不会去相亲,也不会生孩子。”
“砰——”
茶几玻璃被手杖敲出一道裂痕,宋继铭脸色阴沉,“那就好好治治你那个臭毛病!”
“治不好。”
“宋夜!”宋继铭沉着脸,手指摩挲着手杖,“你刚才那个助理倒是和那个死了的男人长得很像,也难为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你别动他。”宋夜目光一沉,凶狠眼神刺向沙发上的人。
“啪——”
宋继铭上前,甩了宋夜一巴掌,忍着怒火,“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宋夜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眼神不变,掷地有声,“我喜欢男人,不会相亲,也不会生孩子。”
宋继铭怒喝:“宋夜!”
对上宋夜的眼神,已经不是狼崽子那样的眼神了,他羽翼渐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宋氏在宋夜手里比在宋继铭手里更加昌盛。
这是他害怕的地方,宋夜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他似乎快要抓不住这只狼崽子了。
他骂道,“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不想去也得去。”宋继铭沉声道,“我把话撂在这,结婚生子是你的宿命,宋家不能断后!”
他招手,一直充当雕塑的保镖动了,上前架起宋夜的胳膊。
宋继铭眼里闪过阴狠,他捏着宋夜的下巴,“你好好想想。你是我的孩子,我还能害你吗?”
宋夜勾唇冷笑,“你那么想要孩子,为什么不自己生?”
宋继铭捏紧拳头,这话无异于触碰到他的逆鳞,“宋夜,最好不要激怒我。你也不想那个小伙子有事吧?”
——
纪青槐一下楼,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慢慢挪步到人的身后。
“看什么?”
“不用你管。”男人皱眉,扭头对上纪青槐的脸,青天白日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往后挪动,手指着纪青槐,满脸惊恐,“你……你……”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男人连滚带爬,嘴里念念有词,“不关我的事,你去找宋夜,他没有治好你,和我没关系……”
他疯狂奔跑,头也不回。
“爸!”纪青槐追上去,从迎面驶过的汽车下拉住纪容的手腕。
纪容瘫坐在地上,禁闭着双眼,双手挥舞着,“真的不关我的事,你去找宋夜……”
如果不是因为腿软,他可能会给纪青槐跪下。
看到父亲这个样子,纪青槐说不上的难过。他蹲下身来,双手捏着人的肩膀,语气沉静,“爸,是我,纪青槐,我是活的,不是鬼。”
“不要……不要……”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纪青槐手上力道加重。
肩膀吃痛,纪容试探性睁开一只眼睛,对上纪青槐的眸子,接着又害怕地闭上。
“爸,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纪容在感受到肩膀上的疼痛时,就意识到这人不是鬼,但他还是害怕。
他被纪青槐拉着到了一家咖啡厅,坐在人多的地方,他稍显安心。
等吃的上上来,他便什么都来不及顾了,拿起面包就往嘴里塞。
“您慢点吃。”纪青槐将牛奶往对方那边推了推。
纪容吃饱喝足摸了摸嘴,脸上的害怕散去了些,仔细打量着纪青槐,“一定是宋夜那小子搞得鬼,我就说我儿子怎么会死呢。”
五年,说这些未免太过于冠冕堂皇了。
纪青槐心里不是滋味,他很难将记忆中的父亲和面前这个赌徒联系在一起,他眉头紧锁,抿着唇,“您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不太好。”纪容打了个饱嗝,开始对着纪青槐控诉宋夜,“宋夜那个小人,把我们家搞得破产,还把你拐走了,我让他帮我一个小忙他都推三阻四,还威胁我。”
听到他的话,纪青槐眉头紧锁,抿着唇,双手交叠,手指攥得失了血色,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爸,为什么要赌博?你不愿意捐骨髓,我并不怪你,但为什么要赌?”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纪容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僵住,就连坐姿也瞬间戒备起来。
“小槐啊,你不懂。”纪容深不可测地摇头,“经营公司很难的,那些合作商,哪个老板没有自己的爱好?我不过就是投其所好罢了。”
他强调,“我赌得很小的。”
“小到你要挪用公款?”
纪容大声反驳,“我赢了钱的,每次都能补上。”
刚开始确实是为了投合作商的喜好,可是渐渐他自己也陷了进去,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小槐,你帮帮爸爸。”纪容突然拽住纪青槐的手,“你借我点钱,等我赚了钱我肯定还你。”
纪容殷切的目光刺伤了他,纪青槐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手腕,“我没有钱。”
“那你去找宋夜要,你去他肯定愿意给你。”
纪青槐眼里的失望越来越盛,“爸,我没有钱,不会给你钱,宋夜的是他的,你直接去找他吧。”
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纪青槐起身。
“我是你爸,你得帮我。”纪容扯住纪青槐的袖子,不让他走,哀求着他,“小槐,你帮帮爸爸,没有钱,我会死的,他们会杀了我。”
纪青槐将人的手拂了下去,浓浓的失望将他淹没,看着对方乞求的目光,他突然走神一瞬,宋夜那时是不是也是这样?
沉重。
太沉重的情绪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纪青槐握着纪容瘦削苍老冰凉的双手,叹了一口气,“爸,我没有钱。救不了你。”
“如果你被人威胁,我可以帮你报警,仅此而已。”
“我记忆中的父亲,不是一个绝望的赌徒,他自信高大,喜欢计算机,他能用代码敲出一个世界。”
深深闭上双眼,遮住眼中悲痛的情绪,纪青槐语气涩然,“爸,我帮不了你,宋夜也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说完,不看对方的神色,纪青槐转身离去。
咖啡厅外的阳光很暖,很刺眼,他却如坠冰窖。
说一点都不怨怼,其实是不可能的,他父亲可以救他,但是他没有,他甚至害怕他的儿子化成厉鬼来找他报复。
他那害怕的样子他想他的父亲应该也因为他的死而愧疚,寝食难安,或许已经吸取教训,还有良知,知道悔改。
但这一场谈话下来,纪青槐没有看到父亲的影子,只看到了一个被欲望吞噬的赌徒。
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突然很想念宋夜。